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漂亮可愛,說的其實是她……
蘇移光向來觀察細致入微, 宗祁心裏早就隐隐有一種預感,知道她會發現那簇木芙蓉被挪走的事。
此時聽她徑直問起,心中不由湧出一股竊喜感, 暗道自己真的賭對了。但随之升起的, 又是一陣緊張之意。
兩種情緒交織之下,宗祁心跳如颦鼓,手也略微顫抖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 久到蘇移光都快将這件事抛諸腦後, 打算盡快奔到宮門前時, 宗祁忽道:“被我我命人移到了湖邊去,又将前廳的斑竹挪了一些過來。”
蘇移光十分驚奇:“那一簇芙蓉不是好好的嗎,怎麽突然就換成了竹子?大冬天的挪動這兩物, 竟然都還活着,你府上的花匠倒很有些水平。”
冬日移動植栽, 極難存活,她都想不到居然會有人這時候挪。
宗祁淺笑着說:“因其不夠雅致, 故而換成了那片湘妃竹。”
聽他如此說,蘇移光起了幾分興趣,好奇道:“你也覺得種竹子更好麽?”
宗祁颔首,輕聲道:“是。”他眸光淺淡望着前方,聲音帶着幾分向往和誘哄,“那處小院本就是為尋僻靜,方才建在宅院的角落。植一叢湘妃竹既顯得幽靜應景, 還能做半個屏風。”
他本意是想暗示蘇移光, 自己那日已經聽到了他說的話,并且還按照她所說的去做了,純屬是在邀功。
但蘇移光卻沒聽出來, 她對自己說過的話也不能完全記得,只以為宗祁是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倒也很有幾分開心。
倆人各有心思,根本就沒想到對方想的那處去,卻又都遂了心意,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喜悅感。
因這一出,二人一路上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一直到西華門前時,都沒有再說話。
入宮後,便只能步行,蘇移光披着鬥篷抱着暖爐,同身旁那人肩并肩的走在橫街上。看了看衣着單薄的宗祁,終是忍不住問道:“你冷不冷?”
宗祁腳步微頓,随之而來的便是欣喜若狂,他唇角勾上一抹淺笑,搖頭說:“不冷。”
他正是年輕體燥的時候,每日都會早起練一會功,又常年騎射不斷,根本就不怕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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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聽到少女這樣問他,宗祁眉眼彎了一下,“我何曾騙過你?”
蘇移光卻不怎麽相信這話,她狐疑地盯着宗祁看了許久,不放過其一絲一毫的細微表情。
片刻後,她忽的将袖中的八角雕蜂逐梅銅鎏金手爐,塞到了宗祁手裏。
“你還是拿着這個吧。”蘇移光飛快的瞥他一眼,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收回了視線。
猝不及防間,宗祁手裏就被塞了一個暖乎乎的東西,還帶着一點點燙。但他手心本就是熱的,倒沒太多感覺,垂眸看了一眼手中暖爐,他又遞回蘇移光面前,“阿蠻。”聲音還帶着些嚴厲的味道。
這都還在冬日,未曾入春,她竟就将這個手爐塞到自己這了,半點也不愛惜身體。
想到這,宗祁的眼神也更嚴厲了。
蘇移光委屈極了,明明是好心給他手爐,他竟然還兇自己,真是太過分了!
“我不冷的。”蘇移光傲嬌地哼了哼,“你穿這麽點,可別凍壞了,到時候又跟人說是我非要你出來的。”
宗祁哭笑不得,“你快拿着,我也不冷。”
蘇移光指指身上的鬥篷,忽而笑了一下,“我還披着鬥篷擋風呢,你可沒穿多少衣衫。”
見宗祁還要再說,她又道:“剛好你給我一件鬥篷,我給你一個手爐。”
就這麽一聽,宗祁竟感覺有些高興起來。
只要一瞧見她身上穿着的,是他送的鬥篷,便覺得心情愉悅到了極致。再一看手中那個小暖爐,便也覺得可愛了萬倍。
這可是蠻蠻送他的呢!
他胡思亂想着,正待說話,蘇移光接着說:“就剛好扯平啦!”
扯平了...平了...平...
宗祁剛要浮現出的那一抹微笑,頃刻間就僵在了臉上。
收亦不是,放亦不是。
此時再低頭去看那個八角手爐時,便覺得跟個燙手山芋似的,忍不住說:“天氣寒涼,下次莫要如此。”可卻下意識的将那手爐握得更緊了些,用力到指尖都幾乎有些發白的跡象。
眼角餘光瞥到他手中動作,蘇移光不由掩唇一笑,哼唧道:“這句話應該我對你說才是。”
他分明穿得更少,現在捧着個手爐都立馬抓得緊緊的,居然還好意思說她。
宗祁啞然,對比了一下自己和她身上所着衣物後,小心翼翼地問她:“阿蠻,這件鬥篷...你喜歡麽?”
他問這話時,自己心中也帶着三分不确定,甚至還屏住了片刻的呼吸。
顯然是沒想到他會直接發問,蘇移光直接愣了一下,随後才仰首看他,嫣然笑道:“喜歡呀。”少女眸中帶着璀璨星輝,語聲輕緩:“你選的,自然都是漂亮好看的。尤其是下擺的這朵青蓮,竟是不遜于大家手筆。”
簡簡單單一句話語,頓時在宗祁心中激起千層浪,他心念微動,原本緊擰的眉宇輕輕舒展,逐漸染上了些許笑意。
那一瞬間,他突然便升起一股念頭,想要将話全部講給她聽。
身旁那人許久未曾開口,蘇移光不由将疑惑的目光投了過來,柔聲問:“你怎麽了?”
掩在鬥篷中的手,因無暖爐可握,不禁用發涼的指尖捏緊了帕子。用力之大,塗了蔻丹的指甲幾乎要在手心留下痕跡。
宗祁指了指她鬥篷上的青蓮,輕聲道:“這朵青蓮是我随興所繪,恰巧他們來說鬥篷制好了,我便将畫交給織造房的人,讓他們加繡了上去。”
原來是他自己繪的。
蘇移光的心跳陡然加快了一下,連帶着呼吸都不平穩了一瞬,可卻又有一種吃了蜜餞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甜滋滋的。
“原來是這樣。”蘇移光聲音都帶着幾分輕快,原本就白皙勝雪的臉上甚至染了些許酡色,更顯明媚鮮妍。她望着宗祁,愉悅地說:“多謝你如此費心了。”
沿着橫街一路往東行,過了皇儀殿後轉進北面的宮道,便是往坤寧殿去的路。而繼續往東,則是往紫宸殿或大慶殿的方向。兩殿一個在皇城,一個在宮城,隔着橫街遙遙相望。
宗祁并不知曉皇帝如今究竟在哪,其餘宮人們更是不可能知曉,畢竟皇帝的行蹤可不是他們可以探尋的。他只能等到了兩殿相交處,詢問侍從方能知曉,這也是倆人為何從西華門入宮的原因。
然而蘇移光可懶得管這些,已經過了皇儀殿,一轉過去就是往坤寧殿的宮道了,她側首懶懶散散地掃了宗祁一眼。
轉瞬間,她又起了幾分壞心思。
在宮道交彙處,蘇移光停下腳步,輕咳一聲,柔聲道:“豹奴哥哥送我的鬥篷上是親手繪的畫,我給你這個手爐,卻只是家中随意拿的。”她蹙着眉,似在思索,随後喟嘆道:“這可怎生是好呢?”
說完後,她也不再理會宗祁,徑直轉身離去。只是在轉進了一旁的宮道後,又回首,沖着宗祁輕笑,眼波流轉間,似有光華籠罩于其中,令人不能自拔。
宗祁沒說話,喉頭滾動了一下,卻将手中暖爐握得更緊了。
官家還在等着,他也沒時間做停留,便疾步沿着橫街往前行去,想要将東西盡快交到官家手中。
問過守在宮門口的禁軍後,得知官家在紫宸殿中,且裏面不止有楊少齡,還有政事堂一幹人等,他便狠吃了一驚。
經侍從通傳,他很快便從紫宸門入內,匆匆往殿中走去。
宗廣正在跟門下侍郎說話,大門處的光線似被什麽遮擋了一般,他忽覺眼前暗了一下,不禁皺着眉說:“你搞什麽呢?你到底是冷還是熱?”
他将宗祁仔細瞧了瞧,發現他穿着身單薄衣衫,手裏居然還拿着個小暖爐。
這奇異的搭配,引得殿中衆人側目,紛紛露出迷茫的眼神。
宗祁神色未變,上前行禮後,淡聲道:“不怎麽冷,不過這手爐是別人剛才送我的,因其漂亮可愛,舍不得放下。”說着,他将手中錦盒恭敬遞上。
侍從接過錦盒轉呈給皇帝,宗祁眉眼低垂,尋了處位置坐下。
漂亮可愛,他嘴上說的是這個銅鎏金手爐,實則心裏想着的卻是那個人的模樣。
跟她比起來,這個原本精巧到極致的手爐,倒顯得笨拙了起來。
宗廣一面将錦盒打開,一面瞪向宗祁,冷哼道:“玩物喪志。”
宗祁沒做回答,只微微垂首望着地衣,宗廣又瞪楊少齡,“這麽點事都辦不好,還要叫你表妹去喊你表兄來。”
楊少齡自知事沒辦好,急忙再次請罪。宗廣只揮了揮手,讓他滾回去坐着。
将文書看完,宗祁問道:“諸卿覺得,此事現今該如何處置?”
陳國公直起身,叉手道:“臣以為,既然在嚴範陽的別院發現了那些被拐孩童,那這件事,必然同嚴承嗣有關。依臣所見,應當即刻将嚴承嗣下大理寺審查。”
宗廣默不作聲,只用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神色凝重,似在思索他話中的可行性。
門下侍郎卻不大贊同,他猶豫了搖了搖頭說:“官家,嚴承嗣到底是嚴範陽的嗣子,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嗣子的意義,到底與諸子不同,尤其是承嗣這個名字,便可看出嚴準對他寄予的厚望。
宗廣瞥他一眼,點了點頭,裝模作樣的嘆道:“賀卿所言有理,嚴卿兩代人鎮守範陽數十載,為朝政殚精竭慮,是議功之人,朕也萬萬不能寒了朝中重臣的心啊。”八議之人,刑部和大理寺都無權直接審判,需交由皇帝過目後再行決定。
殿中衆人面面相觑,摸不清官家到底是什麽用意。若說他想将此事敷衍了之,那今日就不會将他們召集過來商議,大可查出後直接隐瞞。橫豎他是皇帝,手腕通天,還怕別人能瞧出破綻?
可若說他想大肆處置,那又為何要說這句話?
楊少齡撓了撓頭,恭聲道:“官家,可這事是嚴承嗣做的,他又不曾為朝廷出過一分力,憑什麽要将嚴範陽的功勞搶去呢?若嚴範陽心有朝廷和律法,定能理解。”只要是個正常人,都受不了嚴承嗣幹的這事吧?他雖未婚,可也想過若自己将來孩子這麽幹了,不需律法,自己先打死了事。
這麽個丢人玩意,嚴準還真想要?
他一個東北的土皇帝,妾室比皇帝還多,又不缺兒子。
宗廣正悠悠發表着自己的感慨,卻被楊少齡給打斷,那一層憂愁和悵惘的神情,便僵在了臉上。
可楊少齡這段話說的又十分有道理,他只得點了點頭,表示贊許。殿內衆人卻順着他的話議論了起來,皆對這個想法感到滿意。
吵了約有一刻鐘的時間,紫宸殿內方才略略安靜下來,看一眼皇帝低沉的神情,衆人又都不說話了。
宗祁一直沒開口,捧着手爐默默聽衆人說着。此刻見無人再言語,而所有人的視線都凝聚在了自己身上,便頓了一瞬,随後說道:“官家,臣以為,這些孩童雖是在嚴範陽別院中發現的,可卻不一定能代表是嚴承嗣、甚至是嚴家人所為。且——”
他環視一圈偌大的殿宇,面上有一絲尴尬,緩聲道:“且嚴範陽行事淩厲,性情也較為驕矜,在朝野...樹敵頗多。京郊別院到底脫離他掌控,有人構陷,也是說不準的事。”
陳國公反駁道:“嚴承嗣好娈童,可不是什麽秘密。他能違背律法私自購買男女小童,那拐賣孩童,還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兒。”
蘭陵郡公家丢失的那個小郎,是他的侄孫,他也是在場衆人中,少有的和被拐孩童有親近血緣的人,因此也更着急些。
宗祁猶豫了一下,說:“那日我領着人去嚴範陽府中查探時,感覺嚴承嗣對這件事,似乎并不怎麽知情。今日将他軟禁在府中前,我也曾詢問過,他極力否認,說自己買還能挑好壞,拐的若不好看怎麽辦?”
衆人聽了嚴承嗣的這番辯解,也覺得有些道理。嚴家不缺錢,他何必擔這麽大風險,做明明能用錢解決的事。
宗廣聽到這抽了抽嘴角,又道:“買賣奴婢這件事稍後再論,此事的重點不在這。”他說着,又深深地看了陳國公一眼,眼中意味十分明顯:
你們在座各位,哪個家中沒私下買賣奴婢,拿這個說事,到底強詞奪理了些。
賀侍郎斟酌片刻,摸着胡須,猜測道:“近幾年國朝天下安定,百姓豐衣足食,且周邊無戰事,一衆封疆大吏對官家也愈發仰賴和恭敬。你們說會不會,有人是在借此挑撥朝廷和嚴範陽的關系?”
宗廣心中本就有此顧慮,便揉了揉眉心,嘆道:“嚴承嗣亵玩娈童确實是一件惡事,但他究竟有沒有牽扯進這樁拐賣案,還需探查才是。”他望向宗祁,沉聲道:“豹奴,你繼續着人審問別莊衆人,再搜尋那日負責拐走孩童之人的蹤跡。”
宗祁直起身,應道:“是。”他不經意的瞟了眼皇帝,見其眉頭緊鎖,眼中布滿愁緒,心也不由得沉了沉。
看來此事着實不好處理。
一面交代着事,宗廣又一面想着嚴準,更是心煩意亂。他也有兒女,且正好是年紀小的時候,自然對有這種癖好的人厭惡至極。按照宗廣自己心裏想着的,管他有沒有參與此案,光是買賣小童就夠他把嚴承嗣扔進去審理的了。
奈何形勢比人強,且如今情況又不明朗,宗廣也懷疑背後是有人在推波助瀾,便不想這麽快下定論,打算先将後面的魚引出來再說。
“豹奴。”宗廣又想起一件事來,便吩咐道:“審訊的事你先往後捎捎,先把那些幼童核實身份後,送回家去吧。”随後又點了幾個人,一同處理此事。
宗祁本還在思索着如何審理和搜尋那些人蹤跡的事,聽到他又給自己派了活,微微愣了一下後,方才颔首稱是。
等嚴準的事商議完後,賀侍郎方才呈上今年大雪,京郊部分小麥被壓垮的事件,司農寺卿也開始說今年水利的計劃。
宗祁望一眼大殿外,只見碧空如洗,白雲舒卷清蕩,一派清新景象。可任誰都隐隐覺得,似乎快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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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移光轉進宮道後,便努力維持着自己挺拔的身姿和輕快的步履,闊步向前行去,一點也不敢回頭去看,身後那人是怎樣的表情。
沿着宮道一走到底,便是坤寧宮,女官早已在外候着,溫聲道:“十二娘總算來了,四娘已經來了好一會,剛才還在念叨你呢。”
蘇移光輕咦一聲,驚訝道:“阿元今日到的這麽早?”林元貪睡,往常都要比旁人晚一些的,故而她才會如此訝異。
女官忍不住笑了一下,問道:“十二娘今日是有什麽事耽擱了麽?現下已經到巳時二刻了呢。”
竟然已經到了巳時二刻,蘇移光明顯呆滞一瞬。轉念一想,自己剛才是去了一趟西邊的颍川王府,才來的宮城,便明白了過來。
進殿後,林皇後正坐在上首,跟身旁幾個小娘子說話,宗朗宗月在坤寧殿的一角,被幾個錦衣小女娘給團團圍着,湊在一塊玩耍。見她入內,紛紛問怎麽這麽晚才過來。
蘇移光先上前給皇後行過禮,随後笑道:“我剛才正要入宮,去幫楊家表兄取了個東西,就耽擱了一會。”
林皇後輕輕點頭,飲了一口清茶後,朝宗朗的位置輕擡下巴,“你們瞧那幾個孩子如何?”
蘇移光放眼望去,除去宗朗二人外,共有十個小姑娘,最大的不過十來歲,小的只有五六歲的模樣。一個個都生得面紅齒白,打扮得精致又不逾矩,入宮前應當早就被家中長輩叮囑過,對宗朗兩個都十分照顧。
“都是挺乖巧的孩子。”蘇移光望了一會,眉眼含着笑意,“大多都是見過的,有的活潑些,有的沉穩些。”
能被家裏送進宮的,即便性情活潑,也不會太過跳脫。何況就算不适合做伴讀,都是些小孩子罷了,她更不可能将缺點說出來。
林皇後顯然對這些孩子也很滿意,想來都是之前就已經遴選過的,這次僅僅是最後見一面而已。
蘇移光也覺得都很可愛,只靜靜喝着自己的茶,偶爾跟林元等人說笑幾句。
倆人還在聊着林元最近的相親對象,一名內官忽而入內,禀報道:“娘娘,前些日子被拐的那些孩童,找着了。”
林皇後霎時将目光從宗朗身上收回,颔首表示自己已經知曉。蘇移光關注此事已久,且魏國公府先前就派了數十個親衛四處探尋,臉上立馬蔓延了一層喜色,驚喜道:“那些孩子可有事?”
“沒什麽大礙。”內官搖了搖頭,“只略微消瘦了些,已經着人開始核實,開始往家裏送了。”
蘇移光不認識這內官,但林皇後卻識得,知道他是皇帝身邊的人,便問道:“官家派你來,除了說這個,可還有別的什麽事?”
內官恭敬道:“官家說晚上來坤寧殿用晚膳,麻煩娘娘給他留飯。”
林皇後一陣好笑,揮揮手說:“我知道了,你且回去複命吧。”
聽到晚膳,蘇移光便想起先前宗祁約她去青鳥巷中,那個新開的小食店的事。
之前答應得痛快,可冷靜下來後,卻又有些情怯。
不僅開始思索起,他今日為何要約她前往那個小食店,他說自己恰巧想去,又是不是真的如此。
蘇移光生性不是多思多慮的人,可此刻卻忍不住開始琢磨起今日見到他時,他所說話語的用意。想了一會,又覺得宗祁心思本就詭谲,又藏得深,許是、許是她誤解了,也說不準?
她兀自想着事,連林皇後喚她也沒聽到,直到林元推了推她,方才反應過來,柔聲道:“娘娘喚我是想說什麽?”
林皇後輕聲道:“昨日你衛國姨母跟我提起,說你許久沒去她那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