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可惡
言星子嚼着略有些夾生的荷包蛋，含糊道：“這外賣師傅手藝不太專業啊，鹽都沒撒開。”
大師兄咯咯以表附議。
雪江寒聞言思索。
事後游月兒收到了峰主師父興奮遞來的傳書，上面寫着——
“勻鹽。”
午膳，言星子：“鹹淡還成，就是糊了點。”
游月兒收到了第二封傳書——
“控火。”
游月兒有些急躁，她也是富家小姐，十指不沾陽春水，燒火全靠腦中看家中夥計烹饪的印象。
祖師傳書指點已是莫大恩賜，為了光明劍道，她必要讓祖師滿意才行。一番思想掙紮過後，她修煉之餘便跑去找飯堂師傅鑽研學藝，荀景見狀啧啧稱奇，是什麽能讓一位心高氣傲的富家小姐甘于包攬粗活，是變形記。
吃了一段時間白飯的言星子再度陷入了煩悶期。連外賣師傅的手藝都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雪江寒看她跳女團舞時的表情依舊那麽難以描述，不僅如此，他看她表演之時口中還總是喃喃念叨着什麽。
言星子聽不見，八成是在說她壞話。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大師兄過于給力，身為一只猴子居然勤耕不辍地給她貢獻人氣值，看着每天小小上升的人氣點數，言星子對大師兄充滿了感激。
盡管它是一只就愛蹭飯、眼神古怪的批臉猴，但成為她的忠實粉絲，它就是只好猴。
大師兄很迷惑，暴女人最近怎麽對它溫柔了起來，它明明只想蹭飯，根本不關心她唱啥跳啥。
不滿足于現有表演曲目的言星子從系統裏買了首新歌，名為《寰宇》，此曲悠揚宏大而缥缈，言星子只聽了幾句小樣便深深愛上。與她平日或性感飒爽或歡快活力的曲風不同，這首更像古曲，雖是傳統五聲音階調式，卻跨度頗大，曲調蕩氣回腸。
若要形容此曲聽感，它就像是置身宇宙夜空之中時，無盡處傳來的天界神音。
唯一困難的是，這歌有一大段海豚音。
雪江寒也煩躁起來，因為言星子開始在無妄峰頂練習尖叫了，那猴子還與她二重尖叫，簡直聒噪。
他找到她，面色陰沉：“修習歌舞也便罷了，為何要學猴叫喚，擾人清靜。”
言星子因自己的海豚音被形容為猴叫而老臉一紅：“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這也是一種唱法，只是我還沒練好。”
雪江寒的眼神明顯透着懷疑，言星子爽朗笑道：“這歌可好聽了我跟你說，你肯定喜歡。”
雪江寒蹙眉，他不止一次從言星子口中聽到這句話，但她所謂的“好聽”，在他耳中都是陰腔怪調。
言星子讀懂雪江寒的表情，她再度誘導：“這回我絕不诓你，雖然這海豚音我還未練會，但也能展示些許。”
雪江寒暗嘆，他答應過她，不能拒絕她的演出請求。他看着言星子躍躍欲試的星光眼，不動聲色垂下了目光，道：“你演便是。”
《寰宇》購買時自帶專屬服裝，花了言星子足足五千人氣值。
她換上這廣袖長裙，自領口至裙擺由煙灰轉至暗藍，衣上用耀目的銀線繡着星圖，正如遨游寰宇、星河伴身。
她走到雪江寒面前時，雪江寒的眼神微不可見地滞了滞。
分明只是變了套衣裳，她卻與平日不一樣了。總穿着奇形怪狀、顯臂露腰的演出服的她，此時衣裝溫婉大氣，透着難以名狀的深邃。
雪江寒眼眸微動，擡起眼睫默然注視言星子，幽黑的雙瞳裏映照出她的模樣。
言星子彎了彎眼，輕盈邁至試劍臺上，展開舞臺[森林之光]。
這是她獲得[森林之光]後初次使用，淺草生長在她腳底，半透的蕨葉與藤蔓在舞臺四周輕輕搖曳，黃綠的螢火緩慢飄于半空，與言星子周身的星光交織錯落、相得益彰。
音樂聲起，言星子揮臂振袖，随着清晰又渺遠的編鐘之音舞得舒展而大氣。
“浩蕩寰宇間，萬千星辰明滅
吹落山河散雲煙，天光忽浮現
浩蕩寰宇間，卿在星河那邊
春秋雨雪百世遷，倚風無所言
……”
她的聲音沉厚悠揚，全然不似曾經所展露的那般。歌聲與緩長又跌宕的曲調貼切融合，舞蹈動作一張一合、輕重緩急拿捏得完美無缺。
雪江寒右手緊握于身前，一時竟忘了适時挪開雙眼。
世人追捧她、喜愛她，毫無自我地争看她的表演。曾經，他覺得不可理喻。
他定定望着她，當他意識自己沉溺其中時，他心下一驚，倉促收回目光。
表演中的言星子看到雪江寒又開始默默念叨了。
這歌這麽規矩，他怎麽還在偷罵她？
終于到了海豚音的部分，言星子驀地爆發出一聲尖叫，頓時打破前半場營造出的美好氣氛，雪江寒當即一震，驚得停止了念叨。
大師兄神采飛揚地與她和聲。
言星子尴尬地收了音，唱這麽恐怖，她都不敢再聽下去。
她咧嘴笑笑，心想雪江寒居然也有如此錯愕的時候。
“等我練好了再演給你看。”
雪江寒深而緩地呼吸一口氣，他低眸沉默，放于身前的雙手指節捏得泛白。
失神間，言星子已走到了他面前，大咧咧說道：“你怎麽這麽僵硬？我演得也沒那麽糟糕吧。”
雪江寒略顯恍惚的雙眸忽地凝神，他應和道：“沒有。”
言星子詭異地眯起了眸，總覺雪江寒有些微妙的失常。她扣着下巴，道：“你最近看我表演時，都在念叨什麽難聽的話？你大方說出來，我又不是聽不得。”
雪江寒面上浮現一瞬疑惑，随即又明白了言星子所指，他道：“修煉罷了。”
言星子都被他敷衍的理由逗笑了。
“真的嗎？我不信。”
雪江寒斂回肅靜之色，似是不想再與言星子談論此事。他站起身來，淡漠看着她：“我可傳你一心法，助你凝心靜氣。”
言星子詫異，雪江寒還會做這等好事？
“那心法，于我修偶像道有益麽？”
雪江寒：“雖無關聯，但能助你壓制魔星魂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