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薛兆言順着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笑了,伸手:“解藥。”

“我欠你的?”秦淮驚訝了。

不欠。薛兆言無語了。确實,不問自取的是他,自作自受的也是他,所以,你就可以見死不救麽?江湖中人不是講究行俠仗義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嗎?只是讨你一顆小小藥丸都不行麽?好歹咱們也算認識吧!

秦淮不甘不願從口袋裏摸出一丸藥,看了又看,舍不得。薛兆言就一直盯着那丸藥,然後覺得肚子越來越疼了。

“你出多少銀子?”秦淮捏着藥丸,充滿希望開口。開賭場的應該很有錢吧,上次自己在他那裏出千幾乎贏幹了那幾個行商的全部家當呢,大頭都給他留下了啊!

薛兆言伸出兩根指頭指着秦淮,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才兩萬兩啊?太小氣了吧!”秦淮看到兩根指頭,很不滿。我們家窮鬼十七還值五千兩呢,果真是人越有錢越摳門啊!

薛兆言疼得只哆嗦。誰說給你兩萬兩了啊?有那麽貴的藥嗎?兩百兩還差不多!

秦淮看他實在受不住了,恻隐之心一動,就把藥給人喂了下去。喂下去之後就恨不得剁了自己爪子,叫你手欠!

薛兆言臉色緩了緩,覺得舒服多了,正想出言感謝,就見那人動了。衣服被扒開,一雙冷冰冰的手這裏摸摸那裏摸摸,一邊摸還一邊自言自語:“我就知道,像你們這種人是不知道感恩的,你好了以後肯定會賴賬的,我還是自力更生吧!”然後,胸前挂的玉佩被翻出去摘走了。

“回去以後,黃連三錢,三碗水煎成一碗,一日三次,連服三日。”秦淮搖着玉佩帶子,爬上馬背,溜了。

薛兆言翻個白眼,認栽。只是,我薛家給未來媳婦準備的信物豈是那麽好拿走的!

回到家,穆岳二人已經回來了,正在廳裏吃晚餐。

“醉紅樓的秘制鹵鴨腿!”秦淮眼前一亮,直撲餐桌。一手撈了一個,比一比,在大的上面咬一口,小的就沖着窗口一扔。

看到大狗一樣撲食的黑馬,兩個見多識廣的江湖人就驚了。馬吃肉……馬在吃肉……馬在吃肉啊……

“你們不吃了?”看到兩人都停下了筷子,秦淮意思意思問了一句,然後也不等回答,抱起兩個盤子直接走到門檻上坐下,一人一馬,吃得了個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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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紅樓的鹵鴨腿,一個就要半兩銀子呢!”穆清峰很糾結。

“那是我最喜歡吃的。”岳連城更糾結。他才吃了一個啊!

“小秦兄弟和……那匹馬也很喜歡吃。”穆清峰。

“嗯,明天我再去買。”岳連城。

“要不我現在就去給你買?”穆清峰。

“……好。”岳連城。

穆清峰起身往外走。

“多買點。”岳連城看看門檻內外一人一馬,出聲提醒。

穆清峰腳步頓頓,走回來:“借點銀子。”

聽到銀子,秦淮耳朵動動,又挪了過來,也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一個小算盤裝模作樣撥了起來。

兩人無語。這人,擺明了是讨錢的吧?岳連城失笑,從懷裏摸出一塊金色的小牌子遞過去,誠懇地說:“小秦兄弟,大恩不言謝,這小小令牌還請收下。

秦淮笑眯眯接過,彈了彈,不錯,赤金,成色上佳,花紋也很漂亮,嗯,二師傅應該會喜歡。而且看穆清峰的臉色這塊牌子好像很值錢的樣子,莫非是錢莊取錢的信物?秦淮激動了。

“憑此令牌,可以要求岳家堡做三件事。”穆清峰說。

“什麽事都行?”秦淮眼睛更亮了。

“什麽事都行。”岳連城颔首。他救的,可不止他岳連城一命,還有岳家堡上下幾千口的性命。別說只是做三件事,就是取他性命又有何不可!

“你呢?”秦淮滿意了,轉頭提醒穆某人。

穆清峰無奈了。他一沒錢二沒權,兩袖清風來來去去,可滿足不了這家夥。

“算了,看你也是個窮鬼,不跟你計較了。”秦淮大度地揮揮手,說,“我還缺個車夫。”

“好,我做車夫。”穆清峰哭笑不得。

岳連城眼皮狂跳,看看穆清峰又看看正在咬金牌的秦淮,不得不提醒:“小秦兄弟,你知道他是誰嗎?”

“天山穆清峰啊,怎麽了?”秦淮不解。第一次見面就介紹過了啊!

“天山首徒穆清峰,三年前紅衣山莊試劍大會憑自創長生劍排名第三,江湖人稱‘長生君子’。”岳連城扶額。這人,什麽都不懂也敢出來走江湖?怪不得他家長輩會一直教導他江湖危險呢!

“我不會因為你是長生君子就給你開工資的!”秦淮看着穆清峰一字一頓。笑話,我的錢已經不多了,又沒有收入,從開賭場的那裏拿來的玉佩還沒賣掉,這塊金牌又不能賣,大奔吃得又多,坐吃山空很可怕的!

穆清峰囧得不行,直接拿了岳連城的錢袋出門買鹵鴨腿了。

第二天動身去揚州。

穆清峰趕車。秦淮和岳連城坐在車內。岳連城就笑了。看來小秦兄弟應該是個嬌生慣養的公子哥吧,連一輛馬車都裝飾得這般豪華,也不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這人身上只有一把劍一壇酒一個包袱的。

蘇州繁華地,去往揚州這一路也甚是熱鬧。秦淮的馬車很能撐場面,穆清峰長得又好,結果吸引了很多目光,各種各樣的。

打發了幾撥宵小之輩,有眼尖的認出了那個車夫,那不是天山大弟子長生君子穆清峰嗎?穆清峰在趕車,那麽車中的又是何方神聖?

于是江湖上有了種種猜測。什麽天山掌門親自來參加武林大會啦,什麽天山的大小姐第一次出門啦,什麽穆清峰有了心上人啦……

這些,優哉游哉的三人自是不知的。秦淮坐不住,又嫌車裏悶,不過薛兆言這玉佩不錯,涼沁沁的,大夏天的戴在身上平白涼快不少,是個值錢貨,得好好留着。

坐夠了車,秦淮鑽出車門騎馬。選了選,挑了紅馬。一拍馬屁股,兩匹馬并肩跑了出去。

岳連城坐到外面陪穆清峰一起駕車,滿臉擔憂:“小秦兄弟跑錯路了。”

穆清峰想了想,說:“沒事,他的馬快,會追上來的。”

跑得歡快,等停下來的時候秦淮發現自己面前只剩了一片蘆葦蕩。白洋澱!不對,地方不對。只是,南方也有這麽大片的蘆葦蕩嗎?他記得自己是一直朝南跑的。

蘆葦蕩裏什麽最多?不,秦淮看的不是蘆葦,他對粽子不感興趣。挽起袖子,大幹一場。往回走的時候大奔身上多了兩串東西,左邊一串野鴨子,右邊一串肥肥大大的塘魚,都用厚厚的葦葉蓋了。秦淮照例騎了小寶,胸前小心翼翼抱着一個蘆葦編成的筐子,裏面滿滿裝着一筐野鴨蛋。

穆清峰和岳連城放慢速度等了一會兒,不見人追上來,幹脆停了車等人,剛好兩人順便進路邊的茶寮打尖。

馬蹄聲響起。最先進入視線的是一匹黑馬,身上馱着一串魚一串鴨子。緊接着是紅馬,身上馱着一個少年,少年還抱着一筐鴨蛋。

兩人坐的地方是面朝大路的,所以兩人見到秦淮那副狼狽的架勢時險些噴了茶水。

秦淮餓得半死,招呼着店家取了魚和野鴨去料理,自己又借了廚房先炒了一盤鴨蛋墊底。秦淮對自己最近的飯量很滿意,老是動不動就餓,應該是在發育長個了。

鴨子是活的,直接扔在牆角,找個時間料理就是了。魚是抓的時候就處理好的,已經扒膛刮鱗,也抹了鹽。

穆岳二人一直在微笑着看秦淮動作,這會兒看他安靜下來吃東西趕緊幫他倒了一杯涼茶。

“先喝杯涼茶吧,天氣太熱了。”岳連城笑說。

秦淮正渴得厲害,也不推辭,接過去就喝了個一幹二淨,喝完才拉出胸前的東西晃了晃又塞進去:“我有這個,一點兒都不熱。”

岳連城目光閃閃,微微挪了挪身體擋住秦淮才壓低聲音:“這是江南薛家的信物,據說是要在這次武林大會上用來下聘的,怎麽會在你身上?”

秦淮咂舌,也跟着壓低聲音:“給誰家下聘?”

“紅衣山莊大小姐也是現任當家,柳紅衣。”穆清峰說。

秦淮就覺得胸前那塊玉佩有點兒燙了。不行,得趕快出手才是!至于買家,第一人選當然非開賭場的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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