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hapter18

傅雲歌的心情似乎特別好,他和我站在柳樹下,盛滿熠熠星輝的眸子閃爍着笑意凝視着我:“清辭,我們重新開始,接上我們曾經分開的斷點,好麽?”

我覺得在來來往往的學子的眼裏,在如此青春的校園中,我和傅雲歌肯定會被認為是一個大媽和一個大叔神經兮兮地來校園作秀。路過的學生大都好奇地看着我們,經過之後還頻頻回頭。

啊呀,要死。不知道倫家的臉皮很薄麽?我想捂住已經熱燙的臉,但終久忍住,在臉上挂上一個淺淡的笑:“雲歌,我們不可能的。”

我們的手還交握着,我的話卻已經出口。我盡量笑着,掩飾我的想要答應的沖動,我說:“我想傅雲歌永遠是我一個人的,但我不能答應你。”

因為一旦答應,我也許就不是傅雲歌的唯一了。生活多風霜,即便我和傅雲歌現在相愛,但是他身家不菲,有些兒時候會出入一些聲色場所,難免會招蜂引蝶。

現在的傅雲歌對我極好,當真是千依百順的,但是以後呢?他能永遠保持不變嗎?歲月中的風霜如此多,我早晚會凋零落敗,那時候的我可能會長着皺紋,可能會發福,身材亦會變得慘不忍睹:渾身的肉松弛,乳/房下垂。而且很有肯能我會越來越不修邊幅,會因為歲月而變成河東獅。每天頂着亂蓬蓬的頭發,用我發福的身材對着傅雲歌說:“雲歌,抱抱。”

我會被自己惡心死。那時候外邊兒年輕的女子自然就魅力無窮了,傅雲歌能對我始終如一嗎?如果他一開始對我極好,後來因為各種原因背叛我,我會受不了。我甚至不知道,如果那樣的事情發生,我會做出什麽事來。

換言之,如果傅雲歌是我的朋友,那麽,即使我老了以後變成以上所述我的樣子,傅雲歌亦不會嫌棄我,我們可以坐在一處相互吐槽,細數對方的缺點,然後相視一笑,各回各家各找各老伴兒。即便,若不是傅雲歌,我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是沒有老伴的。

傅雲歌嘴邊兒笑意瞬間凝固。他看着我,深沉的眸子裏再沒有了笑意:“顧清辭,真的嗎?即便你不答應,我娶了別人你也會不在意嗎?”

我對着傅雲歌,垂下眼眸,艱難地點頭:“我們再重游一次故地吧。”

楊柳堆煙處,注定人斷腸。我常常說秦聲,說他不會作就不會死,我何嘗不是一樣?只是心中的那一關始終過不去,所以總是彷徨猶豫總是明明知道現在應該就答應傅雲歌然後和他夫妻情深琴瑟和鳴的,但是我做不到。

我一向覺得,人生短短數十年,我們不應該束縛自己,而是應該随心而行。若是總是違背自己的意願,做自己不想做卻是所謂“應該做”的事,豈不是為難自己?短短數十年都如此過來,那這一生,豈不是白過了?

所謂人生得意須盡歡,大抵如是。

只是我望了,很多時候,心也是一種禁锢。它讓人想不通,讓綿密入骨的疼痛如影随行。等待救贖,救贖到來時卻又不敢接受。

傅雲歌拉着我手,他的力氣很大。旁邊又經過的少年少女們對着我們指點點,依稀間似乎能聽見他們說:“這是誰啊,好登對啊。”

“是啊,男的俊,女的美。我以後要是找男朋友也要找這麽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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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走在一起就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我覺得我又相信愛情了。”

我側頭,看着傅雲歌好看的側臉,然後微微傾斜,在他的臉頰親了一下。傅雲歌的俊臉微微帶着些兒笑意,就像以往一樣。但我知道,此時的傅雲歌,是深不可測的。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很久之前,我曾經和別人鬧了矛盾,大抵別人罵我是來歷不明的野孩子,這麽小就做了狐貍精纏着傅雲歌。那時傅雲歌的表情就是這樣的,但是事後,和我鬧矛盾的女孩兒被他不動聲色地修理得很慘。

我想此刻傅雲歌再次露出眼眸深沉臉上帶着莫不可測的笑意時,就是又有人要遭殃了。

顯而易見的,這次遭殃的,不是別人,而是我。

正在我走神的時候,傅雲歌狠狠地捏了一下我的手,輕輕笑:“阿呆,你看大家都覺得我們很相配,為什麽你要拒絕呢?”

我說:“我也不想拒絕的,雲歌。”

我們走過了舊時的教學樓、操場、花壇,走過了我們曾經在一起的時光,我想,我是要失去了嗎?

顯而易見的是,我不願意失去,傅雲歌,我不願意失去。只是心中像是有什麽在阻止着我。我想将那種攔阻打破,卻不知道該如何做起。

我是顧青辭,我很愛傅雲歌。但是我拒絕了他。顯而易見的,這是典型的腦子有病欠抽,我自己也知道的。

只是我和傅雲歌,我們不僅有男女之間的愛情,也有相濡以沫的親情、勇于付出不計回報的友情。我不敢因為心中的一點點貪戀而失去所有,更不敢想,會不會我和傅雲歌在一起之後,有一天他會帶回一個女子然後告訴我:“顧清辭,對不起啊。之前是我錯了。我們之間,并不是愛情。我一直把你當做知己朋友,她才是我愛的人。”

走出校園後,我們去高中時候我們倆常常去的一家小飯館。飯館雖小,勝在幹淨。

我們在桌上坐定,點了一堆辣的清淡的菜。服務員記下菜單走後,傅雲歌定定地看着我,他說:“顧清辭,你不信我。”

我搖頭:“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不信歲月。”

歲月可以改變一個人,亦可以改變一段情感。

這時候的雲歌是自負的,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歲月算什麽?

傅雲歌的話,聲音雖輕,卻很堅定。話語聲聲飄進我的耳朵,叫我覺得心中酸澀難言,淚點被觸動,我卻不想哭出來。後來我還是強笑着和傅雲歌說:“哎呀,你這是要作死啊,說這些話。以後不要和我開玩笑了。”

傅雲歌眯了眯眼睛,臉上也彎出一個笑來:“哎呀,阿呆,當真是阿呆,我逗你玩呢。剛才秦笑說,你對一個人很是一往情深,我就是來試試,看看是不是我,若是你當真對我深情如斯,我可以考慮考慮成全你。以前幫你,只是犧牲我的腦細胞我的錢包,這一次可是犧牲我的終身大事,你竟然不領情。”

我窘。瞪眼,看着傅雲歌:“誰說了是你?誰說的?我說了嗎?秦笑說了嗎?不要自作多情啊,吃菜吃菜。”

我們都在粉飾太平。但是都知道,再怎麽粉飾,我兩個人之間注定有許多尴尬和別扭。

于是本着“多說多錯,少說少錯,不說不錯”的原則,我埋頭吃飯,不再說話。

吃完飯後,傅雲歌要去公司,我纏着傅雲歌不讓他走:“你剛才所說,真的是假的嗎?真的是逗我玩兒的?”

傅雲歌看着我,輕輕笑着點頭:“不然呢?”

我覺得我的反應趕不上趟了。璧如說,剛才傅雲歌提出我們重新開始的時候,我的情緒還停留在之前的“我不能和傅雲歌在一起,不能承受失去”,而傅雲歌說“他是說着玩玩的”我沒反應,壓根兒沒反應過來。等到傅雲歌取了車,将我送到門口要回公司的時候,我反應過來了。

有傅雲歌提出複合時候的歡喜,也有他說是說着玩的惱怒。

我撲到傅雲歌身上,怒啃其脖子:“這種事情怎麽可以說着玩?”雙手捶他的肩。

大概這個別墅小區裏的人都是有些錢和身份的,時而有出來溜寵物的大媽看着我們兩個指指點點,或是年輕人在經過時吹口哨,更有和傅雲歌認識的生意夥伴在經過時嘲笑傅雲歌:“我就說傅董怎麽煙酒賭毒黃一點都不沾呢,原來是懼內。”

傅雲歌則沖着他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子上了。倒把路過的那人吓得渾身都抖一抖,然後呆了一呆,然後跟見了什麽稀奇事兒一般拔起腿兒就走了,大概是要奔走呼告。

傅雲歌看着我,星眸中笑意真的很滿,都溢過了他眼角他的臉頰又到了嘴角。

他說:“為什麽不可以?”他是傅雲歌,有什麽不可以?

我:“……”

傅雲歌說:“怪,把手放開,我去上班了。”

我終于想起了剛剛傅雲歌對我說過什麽話,然後想起我要說什麽,瞬間變身為河東獅小聲咆哮:“那種事怎麽可以說着玩玩!”随即我又将語氣中揉進了一種名叫“惡狠狠”的元素,“不準走!”

傅雲歌無奈,摸着我的頭:“阿呆,聽話。”

我:“不聽話。你再說一遍。”

傅雲歌:“阿呆,聽話。”

我:“不是這個。”

傅雲歌:“那是什麽?你要告訴我是哪句話才行啊。”

他笑着的模樣,像是春風化雪讓我忍不住想撲上去咬一口。我磨牙霍霍:“就是那一句,‘我們重新開始,接上我們曾經分開的斷點’。”

傅雲歌将手摟上我的腰:“原來阿呆是要跟我告白。”他騰出一只手來,又摸了摸我的頭:“阿呆不要着急啊,我答應你就是。我的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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