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偶遇
紀安可不知道府裏的暗潮洶湧,只是第二天就收到了家裏送來的禮物,說明是給自己師傅王淵的。紀安明白,府裏是知道了,他本就沒打算藏着掖着,可消息如此快的傳到了府裏,還是讓紀安心中不舒服,果然,他的一舉一動都在別人的眼皮底下監視着呢。
不過,府裏已經大張旗鼓的送來了禮物,紀安只好頂着衆人的好奇探究,把禮物送到了賢竹齋。昨天迎接他的男子大家都叫他亞伯,瞧着紀安捧着禮物,趕緊接了過去。
王淵剛剛練了套劍法就瞧見紀安過來,再一聽紀安的來意,也不虛客氣,收下了紀府的東西。當然,他也沒忘記抽查紀安的功課,瞧着不錯,這才把那吓人的戒尺讓亞伯收了起來。以後,紀安一直是在戒尺不到一米的地方被抽查文章,為此,紀安從不敢掉以輕心,就怕挨了戒尺,手疼又丢份。
因為上午紀安有課,王淵并沒有多留他,只是讓他以後每日早晨寅時到卯時之間的一個時辰到他這兒來讀書。下午,申時到酉時之間來練字練文章,不可缺席,否則板子伺候。
紀安心裏淚眼汪汪,太懷念現代不可體罰教育體制了。這絕對是要被打的節奏啊,以後他真的要起的比雞早,誰的比狗晚了,還得後面被師傅揮着板子吆喝着,這日子想想也都沒法過了。
當然,不管,心裏怎麽嘀咕,紀安面上不敢帶出半分,老老實實,裝作歡歡喜喜的滿意自己師傅的安排,然後心裏吐口血的罵自己沒出息。
紀安就這樣過起了拜師後的日子,如此過了幾天,王淵倒是有興致教了紀安一套劍法,每日跟着他一道練,如此一來,紀安又得早起半個時辰。每日起來都是閉着眼睛穿衣洗漱的。
而這樣一來,紀安就沒法和顧詹同一時間一道上學了。好在前些日子顧詹邀上了姜曜,兩個人漸漸熟了,經常一道走,倒是有了同進同出的趨勢。
不過,顧詹對着紀安一直都不錯,早上給紀安帶早食,下午一有時辰就陪着紀安練習武藝。漸漸的,因着顧詹的關系,紀安和姜曜也從臉熟混成了見面能說兩句話的普通朋友。
一轉眼,又到了要回家的假期了,紀安回去的頭一天準備去鎮上逛逛。顧詹被姜曜拖着有事不在,紀安只能一個人走了。可剛剛到了半路,紀安就遇見了崔玄,而且瞧着崔玄好像是在等他似得。
作為師弟,尊老愛幼是必須的。為此,紀安恭恭敬敬的拱手道:“師兄,你怎麽在這兒?是有事嗎,要不要幫忙。”
崔玄擡起側臉,陽光下帥氣的不似凡人,紀安一時間都要看呆了。暗自罵了自己一頓花癡,沒定力。再擡頭時,紀安還是稍稍的避開了些,不再去瞧崔玄。
崔玄瞧着紀安的動作有些好笑,紀安還有這麽純情的時候,以前他怎麽沒發現自己這副皮囊對着紀安還是有些用處的呢。崔玄回憶了前世,好像第一次紀安見他的時候是有些驚豔,可也就那樣了。以後他們共事,天天對着他,也沒見他這麽失神過。
想到今日有正事要做,崔玄收斂了心神,對着紀安說道:“阿安,我是專門來找你的。你可否跟我去個地方,我有事要和你談。”
這是什麽節奏,難道崔玄和他是還有什麽關系不成,或是來認親的?紀安驚訝了,不過,想着自己可沒什麽能給崔玄看上的,于是,他又很光棍的無所謂了。
:“行,那師兄,我們現在就走吧。”紀安答應的幹淨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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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玄讓紀安上了自己的馬車,比起紀安的馬車,崔玄的馬車更加的大些,也精致了很多。紀安一坐上去,還發現邊上的小爐子裏還煮着茶,馬車行駛起來也更是半點也不颠簸。
崔玄給紀安拿了一盤糕點,一盤點心,都是紀安愛吃的款。紀安道謝,他還不太餓,再說,心中也好奇崔玄到底找他有什麽事情。
崔玄瞧了一眼紀安,那眼神很是複雜,紀安楞了楞,直接開口道:“師兄,你我都不是外人,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崔玄道:“師弟果然快人快語,師兄也不藏着掖着了。前些日子,我觀師弟面上似有不足之症,正好我懂些醫術,趁着給你戴手珠的時候摸了你的脈。發現你體內有些不對,我當時心中不敢确定,回去越想越覺的你的症狀有些像……”
崔玄似乎有些難以啓齒的模樣,紀安心頭确實翻滾的厲害,他耐住性子,低聲問道:“師兄,你照實說吧,我怎麽了。”
崔玄半響才說道:“像中毒,我也不敢确定。正好我認識一名醫術高明之人,今日我們去酒樓見他。等他為你把脈之後,方可知曉你是否中毒,還望師弟你不要怪罪師兄亂作主張。”
紀安心中波浪滔滔,可也明白崔玄是為他好。若是崔玄所言是真的,那于崔玄而言,事實如何,出不出口都不重要,崔玄的這番心意,他領了,以後有機會定當奉還。
紀安不說話,崔玄也不說,馬車內靜悄悄的,只有不斷翻滾的茶水半壺在翻滾,就猶如紀安此刻的心。
聽到自己有可能中毒,紀安立馬想到就是三年前自己那場奪命的高燒,難道真如紀老太太而言是人為。他來書院不過一個多月,沒有和人結仇,被下毒的可能性不大,再說,崔玄第一次見他是十幾天前,要真中毒百分百是在府裏了。
鄭氏,還是其他人?他中的是什麽毒?這些都要等看了大夫之後,他才能有方向。
很快,馬車就到了目的地,紀安率先跳了下來,崔玄緊接着也跟了下來。崔玄帶着紀安進入了早就定好的包廂,裏面早已經等了一位和他師傅差不多大的老人坐在椅子上喝茶。
瞧着崔玄來,瞪着眼睛說道:“崔家小子,你就讓你谷大叔在這吹冷風啊。”
崔玄拱手道:“谷叔辛苦了,這位是我的師弟,我瞧着他似乎身上中了毒,不敢确定,這才麻煩谷大叔來給他瞧瞧。熟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谷大叔,德藝雙馨,自然不會見死不救的。”
被崔玄說道有些飄飄讓的谷大夫才展開了眉頭,看了一眼紀安,對着崔玄問道:“就他嗎?這身子骨一看就是個不足的,也不知是從娘胎裏帶來的,還是生下來沒養好。”
也不用崔玄作答,谷大夫就讓紀安坐在他面前,說道:“伸出左手來。”
紀安照做,谷大夫給紀安摸了脈之後,臉色就有些下沉,瞧了一眼紀安,問道:“每到陰雨天氣,你是否渾身無力,下腹稍稍有些疼痛?”
紀安點頭道:“是的,大夫。”
谷大夫松開了紀安的脈搏,對着崔玄和紀安說道:“這病人中了不止一種毒,應該是兩種。一種差不多是三年前中的,此毒霸道,會引得小兒高燒不退,輕者燒成傻子,重者性命不保。小友到現在能平安無事,已經是上天保佑。第二種毒卻是近來下的,也不能說毒,只能說是一味藥。服用之後,恐怕對于子嗣上以後會有困難。”
盡管紀安心裏有所準備,可也被谷大夫的話沖擊的體無完膚。紀安是信了谷大夫的話的,三年前那場高燒是把真的紀安給燒成了他的。同樣,他高燒這事情除了紀府裏的一下仆從,并沒有多少人知曉。
不能有子嗣,這毒下的也符合府裏那位的和紀晨的利益。今日,難道是他進書院讓他們感到有威脅了,所以才如此這般下了這樣的毒,他沒了子嗣,自然就沒了競争力。
而崔玄則是震驚了一會,才開口問道:“谷大叔,我師弟的毒能解嗎?”
谷大夫卻說嘆了一口氣,說道:“能解是能解,可我醜話說在前頭,我能保這小友的性命無礙,可子嗣卻是不可能了。那藥霸道,我是無能為力了。”
崔玄看着紀安,明顯的是讓紀安自己拿主意,紀安苦笑到,雖然他是個彎的,本就沒有娶妻生子的打算,可卻在這種情況下,怎麽想都覺得憋屈。紀安鄭重的對着谷大夫說道:“谷大夫,您開藥吧,我沒有子孫緣也是老天注定的,強求不得。我不怨人,能保住性命已是大幸,也奢求其他了。”
谷大夫行醫多年,什麽龌蹉事情沒見過,豪門恩怨,妻妾争寵,他自己都快記不清見過多少這樣的事情。可像紀安這麽冷靜的,很少,香火大事就如此斷了,是個男人誰能平靜?
谷大夫瞧着紀安,嘆了一口氣,說道:“小友,善惡到頭總有報,不是不報是時辰未到。我開些要,你先吃着,等吃完了,再來我這一趟,我再給你瞧瞧。”
紀安道謝道:“謝謝谷大夫了,我會按您的吩咐吃藥的。”
谷大夫寫了藥方給了紀安就走了,并沒有再多停留。
紀安卻是坐在椅子上發呆,得知自己中毒後,他腦子裏第一反應就是鄭氏。
崔玄輕聲說道:“阿安,你中了毒,心中可知道這毒是誰下的,這種歹毒之人什麽都做得出。你肯定是礙了他們的道才會被下毒的。好在現在你進了師傅的門下,以後至少有了靠山,你放心,師兄一定會幫你的。”
紀安心裏苦笑,要真如他所想,真是鄭氏的話,恐怕他越出息,就越危險。拜入師傅門下恐怕不是他的保護傘,而是他的催命符。不過,這些都是紀府的家務事,紀安是不會和崔玄說的。家醜不外揚,丢了別人的醜,更丢了他自己的醜。
崔玄拿過藥方,對着紀安說道:“下毒的人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要是她得知你發現自己中毒,恐怕就要換一種法子來害你了,這樣防不勝防。不如,我讓人抓藥,你每日去師傅那兒喝藥,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也不怕小人狗急跳牆了。”
紀安想想有理,他現在在書院可是處處被監視的,也只有在自己師傅那兒是沒有眼線的。只有瞞住了衆人,他才好慢慢查實情況,把害他的兇手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