第5章
焉玉绾心口一震,嘴唇難以置信地顫了下,憑借直覺,她的爪子伸出來,一把揪住祁湛的領帶往前拽,咬牙切齒道:“嚣張是吧,我咬死你!”
焉玉绾的手迅速摸上他衣領口,用勁兒一拽,張開嘴露出森森獠牙,胡亂湊過去就下狠口咬。
祁湛彎着腰沒反應過來,歪頭看她的同時,嘴唇上多了兩排硬邦邦的牙齒,一收緊,淡淡的血腥味就緩緩蔓延了出來。
焉玉绾一愣,砸吧砸吧嘴,這觸感怎麽不像脖子大動脈呢,還軟軟的熱熱的,焉玉绾無意間伸舌頭舔了下祁湛嘴唇上的血。
兩人的身體同時有電流迅速劃過,驚起一陣顫意。
氣氛陡然間變得詭異暧昧起來。
站在後面的張原表情一怔,眼珠左右閃躲,而後低頭去看地面的紋路。
意識到一些什麽,焉玉绾連忙推開祁湛,不想手突然被祁湛抓住,她尴尬又懊惱,又不想表現得怯懦,就繼續大張旗鼓道:“……你最好不要讓我有機會出去,否則我就跟祁爺爺說你欺負我,現在這個房間裏不只有我們兩個人吧,那麽多人都看見了,你把我關在私人別墅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我名譽受損不要緊,但是你不對我負責的話,我爺爺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我看你還怎麽混下去,大家都瞎激薄過吧!”
那麽多人……
祁湛舔了舔被咬破的嘴唇,餘光掃了下房間裏唯一的一個外人張原,他低眸看着面前的焉玉绾,一邊拆開她眼睛上的黑布,一邊逼她退到床邊,随手将黑布丢去地上。
焉玉绾重獲光明,眯縫着雙眼迎上祁湛的目光。
焉玉绾的眼睛是極好看的,尤其是現在這種淚眼朦胧的狀态,像極了剛從雪地裏蘇醒的異域玫瑰,波光潋滟,引人入勝。
祁湛與她對視,徒手抹掉唇緣的血漬,流暢的唇尾線條雖天生往上翹,在此刻卻顯得十分冷漠。
焉玉绾的視線便随他的動作往下移,就看到祁湛嘴唇的破口,而且房間裏竟然只有張原一個看客。
她有點心虛地抿了抿嘴。
祁湛眼裏僅有的一點光黯淡下去,他将焉玉绾推到床上去,松手,捏住焉玉绾的下巴輕輕摩挲了兩下,染着些許血色的唇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帶着一股子邪勁兒:“有點兒可惜,你親錯了人。”
“……”焉玉绾在心裏靠了聲,自戀狂。
話音落地,祁湛就挺直背脊站起來,轉身便朝房間外走,吩咐張原:“看好她,別讓她單獨走動。”
張原點頭,目送祁湛離開後,張原便走來床邊,蹲下來:“焉小姐別怕,我幫你把繩子解開。”
焉玉绾的身體往後挪了半寸,“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不是壞人,”張原眯眼笑起來,傳統的管家發型讓他看上去和藹可親,他小心解開打了死結的繩子,說:“先生也沒有惡意,還請焉小姐不要太擔心,時機到了,先生自會把焉小姐送回去的。”
焉玉绾輕輕哼出聲,“沒有惡意卻還大費周章來威脅我,當我好欺負呢,如果你們是祁樾的人,你就去告訴他,不必這麽冒着犯法的危險對我,我不是為了嫁進祁家,也不想嫁。”
張原笑笑,把繩子對折收納在手裏,站起來沖焉玉绾颔了颔首,說:“焉小姐今晚就在主卧休息吧,衛生間裏什麽都有,我會在門口守着,焉小姐還缺什麽的話,就來跟我說。”
橫豎意思就是得那個男人開口,她才能走。
焉玉绾郁悶地瞅着張原兩眼,身體往後倒在床上,長長重重地嘆着氣,張原前腳剛關門出去,她就迅速坐起來,輕手輕腳地跑去窗戶那邊。
她推開半扇,探頭出去觀察外面的情況,主卧在二樓,樓下前後左右都定點安有人手,那男人對她還真“用心”啊,這要是跳下去,剛翻出窗戶就得被發現。
焉玉绾意興闌珊,恹恹地回床邊坐下,琢磨着祁千洋既然那麽希望她嫁進祁家,肯定不會放任她落入虎口不管,許牧現在應該在到處找她,只要等着許牧來就好了。
坐了會兒,焉玉绾就起來,去衛生間洗把臉,剛進去瞧見鏡子裏的自己時,她吓了一跳,趕緊擰開水龍頭到最大,用水使勁揉搓嘴唇。
她方才沒有咬得太狠吧,怎麽唇線周圍全是那男人的血!
搓着搓着,焉玉绾腦海裏莫名蹦出男人抹掉血漬的場景,只是蹦出來一秒鐘,立馬被焉玉绾給打壓回去。
清醒一點焉超模,這都什麽時候了,不要犯那什麽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等了一個晚上,焉玉绾都沒有等到許牧前來,第二天一早,張原叫她下樓吃早餐。
“咦?你們老大呢?”走到一樓,焉玉绾好奇地四處掃了眼,沒看到那男人,飯桌上也只擺了一人份的早餐。
張原說:“臨時有事,先生淩晨就離開了。”
“啧,難怪我能自由活動了。”
焉玉绾喃喃,坐下很快就填飽肚子,随後在張原的注視下,她實在百無聊賴,開始研究起這棟別墅的構造來。
從一樓到二樓,設計風格都是灰白色的,家具和陳列的擺件也幾乎屬于冷色系,給人一種壓抑生人勿進的直觀感,和那個男人的形象簡直是異曲同工之妙。
要找出一點暖色的東西,大概也只有外面的太陽了。
張原有電話打進來,焉玉绾就一個人先逛着,走到走廊盡頭的一間屋子外,她随手敲了下門,沒關,門滑開一道縫隙,可以看見裏面擺滿了書籍的貼牆書架,頂到了天花板的那種。
觀摩一圈下來,整棟別墅的房間,除了主卧她能進以外,張原并不允許她進別的房間,也就是說她的活動範圍只有主卧,客廳,飯廳。
像是在刻意隐藏什麽一樣。
趁張原還沒過來,焉玉绾好奇心旺盛,推開門就溜了進去。
映入眼簾的是個貨真價實的書房,面積不窄,色彩不出意外的單調,有書架,一張價值不菲的木桌,桌上放着半瓶開過的紅酒,高腳杯杯底暈着一層薄薄的酒漬,旁邊散落了幾粒被掰成兩瓣的藥片,還有一只棕色的小玻璃瓶,瓶身貼着标簽,應該是藥品說明。
瘋了吧,拿酒當水吃藥呢。
焉玉绾腦子裏一下奔出這個無厘頭的想法來,正有去看看是什麽神仙藥的打算,張原就心急火燎地追了進來,擋在她面前,一改對她客氣有禮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兇怒。
“請焉小姐馬上出去,先生不允許任何外人踏進這裏一步,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看見過焉小姐,麻煩焉小姐以後再也不要随便闖進任何一個房間!”
焉玉绾還沒說話解釋,就被張原給趕了出來,并且之後的幾天裏,書房外面多了兩個人在看守,她路過走廊,都要像小偷一樣被盯上那麽幾眼。
那個男人一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就藏在書房裏。
只是這秘密還沒等她想辦法去扒個底朝天,三天後,張原突然說她可以走了,并親自帶她去機場,和她一起飛回四九城。
許牧來接的機,招呼都不跟張原打一個,提着焉玉绾的行李就直接領她上車,開去醫院。
這會兒夕陽正當西下,天邊的紅霞一束束地印在地平線上,似九天仙殿那般,給住院大樓的玻璃鋪上了一層薄薄的金邊。
十五樓的一間vip病房裏,焉明許站在窗臺前看晚霞,祁千洋給她雇的護工在忙着收拾東西,聽到門一開,焉明許轉身,看着四五天沒見的野孫女,并無驚詫之色,也不多問,擡手招她過來,“拎東西吧,去跟你祁爺爺吃頓晚飯,然後我好回鎮上,幾天沒摸麻将了,手癢得很。”
不絮叨,不以她逃婚為由上綱上線地說教,單純是個貪戀麻将的國民好老太太。
自打焉玉绾記事起,身邊就只有焉明許一個家人,聽焉明許講,她的父母在雲南的緝毒大隊當值,是人人敬重的好警察,因為一次任務不幸犧牲,于是她就沒了父母,成了烈士的家屬遺孤,走哪兒辦什麽事都或多或少有點優先權,代價就是這麽些年陪伴她的,只有家裏的那幾張遺像。
而焉明許,早年和爺爺離了婚,把小兒子留給爺爺撫養,大兒子被她帶到臨江鎮生活,辛辛苦苦拉扯大,當了警察,卻在正應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大兒子和兒媳雙雙離開,只留下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女兒。
那時候政府的補貼少,勉強夠生活,但将來要幹點兒什麽大事,就不足以支撐了,因此老太太痛定思痛,每個月的撫恤金都拿出一點點來存着,再到處跟鄰居借了幾萬塊錢,硬是在鎮上開了一家生活超市,咬牙摳縫地都要把焉玉绾富養出來。
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女人獨自支撐着這個家,曾經為了進貨單價多出來的幾毛錢跟人争來争去,其中的辛酸和苦楚,恐怕只有自己知道。
幸好焉玉绾沒辜負老太太的心思,從一堆興趣班裏成功摸爬滾打出來,最後以第一名考上了藝術院校中的“清華”——z傳(傳媒大學),地方就在四九城裏。
接着就是讓她嫁豪門了。
焉玉绾收回翩飛的思緒,笑眯眯地跑到病床邊,跟護工說了幾句,護工離開,她就接上後續工作,把床上的衣服都往大包裏塞,“奶奶,您病好了麽就要出院,醫生怎麽也不攔攔你。”
“醫院的床不好睡,還沒我家裏的木板舒服,再住下去,沒病也得給我整出病來,”焉明許過來床頭櫃這邊,拿起她超大屏的手機,在麻友群裏發了條晚上在老李家約幾局的語音,就點開打車軟件,眯着眼輸入目的地說道,“一會兒你祁爺爺會帶他孫子一起來,哎?我這車是約在大門口還是樓下啊?”
老太太手機玩得溜。
不過為什麽祁千洋也要帶他孫子來,今晚莫非是大型相親見面會?
焉玉绾愁眉苦臉起來,扭頭看着焉明許,被焉明許一個你敢不去我打不死你的眼神給瞪了回去,焉玉绾面無表情地咂咂嘴,塞完東西,拉上拉鏈:“……不用打車,許叔叔會送我們過去。”
焉明許贊同地點了點頭:“正好帶你去把臉收拾一下,還有你這黑兮兮的帽子不能再戴了,小姑娘家家的化個妝紮個馬尾多精神。”
“啊,應該吧。”焉玉绾心不在焉應了聲。
作者有話要說:
绾绾:你現在一頓操作猛如虎,将來求我要零花錢的樣子就有多狼狽╭(╯^╰)╮
今天碼字發生一件糗事,我躺在床上敲的電腦,敲着敲着……啧,這個莫名其妙的我就鑽被子裏一覺睡到現在,太奇怪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