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車子已經在大宅外面了，你可以出來了。」

中午時分，喬亞曦接到堂妹的電話，她就乖乖出去了。亞薰的車停在大門邊的一棵櫻花樹下，她從車窗對她招手。

喬亞曦小跑步奔向她，坐進副駕駛座說道：「怎麽不進來呢？」

「不了。」喬亞薰有些無奈的道：「伯父伯母每次看到我一定會念我，他們如果再提起什麽怎麽不回到厲家當傭人的事，我一定會跟他們吵起來的。我真不懂為什麽有人甘願當下人，還做的那麽開心一」她說到一半，突然間頓住，欺然的看了她一眼。「對不起，我不該在你面前批評你爸媽。」

喬亞曦苦笑。「沒關系，我知道你的想法跟我們不同。每個人适合的路不同，你能力這麽強，當然獨立不是問題。可是像我沒什麽專長、也不像你這麽精明，可能還是留在厲家比較好。」

喬亞薰聞言皺起眉頭。「堂姐你怎麽對自己那麽沒信心？你也有你的專長啊！比如說你做甜點就很好吃，可以多去學習，往這方面發展啊！」

她的話讓喬亞曦想到剛剛看到的烹饪教室的消息，不過她還是搖了搖頭。「沒有啦，那不算是專長，只是興趣而已，成不了什麽氣候的。」

喬亞薰鼓勵她。「沒試過你怎麽知道，既然有興趣就應該試試看，去上課、去考執照，出去外面看看人家是怎麽做的，所有可能都試過之後再評估，如果只是一味的想我一定做不到，然後就什麽都不去做，當然永遠都不可能。」

堂妹的話讓喬亞曦睜大眼睛，開始覺得或許她的确該試着去做做看。雖然現在她不确定自己有沒有辦法能做到，但至少她有了想要嘗試的心情。

「嗯，我會試試看的。今天二少爺回來我就問他我可不可以去上烹饪課。」

喬亞薰臉都黑了，說半天她還是得要經過二少爺批準。看來堂姐被厲擎宇洗腦太久，根本就不知道她跟她講這麽多的重點在哪裏！看來她想獨立自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她真想大罵，不過看到堂姐一副下定決心的認真糢樣，她就全身無力了。

算了，至少她願意提出想法，就算是進步了。

「我們先吃東西吧，我等會還要回去上班。」喬亞薰遞給堂姐一個紙袋。

堂妹帶給她的美式速食是喬亞曦很少有機會吃的食物，她很開心的吃着，不過吃到薯條的時候她遲疑了一下。「這個吃了會肥的。」

「沒關系，你又不胖。」

Advertisement

「我很胖啊！以前……以前同學都叫我圓圓。」想起被欺負的辛酸史，喬亞曦還是很受傷。喬亞薰不可置信的挑眉。「拜托！堂姐你有多久沒照鏡子了？」

「照鏡子？」她确實是不太喜歡照鏡子，因為覺得自己平凡又難看，看了也只是更自卑，所以她一向不太照鏡子的。

看她一副搞不懂的樣子，喬亞薰不可置信的把自己的手拿到她的手旁邊。

「你看！我們的手臂一樣細，你早就不是什麽胖妹了。」她又仔細看看堂姐，她的膚色比較深，堂姐的手則是宛如上好的絲綢般白細柔滑，她語帶豔羨的說：「你只是胸部比較大，又愛穿寬松的衣服，所以看起來才會胖。你應該試着穿合身一點的衣服，不要害怕顯露出自己的好身材。」

從沒有人這麽跟她說過，二少爺也沒告訴過她，喬亞曦聽了臉一紅，有些疑惑不知究竟是該相信堂妹的話，還是自己信了多年的感覺。

「對了！我想到昨天我買了一件洋裝，應該很适合你。」

喬亞薰從後座拿出了一個百貨公司的購物袋，然後興匆匆的把她拉出車外，拿出那件衣服在她身上比了比。

「看起來很适合耶，送給你。」

「啊？那、那怎麽好意思！」這件衣服好漂亮，雪紡紗的材質、有着飄逸的裙擺，白色與粉藍色的搭配顯得高雅又有質感，最重要的是低胸露肩的設計讓她看得臉紅心跳。

「沒關系，堂姐你一定要收下，你回去穿了就知道我的意思了。」

「是嗎？那謝謝你了。」女人畢竟難以抗拒美麗衣服的誘惑，她喜孜孜的收下禮物，心中充滿了感激。

今天跟堂妹一起吃飯真的收獲好多喔！不只讓她有勇氣跟二少爺提出上烹饪班的事，逐得到了這件洋裝。

喬亞曦覺得自己最近不知道走了什麽好運，一切的事情都好順利，順利得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跟二少爺提起要參加烹饪課的事，他也只是稍微遲疑了一下，然後就笑了。

「你想學做菜是為了要煮好吃的東西給我吃吧？其實不用，你做的已經夠好了，不過既然你有這個心也不錯，你就去學吧！」

其實那不是她去學烹饪的最主要原因，不過喬亞曦可沒有笨到在這個時候說實話。

「謝謝二少爺。」她馬上說。

烹饪教室就跟她夢想中的一樣美好，那廚房簡直是每個廚師的夢想！一整套最頂級的廚具、最先進的高效能電器産品……一走進烹饪教室，喬亞曦的嘴就沒有閉上過，頻頻的驚呼嘆息。

「喜歡嗎？」

她正膜拜般的撫摸那嶄新光潔的流理臺時，背後突然傳來帶着笑意的男性噪音。

被人發現自己傻氣的舉動，她滿臉通紅的回頭，看見對她說話的人時，她整個人呆住了。

「東、東、東尼老師！」

那張她每天看電視都會看到的臉出現在自己面前，讓她頓時手足無措起來。

「你是新加入的學員吧？以前沒看過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喬亞曦。對、對不起……我剛剛那樣很蠢，可是一一」

「不，不用道歉，我也不覺得那樣有什麽不對，你一定是跟我一樣很喜歡烹饪的人對不對？」

他竟然能了解？喬亞曦雙跟含淚的用力點頭。

東尼笑了起來，看着這女孩的雙跟出現一抹興味。「很高興有你的加入。」

之後他們沒機會多聊，因為烹饪班的成員陸陸續續來了。東尼對每個學員都很親切，參加課程的大多數是有錢闊太太，看得出來對老師的興趣比對做菜來得大，纏着他不停說話，喬亞曦根本連擠進去那些人之中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她還是覺得能來上課真是太好了，現場做料理，馬上有機會發現問題問老師，帶給她的收獲比想像中還要多。

她沒有像別的同學一直找機會去接近老師，反而專心的做今天的主題一一巧克力布朗尼蛋糕。

最後東尼走過來看她的作品并試吃，他的眼晴頓時亮了起來。「很不錯喔！」

喬亞曦既害羞又興奮的笑了。滿滿的成就感漲滿心胸，她沒有注意到東尼看着她粉紅色的臉蛋時一時失神的樣子。

「我看你很有天分，而且也很熟練，有在別處上過課嗎？」

「沒有，只是很有興趣。」

「興趣最重要，」東尼點頭表示贊賞。「我當年也是憑着一股熱情一一」

東尼的話還沒說完，喬亞曦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對不起。」她向東尼玫歉後接起電話。。

「二少爺，你束接我？現在就在樓下？呃，好，我馬上下去。」挂上電話後，她帶着歉意看着東尼。

「老師對不起，我可以離開了嗎？」

「當然，那我們就下禮拜見了。」東尼有些失望，但卻巧妙的掩蓋了不悅。

這女孩引起了他的興趣，不過他不急，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了解她，包括她口中的二少爺是準。

「嗯，謝謝老師，老師再見。」

小心的包好今天的作品，準備給二少爺品嘗，接着喬亞曦便匆匆離開烹饪教室。來到樓下，就看見二少爺的車果然已經大刺刺的停在百貨公司門口等着她了。

「二少爺。」

坐進車裏的她臉上泛着紅暈，喜孜孜的笑着，整張臉都完了起來，可愛的讓他稍微失神，下一秒頓時生出一種強烈的沖動，想要把這樣的她藏起來，誰也不準看，可是他又拼命忍住了那沖動。

他很久沒看到她這麽快樂的模樣了，他一直有在注意他的亞曦的一舉一動、每個情緒變化，畢竟那是一個盡職的主人該做好的工作，所以雖然不想讓她離開他的保護範圍，他還是同意了讓她來學做菜，做她有興趣的事，因為他希望她能開心，看來他的決定是對的。

「這是我剛剛做的布朗尼，二少爺要不要嘗嘗看？」

「除非你喂我。」

她臉紅了，但仍然聽話的把蛋糕喂進他嘴裏。「好吃嗎？」

「好吃。」

她臉上有着掩不住的高興。「老師也稱贊我呢！他說我很有天分！」

「烹饪課好玩嗎？」他的手把玩着她柔軟的發絲，笑看着她叽叽喳喳興奮的訴說着烹饪課的事。

「嗯，連教室都好棒哦！那個烤箱還有廚具，都好好用而且好漂亮呢！」

那些瑣事他沒興趣，他只愛看她豐富的表情。

傻瓜。他想跟她說，那些有什麽呢，再貴的烤箱什麽的，只要她喜歡，他随時都可以買給她。

她就是這麽傻，這些年來，她從沒跟他主動要過什麽東西，不過那也是她可愛的地方！他又乖又不會給他惹事的小東西……

他将她摟進懷裏，繼續聽着她說着那些無聊的小事，心裏暖暖的充斥着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那一刻厲擎宇真的相信，這份幸福會一直一直持續下去。

開始上烹饪課以後，喬亞曦覺得生活變充實了。

東尼老師對她贊譽有加，甚至還指派她做他的助手，她這輩子還沒有這麽受到肯定跟重視過。以前在同學跟中她是小胖妹，在二少爺口中她是小笨蛋，可是在東尼老師跟同學跟中，她卻是很有才華的人。

于是她更加努力複習老師教的技巧，只是在厲家她能盡情使用廚房的時間只有在晚餐過後，幸好最近二少爺似乎工作也比較忙，常常很晚回家，她才有時間練習。

「亞曦你還沒睡嗎？」

喬亞曦正等着要從烤箱裏拿出即将烤好的法式海鮮盒子時，媽媽的聲音突然從廚房門口傳來。

「好香啊！」

「嗯，我在試做新的點心。」喬亞曦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等會就好了，媽要試試看嗎？」

「好啊！」

她從烤箱裏端出成品，喬媽嘗了一口，對女兒的手藝贊不絕口。

「這道萊還真不錯，可以作為老太爺壽宴的餐點。」

「是嗎？那太好了！」

老太爺七十歲大壽就快到了，最近她父母都在忙着這件事，因為據說那天會有上百個賓客前來祝壽，厲家已經許久沒有招待過這麽多客人了。

「對了，二少爺還沒回來嗎？」

「是啊。」喬亞曦忙着收拾廚房，沒看見喬媽臉上閃現的憂慮表情。

「亞曦啊……我說你是不是……該多關心一下二少爺？」

「二少爺？怎麽了嗎？」

「他最近都很晚回來，你都不擔心他去哪了、跟誰在一起嗎？」

喬亞曦聽得一愣。她應該擔心嗎？有什麽需要擔心的嗎？「怎麽了嗎？」

喬媽張開口，想想又閉上，然後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本來我們是想說能被二少爺看上是你的福氣，你跟着二少爺也可以過好日子……不過也許我們還是不能太過癡心妄想，畢竟身份不同……」

「媽，你在說什麽啊？」喬亞曦越聽越迷糊了。

喬媽欲言又止的看着自己的女兒。「那個……你都沒想過跟二少爺以後會怎樣嗎？」

會怎樣？不就跟現在一樣嗎？二少爺老說她是他的，要永遠待在他身邊的啊！

「二少爺将來總有一天會結婚，結婚以後二少奶奶怎麽可能容得下你？」喬媽最近聽說了一些事，但因為還沒得到證實，也不好現在就告訴女兒，只好暗示她，希望她能抓住二少爺的心。

結婚？二少爺會跟別的女人結婚嗎？她真的沒想過，想像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畫面，競讓她慌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喬亞曦呆愣的糢樣讓喬媽再嘆了口氣。「算了，未來的事誰知道呢，反正我想無論如何，二少爺總不會虧待你的，怎麽說你也乖乖的跟了他這麽多年，什麽都給了他。」

她突然無法呼吸，恐懼像無形的手掐住她的脖子。

媽說的沒錯，她是真的沒有想過未來，一直以來，二少爺就是她的天，她只要乖乖聽他的話就好了，

這是從他們相遇那天起，他就不斷告訴她的事。

她從沒想過萬一有一天，「天」不見了，該怎麽辦？

「亞曦！」

不悅的聲音倏地打斷了她的思緒，她轉身，看到二少爺站在廚房門口。

「二少爺，您回來了。」喬媽知道他和女兒有話要說，于是連忙打了聲招呼，便匆匆退下了。

「你怎麽沒在房裏？這麽晚了在這裏做什麽？」

「我、我在練習做點心。」

「什麽東西？嗯，好香。」

「法式海鮮盒子，你要不要嘗嘗看？」

他點點頭，要賴的張開嘴，一副等着人服務的模樣，喬亞曦忍不住好笑的又了一塊點心喂進他嘴裏。

「還不錯。」厲擎宇贊賞的微笑，摸摸她的頭。

前一刻，喬亞曦還覺得只有她能看見他這放松又孩子氣的一面，但她突然間想到，若他有一天也會這麽吃着別人做的東西、摸別的女人，她便胸口一緊，好像被刺了一刀的感覺。

喬亞曦搖搖頭，甩開那些奇怪的思緒，聽到二少爺的贊美，她開心的笑道：「媽也說不錯，可以當作老人爺壽宴的點心。」

他皺起眉，「你不用做那些工作，你又不是下人。」

那她算是什麽人？她實在是搞不懂，最近這個問題越來越讓她困擾了，可是她又沒有膽子問，直覺知道二少爺一定不會高興。

「大家都那麽忙，我也想幫忙。」

厲擎宇雖然舍不得她那麽辛苦，但如果這樣她會開心的話就随她去吧。「啧，算了，随便你。」

「謝謝二少爺。」

「好了。回去睡了。」

他有些粗魯的抓住她的手，她沒有抵抗，乖乖的跟他回房間。

厲家老人爺壽宴這天，所有人部産陣以待，一早就開始忙碌，二少爺身為主人，當然也是今晚壽宴的主角之一，所以他特別字士手工訂制的黑色禮服，看起來比平常更加貴氣逼人、卓爾不凡。

喬亞曦看着看着有些呆了。「二少爺……你這套禮服……好好看……」

厲擎宇得意的彎起嘴角，高大壯碩的身子向她逼近，讓她呼吸又是一窒。

「衣服好看？你說錯了吧，好看的是我吧！」

喬亞曦不好意思的紅了臉。

「嗯，是……是二少爺……」

「怎樣？」他好心情的逗弄她。

「少爺很帥……」

終于得到她的承認讓他很開心就在他要把這乖巧的小女人抱進懷裏好好疼愛一番的時候，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他的笑容倏地凝結。「你穿這什麽？」

喬亞曦低頭看看自己，帶着些許高興還有些害羞的說道：「好看嗎？因為今天是老太爺的壽宴，所以我想穿得正式一點。」

她穿的正是那天堂妹送她的洋裝，它意外的合身，而且堂妹說的沒錯，當她認真的照鏡子仔細觀察自己的身體後，才發現她真的沒有想像中那麽胖，而且偶爾穿這種比較女性化的衣服，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好看。

厲擎宇鎖緊了眉，這件可惡的洋裝讓她雪白的臂膀跟玲珑有致的身體都突顯出來了。雖然他看得全身血脈贲張，恨不得立刻把她拉回床上，但只要想到萬一別的男人也看到她這麽誘人的糢樣那還得了，他就氣得火冒三丈，怎麽山無法實話實說的贊美她。

「不好看！」他繃着臉道，語氣中有着壓抑的怒火。

喬亞曦驀然擡頭。「啊？不、不好看嗎？」她好不容易稍微有點自信了，可是看二少爺那一臉嫌惡的表情又好似真的很難看，她驀地心中一酸。

「而且爺爺的壽宴你根本不用出席，你不用特別打扮。」不行、他得把她藏起來不讓任何人看見，她是他一個人的，怎麽能讓別的男人對她流口水，歷擎宇一臉陰鸶的想着。

喬亞曦卻因為他的活和态度而感到受傷。

是啊……二少爺說的沒錯，她只是一個傭人，老太爺的壽宴她怎有資格出席！

二少爺的話像是在提醒她她什麽也不是，讓原本還抱着一絲絲期待能受到他贊賞的喬亞曦像被澆了一頭冷水，發現自己的可悲。

厲擎宇看到她跟中的失落，再看她委屈的低下頭，他心中掠過一抹不自在。他話好像講的太過分了，不過他向來不習慣開口道歉，更別說是要他坦承自己是因為嫉妒，不想她被別的男人注意到，所以才說這種違心之論。

「你好好待在房裏就好了。」最後他只抛下這句話就急急走出房間，他想，待會再哄哄她就好了，反正她一直都很聽話，不會有事的。

這麽說服自己以後，厲擎宇很快的抛開心頭那一點點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