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甘甜是‘修二代’,從她出生起就沒人懷疑過她将來是要修仙的。不過為了‘穩妥起見’,甘澄是親自施法測過的…她的身體能夠留住靈氣。
修仙界各大仙府都有自己的‘學區’,‘學區’內的普通人若有修仙天賦,則入學對應的仙府。這是為了免去各大仙府篩查弟子的負擔,大家個負責一個學區,也不會重複檢測浪費資源。
再者,早些年(早很多很多年了)還沒有學區制度的時候,各大仙府力量強盛,都争搶天賦出衆的弟子。這種做法往往使得仙府之間常有‘撈過界’的行為,在對方的勢力範圍招生…這樣的事情多了,沖突自然也多。
加上這種招生方式可能使‘強者更強,弱者更弱’,總體上是不利于修仙界新生力量的培養的。
反正現在都在固定的區域內招生,不許撈過界。
但新弟子若是‘仙籍’又不好說了,至少不能以人間界的籍貫來劃分學區。而要強迫這些仙二代搞平均主義,似乎也行不通,大家都想把孩子送到更好的仙府去,并不像凡人一樣只能聽憑分配。
鑒于此,‘雙選’法就誕生了。
簡而言之,有‘仙籍’的孩子可以随便在哪座仙府報名,但仙府本身是有名額的。根據每年收的非仙籍弟子數量比例,每座仙府可以招收同樣比例的仙籍內弟子。
如果報名名額超過了可招收名額,那就只能拒收一些。而有的仙府會名額不足,那就等着分配被拒收的仙籍弟子就可以了。
一般來說,仙籍弟子的天賦和素質都普遍更高一些,對于仙府來說是‘優質生源’,所以大家都是願意接收仙籍弟子的。
甘甜要入的仙府‘清虛天’是修仙界數一數二的,更重要的,甘澄和妫太陰都是清虛天弟子出身…她也算是‘校友子弟’了,去讀父母的母校簡直名正言順。
清虛天這樣的仙府,每年報名的仙籍弟子都會超過名額,但在條件相差不大的情況下,他們肯定是會照顧一下校友子弟的。
只不過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比如來取血驗靈,确定這個孩子是有修仙天賦的。父母都是修仙者,孩子卻沒有修仙天賦,這種事雖然少見,卻也不是沒有呢。
此時仙府負責接引的仙人都會各處取血驗靈,做最後一次測試,而這次測試的結果也會‘存檔’——血滴離體之後靈氣也會逐漸消散,最後亦是免不了與水晶珠相溶化為液體,只不過靈氣量不同,消散的時間也不同。
有的血滴不過堅持片刻,有的則能堅持數日。
用水晶珠測試也有一個好處,最後和水晶珠相溶之後血滴就不可用了——在修仙界,一滴血的用處可太大了,被有心人利用更是後患無窮。大家是出于相信仙府的緣故這才任其取血的,但對于自己的血被他人保管始終有不安。
劉常在笑呵呵地收起水晶珠,拿出一白玉牌:“小仙子收好,這便是日後去到清虛天仙府的憑證了。”
白玉牌長約三寸,不到一指厚,玉質溫潤柔和。不過這都沒什麽,仙界好東西多的是!關鍵是白玉牌背面書着‘清虛天’三個古樸大字,又有一些特殊字符,隐隐之間靈光流動。
而白玉牌的正面則是‘甘甜’二字。
甘甜曾經看過這東西,甘澄和妫太陰都有一塊兒。
劉常在離開之前叮囑:“玉牒尚未煉化,新弟子自己是不能煉化的,只能由接引弟子助其煉化。不過小仙子有江君和妫仙子,倒是替在下省功夫了。”
白玉牌就相當于在仙府修仙時的一個‘身份證’,很多東西都會和白玉牌綁定,肯定要煉化才好的。不過煉化這種事對于尚未踏入仙途的修仙預備役來說是做不到的,只能由接引的人幫忙。
但這種事情是有風險的,等于是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接引人之下,甚至被對方掌控生死。接引弟子一般是不會借這個機會加害新弟子的,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仙籍弟子煉化玉牒一般都是自家長輩來幫忙,而不會假于他人之手。
家裏大仙女幫甘甜煉化玉牒,等到煉化完成,正面‘甘甜’二字周圍也出現了特殊的字符。并不是雕刻出來的,而是隐于玉肉之中,仿佛是天然生成。
甘甜像是弄到新玩具了一樣,開心地不得了,擺弄着小玉牌,舉起小手手:“我讓小白給打個結子,也方便帶着!”
白玉牌上留有小孔,顯然就是預留做這個的。
妫太陰看着自己的孩子,從袖中取出一個粉白的結子,結子本身并不如何繁複,但上面還系着毛絨絨的線球、金銀鈴铛、五彩石串…花裏胡哨一大堆。顯然這不是妫太陰的審美,而是按照甘甜的喜好弄的。
甘甜拿在手裏,滿臉驚喜,眼睛亮晶晶的:“這是給我的嗎?給我的嗎?”
不是因為這麽個小東西高興,而是這是家裏大仙女親手打的——如果不是她親手打的,她又何必特意拿出來呢?
甘澄在一邊酸酸道:“當年我一個荷包、一個結子都沒得過的哦…”
妫太陰冷冷瞥了他一眼,他再不敢廢話,而是捧場道:“甜甜來來,爹爹給你系上!”
結子系在了白玉牌上,後又被別在甘甜的衣襟上。
甘甜伸出手指撥弄了幾下粉白的結子,指尖蹭過結子編織的輪廓,‘咦’了一聲:“結子中好像有靈氣流動…”
妫太陰似乎有點兒意外甘甜這麽快察覺到,爾後輕輕颔首:“…這是大荒特有的結繩法,他們的巫以‘繩結’為文字。”
昆侖之下分許多學宮,每一學宮占一山峰,她所在的學宮最近就在整理這些結繩法。雖然大荒的仙法發展程度在他們看來十分原始粗陋,但方向不同,也有很多可借鑒之處。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結繩記事’麽…”甘甜嘟囔了一聲,倒是沒有太多不解。結繩記事在不少地區古代出現過,不過結繩記事往往都是記錄數字相關,記錄複雜一些的事,這是很少見的。
所以‘結繩記事’幾乎和‘結繩計數’相等了。
但她知道有的民族在結繩上玩出了花樣,美洲某些古代民族發展出了一套繩結文字——所以很難說在歷史的長河中人會踏上怎樣的路,很多時候一開始選擇的路并不是最好的,只是當時找到了這條路,而這條路又恰好夠用。
至于後來這反而成為民族發展的桎梏,那是之後的事情了。現階段是,連這樣一條路都沒有找到的,先在族群競賽中被淘汰出局了,根本沒有之後的事!
一家三口整整齊齊地坐在了白玉階上,甘甜捧着臉看自家的大仙女:“娘這一次回來,能留多久呢?”
妫太陰在甘澄敢怒不敢言的目光中解開了甘甜那過于簡單的雙低馬尾,用小梳細細給她梳頭發。随着她手指靈活動作,绾出了一個簡單漂亮,也适合甘甜年紀的發髻,最後從自己發髻中取了一枚簪子固定住發髻。
“等你去清虛天了再走。”妫太陰說話聲音不自覺更加溫和了。
甘澄因為妫太陰這句話又迅速失落起來:“好像甜甜昨天還是那麽點兒大,手只能抓住爹爹一根手指,現在就要去仙府了麽?去了仙府便一年只能回家一次了,等到從仙府出來,甜甜也要踏上自己的修仙之路…那時說不定一年都見不了一次…”
只要想到空巢老人的未來,甘澄就想抱着自家小仙子嘤嘤嘤。
“江君,漢水水君求見。”打斷他假哭哭的是輔官禀報。
看着親爹瞬間變回那個渺遠而不可察的‘江君’,甘甜有點兒感慨:“爹爹真厲害呢,人前人後完全兩個樣子…他是如何能演的這樣好的呢?”
妫太陰不太自然地側過了臉:“你爹…他慣會裝模作樣。”
唔…感覺上很有故事的樣子呢!然而甘甜悄摸摸打聽背後的故事,家裏大仙女卻一個字不提,無論她怎麽纏她都沒用。
看着真正如桃花一樣明媚輕軟的女兒,妫太陰始終不肯吐露所謂的‘故事’——那并不是什麽美好的故事,說出來才是毀滅,如果可以,她只希望這個孩子永永遠遠都不要知道那個故事。
“對了,娘!今年我生辰還未收到禮物呢!”說完甘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妫太陰。
“誰讓你生辰時跑出去了?”話是這樣說,妫太陰還是擡了擡手,自袖中拿出一個小小的水晶。
水晶是一座小房子的樣子,和此時的房子不太一樣——上下兩層,大概有七八間房子,是全封閉的。
房間裏面也什麽都有,小到桌上的小茶杯,大到小床小櫃,樣樣俱全。
“你不是想要‘水晶宮’麽?”妫太陰伸出手指戳了戳甘甜的額頭:“這便是了,遇水抛入,便是一座能住人的水晶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