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率高達一百四……
謝九黎覺得自己是在好好履行交易內容。
顧舟很入戲, 所以她也應該做好自己的那份工作——給顧舟撐腰。
這個撐腰意思就很廣了,不是簡簡單單地說站在那兒當個背景板就行,得有點實際意義。
譬如說, 謝九黎這會兒已經開始着手讓白卉去搞徐女士、現在的顧夫人了。
也不會搞到恩斷義絕那個地步,又不是惡意收購什麽的, 只是先刷點存在感。
等徐女士能識趣地忘記顧舟這個存在、好好經營她自己的新家庭,那謝九黎就可以收手。
畢竟謝九黎覺得自己也不是什麽魔鬼嘛,又沒想天涼徐破。
白卉領了任務後彬彬有禮地告辭離開, 約定周一再來見謝九黎。
她走時表情很奇特。
謝九黎冷靜地裝作沒有看見。
等把白卉送出了門,謝九黎就去樓上畫室找時經寒了。
因為時經寒的身高坐普通的椅子總顯得有點局促, 謝九黎還特地給他買了個新的椅子辦公。
新椅子簡直就像是張王座,送到貨後謝九黎自己坐進去試了一下,整個就是【提利昂+鐵王座.jpg】。
對, 就《權力的游戲》裏那個巨大的王座和裏面那個侏儒角色。
時經寒坐進那椅子就顯得剛剛好,他這會兒正好沒有在工作,手自然地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聽見謝九黎開門的聲音, 他轉頭看了一眼。
“處理好了。”謝九黎走進門道,“等會兒吃過午飯一起去醫院?”
時經意用藥的申請資料和申請渠道都已經準備完畢, 只差交錢走程序。
謝九黎今天一會兒就準備去給她交錢的。
“好。”時經寒點點頭,頓了頓又問, “能帶一張你的畫走嗎?”
“是你的畫。”謝九黎糾正他, “可以啊, 拿去給小意嗎?”
時經寒颔首:“她很好奇。”
謝九黎從筆筒裏抽了支筆, 聞言笑道:“那我畫一幅新的給她。”
就畫兄妹倆一起好了。
桌子的中央放着個白水晶花瓶,裏面插着的正是時經寒買來的花。
謝九黎用手指輕輕撥弄新鮮的花瓣:“每天送花也是小意的提議嗎?”
時經寒的視線也落在了花束上。
“差不多。”他說。
謝九黎揚眉,笑道:“這麽感謝我啊。”
時經寒的視線移到她臉上停頓了一小會兒:“嗯。”
他本來就不愛說話,謝九黎也不在意, 估摸着擺弄了一下花瓶的位置,讓小半的花朵處在了時經寒和她畫畫時的椅子兩點一線之間。
擺好之後,她緩緩往後退去看了看位置。
嗯,花和送花的人正好在一個畫框的寬度之內。
“停。”時經寒道。
謝九黎下意識地站住後退的腳步,一回頭才發現自己馬上就要撞到椅子上了。
她重新回去拿了素描本,這次老老實實正着走路免得撞到。
謝九黎在沉浸到作畫過程當中之後,總是會忘記眼前人其實叫時經寒。
因為時經寒通常不會看向她,于是對謝九黎來說,便和在看自己記憶中的賀孤舟時差不多。
時經寒曾經不經意地說過她畫人像時的線條很利落,絲毫沒有猶豫遲疑的情緒,但謝九黎知道那是因為她太熟悉這張臉了。
熟悉得就好像被印在她腦海中一樣,閉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每一處的細節。
謝九黎勾完最後一處線條,舉起本子看了看畫中的人。
他的大半身形都被掩藏在繁花的後方,從花瓣和花葉中顯出線條利落的小半張臉。
二十六七歲的青年人身體每一處都處在最完美的年齡段,就連小臂處的肌肉形狀都顯得力量感十足。
謝九黎看了片刻,滿意地放下本子去添加時經意的形象。
畫時經意的過程就有點痛苦了。
謝九黎塗塗改改好一會兒才畫完了一個趴在桌子上邊吃棒棒糖邊玩着航模的小女孩。
她特地把時經意的臉頰畫得圓嘟嘟的帶一點嬰兒肥,看起來健康又可愛。
等她收筆的時候,時經寒的聲音就在她不遠處響了起來。
“這次畫得很慢。”他說。
謝九黎一擡頭,才才發現時經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他的電腦、帶着那個巨大的王座不知不覺到了離她才兩步遠的位置。
他的椅子微側,面向正好對着謝九黎的方向,一手支着腦袋手肘撐在桌上,不知道在那已經看她磨叽了多久。
謝九黎有點羞愧地把畫給他看:“因為我還是第一次畫別人。”
時經寒微微傾身去接素描本的動作一頓,然後才舒展開手指捏住了一角:“是嗎。”
“其實這樣大面積的花也是第一次畫,”謝九黎轉着鉛筆,說,“剛剛是不是換幾支筆比較好呢?花畢竟是彩色的。”
時經寒把素描本往前翻了幾頁,道:“風景也不畫?”
“不太畫,”謝九黎笑道,“只有你來時我才會拿起畫筆,別的我不太有興趣畫。”
她說着站起身來,椅子四腳在地上摩擦發出短促的聲響。
“這幅畫拿去送給小意吧?希望她可以滿意。”謝九黎說道,“我把這一頁拆下來。”
她的素描本是活頁設計,不用粗暴地撕下,只要打開中間的圓環形扣子就能将整幅畫毫不損傷地取下。
時經寒已經看到了幾頁之前,謝九黎往後翻了翻,發現裏面每一頁都是時經寒的身形,不由得笑道:“是不是偶爾也該試着畫一畫除了你以外的東西?”
她說着,邊将最後一張取出來交給了時經寒。
“花。”時經寒接過畫,順便用曲起的指節敲了敲花瓶,“花就很好。”
謝九黎心想這花也是你送的,畫花時想的不一樣是你?那我怎麽轉移注意力?
但她沒說這句聽起來不娶何撩的話,而是看了一眼時間,道:“時間差不多午飯,阿姨該上來叫人了,我們下去吧。”
時經寒唔了一聲當作回應,伸手去操作筆記本電腦,垂下的手也放到了桌上。
他手上戴着一個黑色的手環,謝九黎畫過很多次,心中很清楚長什麽樣。
但平時,手環是默認黑屏不顯示數據的。
時經寒的手從垂下到擡起,正好激活了它。
謝九黎很不經意地就瞄到了上面顯示的數據:時間旁邊有一顆小小的愛心,旁邊顯示着一個輕輕跳動的數字。
那明顯是佩戴者的心率計算。
那問題就是要麽時經寒的手環壞了,要麽他現在的心率确實高達一百四。
謝九黎才疑惑地看了沒幾眼,手環就因為沒有更多操作而再次息屏下去。
時經寒合上電腦起身:“好了。”
謝九黎嗯了一聲,把剛剛看見的心率數字按進記憶底層,道:“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下樓梯,時經寒就跟在謝九黎身後。
他本來就比謝九黎高快一個頭,又走在她後面的臺階上,兩人身高差得更多了。
謝九黎簡直覺得自己後面就和跟了一只巨型大貓一樣。
“謝九黎,”走完最後一級臺階時,時經寒突然叫住了她,“你剛剛說想送我一件回禮。”
“嗯?”謝九黎回頭看他。
兩人距離近得一擡手就可以碰到,謝九黎得擡着頭才能直視時經寒的眼睛。
這個距離的話,按理說是能聽得見心跳的。謝九黎忍不住想道。
“九月,我想和你單獨見一次面。”時經寒道,“在外面,具體時間我确定再告訴你。”
謝九黎算了算時間,也就一兩個月之間,于是直接答應了下來:“好啊。”
“在那之前,你……”時經寒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不,沒什麽。”
聽着他欲言又止,謝九黎卻按捺不住自己內心的好奇發問:“能看看你的手嗎?”
時經寒遲疑了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就舉起了手。
謝九黎搖頭:“不是,另一只手。”
時經寒換了只手給謝九黎。
謝九黎握着時經寒的手讓他的整只手上下翻轉了過來。
手環屏幕瞬間被激活亮起。
謝九黎輕輕笑了下:“第一次見面時就想說了,你的手好大。”
被她握在手心裏的修長手指不安地動了動,修剪得十分幹淨的指甲無意地從謝九黎的虎口上擦了過去。
謝九黎立刻松開雙手,解釋道:“只是想近距離看看——你知道,手很難畫的。”
她走向客廳的方向,在心裏想道:不知道明天系統的每日任務進度播報會進步多少呢?
……
當天下午,謝九黎就到醫院給時經意交了藥費。
不僅如此,她還特地跑了一趟當地的航模商店,買了一套昂貴的航模送給時經意。
謝九黎的邏輯很簡單:會每年都到航天大學看展覽、收集徽章的她,應該會喜歡這種玩具吧?
猜測果然是正确的,時經意幾乎是歡呼着操縱輪椅飛一般地沖到謝九黎身旁,雙眼發光地道:“是迪樂美!因為太貴了我只在網上看見過照片!”
“不貴,店裏說只有這種不用預定有現貨,是最便宜的。”謝九黎摸了摸小姑娘頭頂細軟又有些枯燥的發絲,“以後等你拼好一個,就可以打電話給我要下一個。”
時經意眨眨眼,赧然道:“可你已經給我花了好多錢啦。”
“治病是治病,學習資料是學習資料呀。”謝九黎道。
她說完一回頭,看見時經寒的酷哥臉上眉宇深鎖一幅不贊同的表情,立刻想出一個折中的辦法:“那這樣,你只是幫我拼裝,拼好以後就要還給我,我放在家裏,但你随時都可以來看,好不好?”
時經意失笑起來:“謝姐姐你這樣是偷換概念啦。”
謝九黎理直氣壯地問時經寒:“我喜歡收藏航模,不可以?”
時經寒擡起點漆般的眼看看她。
“可以。”他低低地說。
謝九黎覺得自己似乎聽見時經寒說這話的時候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