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攤牌

接下來該怎麽辦？她心中有些迷茫，如今蹤跡暴露了，只怕路上更加艱險。溫融三番兩次的救了她，陸琬心裏十分明白，要是讓溫融繼續呆在身邊，他也會處于危險中。

沒過多久，便傳來了溫融沉穩的呼吸聲，他已經睡着了。剛才背着她跑了一路，走街串巷，又是翻身越嶺，好不容易找到這裏，一定累壞了吧。

陸琬聽了半宿的風，眼睛一刻也不敢合上，直到太陽照進了山洞。

陸琬定睛一看，山洞裏還有一個包袱，她忙将包袱打開一看，是她随身帶着的東西。幾瓶救命的藥，一包散碎銀子，還有兩套換洗的衣裳。甚至水囊裏已經灌滿了水，還帶了些饽饽。

他早就找到了她，一直在計劃着救她嗎？就在看見這個包袱之前，陸琬還一直以為那個老頭會來事，這麽快就把話帶給溫融了。

溫融睜開了眼睛，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小女人。

“對不起，打探你的情況很費了些功夫，所以耽擱到現在，讓你吃苦了。”

陸琬含笑着搖頭說：“你是我的救星，我哪裏吃苦了。”

她似乎笑了，溫融有些詫異。

溫融又道：“顧大夫，程家我們回不去了。三娘她還要處理幾件事，可能和她會和要晚一些。”

陸琬便向溫融行禮：“你多次救了我，我沒有什麽回報你的，給你行個禮吧。”

溫融看着陸琬的面龐，笑着搖頭說：“我們之間這樣客氣做什麽，我這條命也是你給的，是我在報答你的恩情。”

要不是跟前這個男人，她只怕還不活到來春陽。幸好遇見了他，也幸好當初救回了他的性命。

他是怎樣打探到自己的消息？陸琬心道，憑着他的本事，或許已經知道了個七七八八了。又聽着他依舊稱呼自己為顧大夫，心中有些糾結，不知該不該把陸家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他。

“我們走吧，呆在這裏也危險，要是他們找來的話一點抵禦的也沒有，我還會給你制造麻煩。”陸琬将地上的包袱抱在了懷裏。

溫融略休息了一會兒，精力也恢複了一半了，也跟着起身說：“行，我們還得繼續趕路。來找你之前和三娘約定好五日後在慶豐府會面的。我們得趁早趕過去才行。”

也就是說這一路只有她和他兩人了，陸琬沒有片刻的遲疑，很快的跟上了溫融的腳步。

“镖師，你可知道拿我的那些人究竟是些什麽人嗎？”

溫融見問，也不掩飾的回答：“大概知道吧。”

“難道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會被官府的人盯上嗎？”

溫融微笑道：“好奇是好奇，不過你若不願意說就算了。”

陸琬心裏一沉，他果然都清楚。是的，憑着他的本事，這點事不可能打探不出來。再有在程家住了幾日，程家人多口雜，帶出來幾句關于她的事，他也就立馬曉得了。之前她對他百般隐瞞，此時好像沒有隐瞞的必要了。

陸琬跟着溫融後面一道翻身越嶺，要走出這座座群山。她也向他講出了陸家的故事。

“其實我不姓顧，姓陸。顧是我母親的姓氏。我是太醫陸詠的嫡孫女……”

溫融聽見了這幾句回頭看了一眼陸琬，心道她總算是要将所有的事都告訴他了嗎，他微微颔首，說道：“你說什麽我都會好好聽着。”

“我們祖籍在紹興，陸家世代行醫。後來到了高祖的時候就遷到京城了。我祖父當年很得高祖父的喜歡，又十分的用功。在他三十四歲這一年終于如願以償的進了太醫院。後來又一步步的終于坐到了院使的位置，做到了一個大夫最高的官。”

又道：“可惜好景不長，嘉佑七年，祖父不知什麽原因被牽扯進了東宮的事件裏，祖父就被扣上了謀害東宮的帽子。陸家也因此招來了滅頂之災。出事的那天我正好和三娘去了郊外的莊上看種的藥材。從城裏逃出來的家丁慌慌張張的告訴我，說陸家被抄了。祖父、伯父、爹爹都被戴了枷，讓錦衣衛的人給拿走了。皇帝又傳來了聖旨，陸家男丁全都關進了大牢，女眷們全被沒入教坊司，充做官妓。母親當時就跳下陸家後花園的那口古井。大伯母也是有氣節的人，帶着陸家的女人們投了缳。父親的意思，讓三娘帶着我逃，逃得越遠越好。我知道了這樣的噩耗哪裏還經受得住，好幾次的想要尋死，是三娘救了我，告訴我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我們一路南下，終于在一個隐秘的山村落了腳，這一躲就是兩年多。直到聽人說現在世道很亂，皇帝忙着打仗，內憂外患。我想這是進京的好時機，他自顧不暇，哪裏還記得住當年陸家的事了，所以就決定和三娘一道再次返京。只想查明當年陸家為何會招來這樣的禍事，一向正直的祖父怎麽可能會犯下這樣滔天的大罪。”

溫融聽着陸琬語氣平靜的說完這些話，他怔怔的看了一眼陸琬。才十四五歲的少女，本該是養在金閨被父母百般嬌養疼愛，籌嫁妝待嫁的年紀，她的身上卻背了這麽多的苦痛。

溫融心裏只覺得心裏堵得慌，他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安慰陸琬。他自然而然的牽住了她的手，堅定的說道：“所有的不好都會過去的。”

陸琬眼中有淚，淚水在眼眶裏打了幾個圈，她又生生的咽了回去，并沒有在溫融面前落下半滴。

“所以我是個罪臣之後，如今又被官府的人盯上了，镖師跟着我們肯定會招來許多麻煩。這樣的事也不知還會發生幾出，所以到了慶豐見着三娘後，镖師還是自己走吧。我不想再連累你！”

溫融蹙眉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要是怕麻煩的話幹嘛還要跟你們一路到春陽，幹嘛還來救你。之所以來救你，就從未想過麻煩這事。你救過我的命，要不是遇上你，我早就毒發身亡了。這一路我都會跟着你的，一直到京城，我再也幫不上忙的時候，我就會主動離開，所以現在你也別想着趕我走。”溫融說着，又加緊握住了陸琬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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