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萬安寺
元大都,汝陽王府。
“啊……小王爺……不……啊……”
一陣令人臉紅心跳的喘息聲從東廂暖閣傳出,趙敏往前走的腳步停了下來,沖着暖閣裏大喊一聲道:“哥!有急事,你快點!”
暖閣內的喘息聲加快了些許,終于在一聲拔高的尖叫聲中恢複了寧靜。不一會兒,一個挺拔的身影走了出來,朝趙敏恭敬地一低頭道:“參見郡主。”
看着這個玉樹臨風但卻是自己哥哥禁脔的衛璧,趙敏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扭頭走進暖閣。她哥什麽都好,就是不知道為何幾年前開始,便只召男人侍寝。而且還不像其他喜好男色的人喜歡身材未長成的少男,反而喜歡和他差不多年紀身材高大俊朗的男人。
也怪不得外面有人傳風言風語,說她哥在床上是被壓的那一個。
趙敏甩袖進入暖閣,撲面而來的靡亂氣息令她忍不住面上一紅,當她看到歪在床上赤着上半身的王保保時,不由得皺眉道:“哥,嫂子她們最近又給我送來一堆東西,求我在你面前美言幾句。”
王保保把額前的碎發往後一撥,慵懶地笑了笑道:“敏敏,你不會是為了這點事來打擾我吧?”
趙敏用鼻子哼了一聲,背過身去道:“你快點把衣服穿上。哥,你還記得以前和我說過的那個,用計謀挑起明教和那些名門正派的矛盾,最後還真有效耶!前不久,六大派圍攻光明頂了!”
王保保起身一邊穿着衣服,一邊淡淡道:“江湖中的事我不是都交予你去随便玩了嗎?我過幾天還要帶兵去護着皇太子還朝,別拿這些小事煩我。”
趙敏知道他哥現在忙着朝堂中的黨争,但她不是遇到難題了嘛!趙敏嘟着唇不滿地續道:“哥,那六大派和明教并沒有拼個你死我活。”
“?”王保保愛理不理地開始束頭發,心想等他把頭發梳好,定要趕緊從這裏逃走。他妹子的碎碎念他可不願意聽。
“有兩個人突然跳出來阻止了這場亂鬥,根本不在我的計劃中。對了,好像這兩人叫張無忌和宋青書……啊!哥!你抓痛我了!”趙敏被王保保扳着肩一下子轉了身,她驚訝地看着他的臉上居然呈現出震驚的神色。
這還是她那帶着萬年微笑面具的哥哥嗎?
王保保摒着呼吸,小心翼翼地追問道:“你再說一遍,那兩個人的名字。”
“張無忌……和宋青書……”趙敏也被他的态度吓得不清,小小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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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趙敏的聲音極細,但仍被王保保聽了個清清楚楚。王保保哈哈大笑,心情暢快至極:“宋青書,你果然沒死,哈哈!敏敏,你有沒有照着當初我跟你說的話去部署?”
趙敏點了點頭道:“一切都依照哥你的計策進行着。”
王保保彎起唇角一笑道:“好好替我照顧他們,先別輕舉妄動,等我帶兵回來,再作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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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書在牆上用指甲劃了一道,他看着上面六個“正”字,知道今天已經是自己來到萬安寺的第三十天了。
當初從明教光明頂下山之後,回到中原之地路上就用了兩個月。在路上時,宋青書的腿便已經痊愈,宋遠橋見狀,便和幾位師弟商量,決定若真有人算計他們的話,他們便将計就計,以期解救其他武林同門。
宋青書把幾年前從王保保那裏搶來的十香軟筋散的解藥,分發給父親和幾位師叔,正好連着他每人一顆,衆人更是心下大定。等又過了幾天之後,果然中了招。
只是普通的下三濫招數,他們吃的飲食中被下了十香軟筋散。武當衆人只有宋青書和武當諸俠提防着這種事,并沒有中毒,若是拼全力和來人戰上一場,也可護着自己門下子弟從容逃走。但宋遠橋早就打定主意要深入虎穴,便佯裝武功全失。
他們被往北帶去,這一走,便又是走了兩個月。路上這些元兵僞裝的武林人士對他們武當的态度還算恭敬,并沒有特別為難。等到達元大都之時,他們便被帶到了萬安寺的佛塔中關了起來。
偶爾間或了解到其餘門派的情況,宋青書才知道他們武當算是待遇最好的了,用最溫柔的方法請了過來。少林寺因為僧人自帶幹糧,并沒有中毒,所以進行了一場血戰,那會使龍爪手的空性大師當場戰亡,門下弟子死傷者無數。剩下崆峒、昆侖、華山等派都有死傷,峨嵋派因為都是女子衆多,雖然未被折辱,但也個個受驚不小。
宋青書知道這一切應該都是趙敏搞出來的鬼,但卻不知道這後面是否還有王保保的參與。他在塔中被單獨關押,平日裏連個說話的都沒有,安心打坐。牢頭送來的飯食間也摻雜着十香軟筋散,宋青書仗着自己最後還留有一顆解藥,所以也不受那挨餓之苦,寧肯先失去一陣武功。
在塔中的一個月,因為他被關在第十層樓梯口的一間牢房中,偶爾會看到其餘門派的人被壓出去問話,回來的偶爾會斷一兩根手指。宋青書知道這是趙敏在學武功,順便招降。他甚為擔心自己的爹爹和師叔們被叫去,不過幸好這一個月中趙敏不曾為難于武當等人。宋青書左思右想,猜測她應該是看在張無忌的面子上。
難道和原著一樣,這兩人還是戀上了嗎?宋青書倒覺得現在的張無忌不會看上趙敏,但架不住那個妖女死纏爛打啊!
算一算,他和張無忌已有五個月未見了,他應該回過武當見過太師傅,之後在蝴蝶谷帶領明教宣誓起義了,差不多就在這兩天就應該來救他們了。
宋青書一想到這裏,便放寬了心。他本來還擔心此次會碰到王保保會為難于他,但這一個月來都沒有動靜,恐怕他已經完全轉型到朝堂了吧?哼,算他走運,否則新仇舊賬一起算。
這天又在波瀾不驚之中過去了,但是入夜之後,卻有人罕有地打開了宋青書的牢門,請他出去一敘。
宋青書微微一笑,便跟着他們去了。他本以為會帶他到萬安寺的佛堂裏去,誰知道士兵直接帶着他出了萬安寺,上了馬車,竟來到了一處莊園。馬車是直接使進莊園的,他沒有看到匾額。只知道這裏布置高雅幽深,假山林立溪水環抱,很似江南水鄉的園林。
下了馬車之後,有下人帶着他去浴室梳洗,那浴室足有一個小游泳池那麽大,宋青書自到古代以來,就沒有見過這麽富麗堂皇的豪華之所。他以為王保保是要用富貴榮華來招降他,當下雖然不屑,可也不想錯過機會,要知道他這一路的待遇很好,可沐浴這一項卻不是囚犯能随時享受得了的,愛潔的他早就對此不滿了。
不過當他拆開發髻之時,想了想,還是把藏在發髻裏的十香軟筋散的解藥吃了下去。不管王保保搞什麽鬼,有武功傍身自然是安心的。王府為他準備的衣服也特別華麗,不過是他一向喜歡的白衣,宋青書總不能沐浴之後還穿原來的衣服,所以便換了上。
等沐浴之後,又有下人來帶他去了一處廂房,其間的布置華麗,金蟾吐香,雕梁畫棟,非常講究。宋青書剛一坐好,便有侍女端上來一桌豐盛的飯菜,香氣誘人,但宋青書怕裏面下有十香軟筋散,不敢動筷。
侍女給他倒好一杯酒後,便低頭離去,偌大的廂房中就只他一個人坐在那裏,許久都沒有了聲息。
宋青書不知道這些人在搞什麽鬼,但飯菜的香氣攪得他有些心神不定,當下便離開座位,走到牆邊,欣賞起字畫來。不過依他的文學水平,能看出來這些鬼畫符寫的是什麽就不錯了。他是眼睛裏看着這些字畫,實際上在不斷思考着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過了大概一炷香的時間,他忽聽遠處有腳步聲傳來。他此時的武功已經恢複,所以耳目聰慧,但他必須要做出武功仍未恢複的樣子,等來人已經走進庭院之後,才轉過頭看去。
這一看之下,卻不禁挑眉訝異。卻見王保保穿着一身厚重的铠甲,一手拿着頭盔,一手拽着一把巨劍,威武地大步走進屋內。他們足有六年未見,穿上铠甲的王保保好似褪下了當年那種不正經的樣子,變成了一個嗜血将軍。
王保保一路從宮中政變之後,連铠甲都沒來得及卸下,急火火地趕回府中。這時看到他心心念念的人好好地站在那裏時,忍不住心神激蕩。
白衣勝雪,眉目如畫,清俊飄逸得竟似不沾半點塵埃。
王保保心髒猛跳了幾下,臉上仍不動聲色,進屋之後施施然地脫下铠甲,放下巨劍,便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地吃起飯來。“青書,坐啊,你怎麽不吃呢?不合口味?”
宋青書并沒有入座,只是皺着眉看着王保保道:“你叫我來,不會只是吃飯這麽好心吧?”
王保保哈哈一笑道:“當然不是,青書,我這些日子一直忙着宮裏的事情,你來大都這麽久,我都沒空見你,你不會生氣了吧?”
宋青書冷哼一聲道:“我是怎麽來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王保保喝了口酒,含笑道:“青書,你知道我今夜做什麽去了嗎?宮中政變,我護着太子奪回了帝位,太子已經許我太傅和左丞相之位,等他明日登基,便昭告天下。”
宋青書皺眉不語,他知道歷史上王保保其人一開始對反元的起義并沒有多大關注,讓明教和各路起義軍有了生存空間,慢慢發展壯大。不過這也可能是他不放在眼裏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他把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元朝內部的政黨争鬥中。不過當他聽到王保保這句話,便以為王保保始終沒有放棄招降他的目的。
王保保緊緊地盯着宋青書,五年未見,他居然比以前越發的清隽出塵了。那張無忌怎麽能舍得不在他身邊?難道這兩人還未在一起?王保保眼神一沉,那就不怪他先下手為強了。
屋內兩人各自想着心事,一陣沉默不語。但宋青書忽然間臉上紅光一閃而逝,大驚失色,飛身拿起牆角的巨劍,指向王保保的脖頸間,厲聲道:“你對我做了什麽手腳?”
王保保被利劍加身,卻仍不慌不忙地拿起酒杯把玩着,笑道:“這房中點了‘醉春香’,初聞倒沒有什麽,聞久了,那可是意識昏眩,肢體乏力,如醉似夢,故得此名。內功越精湛者,入道越深越難解。而且,初次聞此香之人,會引起體內潛藏的欲望,乃閨房聖品。青書,你不要忍着了。”
“咣當!”
随着王保保話音剛落,宋青書手中的劍便再也拿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