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在她身旁,還站着一名高大、瘦削的年輕男人,一絲不茍的着裝和暗金色短發,淩厲冷峻的眉眼和面部輪廓,還有挺拔的身材和那紋絲不動的站姿,無不在昭示着這是個嚴苛冷漠的男人。

看到這個男人,喬倫斯那雙顧盼生輝的桃花眼裏寫滿了愛恨交加的矛盾,站在他面前瞪了他半晌,最後撇撇嘴,用眼神示意道:“你弟弟在裏面,自己去把他接回去吧。不要再對他的身體進行任何治療,等待SSS型藥劑自然發揮效用。保守估計他要在全封閉休眠艙裏躺兩年。”

冷漠的麥迪多恩一言不發,沖他點點頭,随後就邁開大步往保養室裏走去。米希亞歉意地對喬倫斯笑笑,趕忙跟上他的腳步。喬倫斯看着這個最有希望研制出八星機甲獲得下一個公爵爵位的年輕天才沉穩的腳步中難得的透出幾分急切,再低頭看看自己懷裏乖乖睡着的小可愛,心裏的不滿也就煙消雲散了。

他快步離開這座科研部專用的T990港內部,沿着人行通道走出港口。戴維的飛行器正停在出口處,看到他走出來,就打開艙門,問候道:“公爵閣下,您辛苦了。”

“嗯。”喬倫斯點頭應了聲,把懷裏的李中秋放在飛行器後艙舒适的床上,自己坐在了他身邊,然後就吩咐戴維啓動飛行器,回到他位于東城區生命研究所附近的家。

撒加人不是一個熱衷于享受的民族,他們的建築都是以堅固實用為主,生活方式也是乏善可陳的規律而嚴謹。娛樂、休閑這些方面的設施和服務相當簡陋粗糙,文化也不像地球上那麽豐富多彩,在這裏,只有強大的武力和科技才受到推崇,每一個撒加人骨子裏都流着渴望戰鬥的熱血。

在一片風格冷硬簡約的建築物裏,帝都生命研究所那像巨型青爪草葉片的綠色外形顯得十分顯眼,在整個帝都裏都是獨樹一幟的标志性建築。喬倫斯公爵的家是一座在這枚巨型葉片掩映下的小莊園,一棟大紅色的二層小樓被包圍在長滿高大植物的花園中,就像是一朵招搖盛開的巨大花朵,看上去和整個榮耀之城的氣場格格不入。

李中秋是在一張天藍色的大床上醒來的。大床很柔軟,他躺在上面,整個人都好像陷入了那天藍色的床單裏。

這是哪?他有些迷糊的揉揉眼睛,抱着身上橘黃色的柔軟被子坐起來,沖着窗外的綠色植物發怔。幾秒鐘後,他終于清醒了,身體猛地一跳,抱緊懷裏的被子,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的情況。

他記得培迪往自己嘴裏塞了顆藥,記憶裏最後的畫面就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黑影擋在自己和那頭可怕的巨大怪獸中間,其他的就什麽都不記得了。想到自己失去意識前的畫面,李中秋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我還活着,那培迪呢?

培迪肯定已經死了,肚子上破了那麽大的洞流了那麽多血,對自己好的人為什麽都要扔下自己呢?李中秋把自己縮成一團,臉埋在膝蓋裏,眼淚一滴滴往掉。媽媽死了,街口總是給自己東西吃的婆婆死了,偷偷撿回家會陪自己的小狗阿黑也被爸爸打死了,現在連培迪都死了……

他覺得心裏很難過,身上也很痛,不敢再在床上哭,就艱難地拖着被自己眼淚打濕的被子爬下床,鑽到床底。床很高,他可以坐起來不會撞到腦袋,這種黑暗隐蔽的環境讓李中秋得到了一些安全感,身體不再輕微的瑟瑟發抖了。

從小他就很少在白天或者晚上屋裏有亮光的時候大咧咧睡在床上,因為那樣太顯眼,幾乎每次都會讓張全軍揪起來打一頓。白天的時候可以躲在學校磨蹭着不回家,趴在課桌上睡午覺,晚上卻只能蜷縮在床裏靠牆的角落,盡量縮小自己的身體減少存在感,有些時候張全軍看起來心情不好,他就會裹着薄毯子躲到床底下去睡。哭的時候更是要藏好,從來都不敢就那麽明目張膽地趴在床上哭。

現在他怕這屋子的主人和他爸爸一樣看到他哭就會生氣,那些又高又壯的人打起來來肯定比爸爸打得要痛多了。所以手腳剛剛有了些力氣,李中秋就趕緊先躲起來,才敢無聲地掉着眼淚,連抽泣聲都小得幾乎聽不到。

哭着哭着李中秋就又睡着了,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被子被他抱在懷裏,怕弄髒了被子會被教訓他也沒敢鋪在身子底下,就那麽蜷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在黑暗安靜又狹小的床底,他卻睡得很安穩,對他來說,這裏是安全的地方。

戴娜推門進來,發現天藍色的大床上空無一人,馬上通過手腕上的個人光腦終端接通管家戴維,同時把房間全面封鎖,先檢查窗戶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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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動作訓練有素,沒有一絲慌亂,開始有條不紊又極其迅速地排查這間和小樓其他房間完全不一樣風格和構造的專用房間。第一個受到檢查的地方就是床底,當看到蜷縮在床底睡着的李中秋後,戴娜一邊輕手輕腳地鑽進去把他連人帶被子一起抱出來,一邊壓低聲音對着光腦終端的光屏說道:“戴維先生,我找到他了,在床底。他正在熟睡,需要叫醒他嗎?”

最後一句話這個動作利落、眼神銳利的年輕短發女性撒加人說起來的語氣有點猶豫,眼睛黏在被重新放置在大床中央的李中秋身上,柔和下來的眼神和小心翼翼蓋被子的動作都在表明着她不忍心叫醒這個小家夥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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