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饴糖

慶壽宮門口衆人來來往往, 不停地有人進去,又或者有人出來。

但人實在是太多了,沒人将注意力放在倆人身上, 哪怕倆人挨得很近, 哪怕倆人在這站了許久。

蘇移光将話問出口後,便緊張地看着宗祁,塗了胭脂的朱唇微微抿起, 鼻尖泛着一點粉紅, 杏眸凝望面前那人, 黑白分明的瞳仁清透明亮。從宗祁的角度看去,只覺得她眸中承載的,無一不是他。

望了一會她的眼睛, 宗祁忽而笑了起來,溫聲道:“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他繼續同她對視, 忽而想起在攬月樓時,自己曾說過喜歡她。不過過去短短幾日罷了, 他覺得哪怕現在再問起,他仍然是那個答案,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之情。

蘇移光看了一下周圍絡繹不絕的人,輕嘆道:“我這不是想給你送個禮物,又怕送的你不喜歡,便特意來問一下你嘛。”

她說話時語氣真摯,神情也不帶一絲一毫的作僞, 宗祁一下子, 心便塌陷了一片。

這個回答顯然令他極為滿意,便笑了笑,溫聲道:“也沒什麽特別喜愛之物。”

蘇移光皺了皺眉, 他這是不想說,還是真的沒有?她想了想,便試探問道:“唔...你可喜歡玉佩?或者蹀躞帶?還是布匹之類的,我家新得了一批錦緞,重錦和細錦都有,各式各樣的紋樣。糕點呢?你家廚子做的糕點,我實在是不敢恭維。”一想到宗祁在府上吃的那些東西,她便替他覺得可憐。

實在是太可憐了,天天吃這麽難吃的糕點,真是難為他。

聽他說完後,宗祁方笑道:“那就糕點吧。”

“你喜歡吃蜜煎櫻桃嗎?”終于問出他想要的,蘇移光才有心情繼續說笑。

蜜煎櫻桃?就是上元那日在龍津橋附近吃過,甜死人不償命的那個東西?宗祁愣了一下,方才艱難的點點頭:“喜...喜歡。”她既然問起,那日還買過,肯定是極愛吃這個的,為了讓她滿意,就算不喜歡,也得說喜歡。

蘇移光顯然很高興,臉上漾着笑,眼眸如星子一般璀璨,“那太好了,初春時宮裏時不時送一點櫻桃,恰巧我家也有幾株樹,吃不完的都被我做成了蜜煎櫻桃放着。你若是喜歡,我讓人給你送一小罐子去。”

被我我做成了......

宗祁忽而覺得,任何時候,相信自己的直覺都是有道理的。譬如他剛才跟着直覺走,說自己愛吃這個蜜煎櫻桃,她便說要給自己一罐她親手做的。他開始慶幸方才答了喜歡,否則、否則怎麽可能會得到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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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他本就和煦的目光又柔了些,眼角眉梢染上層層的笑意,沐浴在朝陽下,好似渾身都發着光一般。

總算辦好了這件事,蘇移光長出一口氣,沖他揮揮爪子,“那我先進去啦,你去別處玩吧,你早上可有拜見過皇後娘娘了?”

“拜見過了,百官朝賀在命婦之前。”宗祁柔聲回了她一句,“我先前就在坤寧殿外,剛才來的慶壽宮。”百官朝賀皇後是不必進坤寧殿的,只需在殿外遙遙見一面,上表道賀便可。

蘇移光點點頭,又說了一聲後,轉身進了慶壽宮大門。

今日是皇後生辰,命婦們需着朝參的花釵禮衣,但他們這些非正式命婦的,自然還是穿的普通些好。直到那個月白色的裙擺消失在面前,掩進了門中,宗祁方才從中收回視線,打算往前殿而去。

隔壁的福寧殿門口站着一群錦衣少年,一直眺望着慶壽宮的方向。

魏弘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袍,再想想剛才那人穿的也是月白的百疊裙,便突覺神清氣爽,于是輕咳一下,問道:“阿巒啊,我上次叫你問的事兒?”

荀盛康看着慶壽宮外,那一道步伐矯健的緋色身影,将胳膊撐在魏弘肩膀上,搖頭道:“你瞎嗎?”人家兩個什麽關系他沒看出來,但相熟,是肯定的。

“你想打架?”魏弘斜睨荀盛康,眼眸暗沉了下來。

荀盛康嗤笑一聲,将魏弘看了一下,無語道:“就你這小身板,連阿巒都打不過吧?”

衆人哄笑了一會。

蘇巒沒說話,眼睛一直黏在宗祁的背影上,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喂!阿巒?”見他不開口,魏弘等不及了,伸手推了他一下,“我上回跟你說的事,你辦好了沒呀。”

他不提還好,一提蘇巒就一肚子火氣。一下子就想起了那日被蘇移光支配的恐懼,她這個可怕的人先是叫老仆來打了自己二十下手心,而且打的是左手,不影響寫字,于是他晚上又将家規給抄了三遍。

到第二日一早起來,他聞到一陣雞湯米線的味道,一出房門,就看到一個婢子站在那,笑嘻嘻地說:“十四郎,這是十二娘特意吩咐給你做的雞湯米線!連今早要出門的世子,都沒這待遇呢。”

雞湯米線只有雞湯的味道,一滴調料都沒給他放,連他想加幾顆蔥花都不許,還用的特別大的海碗裝着。味同嚼蠟的吃完後,中午、晚上、宵夜,他不出意外的還是看到這清湯寡水的米線。

他都快吃吐了!哪怕看到國子監門口那家米線店,都勾不起半點的食欲。

想到那日蘇移光回他的話,蘇巒也冷哼了一下,原話傳給魏弘,“關你屁事?”

顯然是想不到蘇巒會突然說這句話,魏弘呆滞了一下,身體微微向後仰。其餘人也愣了一會,方才看向他。

“阿巒!你怎麽能這樣說我!”魏弘指着蘇巒,感覺自己受到了傷害,捂着胸口說不出話來。

蘇巒将自己手掌舉給魏弘看,因那老仆打得極其用力,手心至今還有未消的紅痕,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你還好意思叫我幫你問,今天又問!這就是我問了的後果!”蘇巒悲憤的看着魏弘,刻意隐去是因為逃課被打的。

魏弘驚了一下,仔仔細細地看着蘇巒的手心,被他給吓了一跳,頓時熱淚盈眶,“阿巒,我真是沒想到你為我付出了這許多。”

蘇巒哼了一聲,理都懶得理他,直接轉進了福寧殿內。

慶壽宮中鬧成一團,一群小娘子們或坐或立,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處說笑。蘇移光進去時,也不知是誰提議,說要玩飛花令。

“你玩嗎?”蘇雁走過來,拉了拉她的胳膊。

蘇移光搖頭,“你跟他們玩會吧。”她剛進來,還得先去拜見太後才行。何況早上起太早,倒有點困。

太後正在逗弄宗朗和宗月,詹賢妃已經被放出來了,宗月卻還是暫時養在太後宮裏。宗沁和宗溪坐在一旁奉茶,淺淺微笑。

看到蘇移光進來,顧太後臉上立刻挂上笑,關切的問了好一通的話。什麽穿的暖不暖,早上可用了朝食一類的,令宗沁和宗溪掐緊了指尖。

蘇移光被宮人引着在旁邊太師椅上坐下,漫不經心的瞥了宗沁和宗溪一眼,微笑道:“沁娘和溪娘,今日打扮的還是一如既往的漂亮,可見娘娘就是會打扮人。”

她将太後的審美誇了一通,令顧太後眉開眼笑,但宗溪卻總覺得,她這意思,是在說她倆自己穿的衣衫都很醜。

一想到可能是這個原因,她一下子就紅了眼眶。

擡首看了蘇移光一眼,柔柔道:“蠻蠻姊謬贊了,只不過趙地遠離京師,我們兩個以前确實沒見過這麽多新奇的裝扮。”外地都是仿着京師的妝容、首飾和布匹花紋來的,她以前在趙地,跟京城比起來穿的土了一點,也不奇怪,

蘇移光順着她的話點了點頭,卻又覺得有些無語,她剛才真是想誇太後打扮的好啊,她怎麽就這麽敏感呢,唉!

不過既然她這樣想,她就只能跟着說呗,讓她解釋自己沒在罵人,那是不可能的。

“蠻蠻姊,你剛才見到豹奴阿兄了嗎?”宗朗湊過來,好奇地問她。

蘇移光揉揉她的小發包,挑眉笑道:“見到了,怎麽啦?”

這一下子,連顧太後都精神了,一直盯着這邊瞧,眼睛一錯不錯的望着。

宗朗在她旁邊坐下,說:“他剛才跟我說要去前殿了,我怕他就是想逃跑,是騙我的,所以想問問你呢。”

蘇移光溫聲道:“他好像真的往前殿去了,應當是沒有騙你吧?”

在內殿略坐了一會,顧太後便讓幾人出去跟同伴一起玩,見此情形,她知道太後肯定還有別的事,便識趣退下,慢慢去了院子裏。

等所有人都離開後,顧太後才跟女官說:“去把阿錦叫過來,跟我說說隔壁那些小郎君的情況。”

女官雖心底覺得這位是個不靠譜的,但沒有指出,只低聲應下後,出去喚人。

蘇移光出慶壽殿時,院中衆人玩各種游戲正玩得如火如荼,蘇雁顯然是玩飛花令輸了好幾次,現在面頰有了些微泛紅。她打算退下歇一會,卻被人攔着不許走,想拉着她繼續玩。

宋迎迎上前打圓場:“沒事啦,就讓她歇一會,等會再玩吧。難道玩這飛花令,你們就玩這一會麽?”就算是拉磨的驢,也總得有個歇息的時候吧?何況蘇雁本就抽簽在後面說,容易的都被前面的人說完了,後面的說不上來也是常有的事。

成瓊冷哼一聲,“我們都在玩,阿雁自己不慎,輸了幾輪,總得願賭服輸吧?就這樣下去,像什麽樣子。”因為她堂弟被拐的事,上次又和宋迎迎吵過架,倆人算是徹底結仇了。

凡是宋迎迎讨厭的,她就喜歡,凡是宋迎迎幫的,她就得反着來。總之就是,一定要和宋迎迎作對,仿佛只有這樣,才能令她開心。

宋迎迎也受不得氣的,又駁了幾句,成瓊繼續諷刺回來。原本是蘇雁的事,結果竟成了她們倆人的戰場,其餘小娘子們都不敢上前去勸和。幸好倆人吵架聲音不大,還沒引來四處侍立的宮女們。

蘇移光在一旁看了片刻,對這一群人的幼稚程度又有了一個新的認知,随後眯了迷眸子,單手提起裙擺緩緩走下臺階,行至一群人待着的桃樹下,微笑道:“你們在聊什麽呢?”

一見她來了,宋迎迎第一反應就是訴苦:“蠻蠻,我跟你說——”

成瓊又哼了一下,冷笑道:“告狀精。”迎着宋迎迎噴着火的眼眸,她得意道:“有本事你別找人做主啊,跟個三歲小孩似的。”

蘇移光又瞥她一下,這人是哪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比宋迎迎成熟的?

她想了想,對衆人說:“我九姐姐不勝酒力,不若她下去歇一會,我來替她玩?”

衆人隐隐覺得有點不太妙,但這提議顯然沒什麽毛病,人家都有點醉了,自然得讓人休息。剛好她妹妹又主動要補上,倒還皆大歡喜。

蘇雁松了口氣,跑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飲了好幾口青梅湯,方才感覺自己胃中一直在燒灼的感覺淡了許多,身子也舒暢了一點。

蘇移光一向擅長這些,先前拒絕蘇雁,也不過是玩膩了而已。這會在院子裏玩着,可謂是如魚得水。幾輪下來,唯有她滴酒未沾。

見此情形,衆人都開始起哄讓她喝一點,不然都沒勁玩下去了。蘇移光用杏眸将衆人都掃視一圈,方才用右手舉起那個小銀盞,将盞中茶水一飲而盡。

美人的唇角還沾着些許酒漬,眸中泛着波光,鼻尖不知是凍的還是揉的,有一點點粉紅色。銀盞中酒液盡了好一會,衆人才反應過來。有人又要給她添一盞,卻被蘇移光擺手拒絕了。

她一個沒輸過的人,喝一杯已經很給面子了,再喝豈不是顯得自己好像聽她們話一樣?

一群人玩鬧了一會,各處開始擺飯,因人數衆多,女眷的位置幹脆擺在了花園中。

宮女們扶着太後,蘇移光等人也一同往宮城深處而去。還沒進小花園,便見得一行錦衣青年從中走出,有的是宗室,有的是重臣子弟,還有幾個皇後的娘家人。

蘇移光一眼就看到了被簇擁在中間的宗祁,幾人顯然是剛去拜見過皇後。但她仍是目不斜視,根本就沒有分一絲多餘的眼神過去。

林元在旁邊拉着她的手臂,感慨道:“颍川王長得還不錯啊,我原本覺得我阿兄和你阿兄,在汴京已經是最好看的了,沒想到他比這倆人還好看。”

“嗯。”蘇移光皺了皺眉頭,一點都不想繼續深入探讨這個話題。

林元卻對這個很有興趣,又說:“旁邊楊少齡也不錯,就是比颍川王矮了那麽一點。他平時看着也挺高的,果然旁邊不能有個對比的東西。”

蘇移光突然想逗逗她,含笑問道:“跟你表兄比呢?”

林元驚恐擺手,“我都好幾日沒見到他了,也不知道最近在作甚。”

“今年有秋闱。”蘇移光溫聲提醒她,又擡了擡下巴,“那個不就是?”到底是皇後親外甥,怎麽都能得一份特殊待遇的。

宗祁看着蘇移光一眼都沒看向自己,本就夠難受的了,雖沒直接看向她,但注意力卻一直在她身上。看到她下巴微擡的方向,稍一側目便瞧見了林皇後的外甥,面容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蘇移光視線一偏移,就看到了陰沉着臉的宗祁。她從未見過宗祁如此駭人的時候,瞬間就被他給吓了一跳。她不解的望了他一眼,又是誰刺激他了,怎麽這個表情啊?不過這人的心情一向多變,她也沒太多功夫去深入研究,甩了甩頭後将此事抛諸腦後。

看到她終于将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了,宗祁感覺心下稍慰,整個人通體舒暢,腳步都輕快不少。

蘇移光一行人繼續往前走着,擦肩而過時,她感覺倆人靠得太近了,幾乎能聞到他身上零陵香的味道。她皺了皺眉,正要小聲提醒,卻突然感覺自己的手心碰到了什麽,一陣熾熱感幾乎要灼燒到她身上。

那邊宗祁一行人正在給顧太後行禮,蘇移光悄悄收攏手心,感覺到兩塊硬硬的東西正藏在她手中,是宗祁剛才塞進來的。

“哎呀,綜合看,還是楊少齡好看一點诶。”林元又在旁邊叽叽喳喳,“他五官比較柔和,颍川王嘛,看起來太兇了一點。”

蘇移光睨她一眼,沒接話茬。

兩撥人各自走出很遠後,宗祁不動聲色的回頭看了一眼蘇移光的方向,想到剛才萦繞在鼻息間的桃花香味,他的心跳便止不住的加快,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他從前的許多年,少有這種感受的時候,仿佛自從遇見她,心跳加快的感受,便無時無刻都萦繞着他。可莫名的,他卻很享受這種感覺,一點都不排斥。

林昶拍了拍自己表弟的肩膀,笑道:“剛才阿元還看了你一眼呢,她這家夥,很少看人的。”

他表弟沒說話,卻覺得他的話有一點不對勁,他怎麽覺得,林元把在場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呢。并且這種掃視,還不帶半點別的感情,就是簡簡單單的看一眼而已。

林昶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感覺是可以回去跟母親說一下了,瞧他妹妹,也不像是不樂意的樣子啊。

周圍人都在叽叽喳喳說着話,宗祁沒有參與進去,一直在回想着剛才那一陣桃花清香。她似乎,會随着花季的不同,而換香。

想到自己的衣衫常年用同一種熏香,宗祁忽而皺眉,也不知她聞久了會不會嫌棄?畢竟就這一種味道,再好聞都會聞膩的。

想到這一點後,宗祁琢磨着,回去以後是要将庫房裏的熏香都拿出來,選一款她喜歡的。

可自己選的,又怎知她會喜歡?宗祁蹙了下眉頭,忽然想到蘇移光要送自己禮物,那他何不如,将這些熏香作為回禮送給她,到時可以裝作不經意的問一句,就什麽都知曉了。

打定主意後,宗祁的神色更堅定了幾分,眉眼溫和下來,周身常年環繞的冷冽一掃而空。

“咱們現在去福寧殿麽?”楊少齡忽而問了一句。

他們大部分人雖已入仕,但能在正式場合進宮朝參和獻壽的,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員和外命婦,五品一下的朝臣和官婦們,除非是帝後親眷,大多不會在這個時候入宮。他們這些人之所以會一同入宮,還是因為家世。

除了身上有爵位的幾個,其餘人官階都不高,而能做到五品的,年紀怎麽都不會太輕。他們一群人跟人家坐一起吃飯既不夠格,又不是一輩人,還不如去福寧殿裏。

林昶點頭,“上次阿錦還說給我介紹...我得找他算個賬才行,差點坑死我。”

他說完,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宗祁,發現對方沒什麽反應,才放開了膽子說。

一行人踏入福寧殿後,殿中的嘈雜跟被誰定住了一樣,一下子安靜下來,裏面一群小郎君們大眼瞪小眼,而後又望向宗祁等人。

宗祁坐下後,看到旁邊的瑪瑙碟中擺着一盤櫻桃,稍微愣了一下。

楊少齡說:“這是蜜煎櫻桃,應該挺甜的,你嘗嘗?”

宗祁看了一會,一下子就想到了蘇移光說過,她自己做了蜜煎櫻桃,還要給他送來。這麽一想,他對眼前這盤櫻桃一瞬間就失去了興趣。即便是宮中做的,再好吃,難道能有她做的好吃?

不知為何,他對蘇移光的手藝,就是有一股迷之自信。

見宗祁不吃,楊少齡只以為他不愛吃甜食,拿着銀簽一個一個戳,一下子就将一碟子蜜煎櫻桃吃完了。結束後,還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今天運氣不錯呀,往常我就算值班有賞賜,也分不到櫻桃吃。”

宗祁不想搭理他,還在心裏盤算着回禮的事,但他一個人也能叭叭叭,令宗祁額頭青筋直冒。若不是在宮裏,差點就要拍過去一掌了。

“唉,對了。”楊少齡忽然拉了拉他,“你怎麽突然推薦蘇三郎去範陽啊,你們啥時候認識的?”

宗祁理了理衣襟,“上個月。”

楊少齡難以置信,“才認識一個月,你就給了他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啊?”他都快不敢相信,這人居然是他?

過了一會,他又開始覺得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宗祁斜了他一眼,哼道:“舉賢不避親仇。”

楊少齡顯然還沒反應過來,歪了歪腦袋,“你跟他又啥時候有仇了?”等反應過來後,他覺得不對勁,又問了許多問題。

宗祁看他一眼,懶得再說話。

宮城西北角的小花園熱鬧非凡,蘇移光進去拜見過林皇後以及各家夫人後,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她悄悄用餘光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才将左手拿出來,慢慢展開。

手中躺着兩顆用紙包裹好的饴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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