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助理下午協助着店員往顧總家裏送衣服和各種各樣東西,額頭已經起了一層薄薄的汗,不是熱的,是緊張,節氣已經交秋,一會熱一會冷氣溫并不穩定,舉辦婚禮的地方有很大一塊在室內,他們夏款和秋款都準備了,但要是沒準備清楚,讓蘇先生在典禮中受了凍打了哆嗦,想想都夠嗆。
要知道顧總雖然對着蘇先生日漸溫柔,但對他們是一天比一天低氣壓得誇張了,從蘇先生帶着人去找他開始,因為下屬不力,保镖沒攔着蘇先生還一窩蜂跟去了酒店,雖然顧總一個字都沒說,但看得出來,他覺得這些人沒把蘇餘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沒舉行典禮前顧總就被蘇先生吃得這麽死,是做什麽都不敢讓蘇餘有一點不滿的。
助理滿心忐忑的懷着十二分的謹慎,确認自己無論從什麽角度都挑不出問題,全然是一個千錘百煉的好助理,帶着人進門,一推開門,打眼看過去,就看見蘇餘正坐在沙發上閑适的翻着一本書。
他穿着一身居家的寬松衣物,衣料柔軟,長褲恰好的,抵着沙發靠背蜷在一角。
顧總此刻人并不在廳內,不知道去了哪裏。
助理忙走上前去,讓人将衣物飾品展示開:“蘇先生,衣服送來了。”
蘇餘放下書,擡眼看向送來啊的衣服,禮服部分并不需要廢什麽心思挑選,經過層層篩選送上來的衣服和飾品都是頂級的工藝和設計,蘇餘也并不是挑衣服的類型,只要衣服不是真的很奇怪都能穿上身,還能穿得有模有樣。
左右看了看,随手指了幾套看着比較順眼的:“就這套,還有那套,一共是幾套來着?”蘇餘有些疑惑的看向助理,他不清楚一般典禮上到底要換幾套衣服。
“幾套都可以。”助理連忙回答。
“額。”蘇餘一時無言以對,感覺助理這個回答充滿了谄媚上級的佞臣氣息,一時皺起眉頭認真思考,到底應該選幾套衣服。
“是走進去穿一套對吧?然後是不是要和賓客見面,可以換一套,還有什麽環節來着?”
“在場內活動可以換一套比較簡潔的。”蘇餘說着又皺起了眉頭,再簡潔也不可能穿運動衫運動鞋鞋,那這樣換來換去也沒有意義。
助理看他臉上憂慮的神情,立馬補充:“有運動風的,簡潔明快。”
蘇餘眼睛一亮,又定下一套,等顧晏寒取了書從樓上下來的時候,蘇餘已經把該選的都選好了,桌面上放着一堆領針領夾領帶配飾。
蘇餘坐在這堆東西裏,手邊的翻開一半的書,兩人一起選了一些小配飾,蘇餘拿起一條深色暗紋的領帶,看起來很深沉,在顧晏寒身前比劃了一下:“這個顏色會不會不好搭配。”
“試試。”顧晏寒自覺的扯松領帶,長長的領帶從衣領間抽了出去。
蘇餘擡高手,略踮起腳尖,兩手握着領帶勾住他的脖頸,随後把領結整理進衣領下。
顧晏寒靜靜站着,看着蘇餘垂眼認真系着領結的模樣。
蘇餘認真系着領帶,沒注意到顧晏寒看自己的目光,助理在一旁默默的低下了頭,莫名有種不好意思看的感覺。
之後十幾天,兩人照舊如常的生活着,蘇餘在家裏看書,中間去過學校兩次,每次去都收獲了同學生滿滿的詫異和祝福,還有不少同學隐晦的表示等他好消息。
蘇餘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才品出其中的問題,他該發的請帖都發了,等好消息總不會是問他要請帖吧,再聯想對方隐晦的眼神和種種表現,蘇餘瞬間驚醒,難道這群人以為他呆在家裏不出門急着辦結婚典禮是有孩子了?
蘇餘被這個想法驚得七葷八素,回到家裏和顧晏寒一說,顧晏寒倒是絲毫不驚訝,只是低笑了一下,擡眼靜靜看着他,那眼神看得蘇餘在客廳坐不住,忙起身往外賞花。
初秋的花已經謝得差不多了,偶爾有幾朵花苞也只是挂在枝葉旁,沒有大肆盛放的意思。
他居然要結婚了。
直到這場婚禮開始,蘇餘依然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直到顧晏寒出現在面前,穿着全套禮服,渾身上下每領針袖扣都透着隆重和精心準備,西裝裹着他寬闊的肩背,他靜靜站在那一頭,目光凝望過來,似乎也有一瞬的怔忪。
蘇餘一步步走向他,每走向他一步,就感受到一分真實感,直到走到他面前,臺下熱烈的掌聲在耳邊響起,卻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宣誓,接吻,漫天花瓣轟然灑落。
衆人凝望着這一幕,嘴角笑意蔓延微微上翹。
第一環節結束之後,蘇餘去建築內部的休息室換衣服,休息室內鋪了地毯,拉上簾子之後蘇餘便在簾子後換衣服。
顧晏寒随後跟來,看見的便是絨布簾子下擺露出來的一截瘦長小腿,穿着半長的襪子,踩在地毯上,那顏色偏深,襯得他肌膚格外白,顧晏寒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在身旁的軟椅上坐下等候,掃了一眼房間裏等着給蘇餘整理衣物的工作人員。
他們個個垂着眼,保持着非禮勿視的敬業守則。
簾子拉開,蘇餘瞧見顧晏寒也進來的有些詫異:“你不陪伯父伯母嗎。”說完想起自己收了改口費:“不陪爸媽嗎。”
顧晏寒起身走向他,伸出手為他整理沒整理好的領子:“沒事。”
蘇餘還沒把襯衣下擺塞好,兩旁的工作人員圍上來,整理好各種細節,然後捏住邊角方便蘇餘整理下擺。
蘇餘就這樣被顧晏寒看着,低着頭快速整理好下擺,再擡起頭來臉上都是笑容:“好啦,我們出去吧。”
之後就是會見賓客,這個流程并沒有多複雜,也并沒有什麽風俗刁難的環節,面對着顧晏寒的臉,大部分賓客連調侃兩句都不敢調侃得太過分,以祝福為主。
何況還有顧家父母保駕護航,在場的人都是笑眯眯的誇着天作之合雲雲,這些話誇到了顧夫人心坎上了,她滿臉笑容,就連平時不怎麽愛笑的顧董事長,此刻也面目柔和,在典禮的燈光之下有了幾分喜氣。
花束如雲,大片盛放,角落裏的樂團鳴奏着婚禮曲目,一首一首弦樂變幻,空靈甜美的樂曲飄渺的傳入賓客席之間。
從清晨一直到下午,天色慢慢暗了下來,婚禮也走向尾聲,顧夫人和顧董事長卻并沒有放松,反而更加嚴肅了起來,把顧晏寒叫到一旁說了些什麽,蘇餘沒有跟上去聽,隐約聽見顧晏寒回答,說是送過來了,後備箱裏之類的話。
随後蘇餘跟着顧夫人和顧董事的腳步,站在車前道別将人一一送走之後,才被送上車,走向回程的路。
顧晏寒坐在他身旁,兩人有些格外的沉默,蘇餘拳心忍不住攥起,僵硬的放在腿上。
一路回程都心不在焉的,抵達家門後,司機把後備箱裏的東西送進了客廳後也很快一聲不響的泊車離去。
蘇餘站在庭院門口等了一會顧晏寒,兩人并肩一起進了客廳。
司機送進來的大箱子就放在客廳的茶幾上,蘇餘看了一眼,忍不住問:“那是什麽……”
顧晏寒并沒有回答,走向茶幾提起那個類似大號醫藥箱造型的盒子,擡眸看向蘇餘,有些不聲不響的,看了片刻:“上樓嗎。”
蘇餘一怔,點了點頭,感覺身體有些僵硬,還是跟在顧晏寒身旁上了樓。
樓上換了全新的裝飾被褥,甚至連原來的床都換成了大圓床,蘇餘一踏進門,肉眼一眼就看得出來,床褥鋪得非常軟,肉眼可見的柔軟蓬松。
顧晏寒已經在他身後合上了門,走到床旁打開了藥箱。
蘇餘驚訝的看着裏面整整齊齊一列已經配好了的針劑,寒光湛湛的針頭封在塑膠蓋裏,各種顏色的藥水看起來就很可怕,心情頓時瑟縮了:“這是……”
天知道他最怕打針了。
“我的藥。”顧晏寒下颌微繃緊,取下上層的針劑,露出下面一層林林總總各式各樣的瓶子和軟膏,還有一排标着水果口味的營養補劑的玻璃瓶,蘇餘頓時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擔憂的看向顧晏寒。
“你待會……要打針嗎?”
顧晏寒已經取出了一支針劑,面無表情紮入靜脈,動作輕車熟路得讓人心疼,幽藍色的藥水給人一種并不舒服的感覺,蘇餘看着這些藥水快速的消失在了針管裏。
顧晏寒很快抽.出針頭,按住了針眼,目光看向身旁滿臉擔憂的少年,平靜的目光帶着安慰的意味:“我沒事,這是防止成結失控的。”
“哦……”蘇餘覺得自己臉很燙。
他按了一會針眼,順手拉開床頭櫃的抽屜,露出了蘇餘一直放在裏面的東西,那個choker,那個舊時代哥特金屬潮流的項圈。
蘇餘收到那個項圈之後就沒有戴過,因為是顧晏寒特意送的禮物,他一直放在床頭櫃這樣很近的位置,目光順着choker看到顧晏寒的指間,鮮花纏繞着骷髅頭。
顧晏寒将choker握在手中,朝他走來:“那時候助理打算将它當做慈善拍品用掉。”
蘇餘嘴角微翹一點笑容,想到顧晏寒為自己拍下這個天價choker的時候:“沒想到又被拍回來了,身價還翻了上百倍。”
顧晏寒腳步停在他面前,修長的指節撚着上面那朵金屬的怒放玫瑰,蘇餘恰好做在床頭,他垂眼看了下來:“知道它的含義嗎。”
“死亡藝術?哥特?”
燈光下,金屬骷髅頭泛着光,纏繞上面的玫瑰枝葉蔓延,一層又一層的捆.縛,在黑色皮料下,可調節的金屬扣上也刻畫了藤蔓。
蘇餘仰頭,聽見顧晏寒的答案。
“玫瑰與骷髅代表生與死的邊界,設計它的人想要描述的是人。”
“人在生與死的一種邊界,欲死欲活。”
他咬字很輕,沒什麽起伏,說得無足輕重,像一個簡單的科普。
……
蘇餘沒想到自己不過多看了一眼的東西,居然是這麽有‘內涵’的東西。
完全标記引發的易感期會持續三天,蘇餘這三天唯一一次下樓是顧晏寒抱他下樓,将他放在沙發上,顧晏寒則走進廚房,裏面儲備了很多新鮮水果,蘇餘滿身發軟突然很想喝果汁,沒什麽力氣的說了一句想喝果汁,顧晏寒便抱着他下了樓。
房子空蕩蕩,廚師和平日會來打掃的阿姨這兩天完全消失在了這座房子裏,整個房子裏密不透風的籠罩着他倆交互融化為一體的信息素。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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