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很出乎墨蕭寒的意外,沈柔并沒有在第二天繼續糾纏他們,就連那個叫方心蝶的高傲丫頭也默不吭聲的離開了,只是臨離開時方心蝶那抹陰險的眼神,是個人都能明白她有多恨讓她出了醜的人。
她恨任她恨,反正墨蕭寒和墨皓熯都不在乎,草草吃了點飯又準備了些幹糧,墨皓熯與墨蕭寒趁着天氣好也上路了,路上墨皓熯特意向墨蕭寒請教了有關于天香國的風土人情,這才總算明白了楚飛的痛苦。
天香國是個很奇怪的國家,它等級森嚴以女子為尊,卻又并不像別的國家那樣,誰為尊誰就掙錢養家,在天香國裏,依然由男人做生意出苦力甚至于當官,但不管是做生意還是當官又或者出苦力,真正重要的位置和權利都牢牢握在女人們的手心裏,像鎮守邊關的将士足有幾十萬,其中将軍、先鋒官、守城的各級官員皆是男人,可元帥就一定會是女人。
他曾經很奇怪的問父皇,既然大部分的兵力都集中在男人手中,為什麽天香國的男人們不想推翻女人自己掌權?雖然他對天香國的風土人情并不太了解,可從這幾天所見的觀察來看,這裏的女人們簡直不把男人當人看,他們為什麽還要忍着?
可聽了父皇接下來的話他就明白了,天香國的男人們不是不想推翻女人,而是根本就推翻不了。
天香國從來都是男多女少,基本上一百個新生兒當中只有八九個不到是女孩兒,男孩子生下來就會在宗族長輩的監督下被父母種上一種血咒,将來等他們跟了妻主之後,妻主會将自己的血點在血咒之上,這樣一來男人別說想反抗,就是逃離都會不由自主的自己走回來,妻主讓他生他就生,妻主讓他死他必須得死。
而女孩兒則是一出生就被帶去瑤池仙殿,據說那是個仙人守着的地方,一至十歲之前女孩子們都會待在那裏學習仙術,等她們歸來之後個個都是讓人仰視的高手。
試問,在男人從小就被下了咒術,又找不到學習仙術的機會,對上一出生就在仙術的洗理下長大的女人,他們如何能勝?又拿什麽去反抗?
所以一代代周而複始的傳來下,男人們早就絕望了,不過好在天香國的女人們也不都是喜歡虐人的,有些還算好,只要自己的男人乖乖聽話基本上都可以平平淡淡過日子。
在天香國裏男人也是分等級的,最高級別為貴族出身的男子,自小學文習武眼界開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屬于最得女人緣的那種,中級為大戶人家的公子,雖說比不上貴族的公子們有氣質有修養,但勝在學習條件優厚,只要自己争氣也能找到好人家。
最慘的是窮苦人家的男孩子,一沒文化二不識武,當人家的正夫是不可能的,容貌次一些的随便找個合得來的女子嫁了就得了,可要是容貌好的,下場只有一個,被貴族或者有錢有勢的女人們抓去當男寵,哪年玩膩玩死了哪年算。
感嘆,墨皓熯第一次為自己重生在墨無悔的身體裏而慶幸,若他沒有重生在墨無悔的身體裏而是重生在了天香國哪個男人的身體裏,那……不敢想象啊。
好笑的看着墨皓熯擦冷汗的樣子,墨蕭寒忍不住揉了揉少年的腦袋,“小無悔不用害怕,天香國的女人再厲害再可怕也有寒大哥保護你,保證絕不讓你受一點點傷害。”
“是,那就多謝寒~大~哥~了。”老不羞,自從那次商量着不讓他再叫他皇祖父開始,這人就提議讓自己叫他寒大哥,還說什麽墨蕭寒的名頭太響亮他怕有人暗戀成癡找上門來,所以不得不改名為寒笑,撇嘴,他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你啊。”曲指彈了下少年的腦門,他就知道,小無悔又在心裏唸叨着他老不羞了,笑眼彎彎的看着少年微怒的豎起眉毛,他喜歡無悔毫不做作想笑就笑想怒就冷眉不語的樣子,也知道無悔這是将他當成了最親的人才會将喜怒哀樂都表露的這麽清楚明白,所以要珍惜啊墨蕭寒,你現在可只剩下無悔了。
“我們要在哪裏定居?天香國都城?”調侃的笑,那裏可是貴族最多能人也最多的地方,他自然不相信父皇會選在那裏。
Advertisement
“嗯,小無悔真聰明,我們以後要生活很長一段時間的地方,正是天香國都城女兒都。”也只有那裏才離瑤池仙殿近一些……
“真的是女兒都?你沒說錯?”父皇不會瘋了吧?還是他對自己的易容術信心十足?萬一哪天不小心被人戳穿了真面目,他們想跑都沒處跑去。
“放心放心,我有準備的。”拍拍頭,安撫着又想炸毛的少年,真是的,小無悔也太不信任他了吧?他怎麽舍得讓無悔身處險境?
“準備?什麽準備?”難道父皇認識天香國的哪個貴族?邪惡的眯了眯眼睛,男的女的?
“小無悔在想什麽?”慢悠悠湊過去,胳膊圈住少年白晰的脖子,一用力,少年皺着眉頭仰起了下巴,哼哼,別以為他不知道無悔在想些什麽,八卦是嗎?看來需要敲打敲打這個不知道尊重祖父的小孩兒了。
“放手放手。”勒的快透不過氣了,扭動着身子想掙開墨蕭寒的控制,但可惜,一點效果都沒有。
怕少年亂動傷了身體,另一只手圈住了墨皓熯的腰,墨蕭寒陰笑着将嘴巴湊到墨皓熯的耳朵邊,“小無悔還沒告訴我你在想什麽呢。”
“在想你怎麽不覺着疼。”
疼?下意思愣愣的順着墨皓熯的眼神向下看……
“啊~好痛好痛好痛~~”抱着左腳單腿亂蹦,無悔什麽時候踩住他腳背的?自己怎麽不知道?嗚~要斷掉了。
“呀,這裏還有兩個,一起帶走。”
突然出現的聲音打破了墨蕭寒的好心情,放下腳轉身擡頭,在兩人對面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人,三人皆戴着面具,說話的是中間身才偏瘦的男子,嗓音低啞像是刻意僞裝過。
心陡然一沉,雖然剛剛他因為和無悔玩鬧并不太專心,但本|能的警覺性還是有的,對這三個人的出現自己竟然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太說不過去了,除非……他們有什麽特別的方法可以掩蓋本身的氣息。
“還愣着做什麽?快點跟上來。”也不理會墨蕭寒兩人會不會同意,男子說完了話轉身就走,跟在他身後的兩個男子不聲不響圍在了墨蕭寒和墨皓熯身邊,一副兩人要是不肯跟上就打暈了扛走的架式。
綁架?墨皓熯看了眼墨蕭寒,這些人想請他們去哪?
回了個沒什麽的笑,墨蕭寒扯起墨皓熯的手不緊不慢跟着了男子身後,邊走邊細心察看四周,什麽感應都沒有,連跟在他們身後負責監視他們的男人氣息都感應不到,眉頭緊皺,看來這一次的情況,并不怎麽樂觀呢。
不多時,兩人被帶到了一處空曠的草地中央,腳步才邁進來墨皓熯就發現,被綁來此地的可不止他和墨蕭寒,早上才分開不久的沈柔等人竟也坐在一旁,觀她臉色蒼白額上見汗,似乎……完全沒有一絲力氣的樣子。
手臂被碰了碰,轉頭,墨蕭寒正安撫的朝他笑,想來他應該也看出了沈柔等人的情況,無聲的朝他笑笑示意自己并沒有害怕,看到他放心的松了口氣這才收回目光,只是目光才一收回,不期然撞上了一抹擔擾的眼神。
楚飛?眨眨眼睛微笑,真是個善良的孩子呢,自己只是平靜的看待他,他就感動的将自己當成了親近之人,他到底被冷漠傷害了多久?才會為了一抹淡淡的眼神而深陷其中?
低頭,匆忙躲過墨皓熯深邃的目光,楚飛有些不敢對視少年的眼神,他知道,自己不該只為了一個平平淡淡的眼神而悸動,可是寒冷了好久好久了,身在四處如刀的世界中,能有個人讓他安安心心站一會,足夠了。
“把這個吃了。”冷漠的聲音驚回了墨皓熯的目光,垂下眼簾,眼眸中倒映出了一只手,寬厚的掌心裏兩粒藍色的藥丸只有黃豆大小,不用問,讓沈柔等人失去力氣的‘兇手’應該就是它了。
“不好意思,我們對吃藥丸過敏,基本上看到它就想吐。”一把将墨皓熯攬到了身後,墨蕭寒笑着彈飛了小藥丸,他剛剛嗅到了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出來,總之危險而複雜。
“哈哈哈哈……看來我總算等到正主了。”大笑着,一個同樣戴着面具的男子走了出來,男子身才高大寬袖長衫,一雙朗朗的眼眸掃過墨蕭寒和他身後的墨皓熯,眼神莫明複雜難懂。
果然是沖着他們來的,墨蕭寒眉頭更緊了,這些人到底是準?有什麽目的?
墨皓熯也愣住了,趕緊想自己得罪過什麽人,可是想來想去都沒有結果,沒重生前還好說,為了墨偃鑰自己沒少殺過人,可身為墨無悔,自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跟個大閨女似的活了十二年,不可能和誰結怨吧?難道是認錯人了?
“墨蕭寒,我們談談如何?”男子一開口就語驚四座。
墨蕭寒是誰?他的威名天下共知,少年登基,壯年退位,他有着聞名天下的智慧和手段,他身上每一件發生的事情都讓人們津津樂道樂此不疲,別看他在天藍山裏待了十幾年,可天下間仰其名想得見其真顏的才子佳人,仍舊數不勝數。
他會是墨蕭寒嗎?傲龍國的前前皇帝墨蕭寒,方心蝶激動的支起了身子,眼神急切的看向醜的不堪入目的男人,若這個人是墨蕭寒,那敗在他的手裏也不算冤枉。
沈柔單手捂住嘴掩住了驚呼,她早就料到了這個男人不簡單,卻從沒想過他會是墨蕭寒,這個人到天香國來做什麽?有什麽陰謀?(看看,這才叫合格的政治者,首先想到的就是陰謀論。)
場內只有楚飛想的和別人不一樣,他想知道站在墨蕭寒身邊的少年是誰,也擔心着兩人可能會有的危險,這些人明顯是沖着他們去的,那個少年會不會受傷?
“你怎麽會知道我的路線?”難道有人洩秘?會是誰?
“那不重要,墨前輩,我們一旁說話可好?”擡手做了個請字,男子似乎料準了墨蕭寒會答應。
挑眉,“我不知道我們有什麽好談的。”悄悄握住身旁少年的手,只要看準時機,他會馬上帶着無悔離開。
“若我說的話和一個人有關呢?比如說……他‘自殺’當天的事情。”将自殺兩個字刻意拉長,視見墨蕭寒身體一震,男子眼眸中的笑意更深了。
“你說自殺?”直覺告訴墨蕭寒,這個男人口中指的那個人是墨皓熯,墨皓熯是自殺死的?不可能!那個人……他不相信!
“墨前輩是個見多識廣的人,你應該知道,有一種東西可以記錄下所有發生的事情,而我這裏恰恰好有一個,想看嗎?我可以拿給你。”邊說着,男子邊掏出了一樣東西,圓圓的像個水晶球。
“影像水晶?”墨蕭寒驚呼,這東西他當然知道,腳步不由自主向前邁去,突然袖子一緊,身體又被人扯了回來。
“墨蕭寒,別去。”緊緊抓着墨蕭寒的袖子,墨皓熯焦急的開口,他雖然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麽得到那天的影像的,可顯然這是個陰謀,他不能讓父皇去冒險。
“無悔……”手撫着少年的頭發垂下目光,那是墨皓熯的影像,是墨皓熯的!他怎麽能忍得住不去看?更何況,他想知道那天都發生了什麽,想知道墨皓熯他……是不是真的……自殺而死的。
“墨前輩請放心,我此次的目标只是你,我以我的父母家人起誓,絕不會傷害這個少年,所以,請吧。”再次擡起手臂做出請的樣子,這一回,男子終于等到了墨蕭寒的回答,墨蕭寒拍了拍墨皓熯的頭,大步走了上去。
他只離開一小下,只是一小下……
見墨蕭寒真的要去,墨皓熯急了,張開口欲喊,嘴巴卻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捂住了,眼睜睜看着墨蕭寒和那個男人一同走進了樹林最深處,隐隐的恐慌感襲上了心頭。
他有一種預感,自己可能要好久好久之後才會再次見到父皇了,墨蕭寒,那不過是一段影像,你又何必……如此認真……
‘啊~’臉頰一涼,清涼的感覺驚回了恍惚的心神,猛的擡頭,一片吸氣聲讓墨皓熯緊緊皺起了眉頭。
“天,好美的少年。”這是方心蝶在驚呼,身為顏控意義者,她幾乎瞬間就‘愛’上了墨皓熯。
“人間絕色。”這是沈柔的感嘆,身為男子卻生得如此容貌,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原來他……這麽美。”喃喃低語着,連楚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中是種什麽樣的滋味,他既恐懼着自己會被主子厭惡,又擔心少年被方心蝶抓走,百種滋味湧上心頭讓他一時之間坐立難安。
其他人也包括親手揭開墨皓熯面具的男子,幾乎個個都忍不住砰然心動了一下。
陽光下的少年青絲如縷長發垂肩,嬌好的眉微微皺起,劍眉星目,波光閃閃的眼眸像水潭似大海讓人摸不透卻想深陷其中,不點而朱的嘴唇冷冷的抿着,暗暗點明了這個身姿若仙的少年凜凜的傲骨,他不似女子般美豔如花,也不似鐵血男兒般鋼鋼硬漢,才只十二三歲年紀的他正是雌雄莫辨的時候,柔美揉合着陽剛,美的男女都如癡如狂。
當然,那是指定力不好或者色心太大的,一般定力好人品端正的不過是心悸和贊嘆,只可是這般,也足以當得藍顏禍水之名了,還是頂級的那種。
“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吧?”冷冷的笑,一步步逼近揭開他面具的男子,墨皓熯身上陡然湧現出的氣勢壓得男子汗濕了衣背,“你們最終的目标是我,将皇祖父引開再将我獨自扔在天香國,你們想幹什麽?看我下場會有多凄慘?”自己到底哪裏得罪這些人了?竟然想出這麽惡毒的法子來報複他。
“不……我不知道。”腿腳發軟,嘴巴不受自己控制的回答着少年的問話,當清醒時男子懊惱的差點一頭撞死,“我們走。”揮手,急匆匆帶着所有人離開,太可怕了,那個少年身上的氣勢跟主子好像,都這麽陰冷血腥。
悠悠看着幾個起落就消失無蹤的人,墨皓熯站了許久也沒等回墨蕭寒的身影,事情果然如他所料,墨蕭寒……離開了,搖搖頭閉上眼睛,心中涼涼的似乎刮着冷風,幾月來相依相伴的溫暖似乎在這一刻都沉浸到了他找不到的地方,身體和心又一次變得寒冷起來,溫暖,哪兒去了?
“無悔?你是叫無悔吧?”人生裏頭一次,方心蝶用堪稱溫柔的語氣和一個男子說話,臉上羞答答的像個未出嫁的姑娘。
深吸氣轉身,臉上淡漠無情屬于墨皓熯的面具穩穩戴好,墨皓熯不言不語只是淡淡看着方心蝶。
“你跟着我好不好?我保證,我會好好對你,絕不讓你傷心。”完美的臉,淡漠清雅的氣質,這簡直是上天賜給她的寶貝,她一定要得到,一定!
“你确定?”挑了挑眉墨皓熯笑的古怪,只是被他笑暈了頭的方心蝶并沒有注意這些。
“确定确定,我很确定,只要你肯跟了我,你要什麽我都給你。”
“可是……不行呢。”扶着樹坐下來,墨皓熯抹了抹額上的汗水笑的無辜,“我天生身體不好,不能大笑也不能大哭,心情過于激動了就會暈過去,每天只能走百十步,走多了頭暈眼花随時可能昏迷不醒,簡而言之,我就算跟你回府,你也不可能碰我一跟手指頭,你不止要供我吃喝還要讓我保持良好的心情,這樣……你還打算要我嗎?”
“什……什麽??”墨皓熯說的越多方心蝶的嘴巴張的就越大,不能碰不能吃還得天天哄着,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可是……看着對面那張絕美的臉,她舍不得啊~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