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下)
在周琳把事情解釋過一通後,周束娘只是沈默著。
如果有人告訴一位母親,她的孩子是個鬼魂,誰都會受不了,不過周琳說的很有技巧。
周舸是周束的前世,他只是沒有消除記憶,帶著完整的魂魄投胎的普通人。
周束現在受了很大的打擊,周琳請她不要再給他施加壓力。
在看到周束那失了魂似的模樣,周束娘只剩下心疼,其他的已經沒有空閑去追究了。
在第二天終於被高燒擊倒後,給他診斷的大夫說,周束的下體撕裂很嚴重。
大夫開的藥周束會乖乖喝,但是那裏的傷卻怎麽也不肯讓人碰,讓他自己上藥都不肯。
周束又一次發起高燒後,周琳在他床前哭了一天,而周束娘在自己房間裏偷著哭,然後腫著眼睛給周束熬藥。
周束頭一次領教女人的哭功,最終還是被打敗了,答應自己上藥。
藥膏是大內秘方,在克服了心理上的抗拒後,周束的傷口果然恢複很快,沒有再發過燒。
等到周束可以下床的時候,周琳和周束娘已經瘦了一大圈,尤其是周琳,她大病初愈,再次病倒了。
周束突然清醒過來。他是男人,就算遇到這樣的事又怎麽樣?說句不好聽的,又不是第一次了,怎麽能脆弱得象個女人。
而且,他也不能再讓關心他的人傷心。
心情改變之後,傷好得更快,因為吃的東西有限制,又不能活動,周束也瘦了,但是精神卻很好。
他有時會陪著娘和前世的妹妹在院子裏坐坐,聊聊天,聊他在戰場的肅殺,聊嚴厲的訓練,聊他的朋友,甚至聊到他還是周舸時,剛死的時候是怎麽跑到周束娘肚子裏的。
就是沒有楊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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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個月過去了,周孝禮在接到返京述職的聖旨後,整編軍隊,已經從陽關出發。
周束想回陽關的事情也耽擱了下來。
而此時的楊洛并沒有離京,整整一個月都待在陸子淇的王爺府裏。
白天蒙頭大睡,夜裏笙歌不斷,不喝到天明絕不罷休。
陸子淇的王爺名號是世襲來的,還是異姓王,他的親姑姑則是當朝王後,所以他雖然沒有什麽權利,日子卻過的十分滋潤。
他本人長的俊郎,也注意保養,一張臉嫩比皇宮裏的公主。
周束其實不大喜歡陸子淇的女氣,卻又覺得他的狠毒與他那張臉不搭得有趣,所以在陸子淇主動獻身時,楊洛沒有拒絕。
這次他們相見,距上次已隔了十年,陸子淇已經娶了他姑姑指定的王妃。
白天被王後姑姑招進皇宮,商量奪周家軍權的事,陸子淇對這些根本沒興趣。
只是随便應付了幾句,就急忙趕了回來,剛進府就去找楊洛。
此時正午,難得楊洛已經醒了來,陸子淇一進來就看到他在喝酒。
“你這樣喝,身體很容易壞的。”
楊洛也不理他,自顧自喝著。他覺得自己很奇怪,明明決定要放手,卻不想離開京城。明明還有一堆事情等著他去做,可他還是想離那人近些。
果然,堅信了十六年的感情,沒那麽容易放手吧。
陸子淇習慣了楊洛的冷淡,拿了杯子陪著他喝酒。
楊洛突然很想找人說說話,他對陸子淇說,“為什麽我越是喝酒越是清醒?”
“這樣不是很好?總比越來越糊塗強。”
“可是越清醒,這裏──”楊洛指了指自己的心,“就越悶。”
陸子淇笑了笑,“還在想你那個小外甥?”
楊洛皺了皺眉,他不喜歡陸子淇用這麽輕佻的語氣說那個人,卻沒有說什麽。
他走的那天狠狠折騰了那人,不知道傷得怎麽樣了。
“楊洛,你知道你有多無情嗎?”
楊洛只是想找他說說話,單方面的想發洩,對於陸子淇的評論都不怎麽放在心上。
看得出楊洛沒有聽他說話的打算,陸子淇笑了笑,“以前是個病公子,現在又是你的小外甥,為什麽你總是對你得不到的人念念不忘?為什麽……不再願看看我呢。”
“你都成親了。”
“你知道我不喜歡女人。”
“那你幹嘛成親。”
“你明明知道的,”陸子淇拿著酒杯的手抖了起來,“我姑姑她……”
“我就是煩你們這點。”楊洛重重的把酒杯放下,站起身來,“說愛我,說迫不得已,楊家宗家也只有我一個男人,我敢說不成親,你們為什麽不可以!”
陸子淇摸了淡淡胭脂的眼睛裏閃著淚光,委屈的看著楊洛,“我身在皇家……”
“不要找理由,這樣膚淺的愛情我一點也不缺,也不稀罕!”
楊洛甩身朝門口走去,陸子淇突然跪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你要去哪裏!”
楊洛沒想到他會這麽大反應,隐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卻無法用力把他踢開,“放手!”
陸子淇突然哭了,號啕大哭那種,邊哭邊指責楊洛,“你這個混帳,你總是這樣,等我陷進去了你就抽身而去,你怎麽能這樣!怎麽能……我願意放棄我皇家尊嚴向你求歡,我比那個病秧子更愛你啊……”
楊洛突然不動了,不是他不想動,而是他自下腹向上竄起一陣刺痛,前胸仿佛麻痹似的喘氣都不順。楊洛惡狠狠的瞪著抱住他的陸子淇,“你、敢、下、毒!”
陸子淇被楊洛的樣子吓到了,松開抱著他腿的手,随便擦了下眼淚,“與其,與其把你讓給別人……你根本不知道這十年我是怎麽過的!”
楊洛也不理他,暗自運氣。
“你最好不好運功。”陸子淇剛說完,楊洛又噴出一口鮮血,那血在落地後一眨眼的功夫就邊黑了。
楊洛看著那灘烏黑,“你進宮就為了拿這個?”
這毒是幾百年前江湖傳奇毒醫白葵(穿越啦哈哈)的烏心,功力越高的人中毒的速度就越快,毒發後從心髒開始變黑,死後十日,屍體無論是內髒還是血液、皮膚都是焦黑的。
陸子淇看到楊洛毒發,那慌張的情緒就被得意取代,只是眼淚還是流個不停,嘴角嗆著笑,看著分外讓人詭異,“你不是總說,你身上是那病秧子一條性命的感情嗎,我對你也是,我對你的愛與你的性命一樣重要,這樣你是不是就會明白了?”
楊洛聽後哈哈大笑,擦掉嘴角的血,“子淇,你錯了,我也錯了。”
“我才沒有錯!”
“不,你錯了,我以為他對我的愛可以讓他為我去死,我是多麽甘願背負這樣的感情一生一世。但是我也錯了……”楊洛腳步搖晃的朝陸子淇走去,陸子淇想躲,但又想到他一個将死之人也沒什麽好怕的。楊洛走到陸子淇面前,伸手摸了摸他的臉,手上的血擦了他的臉上,“就象你曾經說的,我是個被動的人,別人先說喜歡我,我才會喜歡他。子淇,你對我所謂的愛,也不過是在你姑姑壓迫下屈服的東西而已,我給了你同等的。你懂嗎?”
陸子淇的臉此時幾乎要被楊洛捏的變了形,“你懂嗎?我的命,只有願意為我死的人才能取,你,還不配!”
單手握著陸子淇的臉骨,硬生生的使他雙腳離地,随著“哢哢”的骨裂聲,陸子淇的掙紮也軟了下來。楊洛一甩手,将陸子淇甩到一旁的柱子上,落地上打翻了一旁的桌子椅子,上好的瓷器落了一地。
家丁在門外焦急的詢問,得不到任何回答,十幾人拿著武器終於沖進來的時候,只有面目全非昏死過去的主人,再沒有第二個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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