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和他們不……

圍繞着沈霧沉的報道到底只是一時的熱鬧, 畢竟高考狀元雖然厲害,每年總會固定地出來幾十個,熱度過了也就過了。

謝九黎所擔心的、沈霧沉和沈家的關聯最終倒也沒有被牽扯出來。

最後也就是那篇“沈霧沉和他的女朋友”在網上更多地廣為流傳了一段時間。

沈父倒是試探性地給謝九黎打了個電話, 開口就是一堆奉承恭維的廢話,言下之意沈霧沉是灘扶不上牆的爛泥能有今日全靠您提攜雲雲。

謝九黎懶得聽他說完就挂了電話。

挂完之後想想不對又回過去, 警告他不要打電話給沈霧沉說這種廢話。

路過的沈霧沉正巧聽見,表示沈家人的聯系方式全在他的黑名單裏。

謝九黎這才放心。

而說到渣爹,沈父算一個, 顧舟的父親顧疏也算一個。

距離上次見面一個多月之後,顧疏也來見了謝九黎一趟, 而且還不是兩手空空來的,手裏帶了一份請柬。

謝九黎拿着這張婚禮請柬看了兩眼,很直白地問他:“你都要結婚了, 還在意以前被你扔下十幾年的兒子?”

年輕有為的商人沒有立刻回答謝九黎的問題,而是先沉吟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地道:“原來他是這麽和你說的嗎?”

謝九黎也沒馬上被顧疏唬住, 她淡定道:“那他應該怎麽跟我說?”

顧疏皺眉沉默了片刻,才道:“即使我回答這個問題, 你也不會相信我的說法。”

謝九黎朝他很禮貌性地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這個問題。

雖然顧舟是個小調皮, 會像有些貓貓一樣把自己覺得重要的東西隐藏起來, 但謝九黎又從來沒打算過把他的小秘密都挖出來。

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 有點小秘密又怎麽了嘛。

謝九黎也沒準備和顧舟交心交多深不是。

顧疏的表情淡定, 一點也不驚訝于謝九黎的回答:“我只能說,我确實疏忽于他的童年教育。如果從前能多對他付出一些關注,或許他的性格會和現在不一樣。”

謝九黎想了想,立刻道:“我喜歡他現在的性格。”

顧疏聞言看她的表情顯得相當微妙。

就有點“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的意思。

雖然顧疏可能是只狐貍, 但他确實也沒打算在謝九黎背後說顧舟的壞話,而是在請柬送到後不久就起身告辭。

謝九黎之前就查過顧疏的身份,她覺得顧疏親自來送這份請柬實在有點多餘了。

哦,不過在她這個財富正無窮的首富面前,顧疏的身家也就不算什麽了。

哪怕在他結婚完、兩個集團進行利益重組之後,也不算什麽。

顧疏臨到門口時又回過頭來,禮貌又帶着點疏離地說:“請留步吧。”

謝九黎本來也沒打算把他送到車上,在門旁站定了腳步。

顧疏穿上鞋邁出門,又回頭道:“沒想到您和顧舟的關系會變得這麽好,或許您會是比我更适合的一位引導者和保護者。”

謝九黎懶洋洋地半靠着門框:“希望你對下一個孩子能更上心一點。”

顧疏居然點點頭回應道:“我一定會的。”

謝九黎看着顧疏的車開走,在門口思考了一下顧疏剛剛說的話。

她才想了就那麽一分鐘不到的時間,顧舟的身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聽阿姨說顧疏來了。”顧舟提着書包,頭戴一頂棒球帽,一看就剛剛從外面回來,“給你添麻煩了嗎?”

“送婚禮請柬而已。”謝九黎直接告訴了他,又道,“坐地鐵回來的?我的車你開一輛去吧。”

顧舟脫了鞋快步跟上謝九黎,他半開玩笑地問:“我能開那輛你買了沒多久的勞斯萊斯嗎?”

“可以啊。”謝九黎無所謂地道,“不都已經買了兩周了?”

顧舟笑了起來,語氣輕松地道:“我開玩笑的,姐姐的車那麽貴,我要是開去學校也太高調了。”

“我去接你,就不高調了嗎?”謝九黎問。

反正最後搞不好都是顧舟被富婆包養了、或者終于被丢了親生兒子十幾年的豪門找回去了的傳言……

……等等,好像兩個都還挺真實的哈?

顧舟今天其實比平時回來得早一點,簡直像是聽說了顧疏的事情特地回來的。

顧疏的到來本來也就透着點古怪。

但謝九黎知道從顧舟口中也問不出什麽——這小子見面不說,就說明已經想好要瞞着了。

于是她幹脆沒開口,就等了幾天,果然等到了東窗事發。

——把事情告訴謝九黎的,還是來兼職模特打工的時經寒。

他說:“顧舟上社會新聞了。”

字數越少,新聞越大。

謝九黎本來正在削筆,愣了一下才問:“什麽社會新聞?”

時經寒打開他的筆記本電腦,但沒有馬上開始工作,而是道:“他有十四歲前的犯罪記錄。”

謝九黎的動作停了下來:“有多嚴重?”

時經寒的回答是直接把電腦放到了謝九黎面前。

謝九黎掃過一眼,見到裏面是一張曝光過度、看起來色調很奇怪的舊照片,裏面的主人公臉上被打了碼,但身形能看出大約十二三歲的樣子,四肢細長,尚未抽條。

照片裏的小少年被幾個警察圍在當中往前走,他們前進的方向不遠處停着兩輛閃着燈的警車。

看起來是有那麽點被逮捕的樣子。

但謝九黎好巧不巧的是個懷疑主義者,她掃了幾行下面的報道,正準備翻頁時,發現時經寒是用電腦不配鼠标的那種人,動作不由得停頓了一下,才若無其事地收回來去找觸控板。

但也不知道時經寒的觸控板是個什麽設定,謝九黎用兩根手指上下劃都沒能使網頁移動。

時經寒适時地伸過手來替謝九黎往下翻了一頁,手腕輕輕地貼到她的手背上,不到一秒鐘的時間就挪開了。

這個人名字裏有個“寒”字,體溫卻特別高。

就是那種,如果這個房間裏沒開着冷氣,謝九黎甚至會想離他遠點的高。

一個睡眠并不規律時不時還熬夜的人卻身體健康氣血充足到這個地步,這合理嗎!

腹诽的念頭只是從謝九黎腦中一閃而過,她很快接着看了下去,并在看完這一頁的時候選擇機智地輕輕敲了一下空格鍵翻頁。

這篇前天才發表的新聞報道其實并沒有直接爆出顧舟的信息。

照片上打了碼,用的也是化名,但時間地點都說得很清楚。

現在網絡這麽發達,如果有心人想要深挖,總是能把信息和真人對上的。

而這篇來自自媒體的文章裏面又透着很明顯的傾向。

它在質疑是否所有十四歲以下孩子的犯罪都可以得到赦免、再來一次的機會。

于是整片文章的表達都無可避免地被這種傾向所影響。

在這篇文章中,小少年是個利用自己年輕優勢殺人并逃脫的天生反社會人格,并且現在已經改頭換面成功融入了這個社會當中。

謝九黎覺得顧舟雖然城府深,但也不至于被說到這個地步。

謝九黎默不作聲地看完文章,又回頭去看了一眼浏覽量,發現馬上破億,顯然是一個爆炸級別的話題。

她沉吟片刻,道:“顧舟沒有提起過。”

報道發酵已經至少有一天的時間,可顧舟在她面前一直表現得很正常。

不過其實這麽一想,顧疏那天的拜訪深意也顯得明了了起來。

“你打算怎麽做?”時經寒問道。

謝九黎已經重新拿起了筆和素描本,她笑道:“他不說,不就是代表不想我插手嗎?那我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好了。”

時經寒把筆記本電腦收了回去:“他還是學生。”

他語氣緊繃,聽起來像是毫不在乎,但謝九黎覺得他是在表達“顧舟還小,處理不了這種大事”的意思。

于是她耐心地對時經寒解釋道:“等到需要我幫忙的時候,他會來找我的。”

當然更大的可能性是不會。

顧舟這個人多少有點完美主義——不是完美主義,誰每天戴着面具不摘?

謝九黎覺得自己還是挺懂顧舟的。

顧舟八成不會主動把這件事捅到她面前來求助。

……

而顧舟确實也是如此打算。

顧疏出現的那天他就猜到後面會發生什麽事情,如果想要謝九黎的援手,他那天就可以請求。

可顧舟不能。

他在謝九黎面前維持了一個兩人心照不宣的“性格”,而被曝光出來的這段過去,和那個“性格”格格不入。

顧舟知道是誰在背後指使的這一切,他判斷自己去解決将會是更好的處理辦法。

在遇見謝九黎之前,所有的事情他也都是自己一手學着從不成熟到成熟地處理的。

乃至于謝九黎,其實本來也只是顧舟的“解決方法”之一而已。

本來。

顧舟對自己搖搖頭,在手機上撥出了一個陌生號碼,在五分鐘的言辭交鋒之後和對方約定了一次見面。

見面的日期正好是顧疏的婚禮日期。

約定當天,顧舟穿着和平常一樣的衣服和背包出門,唯獨多拿的是謝九黎之前允諾他可以随便用的一枚車鑰匙。

他開車前往顧疏的婚禮酒店,避開媒體的攝像頭進入其中,見到了和他約定見面的人。

“徐女士,您好。”顧舟像任何一個準備去上課的大學生一樣朝氣蓬勃,他抓着雙肩包背帶朝穿着婚紗的女人一笑,“不過聽說兩位已經領證了,我是不是應該改口?”

“……”妝容精致的女人看着他,眼神裏帶着點不經掩飾的居高臨下,“我不想聽到我丈夫的私生子喊我‘母親’。”

顧舟恍然,他無辜地搖搖頭,說:“我的意思是‘顧夫人’。如果想做我的母親,您可能得走一趟天地銀行之後才有資格吧。”

——天地銀行,專門發行冥幣。

徐女士的表情頓時一冷:“在我的婚禮這一天和我這樣說話,你真是來求和的?”

顧舟又帶着笑容否定了徐女士的話:“我不是來求和的,讓您産生這樣的錯覺,可能是我之前的措辭不當吧。”

“錯覺?”徐女士嗤笑,“你忘了吧,我随時可以讓人在網上放出你的信息。你知道現在的網絡暴力有多可怕嗎?”

顧舟溫和地反問她:“如果我現在把我們這段對話的錄音放出去呢?”

徐女士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那就正好坐實了你殺過人的事實,你覺得在這之後,你和我誰會受到更大的損傷?”

“不太好說,”顧舟用一種很事不關己的态度公正地評判道,“現在仇富的人很多。”

“顧舟,你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學生,真以為能和我鬥嗎?”徐女士看起來逐漸失去耐心,她低頭撣撣自己的婚紗裙擺,“就算你現在真的是在錄音好了,你最重要的把柄在我手裏。一旦你是個殺人犯的事情被捅出去,你猜學校會不會繼續留着你?你的同學會怎麽對待你?你說不定連大學的畢業證書都拿不到。你覺得讀書能改變命運、改變階層?我能在你走到那一步之前就掐死你。”

顧舟來這裏當然不是毫無準備。

他對于徐女士的惡劣态度毫不在意,只是問道:“徐女士,您是否想過,我手中或許也握有您的把柄?”

“不用吓唬我。”徐女士淡淡譏笑。

“——關于您挪用公款幫助您的兩位哥哥開賭場的事情。”顧舟的語氣還是那麽平和,“徐家再家大業大,也處理不了這種醜聞吧。”

“……”徐女士沉下臉來,上下打量了顧舟一眼,“你在錄音,所以想詐我?我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情,你省點力氣。”

顧舟看着她:“證據我已經搜集好了,可以直接提交給警察。”

其實顧舟手裏并沒有那麽多證據,徐家打的是擦邊球,兩名主事人又多留在境外。

他手頭所有的證據還不足以給徐家帶來毀滅性的打擊,反而可能會引火燒身。

但顧舟最擅長的就是語言藝術,三分能說成十分。

徐女士只要有一點害怕,她今天就會選擇退步。

然後,顧舟就會得到更多時間去真的将這個把柄調查得更清楚、牢牢握在手中。

他觀察着徐女士的表情,見她的表情已經沒有最開始那麽高傲,才微微一笑轉了話鋒:“您這次對我發難,是因為聽說顧疏來找了我好幾次的事情,擔心我的存在會影響到你們的婚姻和利益結合,是嗎?”

徐女士沒有回答,她略顯陰沉地盯着顧舟,塗抹過鮮豔口紅的嘴唇看起來鋒利得可怕。

“其實您不必擔心,我每次都在拒絕顧疏。”顧舟慢慢地道,“因為我恨他,絕不會承認他是我的父親。”

“但顧疏有錢有地位,這些都是你夢寐以求的。”徐女士這才開了口,她用一種施舍似的态度說,“你這麽努力地上學,不就是為了有一天能變成上層精英?顧舟,你這個工于心計、費勁手段往上爬的人,會放過血緣關系這麽好的機會?”

顧舟保持着臉上的笑容凝視了她片刻,緩聲道:“會的。”

當他足夠排斥厭惡顧疏,而面前又有一個比顧疏好太多的選項時。

……

這場面談的結尾是不歡而散,但雙方勉強達成了暫時的共識。

徐顧兩家的聯姻對兩邊來說都是大事,當然不希望涉及黃賭毒這樣的新聞出現。

徐女士不敢在顧疏這個光腳不怕穿鞋的身上硬磕,于是默認會收回那些在網上推波助瀾的水軍。

而顧舟,也得到了寶貴的喘息時間。

他低頭計算了一下。

兩家聯姻之後有兩年左右的時間才能安頓整合,然後大概要等到徐女士和顧疏有了一個孩子之後,她才會再度想要對付他。

在那之前,顧舟要找到下一次的護身符。

或許他那時候已經足夠強,徐家不能随意對待;也或許那時候他手握徐女士不得不低頭的小尾巴,就能兩方制衡。

無論如何,這一次是安全度過了。

顧舟輕輕地出了一口氣,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他先是低着頭走,過了幾步才擡起頭,然後就看見了靠在牆邊、不知道出現了多久的謝九黎。

顧舟愕然地睜大眼睛看着謝九黎,然後倏地轉頭向後看去。

——徐女士早就走得沒影子了。

“她沒看見我。”謝九黎道。

顧舟腦中有那麽一剎那的混亂,但他很快梳理了邏輯:“你是跟着我來的?”

“就算是吧。”謝九黎模棱兩可地敷衍過去,然後她問了一個顧舟完全沒預想到的問題,“你剛剛不是可以直接說我嗎?”

顧舟沉默了下,才笑笑:“這不是我當初和你提出的交易內容。”

“怎麽不是,不都是顧疏帶來的麻煩嗎?”謝九黎疑惑道,“你為此特地開了我的萊斯萊斯出門,為什麽剛剛又不用?你不就是為了讓我給你撐腰而找上我的嗎?”

謝九黎平時總是漫不經心、對什麽都不太在意。

顧舟逐漸習慣于她這樣的表現,現在才驚覺自己居然也會忘記謝九黎是那個會對他說“但只要你能演得比任何人都像他,那又有什麽不可以”的人。

謝九黎從來不傻。

顧舟甚至懷疑她看透的比他猜想的還要多得多。

“你都知道了嗎?”顧舟不答反問,“是誰告訴你的?時經寒?沈霧沉不會關心這些。”

“對。”謝九黎并沒有隐瞞。

“那你不害怕嗎?我殺過人的事情。”顧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又問道。

“我總得親耳聽過你本人的說法吧。”謝九黎揚眉道,“聽風就是雨,我不是那種人。”

顧舟盯着她的眼睛,那裏面什麽也沒有。

謝九黎不害怕、不厭惡、不好奇。

這令顧舟覺得安寧又煩躁。

安寧的是謝九黎并沒有受到流言蜚語的幹擾。

煩躁……大概是因為她心裏只有賀孤舟。

“……如果我選擇不說呢?”顧舟低聲問。

謝九黎想了兩秒。

然後她很輕易地就放棄了,道:“那就算了吧。”

“聽到同住一個屋檐下的人曾經殺過人,一般人應該都會覺得害怕警惕……謝九黎,你根本不怕死。”顧舟忍不住問,“怎麽,是因為你想死了以後或許能見到賀孤舟,和他在一起嗎?”

他沒有刻意控制,所以這句話多少聽起來帶了點挑釁的意思。

謝九黎微微皺起了眉。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道:“你為什麽一直這麽不安?雖然你是唯一知道賀孤舟這個名字的人,但也是唯一一個自己提出留在我身邊的人。既然我向你索取,就會平等交換你想要的庇護。你和沈霧沉、和時經寒對我來說是一樣的,沒有必要感到不安。對你來說,利益交換是最穩定的雙向關系了,不是嗎?”

謝九黎并不是個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的人。

但這也是顧舟第一次聽謝九黎這麽長篇大論,還每一個字都紮在他身上。

“我和他們不一樣。”顧舟啞着嗓子否定。

性格和賀孤舟像?這也未免太可笑。

這不是他的真實性格。

時經寒或許會突然毀容,沈霧沉也可能會意外失聲,而摧毀他顧舟,只需要半分鐘的表演失誤。

就像上次在航大的時候,他沖動地攔住了要去追逐時經寒的謝九黎。

時經寒和沈霧沉有的是一個堅固的房間。

而顧舟有的是一個一戳就破肥皂泡。

雪上加霜的是,謝九黎還是這麽一個喜新厭舊到新車開了十天就扔到一邊的女人。

謹慎如顧舟,怎麽敢把自己的全副信任都交到謝九黎手裏?

顧舟想站到謝九黎的高度,不被任何人左右擺布。

他想成為謝九黎那樣的人。

“……我和他們不一樣。”顧舟重複了一遍,然後才勾起與往日別無二致的笑容,“我就不會麻煩你那麽多事情,能自己處理的就處理了,是不是很省心?”

謝九黎沉默兩秒:“……不,最不省心的就是你。”

顧舟眉眼彎彎地朝謝九黎走去,輕按她的肩膀:“總之,這次的麻煩已經解決,我們可以回去了。”

“沒有解決,”謝九黎抗拒地站在原地,“我還要去參加婚禮。”

顧舟看向她手中的婚禮請柬,試圖勸阻:“那樣的場合你應該不會喜歡的。”

“但我要去替你讨回剛才的場子。”謝九黎義正言辭地說,“她貶低侮辱你那麽多句,你不是很能說會道嗎,怎麽一句也不回嘴,就聽着她罵你?”

顧舟愣了一下,他停下腳步輕輕地問:“……為了我?”

“不然呢,我跑來這裏是為了追回車鑰匙?”謝九黎微笑。

——啊,大概也是為了賀孤舟吧。

剛才的場景,應該讓謝九黎覺得好像是賀孤舟被徐女士當面訓斥辱罵了一頓一樣。

所以她會覺得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顧舟明明知道這其中的道理。

但被快樂喜悅包裹着的彩色氣球還是從他心底一個接着一個地飄了出來。

他想或許謝九黎是唯一一個知道他本性、但還是會維護他的人。

其他人要麽一直以為他是個完美的好人,譬如學校裏的教授和同學;要麽在知道他的本性後避之不及、嫌惡萬分,譬如顧疏徐女士還有沈霧沉。

謝九黎夾雜在這些人當中,簡直像是黑夜中唯一一顆星、死海上唯一一艘船。

引人注目又令人心生恐懼。

顧舟眨了眨眼,他熟練地露出了有點腼腆、又有點天真的笑容,問道:“那沈霧沉知道你今天不會回家吃飯的事情嗎?要不要我現在打個電話給他通知這件事情,告訴他不用等我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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