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8章

婚前最後一晚,林冉失眠了。

雖說早就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但真當這一天來臨時,她還是很沒出息地睜了一夜的眼。

次日,天還沒亮,樓下忽然傳來一陣響動。

林冉起床,不聲不響穿好衣服,坐在梳妝鏡前。

造型師化妝師推門而入,開始工作。

別人都說,每個女生結婚的那天,會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時刻。

一切整理妥當後,林冉看了眼鏡子,确實很美。

就連林佳心都忍不住多看了她兩眼。

黑發束在耳後,露出整張精致的臉。

眉眼溫婉,紅唇明豔。

金銀線交織,淺色系勾勒的秀禾服,帶着點旗袍的韻味。低調且華貴。

林冉一直坐在房間裏等,全程心如止水。

表情平靜,絲毫看不出一絲喜悅。

直到柏家的婚車到了,她不得不面對媒體記者的鏡頭時,才如同往常般揚起一個甜美的笑。

閃光燈對着她沒完沒了地閃,林冉微微垂着頭,抿着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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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羞澀和期待感表演得淋漓盡致。

她被衆人目光追随,一路被林爸牽着來到門前。

她知道,這扇門外正在等待她的是什麽。

伸手握住門把。

林爸忽然在這時,手上發力,牢牢拉住了她的胳膊。

“等等。”

林冉回頭看他。

繼母楊佳惠一看此情此景,連忙笑道:“抓緊出門,程淵還在外面等着呢。”

林爸卻第一次全然不顧繼母的催促。

他緊緊盯着林冉,一個四十歲的男人,突然就當着衆人的面紅了眼圈。

林冉一時間有些錯愕,她張了張嘴:“爸?”

林爸開口,又哽住。

兩人在門前僵持了許久,久到旁人都開始催促了。

林爸無聲地念叨了句什麽。

沒人聽到,林冉卻看到了。

他在說,對不起。

她平靜了一上午的心,在這一刻終于被揪了一下。

怨他嗎?過去的日子裏,不是沒怨過。

只是現在,她忽然生出一種釋懷的感覺。

林冉沉默片刻,單手覆上林爸的手:“爸,這是我自己選擇的。”

“從我踏出這個門開始。我人生中的每一步,每一個決定,都由我自己負責。”

出了林家的門。

柏程淵親自上前,從林爸手中接過了林冉的手。

門外陽光正好,晨光透過雲端映了下來。

他背對着日光,身材修長。

淺棕色的眸子淡淡看過來,表情比她還要平靜。

整個人清冷的氣質與此刻的暖陽顯得格格不入。

林爸眼眶泛着紅,定定地望着柏程淵,無聲地傳遞某種情緒。

柏程淵對着他輕輕點了下頭。

這是Z市近幾年來最盛大的一場婚禮。

作為公衆人物難得暴露在群衆視野中,引來不小的騷動。

婚車駛過的地方都是記者,兩排保镖死死攔着道邊的路人。

人擠人的兩邊街道,議論聲嘈雜。一眼掃過去,都是高低起伏的人頭。

林冉安分地坐在柏程淵身邊,雙手緊緊地把着車座,目光四處游離。

被圍觀的感覺不怎麽好,目光和議論同時聚集過來時,她居然不由自主地緊張了。

即将行駛到會場時,忽然有幾人不顧保安的阻攔,沖出街道。

都是年紀不大的女孩子,每人抱着一個牌子,舉過頭頂,對着林冉的方向拼命揮舞。

工作人員見狀立刻奮力驅趕。

很快便将人紛紛趕了下去。

只是一個短暫的插曲,但林冉還是看清了。

“林家借柏家上位。”

“嫁進柏家,您配嗎?”

“林冉配不上柏程淵。”

種種字眼,标紅标粗。

其實這類的評價,從她一開始纏在柏程淵身邊,就沒少聽到。

可沒想到過去這麽久了,有些小姑娘執念還這麽深,她真是小看柏程淵的人氣了。

林冉想嘲弄地彎彎唇角,卻發現自己連做這個細微的動作都變得吃力。

很明顯,她心情太差。

差到已經快影響她高超的演技了。

閃光燈仍然閃爍,路人湧來又散去。

紛亂的聲音吵做一團,一如即将鋪蓋而來的熱潮,久久散不去。

車窗裏映着林冉精致的臉,所有的微表情都在車窗上變化。

柏程淵眼睜睜看着她垂下眼簾,滿臉失落,無精打采。

他沉思片刻,将她的手拉了起來。

不動聲色地往她手心裏塞了塊什麽,不等她反應過來,又立刻松開了。

林冉張開手心,愣了愣。

一塊水果糖。

原本沉悶的心不由一跳,她錯愕地張了張嘴。

幹什麽?

為什麽忽然塞給她一塊糖?

不對,他這樣的人怎麽會随身攜帶這種與氣質不符的東西?

……他不會是在安慰她吧。

林冉實在想不通,轉頭看向他。

柏程淵還是一如既往,沒什麽表情。

淺棕色的眼眸波瀾不驚,目視着前方,一個眼神都沒給她。

過了會,才輕飄飄扔給她一句:“黃特助給的,說你有低血糖。”

“……”

哦。

難怪。

林冉把糖攥在手心。

不過,不管是誰送的,她的确有被安慰到。

林家與柏家的這場婚禮,到底與普通的婚禮不同。

雖說婚禮形式半公開,全程有媒體記者跟拍,但能來參加現場的人卻有限。

大多是圈子裏有頭有臉的人物,由柏家事先邀請來的。

為了避免現場出錯,其餘人等禁止入場。別說是新郎新娘的朋友了,就連林冉的妹妹都沒法參加。

時間一到,儀式正式開始。

悠揚的音樂響徹在裝潢奢華的婚宴廳內,交談聲自覺淡了下來。

林冉露出微笑,挽起柏程淵的胳膊,一路朝着廳內最中央走去。

這場婚禮,他們早就事先彩排過了。對林冉來說,只是演一場戲而已。

沒有真情實感,走個流程罷了。

然後,兩人停在了她曾認為是最一生中神聖的地方,交換了戒指,喝了交杯酒。

視線又在衆人面前交彙。

很難得的,柏程淵與她對視第一次超過了二十秒。

從前只知道他眸色偏淺,如今以這個角度看過去,才發現是很好看的琥珀色。

正頂的水晶吊燈直直地照在他身上,冷淡的眉目似乎比以往溫和。

柏程淵穿着裁剪合體的西裝,矜貴氣質與生俱來。

頭發被打理的一絲不茍,鼻梁高挺,輪廓深刻。

他垂眸看着她的雙眼,開口回答司儀的問題。

“我願意。”

聲線低沉,萦繞在整個婚宴廳。

……

大概是場景和音樂都太逼真。

林冉怔怔望着他,忽然有片刻的失神。

直到衆賓客站起身鼓掌,記者收起機器。

她還盯着他的臉看。

雙眼一眨不眨,明目張膽的。

柏程淵目光流轉,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臂。

清冷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別看了。”

“……”

林冉徹底回過神,柏程淵已經跟着工作人員離開了。

就這樣把嬌滴滴的新娘丢在這,頭都沒回過。

剛才還裝的情意深重呢。

好一個拔x無情的狗男人。:-)

林冉為自己出神的那兩分鐘感到無比的羞恥!

婚禮結束後便是送賓客。

林冉換好小禮服,連一口水都來不及喝,就被柏母周曼拉走了。

在這之前,林冉從沒想過嫁進柏家也是要做苦力的。

折騰了一天,站都站不住的人,還要穿着八寸高跟鞋站在門口罰站。

這是怎樣的酷刑?

林冉痛苦得想捶地,臉上卻只能笑嘻嘻,全程站在周曼身邊陪着笑意。

已經臨近下午四點。

陽光帶着餘晖降落,天色由炙白變成淡淡的橙色。

待最後一個人的車開走後,周曼松開握着她的手。

她笑意微斂,又回到了那副禮貌又疏遠的模樣:“今天辛苦了,待會我叫司機送你回家。”

林冉眉眼彎彎,乖巧地應了一聲:“好的。”

心裏想着,難怪是母子。

柏程淵和他媽這變臉的樣子簡直如出一轍。

她目送周曼回了婚宴廳。

這邊一直端着的身子,瞬間垮了下來。

腰酸腿痛,她整個人累的像搬着二十斤磚跑了場馬拉松一樣。

幸好結束了,終于結束了。

林冉揉着肩膀,拖着兩條沉重的腿準備離開,耳邊卻忽然傳來嘈雜的喧鬧聲。

“放我進去,我是來參加婚禮的。”

“沒有邀請函,閑雜人等禁止入內。”

“誰是閑雜人等?我是新娘她媽!”

林冉動作頓住,整個人愣在原地。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她背脊僵直,整個人都像裝上了發條。

每一個舉動都被控制好,按順序行動。

良久,她僵硬地轉過頭,循聲看過去。

一個中年女人,被三名安保人員攔在門外。

勸說不成,便要往裏沖,嘴上還念念有詞:“柏家是我的親家,識相點最好趕快放我進去。”

幾人推搡成一團。

一名保安拿着對講機道:“加派人手,正門有人鬧事。”

林冉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便走。

再也顧不得別人的注視,一路小跑着路過宴會廳,直奔新娘專用的等候室而去。

柏程淵原本端着香槟,正側耳聽着身邊的人講話。

眼前忽然閃過一抹纖瘦的身影。

他目光不由自主鎖向她,由左至右。

身邊的人還在奉承:“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柏程淵擡了擡手,将香槟杯放到侍應的托盤中。

又對面前的人微微颔首,低聲道:“抱歉,失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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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狗,你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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