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撓了撓她的手心

屋內靜谧無聲, 煮沸的茶水不停地掀着壺蓋,冒出咕嚕咕嚕的聲響。

倆人相對無言,都捧着手裏的茶盞。

旁邊的冰鑒上冒着陣陣的白煙, 讓屋中霎時涼爽許多。

說完這句話之後, 蘇移光有了一種長出一口氣的感覺。她看了眼宗祁,暗想這或許是她早就想說,卻一直沒說出口的話吧。

侍從扣響房門, 打斷了屋中的沉悶氣氛。

宗祁揚聲讓侍從進來, 一列人端着菜肴入內, 剛一進來,就感覺到屋中氣氛不大對,但還是戰戰兢兢的擺好菜肴, 方才退出去。

望着面前的桌案,宗祁沒有拿起食箸, 只淡聲道:“蠻蠻,下月宮中便要多一位人了。”

蘇移光看了看他, 心裏知道他是什麽意思,卻不想答話。

潘昭儀下月便要生産了。

“所以呢?”蘇移光問他。

宗祁道:“不管是與不是,只要這個孩子能順利出生,便已足夠。”

蘇移光怔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他所說的這個是與不是,是什麽意思。

宗月之後,宮裏已經有數年未聞孩童啼哭聲, 故而這些年朝野給官家的壓力也愈發的大, 各種傳言甚嚣塵上。只要這個孩子能平安順利誕下,便足以證明官家還能生,急切逼迫官家立儲的人也會暫緩動作。

不管是皇子或是皇女, 都是證明官家能生的一個孩子。

官家之所以對大皇女諸多寵愛,除去她是嫡女又是長女外,更重要的是她是官家三十多歲才得的第一個孩子。她的誕生,堵住了朝中衆臣私底下對官家的諸多質疑,令他得以告知世人,即便不過繼,他也能有一個繼承人。

宗祁剝了些蓮子放在瑪瑙盤子裏,轉而将那碟蓮子遞到蘇移光面前,“蠻蠻,我知道你在擔憂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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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移光看着面前那個玲珑剔透的瑪瑙碟子,在昏暗的屋子裏似乎在發光,上面盛着的蓮子每一粒都白胖飽滿。哪怕未到近前,也能聞到上面所透出來的清香。

她撚了一顆放入口中,甜味從中透出來,脆生生的。

“嗯。”蘇移光低着頭,輕輕應了一聲。

宗祁又道:“可這些擔憂,我覺得如今并不會變成事實。”

他雙眸一直追尋着蘇移光的視線,不給她逃避的機會,“我現在還是颍川王,還是趙王的長子,而并非誰的嗣子。”他想得很清楚,如果官家想,一開始就已經将他接入宮中,并且會直接過繼。

可從他現在所着手的政務便可知,官家如今是将他當輔政親王在培養,而非帝王之道。

“我知道。”蘇移光心煩意亂,“你讓我想想。”

她掐了掐自己的指尖,悶着頭說:“可若是官家沒那個意思,怎麽會讓你到京城來。”

宗祁将窗戶推開一條縫隙,好讓屋內通一通氣,“留在京中的宗室不少,不差我一個。”

他父親便很受寵愛,按理說是可以留在京師的,但趙王出京赴封地也是顧太後要求的,她不想兩個兒子因此而心生隔閡。

留在京中的宗室,無一例外是身上有京中的官職,官家對他所期許的,便是如此。他到底年紀大了,這幾年身體又不好,便想讓他在京城着手政事,進可掌握局勢,退亦可替新君穩定朝政。

蘇移光口裏泛起一絲苦澀感,她一連吃了好幾顆蓮子,才堪堪将這股苦澀給壓下去。

“我知道了,你讓我想想罷。”她眸中泛起一絲水汽,瞪了宗祁一眼,“既然你什麽都沒處理好,誰讓你來招惹我的?”

她又在心裏狠狠罵了宗祁一通,恨不能先将他按在地上揍一頓。先前覺得自己像什麽負心漢薄情郎的那些錯覺,早就煙消雲散,瞧宗祁現在這模樣,怎麽可能像個癡情女?

明明他才是那個薄情郎!

想着想着,她看宗祁的眼神也逐漸變得奇怪了起來,當中似乎夾雜着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連宗祁都有些許的走神。

半晌,桌案上原本熱氣騰騰的菜肴慢慢冷了下來,宗祁起身,行至她面前,喟嘆道:“蠻蠻,我不過是,身不由己罷了。”

蘇移光嚯地一下轉過頭,咬着牙說:“你來招惹我,你跟我說是身不由己?”

宗祁驀地伸手,半摟住她,蘇移光仍舊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耳朵卻輕靠在他胸膛上,能夠聽見他胸腔內沉穩有力的心跳。聽着聽着,他的心跳聲開始雜亂無章起來,速度也愈發的快。

“蠻蠻。”宗祁嘆了一聲,緩緩道:“心悅于你,的确是身不由己。”

蘇移光沒有接話,而是捏緊了自己的衣衫,好好的紗衫被她揉皺成了一團。

屋中安靜下來,倆人之間流轉的氣息似乎變得更加的說不清道不明,隐隐夾雜着幾許暧昧。

良久,蘇移光推了推他,“你先去用飯吧。”

宗祁慢慢松開禁锢,垂眸凝視她,蘇移光不自在的別開頭,想要逃離他的視線。

“宗祁。”蘇移光有一點急了,她不想再這樣下去。

“好。”宗祁最後還是退了一步,他只撫了撫蘇移光的鬓發,便松開手,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低頭用飯,蘇移光也撚着蓮子一粒一粒吃着。

但倆人的心思顯然都不在吃食上,心不在焉的吃着面前的東西,逐漸覺得心跳快要從喉嚨裏溢出來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蘇移光終于用完了碟子裏蓮子,她拿過帕子擦了擦手,才看向宗祁,“你想如何?”

她想知道,宗祁到底是怎麽想的。

不出意外,今年,抑或是明年,阿爹和阿娘便會給她定親。畢竟,她已經十五歲了,蘇雁在十四歲的時候就已經和宋遠道定好親事。

宗祁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等慢條斯理的用完飯後,方才擡眸看向對面那人,唇角勾起一抹笑來,“蠻蠻覺得,我想如何?”

她明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想的,可偏偏還是要一遍一遍的問他。

蘇移光倏爾笑了,“豹奴哥哥怎麽想的,我又怎麽會知道?還望豹奴哥哥能夠給我,稍微解釋一下,嗯?”

朱紅色的唇瓣明豔如朝陽,杏眸仿佛在訴說心事,又似含笑,眼下的美人痣妖冶多情。

宗祁怔愣了一瞬。

“豹奴哥哥?”蘇移光斟了一杯茶水,放在宗祁面前,笑意直達眼底。

宗祁深吸一口氣,接過她遞來的茶看了一眼,只是淺淺的小半杯,他便仰頭一飲而盡。

“蠻蠻。”飲了小半杯茶,宗祁感覺自己也逐漸平複好了心緒,“我所想的,你一直清楚。”

他的手輕扣桌案,每一下都敲擊在蘇移光的心頭,“我想你嫁給我,僅此而已。”

“除此之外,別無他想。”

宗祁低沉的聲音傳入耳中,蘇移光感覺自己心底忽而軟了一下。

她想,她一定是瘋了,才會在這個時候突然有心軟的感覺。

明明不該有的。

可一觸及到宗祁那深沉的眸光,她便止不住的覺得不想拒絕他。

“嫁給我好不好?”宗祁又問她。

碟子裏的蓮子空了,蘇移光開始拆旁邊堆着的蓮蓬。

一顆顆綠色的蓮子從蓮蓬裏拆出來,滾落在桌子上,猶如一顆顆青玉珠。

蘇移光抽空看了宗祁一眼,纖長白皙的十指不斷地動作着,溫聲道:“好。”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宗祁便能感覺到自己的脖頸似乎被人拽住一樣,呼吸也變得不穩。心跳在那一瞬間,漏了半拍。

“蠻蠻?”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開口問她。

他還有些回不過神來,想了那麽久的事,一夕之間得到回應,不論是誰,都難以從中清醒。

蘇移光擡眸,頭上簪着的絨花輕輕顫動,她定了定心神,又道:“宗祁,我說好。”

一陣清脆的聲響傳出,她蹙眉去看,發現是宗祁動作幅度太大,不小心将茶盞掃到了地上。

茶水潑了一地,茶盞也碎了一地,碎片濺得到處都是。

宗祁卻來不及去管那破碎的茶盞,只問道:“蠻蠻,你是說......”忽然間不敢繼續問下去。

他害怕這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再問下去,便到了醒來的時候,到那時,便什麽都沒有了。

“宗祁。”蘇移光将那個瑪瑙碟子推回他面前,裏面重新盛滿了乳白的蓮子,“嘗一顆吧,很甜。”

宗祁不再說話,伸手挑了一顆。蓮子入口,甜滋滋的,能将他此刻的心境完完全全的訴說出來。

他突然間就不想繼續問下去了,既然蠻蠻已經答應,那便是真的,再追問下去,又有何意義?

“很甜。”宗祁吃了一顆之後,溫聲對她說。

蘇移光彎了彎眉眼,“那就再吃一點吧。”

“好。”

屋子裏安靜下來,只剩下蘇移光一顆一顆剝蓮子的聲響。

宗祁此刻,只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悅耳的聲音,令他幾乎要溺斃其中。

蓮蓬終于剝完了,蘇移光也停下手,虛虛握拳撐着頭,看向對面之人。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宗祁愣了一下,“嗯?”

蘇移光笑了笑,“你今天說的話,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想的?”

宗祁一只手平放在桌案上,視線望向打開了一條縫隙的窗戶,“不記得了,也許是從喜歡你的時候吧。”

“嗯。”蘇移光低低應了一聲。

宗祁看着她漆黑如瀑的發,柔聲道:“阿蠻,別的事,我會解決好的。”

蘇移光掐了掐指尖,不置可否,“是嗎?”

宗祁起身,立在她的太師椅旁,伸手去撫她的眉眼,最後因她一直坐着的緣故,只能半跪了下來。

“從我打算告訴你,我喜歡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已經有所籌劃。”宗祁的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眼尾,“我不做沒有勝算的事,也不會讓你跟我一起陷入不确定的事中。”

蘇移光半垂着眸,恰能看到那人微微滾動的喉結。

宗祁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輕攬着她的脖頸。蘇移光動了動,想從這種禁锢中掙紮出來,但宗祁卻絲毫沒有移開的跡象。

蘇移光将自己的手抽出,無奈道:“宗祁。”

“我在。”

“其他的事,以後再說吧。”蘇移光感覺今天已經用盡了她的所有力氣,再沒有餘力去想別的,她現在只想回到床上,先睡一覺。

宗祁凝着她看了許久,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縷縷荷香。

她又換了香。

眼前那人朱唇秾豔,眼尾泛紅,引人采撷。

不知怎的,宗祁感覺自己心跳重新加快,他左手微微使力,令蘇移光的頭顱微微垂下。

她尚且來不及反應,便感覺到一張俊美無比的臉驟然靠近。

瞬息間,宗祁周身便被一陣幽幽荷香所萦繞,唇上所觸碰的,盡是一片甜美。他嘗試着去描摹那份美好,卻又顯得萬分的笨拙。

良久,宗祁方才輕輕松開她。

蘇移光只覺得自己已經沒有半分力氣,只低着頭看宗祁,眼中蘊着委屈。

宗祁輕輕碰了碰自己的唇沿,拿開後,蘇移光從他指尖看到了一抹緋色,随即面容微變。

原本他便生得唇紅齒白,又只是沾染上了一點,她先前并未發現,等他用手去蘸取時,才變得那麽的顯眼。

“蠻蠻。”宗祁低低的笑,呢喃了一聲。

蘇移光掐着手心,強迫自己清醒,“嗯。”

宗祁讓他看自己,“上次你的口脂印在了我衣衫上,我讓你負責,你不認,那今日呢?”

那今日呢?

今日的口脂,直接印在了他的唇上。

蘇移光雙頰染上紅暈,耳根漸漸發熱,不想再理會這人的任何一句話。

但宗祁卻不給她逃避的機會,“蠻蠻,今日可不能再不認了。”他緊緊握着蘇移光的手,力道之大,令她略略皺起了眉頭。

“宗祁!”蘇移光這次連眼尾都洇上了緋色,她咬着牙說:“你總是這樣。”

總是說這種話,這種非要她負責的話。

她盯着宗祁,威脅道:“你若再如此,我便不負責了。”

宗祁俯身,将額頭靠在了她的手心裏,沉悶的笑意從中傳出。

“好。”不知過了多久,他方才低聲應下,“我不這樣了。”

他擡起頭,亮晶晶的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蘇移光,柔聲道:“你這句話,是不是在告訴我,你願意負責?”

“是不是?”他又追問。

他的眼中含着光和期待,仿佛她的回答是令他快樂的源泉,語氣帶着些許的撒嬌,讓人難以招架。

蘇移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眼睛和眉毛。

宗祁幹脆握住她在他臉上的手,一直盯着她瞧。

蘇移光被他瞧得不自在極了,許久後,輕咳一聲,“是是是,好了嗎?”

這回答顯然令宗祁極為滿意,他帶着笑的眉眼輕輕點頭,“嗯。”

倆人在攬月樓待了許久,日影已經逐漸往西偏移,從那條縫隙中透出來的光線照射在桌案上的影子,也越拖越長。

“你松開。”蘇移光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現那人握得太用力了,她難以直接脫身,只得皺着眉說:“宗祁,我想回去了。”

宗祁卻握着她的手不放,啞聲道:“蠻蠻。”

“幹嘛?”蘇移光挑了挑眉。

宗祁撓了撓她的手心,小心翼翼地說:“陪我用晚膳好不好?”

蘇移光簡直都快被他給折磨瘋了,她當機立斷抽回手,哼笑一聲,“不行。”他想得倒還挺美。

和宗祁告別後,她要來銅鏡,從荷包裏掏出裝口脂的銀鎏金小盒子,一個僅有四五分大的盒子,用兩根手指捏着都嫌小。對着鏡子細細塗抹好口脂後,她打算徑直騎馬回府。

但宗祁卻不放過她,非要送她,一直到了魏國公府那條街上,方肯罷休。

進府前,蘇移光和蘇卓序打了個照面。蘇卓序一身紫色官府,見到她先皺了皺眉頭,“又去哪玩了?”

“出去玩了呀。”蘇移光一面回着話,一面腳步輕快的往裏面走去。

蘇卓序看了眼遠處那騎在馬上的背影,覺得頗為眼熟,但又想不起來究竟是誰,便就此作罷。

她回來的時候,蘇雁早就已經被宋遠道送回來好一會了,發現蘇移光還沒回來,先是被吓了一跳,而後又猜測她可能是去別處玩了。

畢竟大白日的,在東京城內大街上,出事的可能性太小了。

但此刻見到她回來,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氣。

“你去哪啦?”蘇雁拉着她問。

蘇移光斂眉道:“随便轉了轉。”她語聲很淡。

雖不是很明顯,但蘇雁跟她相處多年,卻聽出來了,便道:“那你先休息吧,我回去了。”

她在院子裏站了一會,盛夏的太陽照在頭頂,不一會就讓人感覺頭暈目眩,渾身都是燥熱。

過了片刻,蘇移光走到了榆樹的蔭涼下。院中的樹上停栖着不少鳥雀,陣陣鳥鳴和蟬鳴聲傳出,擾的人心煩意亂。

但蘇移光在這一片夏日獨有的聲音中,卻意外的平複好了心境。

他既然說他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那她便姑且,信他一回。

只此一回。

從荷包中,她拿出了最後一顆蓮子,剝開後,那股清香再次撲鼻而來,甜味沁入心脾。

......

納征之後,便是請期。

蘇雁出嫁的日子已經定下,便辦了一場小筵席,請同齡的小娘子們一塊過來玩耍。

一時之間,魏國公府內熱鬧非凡。

作為主角唯一的親妹,蘇移光被迫上陣幫着招待客人,來人倒還挺多,有她認識的,也有不認識的。還有少許,是宋迎迎帶來的,她估摸着應該是宋家的故友親朋。

“阿蠻。”宋迎迎很熱情,“我給阿雁姊帶了禮物,她在哪呢?”

蘇移光指了指裏面,“在裏面,你去尋她吧。”

宋迎迎身邊跟着兩三個少女,具是粉面香腮,身姿窈窕。誰都願意欣賞美人,蘇移光的視線便難免在她們身上多停留了一會。

她目光就那麽瞧了一會,宋迎迎何等眼尖,一下子就發現了,忙介紹道:“這幾位是我家表姊妹,是我祖母本家的侄孫女。”

原來是錢太夫人本家的人,蘇移光了然,也凝出一個笑,“原來是幾位錢娘子,先前聽迎娘說起過你們,她可是贊不絕口呢。”她掩唇笑了笑,又另外派了個小丫鬟引她們進去。

到底是蘇雁太婆婆的本家人,她也樂意給個面子。

一行人進去後,蘇移光看着十一娘一行人過來了,她身旁還有何家的幾個同齡小娘子。

何六娘也赫然在列。

看她們幾人言笑晏晏的模樣,蘇移光暗忖她們這是和好了?心下如此想着,她還是打了個招呼。

“蠻蠻今日這條裙子可真漂亮。”何六娘也笑着迎了上來,甚至還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裙帶。

蘇移光側身避開,也贊道:“六娘今日也漂亮。”她給十一娘使了個顏色,示意她趕緊帶這幾人離開,不然她真的要動手了。

十一娘也知道自己表姊實在是有點丢人,便要拉着她走人。等好不容易帶着人走開,她才松了口氣,今日要不是她阿娘說何家也會派人來,且叮囑她帶着,她才不會理這幾人呢!

不過轉念一想,她今天要是不看着這幾個人,她們丢人的話,跟她也脫不了幹系,還是将她們看牢了為好。

何六娘不知她的心思,在裏面轉了一圈,搖頭嘆道:“我說小十一,你怎麽這麽怕她呢?”

“我怕誰?”十一娘感到莫名其妙。

何六娘瞪她一眼,“你打量我不知道呢,你不就是怕蘇移光嗎?若是你不怕她,剛才幹嘛這麽着急忙慌的拉着我們離開?我還想多跟她說兩句話呢,瞧她那張狂樣。”

十一娘這才明白過來她什麽意思,便忍着氣說:“我并沒有怕她,只是若不早點進來尋個位置坐下,待會地方不夠大位置不夠,可能只能坐在院子裏了。”

“喲。”何六娘睜大眼,“我可是你親表姊,你身為魏國公府的人,就算來晚了,還不能給我尋處好位置坐啦?”

十一娘不想跟她争辯這個事,打算岔開話題,但何六娘又道:“你瞧瞧,我先前要幫你說你還不讓,現在蘇雁和宋遠道木已成舟,你就哭吧你!”

已經過去了大半年的事,因為記恨她亂傳話,十一娘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何家人接觸過,但沒想到她到現在都還記得,人都差點懵了。

等想明白後,她心底陡然升起一絲怒氣。

這人太過分了!

“六表姊。”十一娘咬着要說:“你這麽關心宋遠道和誰定親,你該不會是喜歡他吧?不然怎麽這麽不忿阿九和他的婚事,還成日鼓動我去搶,又在外面敗壞我名聲?”

何六娘跟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我喜歡他作甚?我分明就是替你打抱不平,你還半點都不領情。”

十一娘冷笑道:“領情?外面将我的名聲穿成什麽樣了?難道不是因為你們亂說的緣故?”她都想不明白,何家人的腦子究竟是怎麽長的,要不是她娘也姓何,她壓根就恨不得不跟所有何家人來往了。

倆人在這邊吵了起來,聲音雖不大,但附近的人都能隐隐聽到一些,且倆人都吵得面紅耳赤的,看上去是下一刻就要開始動手的模樣。

見此情形,一衆小丫鬟們急忙去通知蘇移光。

承露剛來找蘇移光說話,這邊又是十一娘和何六娘的事,她整個人忙得跟個陀螺似的,只能一邊走一邊讓承露将剛才的話說完。

“娘子,剛才宮裏傳出來消息,說潘昭儀已經生産了。”承露在她耳畔小聲說。

蘇移光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繼續往十一娘幾個所在的地方趕去。

承露又道:“是個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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