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十二顆橙子 程謹言正在去喬……

程謹言正在去喬家的路上, 突然接到了李一莫的電話。程謹言原以為李一莫打電話過來還是昨天的事情，但是并不是。

“程謹言，柰柰那邊出了事情。”

程謹言心髒猛然一跳, 下意識他就想用力地踩下剎車。但是後面傳來的一聲刺耳的鳴笛，讓程謹言瞬間驚醒。打了轉向，就把車停在了道路一邊。

李一莫聽到車鳴聲, 才想到程謹言此時應該在路上。頓時有些懊惱, 她太沖動了。直到程謹言那邊像是停了車，問她到底怎麽回事時，李一莫才繼續回道。

“不是很大的事情，你先別急。你停車了嗎？”得到程謹言肯定的回複, 李一莫才接着說，“我早上接到柰柰的電話, 她說可能要延遲回來的時間。我仔細問了才知道, 因為T市前段時間暴雨天氣, 昨天有一處墓穴塌陷, 她的腿傷到了。她說不嚴重, 但是我不放心。”

如果不是明天時時和橙子開學，她也怕貿然離開，讓橙子多想, 她都恨不得現在就去T市。而她之所以會告訴程謹言, 不過是心裏其實有幾分撮合的意思。

柰柰這種在程謹言身上總是逃避的性格, 還有程謹言這種搞不清重點方向的行為, 光靠他們自己，黃瓜菜都涼了。

既然兩個人心裏都有彼此，他們中間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不可原諒的事情，比起他們倆磨磨蹭蹭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想通, 李一莫願意多這一手。之後的，還是得看他們自己。

雖然李一莫說，林柰自己說的是小傷，但李一莫都不相信，他就更不可能相信。如果是小傷，她怎麽可能要推遲回來的時間？十來天沒有見橙子，小傷的話，她肯定是要回來的。

程謹言哪怕再不通一些人情世故，也聽得懂李一莫想說的是什麽。

“我有時間，我去看她。橙子那邊，麻煩你和她解釋一下，回來我再親自和她道歉。”想着林柰的事情時，程謹言當然也沒有忘記，今天要準備帶橙子去海灘公園玩的。

計劃突然取消，也不知道橙子會不會生氣。但是現在，沒辦法，他最重要的是要親自去看看林柰到底傷得怎麽樣。

“我會和橙子解釋，你不要擔心。”

通話一結束，程謹言就去查機票火車票，結果就看到今天甚至明天的所有票都已售完。這才想到，這兩天正好是國慶結束，票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售完。

看了他現在的位置，程謹言車都沒調頭，順着這條路一路下去，直接上高速。

從S市到T市，加上他中間停車休息的時間，全程高速的話，差不多需要十五個小時。當然，這并不包括可能遇上堵車的情況。

果然，十一假期的最後一天，必遇堵車。

随着車速的下降，程謹言的嘴也越抿越緊。攥着方向盤的手心都滲出了一層薄汗。現在是十一假最後一天，高速還在免費，所以車輛難免會多。只要過了今天，就不會這麽堵。

程謹言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如果一堵就把他堵在高速上面兩天，他還不如直接訂後天的機票。

中間必須停車休息的時候，程謹言從服務區匆忙吃了一個飯。吃完時間一到，立馬繼續走。

實際情況比程謹言想的好很多，也有可能是去T市經過的高速車流量相對少一些，在第二天淩晨兩點多的時候，程謹言終于到了T市。

路上的時候，他已經問了虞師姐，林柰在哪個醫院，哪個病房。到了T市，程謹言原本是打算找個酒店收拾一下自己的，這麽一二十個小時，他都能聞到自己身上的馊味。

酒店肯定是要找離醫院近的，而一路下來，酒店還沒看到，就先看到了醫院。在沒看到醫院的時候，程謹言還能想着先收拾自己一下。但是此時。程謹言車一拐，就轉進了醫院的停車場。

住院部晚上很安靜，程謹言沒時間走正常的申請探望流程。而且這麽晚了，正常人也不會來探望，所以根本就沒有負責這的值班人員在。

但是電梯口還是有保安在守着的，沒辦法，程謹言只能從大廳的樓梯口繞到二樓，躲開了保安的視線，順着樓梯往上爬。林柰住在十七樓，等程謹言爬到的時候，呼吸也是難以壓抑的粗重。

林柰住的病房就在最外面，所以避免了程謹言經過護士站會被發現的可能。正常的時候，病房的房門都不會上鎖，所以程謹言很順利就找到了林柰。

此時，病房裏的病人都已經入睡，陪護家屬也窩在椅子拆成的窄床上睡得正熟。理智告訴程謹言，他應該等天亮了再來，但是……程謹言已經放輕了腳步走進去。

安靜的環境，顯得他還粗重的呼吸聲更加明顯，不過還好，并沒有吵醒別人。

林柰住在最靠窗的那個病床，一路過去，每個病人都有陪護的家屬。到了林柰這裏，只有她小小的一個人僵硬地躺在啵啵床上，睡得并不安穩。

不知道是不是傷處在疼，還是睡覺的姿勢很難受，她的眉頭微皺着，臉上有一絲流露出來的委屈。

程謹言坐在了她病床旁邊的凳子上，借着房門玻璃窗透露出來的微光，看着她床頭上的資料卡，上面寫了她昨天的用藥以及她大概的病情。

嚴重的地方是左小腿的骨折，身上多處軟組織挫傷，皮膚表面的擦傷更是有很多地方。因為林柰蓋着被子，程謹言只能看到她側臉上一處明顯的擦傷。被塗了一層黃色的藥水，都能看到裏面的紅腫。

比他和李一莫擔心的要好一點，但是僅僅也只是一點而已。他看着，仍然覺得頭痛欲裂，好不容易平緩的呼吸又開始加重。

從虞師姐那裏了解到，林柰當時是為了推開一個研究員才被砸到的。坍塌其實沒有人想象得那麽快，如果不是那個研究員沉迷研究地上的圖案，沒有注意到坍塌，也不至于讓林柰去救。

想到這，程謹言對那個陌不相識的研究員，心裏都有些厭煩。如果不是他，林柰根本就不會受傷。他目前所知道的，林柰三次受傷，都和山有關，他是不是應該，勸一下林柰，離山遠一點？

在程謹言忍着心裏的煩躁，想着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時，就看到林柰的胳膊從被子裏伸了出來。瘦得青筋可見的胳膊上，好幾處結了一層薄痂。

看到林柰眼睛都沒睜，半睡半醒地摸索着床頭櫃上的水杯，程謹言趕緊把杯子推到林柰掌心那裏。然而，下一秒，沒等林柰把杯子抓住，就被程謹言奪了回去。

親眼看着林柰睜開眼，眼裏的一絲迷茫在看到他時變成了驚訝。還沒等她開口，程謹言就擡手輕輕捂在她的嘴上，壓低了聲音道，“其他人都在睡覺。”

林柰眨了眨眼，擡手把程謹言的手扒開，邊說邊準備撐着身體坐起來，“你怎麽……”

話說到一半斷了，因為程謹言的胳膊伸進了被子裏，把她抱着坐了起來，林柰，“……”突然不知道怎麽開口，程謹言他，怎麽奇奇怪怪的。

程謹言把林柰抱着坐起來後，就拿着床頭的熱水瓶給林柰的水杯裏加了熱水，“喝水，你不是口渴了嗎？”剛剛水杯裏都是涼水，他也是拿到杯子時才想到的。

“嗯。”林柰接過水杯，小口小口地抿着水。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要說什麽，只是覺得有些心虛。她感覺到，程謹言好像知道些什麽。

程謹言不知道李一莫有沒有告訴林柰，他已經知道橙子的事情。但是看到林柰安靜着，程謹言也沒有讓她多想，自己就解釋道，“喬夫人告訴我，你受了傷，她不放心，但是孩子今天要上學。我正好有時間，就過來看看。”

接收到林柰偷偷地上下打量的眼神，程謹言微微移開了一點視線，才抿了抿幹澀的嘴唇補充着，“我也不放心。”

林柰喝水的動作一頓，眼睛盯着自己手裏的水杯，問道，“你知道了？”

這句話問得含糊不清，但程謹言知道林柰問的是什麽，低聲應了。一時之間，程謹言也不知道要和林柰說什麽。心裏想說的太多，但最終卻沒有開口。

而林柰，本來就覺得自己心虛，此時更是不知道要怎麽解釋。莫姐姐應該和他說清楚了吧，那他現在心裏有個章程了嗎？

半晌，程謹言才開口說道，“喝好水你先睡覺吧，護工是白天才來嗎？”聽虞師姐說，林柰是請了護工的，但是他并沒有看到。

“嗯，她家裏有孩子，晚上我讓她回去了。”

聞言，程謹言嘴唇下意識緊抿了一下。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壓住了，他知道林柰一向這樣，不然也不會受傷。

“睡覺吧，等護工來了，我再離開。”

“你……可以先去酒店睡一會，我這邊沒事，一會護工就該來了。”說實話，林柰也聞到了程謹言身上的一點味道，她從來沒見過這麽狼狽的程謹言。哪怕他泡在實驗室好幾天，也沒有這麽嚴重。

看到林柰瞥開的視線，程謹言也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問題，沒忍住笑了一聲，“你是嫌棄我身上的味道嗎？”

“沒有。”否認完，林柰就縮回了被子裏面，不再管他。

本以為自己被人看着是睡不着的，但是等林柰再睜開眼時，天已大亮，護士小姐姐正在她的床頭把今天的用藥單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