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亂局之後
☆、亂局之後
出了大相國寺,看到柏青。他守在大相國寺門口,時不時探頭往裏看,神色難掩焦急。看到賀斓一行人的身影,他像是松了一口氣,忙向他們走過來。
“賀公子,陳公子,寧公子,”柏青與他們一一打了招呼,見他們除了衣服稍顯淩亂外,并無任何不妥,“你們沒事吧?”
“無事,”賀斓皺起眉,“柏兄怎麽在此?”
“我見幾位久久不出來,擔心幾位出什麽事,便想等等幾位。”柏青臉上隐含擔憂。
“多謝,”賀斓眉頭舒展開,“作亂之人已經被制服,但難免還有什麽歹人,柏兄還是不要多留,早些回去才是。”
柏青點點頭:“賀兄說的是。”又神色緊張地問他們,“幾位呢?要回去嗎?”
“嗯。”賀斓點頭。
“一起走吧。”柏青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想到什麽,又往後看了看,疑惑道,“秦公子呢?”
“二師兄還有事,我們先走。”賀斓并未做多解釋,率先往前走。
柏青識趣地沒有多問。
出了這種事,大相國寺已經戒嚴,就像賀斓說的,誰能保證附近還有沒有歹徒?游客們自然也不會強行留下,危險解除後自然迫不及待地離開。
周圍一些百姓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都在竊竊私語,談論今天發生的事。有些目睹者,既害怕又興奮。
賀斓原本對這些不感興趣,不想突然聽到“南陽郡王”四個字,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微微蹙着眉,支着耳朵繼續聽,可斜前方的幾人又不說了。她失望地耷拉了眉眼,心下忍不住擔憂。
本朝言論自由,平民百姓也可以談論政事,因此在京城的這些日子,她聽到了不少關于二師兄的事情,只是相比其他的,還是少了些。從聽到的那些話中,她更清楚地認識到了二師兄的處境。也從那些人的諱莫如深中,意識到二師兄身份的尴尬。
雖然她不知道那面具人要說什麽,但是她直覺的若是任由事情發展,一定會讓二師兄陷入不利之境。萬幸那面具人被人及時射殺,她當時也松了一口氣。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那面具人之前說的那幾句話已經讓人浮想聯翩了,難免原本就猜忌二師兄的人不會多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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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在京城,可對外面的消息并不算是一無所知。幾個月前,楊奇和周靜尋着“藏寶圖”到了蜀地,幾人約定了若有消息便及時傳信。剛到京城後不久,他們便收到了周靜傳來的消息,知道了蜀地的事。楊奇與周靜原本也是要來京城與他們會和的,但是在出發時發現周靜有了身孕,便沒有來。
而他們這些日子也并不是真的游玩,而是到處聽消息,偶然間知道大相國寺今日有廟會,覺得以那些人的行事風格,若想搞事,一定會找人多的地方,便來碰碰“運氣”,沒想到還真給他們碰上了。
從今日亂事發生之後的進展來看,那位太子也不是毫無準備的,這才沒有造成多少損傷。
賀斓心事重重地走着,其餘幾人也都十分沉默,顯然心情都十分沉重。柏青幾次想開口,看到賀斓心不在焉的模樣,還是忍住了。
走到一家客店門前,柏青停下腳步,對賀斓道:“賀兄,我住這家客店。”
賀斓這才回過神,擡頭看了看右手邊的客店,對柏青拱手道:“那就不耽誤柏兄了,改日再請柏兄。”
柏青嘆了一口氣,憂心忡忡地看着賀斓,“若是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賀兄定要告知于我,我一定義不容辭。”
“多謝柏兄。”賀斓笑了笑,也沒說什麽推辭的話。
“你們路上小心!”柏青神色鄭重地叮囑。
賀斓點了點頭,與他道別後幾人一起離開。
看着幾人的身影遠去,柏青臉上的擔憂之色一掃而空,滿目陰沉。一直跟着他的小厮打了個哆嗦,屏住呼吸。
“阿斓,你是在擔心王爺嗎?”柏青不再跟着,林榮這才開口問。
“嗯。”賀斓并不隐瞞,“我心裏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聽她這麽說,林榮也不知道說什麽安慰她。她原本就是嬌養長大,自身的性格還有些傲嬌,很少安慰人。更何況,她也不是不知道賀斓在擔心什麽,她自己也是喜歡杞人憂天的,自然說不出什麽違心的話去安慰她。
天色漸暗,周圍人來人往,不時便能聽到有人議論大相國寺那件事。幾人走的漫不經心,一個沒注意,一個髒兮兮的小男孩兒跌撞進寧宇懷裏,像是怕他會發火,小男孩兒連聲道歉。
“小心些。”寧宇伸手按住小男孩兒的肩膀,淡淡道。
小男孩兒連連欠身,一邊道歉一邊跑遠了。看着小男孩兒消失在人群中,寧宇轉過身,一摸腰身,臉色一變。
“怎麽了?”林榮問。
寧宇抿抿唇,沒吭聲。
看他他反應,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林榮毫不意外地道:“錢袋又被摸走了?”
“錢袋又被人偷了?”賀斓不禁也皺起眉,“我去幫你追回來。”
說着就要轉身,卻被寧宇攔下,只聽他道:“算了,沒多少錢。”
賀斓瞅了瞅他,也沒堅持。
寧宇眼神一黯,若是以前,不管他怎麽勸,她定會堅持把錢袋追回來,今天卻就這麽算了,顯然十分擔心秦桑。
幾人又繼續往前走,林榮小聲抱怨道:“表哥,這是第幾次被偷錢袋了,你明知道那些人是故意撞上來,竟然還不躲,任由他們偷走錢袋。我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你又不是散財童子。”
聽着林榮的抱怨,寧宇也沒有反駁,只是緊抿着唇瓣,似乎心情不好。
林榮瞟了賀斓一眼,繼續抱怨道:“每次都要阿斓替你追回錢袋,有時候好不容易追上了,你見那些小孩兒家裏确實困難,需要錢,還把錢送給他們!”
在她連聲的埋怨中,賀斓不禁微微笑起來,顯然也想起了這些事。寧宇雖然總是面癱着一張臉,看起來不好接觸,卻是他們種最容易心軟的人。
這幾個月,這樣的事情不知道發生過多少次。明明武藝高強,輕松便能避開,可就是眼睜睜等着那些小孩子撞到自己身上,每次都是等他們跑遠了,才會發現錢袋不見了,自己卻又不在意。遇到乞讨之人,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人幾個錢。
“或許他們是真的不小心跌倒呢,若我避開,他們就真的摔地上了。”賀斓揶揄地看向寧宇,對林榮道,“他們也是真的需要錢治病救命。”
她用寧宇的語氣說這兩句話,幾人都聽得出來她的調侃,見她神色終于略微放松,便也放了心。
“以後我會避開。”寧宇唇角幾不可察地勾起,看向賀斓。
賀斓不禁失笑,擺手道:“宇兄你随意,開心就好。”
寧宇抿抿唇,沒說什麽。
氣氛稍緩,幾人也有心思看沿街的風土人情。發現平時熱鬧的街道仍舊很熱鬧,似乎大相國寺發生的那件事并沒有對他們造成什麽影響。
幾人終于回到王府,賀斓問王府官家,知道秦桑尚未回來,又開始擔心。
賀斓知道秦桑并不是一直留在大相國寺,而是和陳都虞侯一起去了太子宮。
太子宮裏,氣氛十分緊繃。
處理完大相國寺的事後,陳都虞侯便留下可靠的手下,自己親自進宮向太子禀報這件事。
秦桑自然随同。
陳都虞侯事無巨細地向太子禀告完畢,已經吓得大氣不敢喘,也不敢偷窺殿內兩人的臉色,只垂首等着太子吩咐。
“嗯,知道了。”太子淡淡的聲音傳來。
陳都虞侯垂着的眼睛眨了眨,似乎沒明白。知道了?就這樣?
“懷山去接手這件事。”太子對侍立在一旁的懷山道,又看向陳都虞侯,“京城治安關系重大,日後還需更加警惕。”
“是!”陳都虞侯暗暗松了一口氣,“臣不敢懈怠。”
“嗯,”太子點了點頭,“回去吧。”
“是。”陳都虞侯垂首退出去,知道太子留下南陽郡王還有事,便也不等他,慌忙出宮去。
殿門被關上,秦桑一時也沒說話。
“先坐。”太子指了指對面。
秦桑坐下,從袖袋裏拿出一個小匣子放在桌子上。
“我就知道在你這兒。”太子了然道。
“這就是那面具人拿出來的小匣子,”秦桑沒有笑,眉宇間有幾分凝重,“不知是不是在蜀地被發現的那個。”
“或許是。”太子點頭道。
“我見過後蜀末帝的畫像,那面具人同他有幾分相似。”秦桑又道。
“哦?”太子眉梢微揚,顯然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後蜀皇室竟還有人在。”
秦桑繼續道:“似乎也是疾風教的一位堂主,具體細節還得等詳細審問被抓之人。”
太子點點頭,拿起桌上的小匣子仔細端詳,不禁啧啧稱奇:“也不知這是什麽材質制成的,竟然刀|槍不入,不知道扔火裏燒,能不能燒化。”
“似乎還融入了班門手法,若是強行打開,裏面的東西也會随之銷毀。”秦桑若有所思道。
太子詫異地看他一眼,揶揄道:“我還以為你會為了避嫌,根本就沒看幾眼呢!”
“好奇而已。”秦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對這個所謂的‘秘密’,我不研究研究,又怎麽對得起他們的良苦用心呢?”
“說的也是。”太子贊同地點點頭。
“今日謝過太子殿下。”秦桑收斂了神色,鄭重地道謝。
太子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你要謝就謝鄭指揮使,是他箭法好。”
秦桑微微笑了一下,并不挑明。若不是太子授意,堂堂殿前指揮使,他可使喚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