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英國男子跟顧家說話的時候，程歡歡跟着其他人一樣，緊張的盯着男孩。

只見男孩坐在窗框上，任憑旁邊女傭叽裏咕嚕，沖他說着下來的話，也不回應，眼睛死死的盯着窗下瞧。

可就是這樣，才更吓人。

不過這過程，程歡歡注意到男孩一直有些猶豫。

就是這份猶豫，讓她覺得奇怪。

雖然自閉症孩子有些行為難以理解，但是也不是那麽容易尋死的性格啊。

程歡歡一邊想，一邊順着男孩的視線往下瞅。

這邊顧家跟人交流完，一臉複雜。

程歡歡先問了聲：“怎麽了？”

他道：“他們想讓我們幫着勸勸。”

顧家後頭緊接着加了一句：“這事有點麻煩，畢竟這孩子……”

他意思沒說全，但大概也就是這事比較棘手。

程歡歡也知道，但沒任何猶豫，她直接兩步走了過去，期間小男孩看了她一眼，寶藍色的眼睛深處，像是要說什麽。

小男孩身子沒有太大的反應，程歡歡便又往前走了兩步。

直到快靠近男孩，他擡頭看她，她才停下。

程歡歡深呼吸了口氣，因為語言并不通，她只能盡量讓自己用簡單的詞彙，表達出自己的意思：“Don't be scared，it……”

程歡歡讓男孩看着自己，然後自己挪到了床邊，然後小心的去拿起床腳邊的一個小熊玩偶。

見小男孩沒有任何激烈反抗的情緒，她才拿起小熊，指了指小熊的脖子處，“it……I’ll pick up.”

她看着男孩，一臉真摯，像是在發一個誓。

此時衆人也跟着注意到她動作。

顧家看了一眼那小熊。

是個棕色的毛絨玩具。

有些破舊，看的出來主人很喜歡它，應該常常抱着，所以邊角處才有泛白的征兆。

而小熊脖頸處，有一圈紅色的發圈，但總覺得那發圈上，似是少了個什麽東西。

顧家頓時跟着再看了眼小男孩一直盯着的窗口，果真在窗口最下端，找到了一個與之同色的紅色領結。

皺起的眉頭瞬時松了。

他看到，小男孩的目光此刻已經完全被程歡歡吸引，對于她說的話，難得的擡了擡手，似是想去拿她手上的那個小熊。

與此同時，程歡歡立刻将小熊遞過去，順便一把抱住了男孩，後頭的保镖一擁而上。

将男孩抱了下來。

起先男孩還是會掙紮大叫，但程歡歡很快讓人去窗外頭，将掉在最下頭的那個紅色領結撿起來。

直到紅領結放到小男孩懷裏，他才不再掙紮，只是執着的一手捏着紅領結，往小熊的脖子處粘去，要将領結安置回上頭。

但幾次三番，都失敗了，男孩顯得有些煩躁。

一雙修長的手伸了過去。

男孩有些不願。

但男子動作很快的用一枚閃亮的胸針，将領結和小熊固定住。

顧家很輕柔的道：“現在小熊好了，is ok.”

男孩似是有些迷茫。

顧家動了動小熊的胳膊。

男孩這下子笑了，他十分歡喜的抱着小熊。

看了看顧家後，自顧自的走到了床邊，歡喜的抱着小熊說着什麽。

男孩恢複如常後，房間內的衆人都松了一口氣。

而程歡歡看了看顧家，磨蹭到了他身邊，拍了拍馬屁：“顧總監，還是您有辦法。”

只是那胸針，瞅着不少錢吧，有錢真是好，這麽貴的東西就真跟普通別針似的。

顧家眼簾側傾，看着她。

帶着點審視：“你不怕？”

“怕？為什麽要怕？”程歡歡不明白極了。

顧家忽而笑了。

這種笑是不同于他平日裏的笑的。

平日裏的笑帶着點疏離感，也帶着生意場上的算計，而此刻，是醒目的，以及真實。

真難得，他竟然還能明确的察覺到，自己真實的在笑。

顧家的眼神中是一種很複雜的情緒，這種複雜，是此刻程歡歡還不能理解的。

那是一種摻雜了某種回憶，又是一種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麽來的複雜。

“我怎麽了嗎？”程歡歡七上八下的問。

顧家收了看她的眼神，撇了一眼旁邊的男孩，胸口的情緒起伏不定：“沒什麽，只是我們該告辭了。”

過了下，他又極輕聲道，“你今日……也還行。”

英國男子走了過來，顧家轉身跟着他用英文交流起來。

這邊程歡歡聽完誇獎，簡直都不太敢相信這是顧家在誇她，且沒見過這麽冷靜誇人的，害她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麽事。

但總歸能從這人嘴裏聽到一句人話，程歡歡還是覺得挺開心的。

英國男子再一次向顧家他們表示了感謝，期間誇獎了程歡歡許多優美的詞語，但可惜她聽不懂，而顧家呢，笑了笑，回道：“It's my luck.”

回程途中，顧家的心情似乎一直很好。

甚至回酒店房間時，還笑着讓她這幾天好好休息。

對于上司如此反常的行為，程歡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大概她今日真的做的非常棒，不光完美的完成了任務，可能還超常完成了任務，以至于顧家這樣難搞的老板，都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

程歡歡對于自己的表現，十分欣喜，并且也頗為自豪。

之後幾天，像是為了驗證她的結論，顧家果然沒有再讓她跟着出去商務詳談，而對于她時不時插科打诨這事，也大度的讓她都不好意思。

面對這份不好意思，程歡歡倒是對顧家更上心了，時不時的噓寒問暖，然後外加獻上幾句彩虹屁，難為她最近在網上搜羅了不少讨好老板的方式。

當然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完成崔秘書交代的話。

這幾日，崔秘書對于她的行為，似乎也很滿意，總之程歡歡覺得，這一次出差，除了起初有些意外，後來是順的不能再順了。

就連回程航班上，她不小心打了噴嚏，顧家還詢問了她句是不是覺得冷。

讓程歡歡受寵若驚的同時，有些感動。

雖然以前加班時說過顧家無數次冷血，但他這突然一關懷起來後，讓她覺得以往的自己是多麽的小肚雞腸。

果然老板還是老板。

就是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程歡歡暗罵自己受虐體質。

回到公司的第一天，程歡歡難得提早了十分鐘上了班。

然後在顧家進公司的時候，還十分熱情的打了招呼。

同樣的，顧家雖然面色依舊清冷，但還是沖她點了點頭，後頭的崔元沖她笑了笑。

程歡歡回身，覺得這真是個充滿友愛，滿是溫暖的公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