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放開,十五!”

熟悉的聲音染着濃濃的怒火和焦急隐隐轉入耳朵裏,引得墨皓熯微微擰起了眉,卻不能将自己由一片黑暗中驚醒。

“奴寵公子還是老老實實在屋子裏待着的好,十五公子自有我們照顧。”

這是道陌生的聲音,話意裏隐含的嘲諷惹得墨皓熯眉心皺得更緊了,這是誰?他所說的‘我們’指的又是誰?

‘碰’重重的一聲響,墨皓熯不知道奴寵在做什麽,只是直覺的知道奴寵好似正在傷害着自己。

“放開!十五!!”

低沉沉的聲音冷的毫無一絲人氣,奴寵這樣的語氣是墨皓熯從沒有聽到過的,在他的面前,奴寵從來都是溫順的羊,似桃的妖,可愛的孩子,如這般的冷……自然只會勾起他對奴寵的心疼,回頭仔細想一想,奴寵哪一次的失控不是因為他墨皓熯?

靜默,剛剛嘲諷奴寵的男人似乎被奴寵的語氣吓到了,好一會才憤憤的開聲,“你以為你是誰?不過是個被好多女人騎壓過無數次的玩物而已,有什麽資格命令人!想讓老子聽你的話?憑你也配!”

男子毫不留情的反駁和辱罵讓屋子裏再次靜默下來,睜不開眼睛,墨皓熯自然看不到奴寵的表情,他不知道這個男子的話是不是傷到了奴寵的心,也無法想像,若是真傷了奴寵,奴寵會有多痛,這個一心為他,眼裏只有他的人,他舍不得他受到一丁點的傷害,無所謂憐惜,無所謂回報,只是簡單的不想讓奴寵不快樂,在意着自然就會心疼着,早在他決定将奴寵納入自己的世界時,就已經奠定了奴寵在他心中的地位,不可動搖!

冷凝的氣氛揪緊了墨皓熯的心,終于,過了好半晌耳邊再次響起了奴寵的說話聲。

“玩物?什麽,東西?”那和要不要回十五有關嗎?奴寵努力的分析着。

悶笑,墨皓熯只覺得自己的怒火在以光的速度飛快消散,剩下的只是濃濃想笑的欲望和對侮蔑奴寵的男子的深深同情。

原來,這好半晌奴寵不回答并不是在心傷,而是在思考,他在疑惑吧?呵呵……也對,那些在世俗裏被人們所不恥的行為和白眼在奴寵的眼裏,連屁都不是!同樣,在自己的眼裏也比屁都不如!奴寵的好在于他的心,纖塵不染純粹的讓人贊嘆的心,身體被別人碰過又如何?不過一幅皮囊而已。

于是笑嘆着彎了彎唇角,可憐的男人啊,你想指着別人的鼻子罵,也得別人聽得懂才行啊。

如果墨皓熯此時能睜開眼睛,他一定會更高興,因為擁着他剛剛還一幅高高在上姿态的男子,此刻的表情簡直像被踩了尾巴的貓,難看的要死。

“你裝什麽裝?玩物是什麽你會不懂?”不屑的連連冷笑,他最看不得的就是這種當了婊|子還立貞節牌坊的人,無恥之極!“既然你給臉不要,那我就說的再明白一點好了,你這個男|妓,婊|子,蛀蟲,簡直丢盡了男人的臉面,你怎麽還有臉活着?你怎麽不去死!!這回你該懂我說的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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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男子夾持住的墨皓熯越聽心中越冷,這個男人……該死!

男子很得意,他高高昂起頭等着看到奴寵臉色慘白神色驚慌的樣子,這世上沒有人的臉皮會厚到被人罵到如此地步還不變色的,當奴寵露出可憐的樣子之後,他會再重重的踩上一腳,妓,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可事情真的會如男子所願嗎?當然不,若男子罵的是別人,也許一切都不會出他所料,可他羞辱的是誰?是‘無知’到強大的沒天理的奴寵,不被氣死就算不錯了。

“男|妓?婊|子?蛀蟲?”一句句将男子說過的詞念出來,奴寵眨巴眨巴大大的眼睛再次分析,久久才總結出了一個很對自己心意的思想,“活着,很好。”

“你!”咬牙切齒看着一臉無辜相的奴寵,若不是手臂間夾着墨皓熯,男子真的想沖上去殺了對面的人,難道為了活着就可以抛棄一切嗎?他是個男人,男人懂不懂?!

完全不能理解為什麽男子會那麽生氣,活着不好嗎?活着就可以見到十五,活着就可以和十五相依相伴一輩子,這和什麽男|妓,婊|子,蛀蟲又有什麽關系?要知道,人一旦再也睜不開眼睛就意味着失去了一切,就像以前曾一個個離開他的女子們,她們有的高高在上,有的姿态萬千,但結果呢?眼睛一閉,什麽都沒有了,所以活着才是最主要的,和任何東西都無關!

想通了所有,奴寵用看白癡一樣的目光看着脖筋在跳動的男子,語氣難得出現了別樣的情緒,當然,這是個讓男子恨不能掐死奴寵的情緒,因為這種情緒叫做憐憫。

“出去吧,十五,還給我。”出去睡一覺吧,也許醒了之後這人就不會再這麽傻瓜了,主人曾很多次說自己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呆子,可如今連自己這個呆子都懂的道理這人竟然不懂,足可見此人病的不輕,比呆子還不如不就是傻瓜嗎?

出去吧,出去吧,出去吧,一聲聲出去吧敲的男子腦仁兒疼,那字裏行間的憐憫傻子都聽得出來,胸膛起起伏伏大力運動,自己竟然被一個男|妓同情了,這是種奇恥大辱,屬于理智的那根弦碰的一聲斷成了千萬段,男子猛然沖向奴寵,擡掌就拍了過去。

奴寵在微笑,很快樂很快樂的笑,他沒有躲閃更沒有退卻,反倒急匆匆迎合了上來,任男子夾雜着怒火的一掌重重拍上了他的胸膛,倒退着飛出去時他的懷裏多了個人,正是被奴寵時時放在心尖上的墨皓熯,剛剛在男子擡掌拍向他的那一刻,他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墨皓熯的身上,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如此高興的原因所在。

‘咳咳~’低頭咳了幾聲,顧不得擦去嘴角邊的血漬,奴寵緊緊擁着墨皓熯笑的好幸福好幸福,自己又能抱着十五了,真好,于是感激的擡起頭,萬分真誠的道出了三個字,“謝謝你。”

男子完全呆住了,胸膛裏的怒火在奴寵甘願受傷也要搶回墨皓熯時就已經消失的一幹二淨,此時面對奴寵毫無一絲怨怼的燦爛笑容時,不知為何,心底竟然升起了一絲絲愧對,擁有這樣笑容的男子,真的是個人盡可夫的男|妓嗎?他透明的像冰,一眼就能看到他的內心,那心裏滿滿的是對懷中人的愛,容不下一絲一毫的其它,這其它中甚至包括他自己的生命。

一個可以毫不猶豫拿命來賭,卻只為将心上人攬回懷裏的人,哪怕他出身再低賤,也是值得人側目的存在,不得不說,若是換成了自己,自己絕對無法做到這一步。

再次深深看了眼小心翼翼擁着墨皓熯的奴寵,男子喟嘆着收回目光轉身出了屋子,他無法再下手搶回墨皓熯,起碼此時狠不下心來,還是等主子回來再說吧,反正這兩個人又跑不了,就讓他們再多相伴一會又如何?

壓根注意都沒注意男子是否還在屋子裏,奴寵從墨皓熯再次回到懷裏之後就沒轉開過眼睛,手掌握起墨皓熯垂落在一旁的手,輕輕放在臉頰邊磨蹭,“奴寵,痛,十五,起來。”

他真的好痛,被打的好痛好痛,剛剛也好心慌,十五差一點就被別人帶走了,為什麽十五還不醒來?他都睡了好幾天了,是不是十五在生氣?氣自己那天要和他私奔?搖頭,不會,十五才不會生他的氣,他堅信,不論自己做錯了什麽,或者在自己身上發生過什麽,十五都不會氣他不理他,他的十五是這個世上最在意他的人,一如他在意着他。

安然躺在奴寵的懷裏,耳邊是奴寵有力的心跳聲,手掌上傳來奴寵臉頰的滑膩,墨皓熯真想馬上就醒來,可奈何不論他怎樣努力就是睜不開眼睛,他敢肯定有人對他下了藥,只是不知這下藥人的目的為何,想到暈倒前看到的人,心一點點沉寂了下去。

為何林非涎會出現在金焰國?他和自己被下藥有沒有關?若是有關,林非涎在這場交易裏又是扮演着怎樣的角色?回想當初自己坐在血染的大殿裏笑看生死時林非涎心痛和焦急的目光,那時他的心意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将自己的屍體偷出皇宮的人是他,将自己安葬在冰山之上的人也是他,且不論由皇宮中偷出前皇帝的屍體有多難,就當是林非涎做禁衛軍時熟悉地型或者發現秘道好了,那雪山之上的冰堡要如何解釋?不是他小看林非涎,僅憑區區一個他還完成不了如此浩大的工程,其間的人力物力都是難以估計的,哪怕林非涎有這個本事,自己不過是林非涎的前主子,有必要為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主子下如此工夫嗎?買塊好一點的墓地厚葬了不是更好?躺在冰堡裏算怎麽回事?他可不記得自己說過喜歡冰啊雪啊的,那是沒長大的小丫頭才會向往的浪漫,和自己半點都沾不上邊。

越想越糊塗,墨皓熯才展開沒多久的眉頭再次不自覺漸漸皺起來,微小的動作卻難逃奴寵的眼睛。

“十五?”他醒了嗎?湊近臉龐仔細看,十五的眉頭在收緊,長長的眼睫毛一顫一顫的,好迷人。

感覺臉上的熱氣有些濃,墨皓熯下意識緊張起來,他有種感覺,奴寵……

才想到什麽,唇上已經襲來了一份柔軟,墨皓熯知道,那是奴寵的吻,很輕很柔很細膩的吻,也許是因為身體恢複了成年男子的樣子,也許是因為剛剛找回了人類的感情,墨皓熯只覺得自己的心口失去了該有的律動,有一種……隐隐的酥麻在緩緩包圍着他。

奴寵又在笑了,他和墨皓熯的靈魂是有某種聯系的,當墨皓熯心動時他又怎會不知道?于是雙手捧着墨皓熯的臉龐加深了這個吻,舌頭探進心上人的嘴裏一通亂動,像是在吃世上最美味的糕點,認認真真一遍又一遍貪婪的重複着掠奪,這樣的心悸和激動是他從沒有享受過的,果然,因為很喜歡很喜歡十五,所以自己才會很快樂很快樂。

房門外,一道颀長的身影靜靜站在那裏,因為門并沒有關上,所以屋子裏的一切都被這個人看在了眼裏,眼神複雜的盯着兩個吻得投入的人,不對,是一個吻的投入一個無知覺的被動迎合,他的目光幾乎是動也不動的看在處在下方的墨皓熯身上,許久許久都沒有眨過眼睛。

“主子……”曾離開的男子默默站在林非涎身後,可能剛剛奴寵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吧?此時看到奴寵在吻着墨皓熯,不知道為什麽,他一點厭惡鄙視的感覺都沒有,反倒有一種,很賞心悅目本就應該如此的感覺,甩一甩頭,這感覺真可怕。

“林三,你相信人有靈魂嗎?”沒有回頭,林非涎仍舊看着屋內,屋內的奴寵已經松開了糾纏着墨皓熯的嘴唇,滿臉幸福的擁着墨皓熯在笑。

“靈魂?”林三不明白主子為什麽要問這個,所謂的靈魂不就是鬼嗎?想他們這些出來混的,哪個不是雙手染滿了血跡?若是信這世上有鬼,還不如相信女人沒有下面那張嘴。

“不相信是嗎?”輕輕的笑着,林非涎悠悠擡起了頭,眼神眺望着天空久久都沒有回神,“我以前也不相信的,可是……”垂下頭再次看向屋子裏被人擁在懷中的男子,那柔軟的發,那熟悉的眉眼,那讓自己第一次見到就悸動的紅唇,再再都告訴他,那是他曾經發誓效忠的主子,前傲龍國的皇,墨皓熯!

永遠都忘不了,這個唇角勾着淡然的笑的男子,是如何一步步逼得滿朝文武乖乖俯首貼耳,更無法忘記,有多少個夜裏,這個男子同樣唇角噙着抹苦澀的笑,在同一個地方同一扇房門外一站就是一整晚,他為這個男子的傲然風華而傾倒,也為這個男子的情傷而心痛,明明知道不該将心栽在他的身上,可就是忍不住收回流連在墨皓熯身上的目光,于是有一段日子他幾乎天天以酒買醉才能睡得着,直到硬逼着自己将愛慕變成崇拜,将心動變成忠心,才敢又一次站在他的面前,只為做他身前的一堵牆,不求為他舍身喂死,只是擋擋小風小雨也是好的。

可是誰又能想到?本以為的不可能,本以為的身份差距,其實不過是一場誤會,憑自己的身份,是完全有資格站在他的面前的,可就是一場誤會讓自己錯過了追求他擁緊他的機會,讓自己生生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死于他人之手!

墨偃鑰!你好狠的心!好絕的情!你竟然真的……殺了他……

恍惚間似又看到了那天讓自己心痛的一幕,血在飛,曾以為永不會倒下的身影在無力的滑向黑暗,為什麽要這麽傻呢?墨皓熯,你為什麽要讓自己愛的如此卑微,不過是個平常的皇子,不過是個普通的男人,他憑什麽讓你愛到如此地步!

“主子?”驚訝的看着主子憤恨的雙眼,林三不自覺看向了屋內擁在一起的兩人,主子……和他們有仇?

陷入激蕩的心神被林三輕輕一聲主子所驚醒,大口喘了幾聲粗氣,林非涎的目光漸漸變得柔和起來,他在慶幸,還好墨皓熯還活着,盡管他并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死去的人會再次活過來,哪怕是一場夢他也願意相信願意再不要醒來。

微笑着仰起頭,這是天意吧?天意讓自己再一次遇見他,天意讓他在與自己相遇時恢複了原來的樣貌,這個容顏與原來一般無二卻年輕了許多的‘少年’,從此再也別想由他的世界裏退出!

“風逍遙還在找尋他們嗎?”背負着雙手轉身,邊慢慢走邊淡淡的問,沒想到啊,連風逍遙那樣的人物都如此關注着墨皓熯,這是個‘驚喜’也是個大大的麻煩。

“是,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一眼屋子裏明明早就發現了他們,卻并沒有看他們一眼的奴寵,林三小心跟在林非涎身後恭敬的回答。

“那就讓他找好了,叫下面的人給風逍遙透點消息,就說……焰都的皇城裏好像多了一個不該出現的人。”淡淡的笑,風逍遙,你不是發過誓言此生絕不踏進金焰國都一步嗎?我倒要看一看,你能為了墨皓熯做到哪一步!

“是。”拱手,轉身,才擡起腳步卻又落了下來,林三在林非涎注視的目光中猶豫了一下才開口,“給十五公子下的藥已經過去了三天……”那藥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若是十五病了,奴寵會心痛吧?

目光一冷,林非涎淡淡揮了揮手,“下去吧。”

心神微凜,林三知道自己逾越了本份,戰戰兢兢鞠了一躬快速退了下去,主子陰睛不定的脾氣可不好惹,自己這是着了什麽魔才會多嘴的?

直到不見了林三的身影,林非涎才收起冷意倚在一棵大樹旁默默閉上了眼睛。

他怎麽舍得傷害墨皓熯?那人的身體可是被冰凍了許久,受不得半點折騰的,自己小心翼翼供着墨皓熯都來不及,又怎會讓他的身體受損?之所以這麽長時間也沒有給墨皓熯解藥,不過是……不過是害怕面對而已。

苦澀的笑起來,正因為自己跟了墨皓熯許多年才最了解那個人的智慧和手段,怕是一醒過來那人就會将自己當成敵人來看了吧?畢竟自己現在的身份實在是……

不想讓墨皓熯讨厭他,又不能總不讓墨皓熯醒來,自己這邊心焦不安,那邊的奴寵卻可以天天與墨皓熯相依相偎同床同被,他真恨不能将奴寵扔出去喂狗,實在受不了這種刺激,所以今天才會讓林三分開奴寵和墨皓熯,誰知道……這個奴寵好手段,竟在不知不覺中轉變了林三對他的看法,讓恨妓如死敵的林三為了他而逾越了本份,真是不讓人瓜目相看都難。

算了,且先讓奴寵得意一段時間,等自己将手頭上的事情做完,再來争取表現的機會也不晚。

睜開眼睛轉身離開,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這路上有無數個形形|色|色的敵人,正動身前來金焰國的墨偃鑰就是其中之一,呵~冷冷而笑,墨偃鑰,你會是第一個死在林非涎手上的人!作者有話要說:呵呵,大家年後快樂~~*好不容易又見面了,說實話有點激動,偶們已經分別了一年了啊~~*感嘆完了請罪,因為家裏人太多,所以拖到現在才更新,我很抱歉,而因為同樣的原因,在十五之前我是不可能恢複日更了,請大家理解,(笑)不過我會努力盡量抽時間多更一點的,(握拳)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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