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等崔元送幾個副總離開,已經是半個小時後了。

期間程歡歡萬分後悔自己剛才怎麽不坐下,這下子站的腿站都快麻了。

這使得她挪了挪小腿。

前方的顧家擡了擡手,程歡歡一下子收回了腳,又板正了身姿。

但顧家似乎并不是要問她話,因為他擡手揉了揉眉,并沒有說話。

會議室內很安靜,程歡歡此刻又開始緊張起來了。

顧家叫住她,這會又單獨只剩下他倆,是想秋後算賬了?

可他前幾日不是還将衣服給了自己,總不會這麽說話不算數吧?

程歡歡想了半天,椅子上的人一直維持着一個動作,沒有開口。

她也不敢問。

這一猶豫,就猶豫了半晌。

坐在椅子上的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又是幾分鐘後,腿麻的實在厲害,程歡歡忍不住了。

她暗示性的,小聲咳了咳,但那人似乎仍舊沒什麽反應。

最後程歡歡皺了皺眉,不知道這人到底要幹什麽,她氣憤的走到了顧家的側邊,不管怎麽樣,她都站不下去了,再站下去,她小腿都快僵了。

但看到顧家的正臉時,愣住了。

她發現,顧家竟然閉着眼。

他手肘支歪在扶手上,指頭掐在了眉心,一動不動。

但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那雙程歡歡一瞧見,便心慌的眼,此刻閉着。

竟然睡着了!

知道這個真相後,程歡歡深深吸了口氣。

自己這站了大半天,可沒想到,人家卻在這舒服的打盹呢。

程歡歡原本的第一個反應,是狠狠的敲敲桌子,将人叫醒了,但是後頭又想到,自己這正好也好出去啊。

到時候就說是他睡着了,自己不好意思打擾,這才不得不退出去的。

越想越覺得可行。

這般後,郁悶的心情才好受了些。

于是程歡歡伸了伸拳頭,憤憤的在顧家臉前比劃了兩下,好似這樣,才能安慰自己剛才提心吊膽的心情。

“嗡嗡嗡”

墨菲定律曾表明,如果事情有變壞的可能,那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正如此刻短信消息的提示震動聲。

程歡歡就這樣,在對方那雙濃黑的眼裏,看見一張握着拳頭,龇牙咧嘴的臉。

呼吸間似乎都有幾秒的停頓。

“你在幹什麽?”

那人皺了皺眉,烏黑的眸子因着剛醒,還帶有幾分迷茫,但很快,就恢複以往的銳利。

程歡歡慌慌張張的站好,搖手否認:“剛才真的不是總監您看到那樣的。我就是看總監您閉着眼,所以想看看總監您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顧家愣了下,對于自己方才睡着的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随後看着程歡歡,眼神明顯不信她的說辭。

程歡歡這會是更後悔了。

都怪自己多事,要是方才就走了,可不就沒這檔子事了。

顧家疲倦的揉了揉眉心。

方才他原本只是在想些事情的,但沒想到,竟真的睡着了,看來最近真是太累了。

“總監,您是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程歡歡小心翼翼的詢問。

“是你要有什麽跟我說吧。”

“什麽?!”

程歡歡不解。

這将自己留下的人可是他,怎麽又說是自己要跟他說什麽事了?

顧家側了側臉:“沒有嗎?”

說什麽?有什麽要說的?

說讓她說今天的天氣很好?還是誇他剛才開會的樣子帥呆了?

難道是衣服的事?!

不可能不可能,他怎麽可能會知道,他又不是算命瞎子。

程歡歡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緊張,表情變幻豐富。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她表情迷茫,說完一會,顧家也沒有開口,只是緊緊盯着她看了一會。

程歡歡不敢跟他對視,瞅了兩眼便低了頭。

會議室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見倆人的呼吸聲。

“行,既然你沒什麽要跟我說的,那你走吧。”

程歡歡擡頭去看顧家,他這會已經翻開了面前的文件,似乎要繼續處理事務。

白皙的手腕間,那塊表亮得跟大理石面一樣,随着晃動,表盤也折射着會議室內的光。

程歡歡某一刻突然升起了勇氣,但只是一刻。

“記得衣服,別忘了還。”

“畢竟,那對我挺重要的。”

程歡歡:……

重要怎麽還扔垃圾桶。

她就知道,是禍躲不過。

待會議室重新安靜下來,顧家的眼神從文件上轉開,他撇了眼一旁的手機。

随手拿起。

屏幕亮起,顯示十分鐘前發來的一條短信。

[顧先生,這幾日您母親的老毛病又犯了,她哭着鬧着想見您,若是您得空的話,還希望您能來見一見她。]

落款,盛德精神病院。

顧家面無表情的看完,随後删除了本條消息。

再次将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他雙手交叉,額頭抵着虎口,閉了閉眼。

黑屏的手機上,印出一張眉頭緊皺,神情疲憊的臉。

安靜的會議室,宛如放了一尊安靜的雕像。

随後的三四天,程歡歡過的心驚膽戰。

她萬分擔憂會碰上顧家,然後再次詢問她關于西裝外套的事。

還好顧家看着非常忙碌,一進公司,不是在辦公室內忙活一天,就是在參加會議。

唯一有撞見的機會,還是因為程歡歡坐在過道旁,顧家進公司會不可避免的路過。

那時候程歡歡就低頭,目不斜視,裝作認真盯着自己面前的電腦,動也不敢動。

但就算是這樣,也不是辦法。

事情也不是能一直拖着的,就算她能拖的了初一,也拖不了十五。

還好,這周終于迎來了周末,能暫時讓程歡歡松一口氣,想想該怎麽辦。

打車到商場門口,剛打開車門,一個米黃色的身影就奔了過來,一把抱住了程歡歡。

“歡歡呀,想死你了,你有沒有想我呀!”

程歡歡聽着熟悉的聲音,心裏也有些歡喜,但面上故作沉穩道:“張啾同學,你怎能這般不矜持,你得知道,這是馮鞏老師的臺詞。”

張啾哼了聲,揉了揉她白嫩的小臉:“怎麽,不想我啊。”

程歡歡歪了歪頭,扭頭去看車門另一邊下來的人:“我看某人可能比我更想。”

張啾略微收斂了幾分張狂的動作。

在商場歡歡喜喜的逛了一圈,三人才到一家甜品店坐下。

張啾今日穿了雙新涼鞋,有些不合腳,磨的後腳的皮有些破了,趙印急急慌慌的去給她買創口貼了。

看着趙印離開的背影,程歡歡笑道:“果真戀愛使人頭腦發昏啊!”

對于趙印喜歡自己這事,張啾心裏還是有幾分清晰的。

她吸了口面前的果茶,道:“怎麽,羨慕啊。”

“羨慕你就自己快去談個啊!這四條腿的□□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還不好找嘛。”

“我哪有張小姐您這運氣啊!”

“說什麽呢,不是……”話說一半,張啾臉色突然開始不對,程歡歡不解的跟着她視線往前方去看。

正前方女裝店裏,有一男一女。

女的拿起一件粉色的連衣裙,貼身比劃着,對着坐在沙發上的男子,似是在詢問什麽。

而男子一直低着頭玩手機,神情間顯得有些不耐。

程歡歡面上的笑淡了些。

“渣男!”張啾憤憤然的吐出這一句,然後用力拔了拔吸管。

像是恨不得,讓這兩根吸管變成對面那倆人。

說完,又突然意識到什麽,趕忙去看程歡歡臉色,“對不起啊,我真不知道他們怎麽會在這的。”

今天的地方是張啾約的,她是真沒想到,平日最不想見的兩個人,竟然這麽巧的,也都出現在這。

程歡歡自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我沒事。”

看着張啾擔憂的眼神,程歡歡反而安慰起了她:“我真沒事,你看我這不好好跟你坐這,該吃吃,該喝喝。”

對于突然見到那倆個最不想見的人,程歡歡起先以為自己會很生氣,但是沒想到,她這會竟然還挺平靜的。

平靜的看着倆人,還有空分析秦霜藝那肚子,看着不像是才四個多月,倒像是快五六個月似的。

“她現在,還住宿舍?”

張啾哼了聲:“她那大肚子,住的下嘛,早就跟唐平……”

提到這個名字時,張啾又後悔了,滿臉懊惱。

程歡歡倒是笑了笑:“你幹嘛,唐平這兩個字又不是什麽禁忌,再說現在連人都看見了,怕什麽提人家名字。”

後頭看程歡歡是真的沒事,張啾才松口氣,随後想想也是,再出口的話沒什麽顧忌了:“要我說,那唐平就不算是個什麽好東西,虧我以前還覺得他人不錯,和你般配,現在想想,他配個屁。小小一個誘惑都過不去,還說是喝醉了,要是真有意志,還能跟秦霜藝那女人出去喝酒?果真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張啾說到這裏,氣呼呼的吸了口吸管裏的果汁。

“所以歡歡啊,還是你運氣好,早日看清了唐平這人的本質,這要是真在一起了才發現,那不是腸子都要悔青。”

程歡歡點了點頭,倒是比張啾面色平靜。

見此,更激發了張啾的戰鬥力,于是話題完全開始跑偏。

張啾口中的倆人,都與程歡歡淵源不淺。

首先唐平呢,可以說是和陳歡歡是青梅竹馬的關系。

上了大學後,也一直在追求程歡歡。

而秦霜藝呢,是程歡歡大學同一宿舍的舍友。

原本倆人是八竿子打不着,就算因着程歡歡認識,也只能是朋友的那種。

但離譜就離譜在,唐平和秦霜藝在某日,竟然滾到了一張床上。

而後,狗血的是,秦霜藝懷孕了。

這事更是秦霜藝拿着懷孕單,哭到程歡歡面前,她才知曉的。

此後,程歡歡是徹底跟這倆人斷了聯系。

“哼,你知道嗎,她前些天還假惺惺的問我,說歡歡最近去哪了呀,真是作嘔。”張啾吸了口果茶,氣憤道,“還好你搬出寝室了,不然遲早會被她氣死。”

程歡歡搬出寝室的一個原因是想着離公司近一點,還有一個原因,也是因為秦霜藝。

她實在是受不了她時不時就在自己眼前哭幾場,拉着她吧啦吧啦說一些,對不起自己,但是又舍不得小孩子的話。

哭的她腦袋疼。

她搬離宿舍說不上是多喜歡唐平,只是多年朋友,這事一出,總覺得像是被人背後捅了一刀的。

再者,因着這事學院裏傳的風言風語,她實在不想參與進他們兩人裏頭,所以還是避着些倆人好。

現在過了兩三個月,再聽見這事,程歡歡倒像是聽別人的故事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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