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魂
周束為自己軟下來的口吻生氣,他前世身體不好,母親不許他接觸家族裏的生意,那些爾虞我詐的商場經驗是完全沒有的。這一世周束長在大宅院裏,身世又與楊家子弟沒有利益關系,這兩世的幸福生活讓他以為天下都是這樣的。
他十分不能理解楊洛和楊楓的所為,楊家的財産還少嗎?為什麽要使這樣的手段來侵吞周家的産業,就算只是侵吞好了,周束也管不著,他現在也沒有立場管,但是為什麽要這樣迫害周琳!
就算她與現在的周束沒有關系,但是就不能管了嗎?
周束暗自生氣,楊洛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楊楓更是搞不清楚狀況。
一屋子的人,卻安靜的好象假的一樣。
這時昏迷的周琳漸漸恢複意識,因為失血過多讓她的視線模糊,只能勉強看到一個人站在床邊,背對著她。
傷口熱辣辣的疼痛,讓養尊處優的周琳疼出了眼淚,她委屈極了,怎麽連死都求不成呢。
“哥……”鬼使神差的她朝著那個背影喚了一聲。
周束正在生氣,也忘記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聽到那聲熟悉此刻卻虛弱的象蚊子似的聲音,立刻轉過身,“怎麽?還疼嗎?”
周琳一下子淚如泉湧,原來她已經死了,所以才見到了哥哥,才能聽到不含一絲虛假關切的聲音。
“疼……”
一時間,早已嫁作人婦的女人變成以往疼愛的胞妹,讓周束心疼不已,他擦掉周琳臉上的淚水,“不怕,我帶你去看大夫。”
周琳聽到卻沒停止哭泣,淚掉的越兇,喉嚨被堵住似的發不出聲音,她只好點點頭。
用薄被将周琳包起,避開她的傷口抱起,回過頭對上楊洛意義不明的眼神,周束一怔,接著惡狠狠的瞪著楊洛。
兩人都不發一句,周束輕松抱著周琳朝門口走去,在經過楊洛的時候,楊洛伸出一只手阻擋他的去路。“你要去哪裏。”
周束也沒說話,側過身,擡起腳就往一旁的楊楓身上狠踹一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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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束的腳力大概只有他自己最清楚,楊楓立刻被踹的摔出去老遠,捂著下腹在地上翻滾。
“以後再找你算帳!”
楊洛放下了阻著周束去路的手,直到周束走了好遠,他還是怔怔的站著。
這是怎麽了,為什麽周束會對他宣戰?
如果他剛才動手的對象不是楊楓而是他,那周束必定走不出這間屋子。
可是他踢的是楊楓,楊家的人,他的下屬……周束已經表明了立場,楊洛也沒了阻止他的理由。
可這是怎麽了,周束跟周琳,跟周家……到底是什麽關系?
周束盡量走的穩當些,就怕周琳不舒服,可勉強止的血因為他的動作又流了出來。
周束心裏著急,伸手點了周琳的睡穴,拔足狂奔,好不容易找到醫館。
醫館是周束問路人才找到的,但是裏面的大夫他卻很熟悉。
前一世他身體不好,全城有名的大夫都見過,而這一家的老大夫,則是照顧他頗久的。
老大夫當然不認識周束了,但還認識周琳,見了她也沒多問什麽,直接到內堂開始處理傷口。
一炷香後,才把那傷口外翻猙獰的傷口給縫好。
周束一直在一旁握著周琳的另一只手,對於這樣血腥的場面司空見慣,可受傷的人是周琳,他還是不免心疼。
老大夫都看在眼裏,在包好傷口後,朝周束招招手。
周束跟著他出了簾外,老大夫邊打量他邊說,“你是周家什麽人?”
周束可以撒謊,但是他現在沒有那種心情,“在下也姓周,但是與藍州楊家沒有關系。”
老大夫看著少年眼神清澈,不慌不躲,一臉正氣,手上是長年使用兵器,“你可是當兵的。”
“正是,家父周孝禮。”
“哦。”老大夫眼睛也亮了,“原來是周将軍的公子。”
“小……周小姐,她的傷勢如何?”
“傷口看著很嚴重,不過只要縫合就行,只怕外邪入侵,今天晚上周小姐應當會發熱,要是處理不當,後果就嚴重了。而且失血過多,需要好好調養,周家……”
“先生請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好她,周家現在已經不一樣了,我不會讓她回去。”
老大夫樣子頗欣慰,“老夫在後院有一處空屋,當然不能與周家相比,不過清淨有餘,離這裏也近,老夫為小姐看傷也方便些。”
周束又不是笨蛋,怎麽會不明白老大夫的意思,驚慌的朝老大夫鞠躬,“多謝老先生,如能在此借助,便是幫了周某大忙。”
老大夫笑呵呵的看著眼前俊秀的少年,不知不覺就把以前那位同樣眼神的青年重合。
青年從小身體不好,偶爾還會拿著不知道拿裏來的醫書向他詢問,在的知自己命不久已,眼中求生的希望也不會消失,得知可能會延續生命方法,就會高興的請求他嘗試。
可惜……可惜……
老大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周束,先生是長輩,如不嫌棄,就喚一聲束兒吧。”周束對老大夫的感情,亦師亦友,打從內心裏尊敬。
“好,束兒,現在周家已經敗了,你能如此善待周小姐,是她的福氣。”
晚上周琳果然發燒了,周束一直在一旁守著,老大夫已經老了,有心也無力,照顧周琳的事全落在周束身上。
周琳迷糊中會發出呓語,完全聽不清楚,周束只能自己判斷。
還好他在軍營時照顧過傷患,覺得此時周琳應該是渴了,喂她喝了水。
周琳燒了兩天兩夜,周束陪了兩天兩夜,沒合過一次眼,只到太陽重新升起時,周琳的體溫才恢複正常。
等周琳在鬼門關兜了一圈,重新睜開眼的時候,感覺手被人握在手裏。
微轉頭看著爬在床邊打瞌睡的陌生少年,周琳伸出手,想觸碰那少年的臉,卻驚動了他。
周束睜開眼睛就周琳一定盯著他,也不避嫌探了探周琳的額頭,“還好,不燒了。我去給你端粥,先生說你現在醒了只能吃那個,吃完還得喝藥。”
放松的打個呵欠,剛想站起來,握著周琳的手被她反握,周琳眼神堅定,語氣卻小心的試探,“哥哥……”
周束身體一僵。
周琳也知道自己現在行為在別人眼裏,跟瘋子無疑,可是在發熱的時間裏,她模糊中是有印象的,有人一直照顧她,為她吃藥,為她擦汗。眼淚很快盈滿眼眶,“哥哥……是你嗎……”
周束完全可以撒謊,但是對著妹妹絕望的眼,和滿臉的淚,明明虛弱不已,卻堅持不肯放開他的手,他實在開不了口。
周束覆上周琳握著的手,“辛苦你了。”
即使是自己先懷疑的,但是得到這樣的回答,周琳還是吓了一跳。
接著哇的一聲撲進周束懷裏,周束輕手撫摸著周琳的後背,“別哭了。”
可周琳哪裏還聽的進去,現在在她身邊的是她唯一的親人。自從母親去世後,丈夫就變了個人,她早就察覺他的意圖,卻不願意相信,如今周家的産業都敗她手裏,她才發現,這世間已經沒有人會站在她一邊了,她是只一個人了。
周琳發洩著,周束怕她再扯到傷口,只好伸手點了她的睡穴。
周琳的身體滑了下去,周束小心的讓她躺好,心疼的擦掉她臉上的淚水,這才起身。
打開門,外面站著一個人,他手裏提著一堆紙包的名貴中藥,象是變成石頭似的一動不動。
周束驚訝的眼睛睜大最大,他沒想到楊洛會來,至少沒想到會這麽快。
紙包落在地上,楊洛漸漸回神,“周……舸?”
周束把臉轉到一邊,狀況太突然,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應對。
肩膀被楊洛抓住,他顫抖著雙手,不敢置信的望著周束,“那束兒呢,他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