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快将你的心拿出來…

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甘甜有點兒遲疑了,看着‘奶奶’眼睛裏不加掩飾的惡意,她知道就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想過讓新娘子在‘難新娘’這一關活下來。

甘甜嘆了口氣,手伸入衣襟裏。這個舉動可讓人意外了,取心什麽的,誰也不可能自己去做,真被逼不得已了,也該先拿一柄刀才行,靠一雙手如何取心呢…而且真的是太主動了,真的不再掙紮一下嗎?

手探了探,稍微一用力,便扯下了一根項鏈。伸出手來輕輕放開,項鏈墜子便垂了下來,是一塊雞心形、通紅的雞血石,紅色飽滿亮麗。

“給您,您要的‘心’在這兒呢!”甘甜‘啪嗒’一聲,将這顆‘心’放在了一旁準備盛‘心’的托盤上。

“胡說!這哪裏是‘心’,如何能用這充數?”‘奶奶’似乎再也不能忍,要對甘甜動手。

‘大爺’卻攔住了她:“奶奶何必和小姑娘一般見識…再者說了,雖是取巧,也取的有些意思。”

‘奶奶’的手被按住了,一時竟然掙脫不開。

“你…”意識到對方的态度是來真的,‘奶奶’雖然生氣,冷哼了一聲,卻是手上放松,不再動手了的樣子。

見如此,‘大爺’也松手了。

“罷了,有大爺替你說話也就算了。”甘甜剛剛松了口氣,又聽對方提起聲音道:“只是…既然你有給大爺心,難道沒有給我的心?既然是個聰明的,難道不知道得對夫人忠心?”

剛剛拿出那樣的項鏈墜子已經算是急智了,現在要第二顆‘心’…顯然她不像她說的那樣要放過甘甜。應該說她的敵意從頭到尾都沒改變過,不管中間有着怎樣的過程,她都只會讓今天的‘新娘子’命喪婚禮現場。

甘甜嘆了口氣,大有一種‘真拿你沒辦法’的意思,無奈道:“奶奶這話太強人所難了。”

“怎麽,這就做不到了?”大概因為這是甘甜突然冒出來以來第一次‘服軟’,對方看起來還挺滿意的。

甘甜搖了搖頭:“做不到的事如何做呢?人都只有一顆心,我都拿出來了,哪裏來的第二顆心?”

“哦?只有一顆心,再沒第二顆心?”像是抓住了小老鼠的尾巴,‘奶奶’氣定神閑起來,眼睛閃閃爍爍地看着甘甜:“這話我倒是不信了,那你說說你胸口裏面的是什麽?難道裏頭沒有心?”

“沒有!”甘甜斬釘截鐵,完全不像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這反而讓‘奶奶’氣笑了,她身後的婢女又‘恰到好處’地站了出來:“大膽!你這是在欺瞞大爺和奶奶呢!人沒心怎麽能活呢?”

既然知道人沒有心就不能活,還讓人拿出‘心’來?這不是讓人去死嗎!

甘甜倒是想這樣回對方。

但她知道說這個話是毫無意義的,對方根本不講道理。所以只是故作不解:“人沒心怎麽就不能活了?菜空心能活,樹空心也能活…人沒心自然也是能活的!我不是就好好站在這兒麽?”

婢女還要說什麽,卻被‘奶奶’擡手阻止了:“這話說的倒是有意思了,我過去從不知道人沒心還能活。如今你說這樣的話我是不信的,眼見為實,我便将你剖開看看!”

這是真正的…大危機!

甘甜咬了咬舌尖,一只手暗暗握了起來——她手指頭上戴着一枚戒指,而戒面那一邊卻是朝着手心的。

這就是她最後的‘底牌’,這只戒指的戒面材料奇特,能用來養一種‘子母蠱’。用力一些擠壓,戒面裏面的‘子蠱’就會死,另一頭的‘母蠱’就會有感應。至于說,帶着母蠱的親爹能不能一瞬間從天而降…

她是絕對不會懷疑的!

這也是她遇到什麽事都顯得太過‘心大’的理由…她才不是傻大姐呢,她明明一直是‘游刃有餘’。

“公子!”

就在甘甜要捏死‘子蠱’的一瞬間,身後發生的事打斷了一切。

突然闖進來了一隊人馬,領頭的人一身勁裝,身後還跟着好些人。其中有一個站了出來,臉色冷峻:“浣紗河河神何在?”

‘大爺’皺着眉頭站起身:“我便是了,不知諸位貴客自何處來?若是不急,先喝杯喜酒…”

“倒是不用了。”面色冷峻的青年依舊是不近人情的樣子:“在下乃是紫微星君手下小吏,奉命尋訪揚州州牧家三公子。如今人找到了,卻也發現了一件極有趣的事——你等如此膽大妄為,可知道觸犯了多少‘仙規’?”

勁裝男子此時已經站到了王三郎身邊,甘甜看着他,卻不像其他人那樣驚訝。

州牧家的公子,這絕對是很了不得的身份了。

如今東勝神州大地上最為精華的區域便是所謂‘九州’,九州之外則是依附于‘九州’(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外邦蠻夷’。九州沒有皇帝王朝,不過每一州都有一個‘州牧’,州牧可以世襲罔替。

從某個角度來說,州牧也就是‘國主’了。

這種身份拿出來說是很唬人的,對于繭鎮這些平頭老百姓來說,這本是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的‘貴人’。

可是對于甘甜來說,她早就隐隐感覺自己這位旅伴的身份不一般,所以這個時候也比較安然——至于說對方身份太高…她倒是沒有這種感覺。主要是她在這個世界并不生活在世俗中,世俗的身份地位不能說對她毫無影響,但影響也确實有限。

‘紫微星君’甘甜是知道的,這位‘天仙’專門負責對接九州州牧以及外邦國主,若是這些世俗社會的權貴需要天仙協助,又或者神仙在世俗世界的所作所為不對,他們也可以通過紫微星君告知神仙,然後移交神仙處理。

甘甜暗暗松開了握着的手,心裏也松了口氣,總算不用

“小姐。”聲音很沉很熟悉。

甘甜原本放下的心‘咯噔’一聲又提了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她身旁就站了個人,此人一身玄色衣裳,頭上戴一頂鬥笠背上背着一柄橫刀。橫刀上纏着麻布,但隐隐能割傷皮膚的刀氣卻是怎麽都纏不住的。

“問心叔叔…您怎麽知道我在這兒?”甘甜笑的有點兒勉強。

“一直都知道。”

……

“所以你也是偷偷出來的?”甘甜露出‘原來如此’的表情。

“并非如此…”王三郎很想糾正這個說法:“我并未想要離家,只是從未瞧過迎神游.行,想看看而已。被那夥人劫走,離開金陵,這是意料之外的事!”

“可是你和我一道來繭鎮是你自己主動的啊。”一擊致命。

王三郎撇撇嘴,說不出什麽來了。

揚州州牧的兒子不見了,由此勞動紫微星君座下的人倒是正常。估計是不相信官府的效率,想要通過神仙手段——這也是為什麽能這麽快、這麽準找到這兒來。

也是尋王三郎之時發現了本地河神的‘劣跡斑斑’。

還真被甘甜一句話給說中了…河神娶親居然全然為了錢。

難道要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嗎?

修仙需要‘財侶法地’,財排在第一位。所以修仙既是仙氣飄飄的修行,也是要靠資源堆的。只要有錢就自然有‘鈔能力’,只要有鈔能力…那就是氪金玩家了。氪金玩家不一定是最強的,但總是很強的。

浣紗河對于繭鎮來說有很重要的意義…這裏的鎮民都以桑蠶為業,而浣紗河的水很特殊,只有這裏的河水才可以栽培出一種特殊的桑樹。蠶吃了這種桑樹的桑葉能夠吐一種格外細的蠶絲,這也是本地格外富裕的基礎。

河神便是以此為要挾,時不時命令繭鎮送來‘新娘’。

有新娘就必然有嫁妝和禮金了…世俗世界就有不少官員是這麽斂財的。

太陽底下無新事。

“那是你家的人嗎?”王三郎看着遠遠站着的玄衣男子:“來接你的?”

甘甜踢了踢腳下的石頭,‘嗯’了一聲:“我才知道…原來問心叔叔從一開始就跟着我,我爹娘一直擔心我有危險,我還以為真的一個人離了家呢…”

“真是孩子氣…”王三郎忍不住道。

“什麽孩子氣!說的你多大一樣,你和我差不多大呢!”甘甜忍不住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又覺得有點兒舍不得。雖然認識的時間很短,但他們确實已經是朋友了——對方的冒險,她的冒險,顯然都已經結束了。

“不過…我們總會見面的。”甘甜自言自語,又道:“你會去清虛天麽?”

王三郎含笑點頭,兩人也就此別過。

“看來三郎結識了個了不得的朋友。”看着少女和玄衣男子離開的背影,長得和王三郎很像的年輕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兄?”王三郎擡頭看他,他大兄也來找他了,只不過晚了先頭部隊半日,所以過來的遲了一些,錯過了河神娶親的場面。

“确實了不得…那人的刀不簡單,簡直是修仙修得入魔了——這樣的人竟只是仆從之流,你說那該是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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