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當花無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情景，在大腦有所反應之前，手已經伸到腰間，瞬間抽出軟劍。寒光閃過，刀鋒觸到臉頰，小魚兒不得不放開青辰翻到在地，軟劍又如有靈性的蛇一般糾纏過來。
小魚兒一躍而起開始換守為攻，可他哪是花無缺的對手，不用多長時間鋒利的軟劍就牢牢纏在了他的脖子上。這時緊緊相貼的兩人才看清彼此的樣貌，花無缺收緊軟劍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是你！”
劍鋒碰到皮膚，點點血跡就流了出來，雖然小魚兒心裏同樣震驚，卻一動都不敢動，連呼吸都被迫放輕緩，就怕那件利器劃破動脈。
花無缺從小魚兒的眼睛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果然是他！但……怎麽會是他？看着小魚兒一臉疑惑的神情，花無缺明白他在問什麽，這個問題他在夢裏問過他，可是他還是不知道，“花無缺。”
簡簡單單三個字，小魚兒聽懂了，你是從移花宮來的？他這樣問他。
花無缺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問出了另一個問題，用篤定的語氣道：“你從惡人谷出來的。”收到他的肯定眼神，複雜的神色從花無缺臉上一閃而過，“你叫江小魚！那麽抱歉了，不管是因為什麽我都必須殺了你。”
說完，纏繞在小魚兒頸上的軟劍瞬間收緊，那力道明确的告訴他在下一刻他的頭和身體就會分家。
“無缺，讓他走！”
“可是，師兄……”
青辰沒有言語，疲憊的閉上了眼睛。花無缺嘴巴抿的緊緊的，他不甘心，腦子裏不斷的有個聲音在重複着殺了他！殺了他！無論這個人是誰，無論他有多特別，都沒有人能這麽對他的師兄，誰都不可以！
感受到身後的人散發出的強烈殺氣，小魚兒身體一顫，傷口又深了一分，從剛才的對話裏，他至少得出一個訊息，那個人是花無缺的師兄，難道就因為這個他才想要殺了自己嗎？可是，又隐隐約約覺得沒那麽單純。小魚兒一邊提高警戒，一邊思索着如何逃生，卻突然感到脖子一松，轉頭看過去，卻見花無缺已經把劍收了起來，此時正背對着他，拳頭握得緊緊的。
“滾！”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青辰，又看了看花無缺，小魚兒飛身躍入黑暗中。花無缺閉了閉眼，走過去輕柔地将青辰扶起來，“師兄，你怎麽樣？”
“我身上有一個紅色的瓶子，是解藥。”
找到那個瓶子，花無缺倒出一粒，手剛伸到到青辰嘴邊卻驀然頓住了，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眼眸裏掀起滔天駭浪。青辰見花無缺遲遲沒有所動作，不禁疑惑地喚他兩聲。
花無缺回過神，指尖碰到那雙依然泛着水光的唇瓣，把藥喂了進去，卻沒有收回來，眼睛死死盯着那裏，然後，伸出手指輕輕擦了一下，好像有什麽髒東西似的，一遍又一遍，漸漸的，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用力，幾近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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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辰凝眉，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間做出這麽粗魯的行為，“無缺，住手！”說着，偏過頭躲開那只魔爪，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果然嘗到淡淡的鐵鏽味。青辰擡眼關切地看向花無缺，正要開口詢問他這麽反常的原因，卻在下一刻被緊緊擁進一個懷抱。
花無缺的雙臂很用力，仿佛要把青辰嵌入自己的身體裏一樣，察覺到他想要掙脫的動作，花無缺壓仰住快要爆發的情緒，低聲道：“師兄，不要動！我現在很生氣，我怕我會做出自己都無法控制的事情。”
青辰沒有再掙紮，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花無缺的心情他一向是感受得最清楚的。就像以前做過很多次的那樣，青辰回抱着花無缺，習慣性地輕撫他的脊背，讓它不那麽僵硬。花無缺深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味道還像小時候一樣讓他眷戀不已。伸出手蓋住青辰的雙眼，長長的睫毛掃過手心，微微發癢。
“無缺……”徹底陷入黑暗中的青辰有些無法适應，卻并沒有将那只手拿開，是完全信任的姿态。
柔軟的唇瓣在那兩條細長的眉間輕輕印上一吻，然後額頭抵着額頭，近得稍一動作就能碰觸到，卻因為怕吓到對方，只能這樣交換着彼此的氣息。花無缺低聲耳語着，不停地喚着“師兄師兄”，很像黑夜裏的低聲哭泣。
灼熱的呼氣打在臉上，青辰有些不知所措，“無缺，你在做什麽，不要玩了……”
花無缺輕笑了一聲，恢複了平常的樣子，收回手掌，柔聲道：“好，我們回去。”
說完，打橫抱起青辰就往山路上走。青辰一驚，急忙環住花無缺的脖子尋找支撐，接着，惱羞成怒，“無缺！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花無缺淡淡看了他一眼，表示懷疑，沒想到這更加刺激到了青辰，他開始不安分地掙紮。花無缺無奈，只好放他下地。青辰很自信地邁出第一步，但也僅限這一步就又癱倒在身後早已準備好的懷裏。
青辰感覺臉有點發燙，心裏慶幸這是晚上沒人會看到，不過一想到造成這一切的小魚兒就恨得牙癢癢，這個臭小鬼，好心幫他一把卻反被暗算，還占他便宜，簡直無法饒恕，以後見一次殺一次！
眼睛直直地盯着花無缺胸前的衣襟，青辰的兩手狠狠地撕扯着，像是要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洩在上面一樣，扯得一團亂不說，還弄得支零破碎，等花無缺抱着青辰回到慕容山莊，打算就寝時才發現衣服已經報廢了。
“為什麽我要和你睡在一起？”青辰睜大眼睛看着霸占了他半張床的人。
花無缺抓住被子裏的那只手，頭和他緊緊靠在一起，眨巴眨巴眼睛道：“師兄，我的衣服被你弄壞了。”
青辰一下被噎住了，半垂下眼簾，目光躲閃，那個是他不對，可是誰想到只是輕輕揉兩下就不能穿了，全是因為這個時代的衣服質量太差的原因，大不了他再賠一件就是了。不過……這和他們要睡在一起有什麽關系……
忽然反應過來的青辰猛的擡起頭，不料映入眼簾的是花無缺嬰兒般寧靜的睡顏，登時所有的脾氣都沒了。算了算了，就這樣吧，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一夜注定所有人都過得不平靜，第二天天一大亮，在慕容山莊搜尋的各路人馬彙合，表示都沒找到小魚兒，不禁有人猜測他會不會已經離開山莊了。
花無缺不明白青辰為什麽會幫小魚兒，那個人不是邀月命令要殺的人麽？他們什麽時候認識的，如果昨天晚上他沒有及時出現的話會不會發生什麽不可挽回的事……無數個疑問在花無缺心裏翻滾着，卻始終沒有開口。
看着這個總是喜歡把所有事悶在心裏的孩子，青辰柔聲道：“我一直等着你來問，可是你好像總是學不會，現在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有什麽要問的就問吧。”
花無缺輕輕搖了搖頭。
“為什麽不問？”
“想問，很想，因為總覺得師兄知道些什麽，只是……”花無缺勾起嘴角，露出淡淡的苦笑，“你會回答嗎？”
青辰想說會，可是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是啊，有的事就算問了他也沒辦法告訴他，花無缺看得比他更清楚，不過，“無缺，有時候，隐瞞一個人是在保護他。”
“如果這個人不需要你保護呢？”
空氣突然凝滞了，青辰瞳孔微縮，神色有些受傷。見狀，花無缺牽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上，“師兄，你看，我的手都比你大了，我不再是那個每日跟在你身後的孩童了，現在，換我來照顧你，保護你，好不好？”
那一瞬間，青辰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不過，心裏暖暖的，笑容溢滿整張臉，眉眼彎彎的，像個天真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