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孟焱哥哥
謝亭在宮裏上了幾天學,整個人都要累癱了。以前是家裏請了先生來教他,其實并沒有什麽東西可學,先生知道他是謝家最小的兒子,不管他文章寫成什麽樣都誇他好。
所以在上學前,謝亭都還以為自己是學的不錯的。
結果被送進宮裏他才發現自己連書上的字都認不全,除了算學還能聽的懂,其餘的科目簡直是在催眠。
他在家常幫着去賬房算賬,算盤打的很好。
然而也只是會打算盤而已。
除此之外,孟府的小侯爺還總是盯着自己,讓他時常戰戰兢兢的想自己是不是惹人家不快了。
一連幾天下來,今天來上學的他雖然已經盡力遏制了自己的睡意,可是聽着大家與先生激烈精彩的博弈,謝亭的頭還是越來越低,馬上就要睡過去了。
每天他寅時就要起床洗漱,然後去表哥府上,再匆匆趕到宮裏,早膳都來不及吃,只能在路上湊合些,這過的日子也太苦了。
先生還在前面講着,旁邊的小孩頭已經一點一點,盛讓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怕他磕到頭,就把胳膊伸過去給他墊着,也不知謝亭是發覺了還是沒發覺,他還真的抱着盛讓的胳膊趴下了,不僅如此,還在人家的胳膊上蹭了蹭。
孟焱正聽着課,就看見這旁邊這一幕,心下暗道這兩個未免也太親密了些。
他淡淡的把頭轉過去不再看,轉頭問了一句小魏:“那個是哪家的?”
小魏看向小侯爺努下巴的方向,低聲答道:“是盛大夫家的大公子。”
小侯爺啧了一聲,似乎嫌他笨:“我是說旁邊那個。”
小魏看向那個已經睡下的後腦勺,心道爺啊這我能看出誰來啊。他在腦中過了一遍,斟酌着答道。
“大概不是世家的孩子。”講的上的伴讀他都記得,以防小侯爺見着不認識,叫人家傳孟家人的不是。
孟焱沒出聲,心中不知盤算着什麽。
前幾天他出去透氣,看到太子和盛家那個長子在廊下交談,正好閑的無聊,他也過去聽了幾耳朵,沒想到正遇到謝亭洗了硯臺從外面回來,這小孩看見自己剛要跑就被他表哥叫住了。
當時謝亭吓得頭都不敢擡,給太子行完禮就不吭聲了,盛讓笑着給他請罪說家裏的弟弟年紀小不懂事,孟焱可不想這麽算了,非要他擡起頭來。
最後謝亭眼淚汪汪的被自己威逼利誘的叫了聲孟焱哥哥才放他回去。
那聲哥哥還叫的結結巴巴的,後來也不見他再叫了,呵。
下堂是射藝,大家都要趕到演武場去,謝亭在迷迷糊糊中被叫醒,急忙拎着箭袋和水壺和表哥一同過去。武教師傅将他們領到演武場後,先是強調了一番射箭的要領“內志正,外體直”,又強調了一番紀律“此可以觀德行矣”。經他演示過後,大家方可放箭。
作為已經在國子監待了兩年的學生,盛讓的射藝不說精湛,也是很有一番樣子了,箭靶退後了三次依然能命中,謝亭在旁邊看的直拍手。
“表哥真厲害!”
這還是謝亭上的第一堂室外課,難免興奮了些。
盛讓微微笑了一下,本來他家裏人同意謝亭來給他當伴讀,只是世家間禮貌的照應,但亭亭這麽乖巧懂事,還是很讓他高興的。
孟焱也在射箭,謝亭的歡呼刮到他耳朵裏,叫他格外不快,情緒也跟着反應到了箭上。
他斜了一眼盛讓的箭靶,比自己近了得有二十步,不由得嘁了一聲。
這也叫射箭。
他拉開弓,食指扣在箭筈上,壓住拇指,略一瞄準,穩穩的放箭出去。
小魏抱着箭靶子都往後退了不知多少步了,他還是能命中,而且還是移動的箭靶,雖說他們在北疆時經常玩這個,可也不用這麽拼吧,一堂課而已,他抱着靶子跑的都快冒汗了。
這堂課孟焱可謂是出盡了風頭,家世顯赫,又深得太子賞識,剛從北疆回來的小侯爺因為方才精湛的射箭技藝讓衆人找到了和他搭話的機會,不少同窗都過來向他請教射箭技巧,連太子都頗有賞識的拍拍他肩膀。
孟焱一邊應付一邊想道,恐怕請教是假,下帖子是真吧。
應付周旋間他望了一眼那小伴讀的方向,他還在仰着頭不知和他那表哥說着什麽,兩個人臉上都挂着笑,孟焱掀起眼睫,莫名覺得這一幕刺眼。
他不再搭理旁邊滔滔不絕的同窗,徑直從人群中離開。
孟焱脾氣一向不怎麽好,後面幾個小将軍看他走了,也跟着離開,剩下一幫人面面相觑,謝亭也才注意到孟焱離場,吓得舒了一口氣。
方才上課他就是故意不看那邊,生怕他又來找自己麻煩。
沒想到這時孟焱的伴讀魏升走了過來,沖着自己略一低頭,恭敬道。
“小侯爺邀謝公子于成襄樓一會,不知小公子是否得空。”
謝亭拉拉表哥的袖子,傻乎乎道:“表…表哥,小侯爺請你…用飯。”
盛讓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複雜。
謝亭并沒反應過來什麽意思,他擡頭瞅了一眼魏升,發現他正在恭敬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着自己的回答。
好像叫的是他?
謝亭吓得打了個嗝,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