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就在花無缺離開移花宮的同一天,惡人谷衆多惡人也在為一個人的離去而歡呼。
小魚兒将他四個師傅搜刮了個幹淨,來到萬春流的住處向他告別。聽完燕南天的交代,小魚兒看着那幅江琴少年時的畫像,神色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二十年過去了,他的模樣現在肯定有很大改變,甚至隐姓埋名或改名換姓……
“燕伯伯,你說那張字條上寫的是真的嗎?”
燕南天心裏也是疑雲重重,其實他早就恢複了知覺,裝作昏迷不醒是因為還未練成嫁衣神功,不想節外生枝,那天他能感覺到有陌生人靠近,一直按兵不動是想知道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麽,沒想到只留下一張寫着“江琴就是江別鶴”的字條就離開了。
“不管是真是假,這都是一條線索,先朝着這個方向查吧。”
小魚兒點點頭,“只能這樣了,不過那個人到底什麽來歷,居然連我們要找江琴都知道,又為什麽無緣無故的幫我們?”小魚兒一邊自言自語着一邊小心翼翼地收起畫像,突然一樣東西從口袋裏滑落,他急忙彎腰去撿,卻見一只手搶先一步拿走了。
燕南天反複看着那樣東西,一臉震驚,“這個東西怎麽會在你那裏?”
小魚兒看了一眼那塊金鎖,伸手想要拿回來,但發現燕南天根本沒有要還給他的意思,不禁有些奇怪,“這是我撿到的。”所以就是我的,燕伯伯應該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吧,看到好看的東西就想搶走。
燕南天激動地抓住小魚兒的胳膊,急切地問道:“你在哪撿到的?”
“哦,是那天那個黑衣少年落下的。”小魚兒聳聳肩,神情頗為無辜,“我本來想還給他的,他走的時候我還叫了他兩聲,他都不理我,那我只好自己留着了。”
聽完這話,燕南天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認得這塊金鎖,這是他親手打造的,不會錯,但這個不是應該在邀月手裏嗎?難道那個黑衣人是她派來的,可移花宮裏都是女人啊,怎麽會……燕南天緊緊握着那塊金鎖,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燕伯伯,這個可以還給我了吧。”小魚兒擺着讨好的笑容出聲提醒道。
燕南天回過神,驚覺自己這樣做很反常,輕輕嘆了口氣,失落地把金鎖遞到小魚兒手裏,見他開心地收在懷裏,燕南天不由得囑咐道:“還是找個機會還給人家吧……”
小魚兒不開心地扁扁嘴,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了,只是……要是碰不到的話就不能怪他不還了。想到這,小魚兒心裏一樂,哼哼,誰讓他上次打了他一巴掌呢?總得讨回點補償吧。
此時,剛剛送走花無缺的青辰重重打了一個噴嚏,誰在說他啊!揉了揉鼻子,青辰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也許他想多了。
偌大的移花宮并沒有因為少了一個人而有任何改變,只是多了幾分冷清,當然,有這種感覺的唯有青辰一人,他發現自己有點不适應現在的生活了。比如練功的時候,少了一個人給你遞手帕擦汗,看書的時候習慣性地端起杯子喝茶,卻發現裏面是空的,想下棋的時候也沒有人可以和他對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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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習慣是何時養成的?青辰想了很久,無果。回憶起這二十年,他和花無缺似乎每時每刻都在一起,簡直成了彼此的影子,一切都好像是理所當然的,而當花無缺一旦離開,青辰的生活一夜之間幾乎人仰馬翻,這個發現讓他覺得恐懼,他開始檢讨自己。
一直以來,青辰都以師兄自居,說要照顧好花無缺,他自認為做的很好,從花無缺還是個小不點兒的時候,一直到……是啊,到哪一天開始,這個小孩不僅不用他照顧了,還可以反過來照顧他了,這個師兄做的好像很失職啊,青辰恍悟。
想明白了,就要拿出實際行動,正好花無缺也不在,青辰下定決心,從點滴做起,開始全身心投入一個人的生活中。只是,十幾年養成的習慣哪是說該就能改的,在青辰第N次打翻東西手忙腳亂不知所措後,他長長嘆了一口氣,果然,溺愛是要不得的,他就是個活生生的失敗例子。
回想起自己成長的經歷,青辰這才意識到邀月、憐星和花無缺有多縱容他。
算了,是他自讨沒趣!青辰徹底死了這條心了,拍拍手,潇灑地轉身往密室走,最近他的明玉功隐隐有突破第九層的跡象,還是用心練武吧,他也就這點拿得出手了。
其實在移花宮裏,青辰的天分不算最高,但他的修為卻到了邀月二十年來都沒達到的高度,這不得不說和明玉功的特點有關,而且各人有各人的緣法。短短幾日後,等青辰走出密室時,他的明玉功已經練到最高一層了。
青辰站在陽光下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一笑,這樣的花香真是久違了,不過是短短幾日,卻像過了很久一樣。
在移花宮随意走了走,抓住一個宮女詢問了一下邀月和憐星的去處,青辰慢悠悠地來到大殿,卻在門口見到了一個陌生人,這本來沒什麽稀奇的,移花宮裏他認識的人十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怪就怪在這個陌生人性別為男。
他是誰,怎麽會出現在移花宮?青辰站在遠處看着那個四十歲左右的人蒙着眼被宮女帶入大殿,心裏一個疑問接着一個疑問往上冒。
過了大概一刻鐘,那個男人再次被宮女帶了出來,依舊是蒙着眼,青辰看不清他的長相。不消片刻,邀月和憐星一前一後走了過來,青辰心裏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為了得到證實,他看着邀月問:“剛才那個人是誰?”
邀月看了一眼那個人離開的方向,冷冷道:“他只是我移花宮養的一條狗而已,你不需要知道。”
真是這樣麽?青辰無奈地嘆了口氣,在這個時間出現在移花宮的,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那個人就是二十年前的江琴,如今的江南大俠江別鶴。他扮演角色不可謂不重,移花宮培養他那麽多年卻被反咬一口,邀月也因為他從中作梗而身受重傷,有時候那些大惡人都比不上這樣一個小人。
“娘,你能确定他對移花宮的忠誠度嗎?”邀月一向自負,青辰知道她不會聽自己的勸告,但還是想提醒一下,“都說狗是對主人最忠誠的,但那些放在外面的野狗卻與狼無異,它們可是會亂咬人的。”
邀月微微擡起下巴,不屑道:“我移花宮不需要一條狗的忠誠,他死不足惜,多多少少還有點利用價值,就暫且留下他的狗命。”
青辰和邀月對視半響,最後頹然垂下腦袋,好吧,你強,我認輸。
那天之後沒有多久,邀月突然給吩咐青辰帶着一封信去找花無缺,然後和他一起上慕容山莊。青辰很是不解,她還嫌局面不夠亂麽?為什麽一定要他去,随便派一個宮女不就行了。
面對青辰的疑問,邀月只給了他一句話:“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叫什麽答案,不帶這麽敷衍人的,雖然青辰平日裏都很聽話,但離開移花宮到那什麽山莊的事他一點都不想做。
“青辰,你已經長大了,是時候去江湖上走動走動,闖一闖了。”邀月見青辰鬧別扭不肯去,開始循序善誘,“你還沒見過外面的世界吧,總不能像我和你小姨一樣一直躲在移花宮裏吧。”
外面的世界再繁華也比不上現代啊,青辰一手捏着下巴微微偏着腦袋,樣子很認真,也很老實地講出了心裏話,“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的……”
“你敢忤逆我!”邀月怒了,本來就不多的耐心算是徹底用完了,一掌打在身邊的桌子上,怒視着青辰,“你這個逆子,如此沒有上進心,怎麽配做我邀月的兒子!”
青辰張了張嘴還是沒說話,幹脆低下頭,持着不合作也不反抗的态度。其實,青辰心思很簡單,他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沒什麽野心,也無所求,江湖對他而言太遙遠,如果可以他只想平平淡淡在移花宮過完這一生。
豈不知邀月見他這樣更是生氣了,也沒有多餘的耐心繼續說廢話了,打算直接以武力鎮壓。好在憐星及時趕到,一邊攔住邀月,一邊不斷地給青辰打眼色,示意他服個軟。青辰苦着臉,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閉上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腦子裏只剩下兩個字:麻煩!
邀月見狀,這才消了氣,甩開憐星的手,端坐在椅子上,又恢複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摸樣,“慕容山莊則是江湖上勢力最大的一個山莊,慕容世家乃武林中的名門正派,這次正逢莊主慕容正德的七十壽誕,武林各派必定紛紛到場,你去了以後記得和他們打好關系。”
青辰用懷疑的眼神看着邀月,“娘,你有什麽目的?”
“你說呢?”
“好吧,算我沒問。”
就這樣青辰被邀月打包扔出了移花宮,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青辰望了望天,突然覺得很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