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四少爺……

金銮殿上, 肅穆威嚴。

龍座上的明帝頭發花白,眼皮子的皺褶遮住了一半的眼睛,朝臣的聲音都不大, 就怕大聲驚到了像是在休歇的明帝。

早朝要報的折子, 早就在掌印太監那兒過了一遍,掌印太監見事已經報的差不多, 剛想開口道無事退朝, 就見年輕的兵部侍郎向前邁了一步。

“陛下,臣兵部右侍郎韓重淮,臣有事要報。”

韓重淮發聲便收獲一票的注視,太子黨的朝臣都不明所以,韓重淮這一出并未知會他們。

明帝聽到他報上職位, 龍眸睜大了一絲, 他對韓重淮有些印象,不止因為他是太子看好的人, 還因為他長得比起朝上大部分官員都要順眼不少。

這幾年朝中沒少注入新鮮血液, 政論出衆的有幾個,但相貌出衆的卻是一個沒有。

“韓侍郎你要報何事?”

“回陛下的話,微臣要報兵部決疣潰癰, 官員虛報軍需, 繼而克扣糧響中飽私囊。”

韓重淮說話不急不緩,說完就激起了千層浪, 朝臣議論紛紛,明帝的狀态也之前更有精氣神。

“哦?”

這一聲明顯是對這事起了興趣。

見陛下注意力集中,朝臣紛紛看向兵部尚書,接收到衆人的目光,兵部尚書魏慶延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難看。

“韓侍郎, 你報這事可有證據?”

“微臣有證據。”

韓重淮從袖中拿出一本折子,折子放入太監捧着的龍紋托盤上,直直送到了明帝的面前。

明帝展開折子,距離太遠誰也看不清折子上寫了什麽,就見上面的字填滿了三面紙。

這狀況讓魏慶延有些惴惴,瞧着韓重淮平靜的側臉,也瞧不出什麽。

按道理他不覺得韓重淮才在兵部混了幾日,就能逮到他的什麽辮子,但韓重淮背後有太子,誰又知道是不是太子有什麽謀劃,要拿兵部開刀。

明帝看折子的小一刻鐘是魏延慶人生中少有的漫長時辰,等到明帝放下折子看向他,他那口氣快提到了嗓子眼。

“魏卿你也看看。”

聽這語氣不像是大事,但誰又知道明帝是不是隐忍不發,故意平靜好之後威懾。

接過折子前,魏慶延看了韓重淮一眼,韓重淮也恰好看了他一眼,朝他揚了揚唇。

這小子!

打開折子,魏慶延先是汗流浃背,但這汗水流到一半就沒再繼續發出來。

這折子的确有兵部官員腐敗的證據,只是這官員說得并不是他,說得也不是最近發生的事,而是一樁舊事。

舊到那時他還不是兵部侍郎,所以完全把他摘了出去。

除此之外,他該感到高興才對,因為韓重淮提的官員跟他正是對頭。

魏慶延是混跡了官場幾十年的老油條,他的心情雖然被韓重淮鬧得一上一下,但面上卻不顯分毫。

這樣更讓其他官員心癢難耐,好奇折子上到底是寫了什麽東西。

魏慶延看完了折子放回托盤,便直直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是臣監管不力,讓兵部出現了這樣的纰漏。”

韓重淮在一旁不發一言地跟着跪了下來。

魏慶延掃了他一眼,韓重淮三年前就在兵部挂了職,卻從未到過兵部一次,在他的想法裏韓重淮就是那種倒了就爬不起來的男人,但現在看來謠言不可盡信,韓重淮怕是這幾年根本沒閑着。

折子上寫的那人——兵部的左侍郎蘇齊寧。

可以這般說,他的上一任王尚書就是被蘇齊寧弄死的,如今位置落在了他的頭上,但在兵部他還要讓蘇齊寧幾分,誰讓兵部的官員大都是蘇黨。

“若是折子上的事是真,就算不是在你的任內發生,你縱容屬下欺上瞞下如此久,的确也該治你個監管不力。”

聽到明帝說起了任內,又說了屬下,這會所有人的目光又齊齊看向了蘇齊寧。

蘇齊寧這個出了名的老狐貍,聽着明帝的話音,臉上的神色也有僵。

“折上雖有證據,但不夠朕下令治罪。”

明帝上了年紀,話說一段就有停一會,才能鼓足氣中氣十足的說下一句。

等他一個喘氣又道,“朕不會寬容任何一個貪官,也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忠臣……韓侍郎既然是你舉的罪,那朕便派你肅查此事,你上司從旁協助,你可有異議?”

“回陛下,微臣無異議。”

韓重淮領命站起後,周圍官員再看他便覺得他高了一截。

原本還以為是太子顧念情分塞進兵部的廢人,但現在看來當年他在沙場上的那些稱號都沒白叫,人的确是有幾分本事,至少這膽量驚人,還未混到兵部內圍,便有扳人的膽量。

下朝後,韓重淮察覺到官員們對他的關注,大方地朝他們拱了拱手:“這是韓某第一次領事,還請各位大人督促。”

“不敢不敢。”

官職小的回了禮,官大的笑而不語,而他們共同做的事,就是一出金銮殿就想法子打探韓重淮呈到明帝面前的折子寫了什麽。

“後生可畏。”

魏慶延拍了拍韓重淮的肩,雖沒說什麽,但臉上神情足以看出他的滿意。

“屬下有罪,貪功好勝,沒經過大人便把折子呈給了聖上。”

見到魏慶延,韓重淮便是一臉愧疚,眼神低垂着像是不敢面對魏慶延。

這樣子十分取悅了魏慶延。

說實話在帖子上的東西,韓重淮就是給了他,他雖然想讓蘇齊寧死,但也不一定剛往陛下面前遞。

那折子如陛下所說,看着是罪證确鑿,但還是差了點實質性的東西。比如說上面提到的人證物證,都是可變化的東西,蘇齊寧能混到如今這一步就證明人不是個傻子,不會給自己留下那麽多小辮子給旁人抓。

帖子他是遞不成的,搬不倒蘇齊寧是一回事,就算是能扳倒,蘇齊寧可不是一個人,他犯不着當那個出頭鳥,跟一派人為敵。

所以折子由韓重淮遞,而且還是這般繞過他遞是最好,直接就把他撇的幹幹淨淨。

這些事韓重淮定是想清楚了的,既然想清楚了還做出這副愧疚模樣,所謂何事已經明顯不過。

魏慶延笑着又拍了拍韓重淮的肩:“既然陛下把事情交給了你,就看你的了。”

只要韓重淮能給他鏟除了心腹大患,他就接了他的拜帖,左右侍郎本就該是尚書的左右手。

與魏慶延談過之後,韓重淮又被太子黨的官員叫去談了幾句,幾番下來就到了晌午,知道此時兵部一定翻江倒海,韓重淮大方的給他們反應慌亂的時辰,他腳一拐直接回了國公府。

宮中的事已經傳到了府中,只是這幾日國公爺有事去了外地忙碌,這便給了韓重淮清淨的時刻。

“四少爺……”

韓重淮讓轎子一路到了二門,一下才走幾步就見有丫頭迎了上來。

這會兒綠秾抓住了時辰,也看準了人,總算是對上了自個的目标。

雖然已經入了秋,綠秾身上依然一身飄逸的單薄衣裙,瞧着她身上碧綠的衣裳,韓重淮想起玉桃似乎也有那麽一件衣裳。

想到玉桃穿着那套衣裳展露的風景,韓重淮再看綠秾不覺乏味。

陳虎也不知道生的什麽眼睛,竟然說她與玉桃相似,若真是相似,他也不會在天涼之後,就不見玉桃猶抱琵琶半遮面。

他給她做的那些衣裳,是讓她知道什麽衣裳是穿給他看,什麽衣裳是穿給外人看。

而她倒是一視同仁,那洗的快爛,穿上透着軟肉的衣裳也沒再穿到他面前。

綠秾瞧見韓重淮沉思地看着自己,她先是一喜,但之後就見韓重淮收了目光,像是對她無興趣的從旁走開。

“四少爺,奴婢是表姑娘身邊的綠秾,四少爺你可不可以幫幫奴婢……”

綠秾臉上滿是焦急,錯身擋在了韓重淮的面前,她的腰是凹着的,猛地靠近差點便碰到了韓重淮。

這舉動又讓韓重淮想到了麒麟院的那顆桃子。

若是她做這個動作恐怕身上的肉已經碰觸到了。

軟綿綿的肉,帶着讓人發癢的能力。

“四少爺,之前奴婢還跟表小姐在一起,但突然間表小姐就不見了,四少爺可不可以幫奴婢一起找找表小姐……”

綠秾急的都快哭了,“小姐性子純真,又不擅長記路,現在恐怕已經怕的不行。”

“你覺着我是尋犬?”

“四少爺……?”綠秾焦急的面上閃過一絲錯愕,不解地看着韓重淮。“綠秾萬萬沒有那個意思。”

“既然沒有就讓開。”

韓重淮懶洋洋地回了一句,綠秾頻頻讓他想起玉桃,他心情好便願意跟她搭兩句話,可惜跟她說話并無什麽趣味。

綠秾見韓重淮走過還想再追,但他身邊的侍衛攔着,任由她在原地怎麽梨花帶雨,韓重淮也沒回頭看一眼。

韓重淮一路到了麒麟院,只是在院中他停留一刻也無,就轉身出了院子。

跟在他後頭的侍衛相互看了一眼,主子不會是走到了麒麟院,過了那麽一會心中回味覺得綠秾貌美,現在心中後悔了打算回頭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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