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第四章

八年後

芊芊已經長成一個大姑娘了。八年前的事,就如陳明充所料的,很容易就解決了。那個應總镖頭在江湖上的名聲并不是很好,和莊主也談不上有什麽好交情,基于對芊芊的疼愛,紅葉山莊對應總镖頭施壓,明确表示不願再留應大小姐在紅葉山莊。應镖頭只好帶着女兒灰溜溜得回去了,想要高攀紅葉山莊的美夢也徹底的破碎了。值得一提的是,那個“小可憐”。她原名金小珠,後改名為紅珠,成了芊芊的貼身護衛。

而經歷了八年前的那件事,每個人都真正意義上的了解到了芊芊對陳明充的重要,芊芊在紅葉山莊的地位更加的穩固了。在人們的心目中,陳明充和芊芊之間七歲的差距并不算什麽,反而覺得他們是天生的一對。也難怪人們這麽認為,因為他們确确實實是郎才女貌的絕配。

陳明充相貌堂堂且文武雙全。他冷漠寡情,對敵人從不心軟,不過他所殺的都是惡人和江湖敗類,所以江湖上尊稱他為“冷面劍客”。也許有的人不服氣,認為他是因為有一個盟主老爹才擁有現在的地位的。但是,一旦他真正見識到陳明充這個人,以及陳明充的行事作風的話,他就再也不會這樣說了。而事實上,陳明充現在的成就已經比他父親當年還要高了。陳明充為江湖上人所樂道,除了他的武功、才識、鋤奸懲惡的俠義行為外,還因為他有兩個和他一樣出名的朋友,他們是人稱“笑面劍客”的季光男和“無面劍客”迪白。

季光男是江南人氏,家中世代做珠寶生意,是本本份份的商人,但是到了季光男這一代就出了季光男這個“叛徒”。他早年因緣際會之下,拜了一個古怪的劍客為徒,從此沉迷于練武,終于連就了一身好武藝。但是他的雙親過早去世,留下龐大的家業和一個年幼的妹妹,他作為季家的獨子,自然得承擔起這些責任。由于商號和家中兩頭忙,他一直沒有機會實現他“闖蕩江湖”的夢想。幸好他有一個聰明體貼的妹妹,從小就跟着他學習經營管理,等到她有能力的時候,就接下了整個重擔,讓他能夠一身輕松的去走他所向往的路。沒多久,他就在江湖上一舉成名。他的夢想也實現了。從此他都會不定期的到江湖上走動。因為他總是一副笑臉迎人,容易讓人産生錯覺,認為他好對付,但他是名副其實的“笑面虎”,絕對是會吃人的,所以大家都叫他“笑面劍客”。

迪白,從15歲就在江湖上嶄露頭角,沒有人知道他從哪裏來,他也沒有家,總是一個人孤零零的行走江湖,四處為家,但大家都知道他是可怕的。他一年四季都是一副面孔,面無表情,讓人猜不透他心中的想法,面對無表情的迪白,他的對手都會心慌意亂,但他真正可怕的地方并不是他的無表情,而是每次他和人交手後,武功都會更上一層樓。因此大家都公認他是一個很可怕的敵人,不過他又是一個很有原則的人,他一直遵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沒有人願意去招惹他,除非這個人不想活了。

這樣三個性格迥異的人,怎麽會成為好友的呢?其實這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因為他們都是年紀輕輕,武功高強,在江湖上齊名的俠客,本就會産生一種“英雄惜英雄”的共鳴。而且他們的本質其實并無大的差異,要他們不一見如故也難。

但任何事都要有一個開頭。本來他們三人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聽說過對方的名號,但都未曾碰過面。而促成他們相遇、進而相交,說起來還與芊芊有關系。

* * * * * * *

紅葉山莊守備森嚴,先不說那人數衆多、本領高強的護院,他們12個時辰在山莊內外巡邏,不放過任何可疑人物;就說那高逾丈許的圍牆,就算輕功再好的人,也休想輕輕松松通過,還有山莊後伫立的後山,更是認為是山莊內最堅固的圍牆。總之,每個人都認為,連一只蚊子都別想飛進紅葉山莊。然而,再堅固的防衛也會出現漏洞;而被認為最堅固的地方,總是防守最薄弱的地方。

紅葉山莊的後山,一面陡峭,一面地勢平緩。山莊就是傍緩坡而建。在坡上向下望,山莊一覽無餘,四周更是風景秀麗。而另一面,不僅山勢陡峭危險,而且長滿樹木荊棘,難以通行。因此,只是在山莊內的一邊設置了一班巡邏,其他則別無防守。因為大家都認為,沒有人有可能穿過後山進入山莊的。但是事情就這麽發生了。

那天,芊芊貪玩,甩掉了紅珠,一個人來到後山。呼吸着清新的空氣,感受着習習的涼風,芊芊覺得:自由的感覺真好!有紅珠老是跟前跟後的,做任何事都綁手綁腳的,她憋的都快發瘋了。

在半山坡上,風不會太大,天氣又好,曬在身上暖洋洋的,特別舒服。芊芊打了個哈欠,又伸了個懶腰,就靠着塊大石睡着了。

突然,隐約間,芊芊感覺臉上有東西,冰冰的,還動來動去。她沒有睜開眼睛,只是擡手揮去,誰知手在半空中就被人給抓住了。這下,芊芊完全清醒了,一睜開眼,就看到一張逐漸放大的男人的臉。那臉上不懷好意的奸笑,讓芊芊覺得毛骨悚然。而現在的形勢也對芊芊很不利,那男人把芊芊困在大石和他的身體之間,半斜着身子的姿勢使芊芊一點力氣也使不上來,腰部也被他牢牢的釘住,不能動彈,再加上唯一一只可以靈活運用的手又被他抓住,芊芊等于是被那個男人控制住了,毫無辦法。

“小美人,你可醒了。”那男人的聲音充滿了淫邪的意味。熱氣呼在芊芊的臉上,令芊芊覺得惡心,她趕緊把臉別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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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的,那男人并不想這麽簡單的放過芊芊。他說道:“小美人,這可不行。”同時他空出一只手,捏住芊芊的下巴,把芊芊的臉硬轉過來面對他,“這樣才對。我可不想錯過你這又小又嫩的櫻桃小嘴。”

就在那男人的嘴要湊上來時,芊芊用剛脫困的手,擊出一掌,雖然由于心慌意亂,沒有擊中要害,力量也欠缺,但仍把那采花賊打飛了出去。

采花賊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芊芊,沒想到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武功會如此了得。但他怎會曉得,剛剛芊芊只是使出了四成功力而已。

“沒想到,小美人還有兩下子。”采花賊從地上爬起來,看來他并沒有因為剛才的挫折而打退堂鼓。“不愧是紅葉山莊,連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會武功。不過我今天是不會放過你的,你就死心吧。”采花賊看四下無人,膽子也大起來了,根本沒将眼前的芊芊放在眼裏。話一說完,他就直撲向芊芊,他打算來個速戰速決,三兩下就把芊芊制伏。

十幾招過後,采花賊開始感覺大事不妙。他停了下來,問道:“你…你到底是誰?”聲音已有些喘。

“哼!現在知道怕了!像你這種三角貓的功夫也敢擅闖紅葉山莊,還敢對本姑娘無禮。說!你到底是從哪偷溜進來的?”芊芊十分生氣,但她也沒忘了問關鍵的問題。

采花賊一看芊芊的氣勢,已然矮了半截。立馬跪地求饒:“小姐饒命!小賊有眼不識泰山,一時冒犯了小姐,還請小姐饒了我!小賊只是久仰紅葉山莊大名,想來瞻仰一下,但是又無門得入,只得從後山披荊斬棘而來。只是想來參觀一下,并無惡意。”

“沒有惡意?沒有惡意你會對我動手動腳的?”芊芊仍是氣憤難平。

“那是誤會!是小賊一時鹵莽,還請小姐見諒!”采花賊巧言令色。

“是不是誤會,等你見了充哥哥再說吧!而且你口口聲聲‘小賊,小賊’的,就算不是采花賊,也是個小偷。總之,你肯定沒安好心。等你見了充哥哥,看他怎麽罰你。”芊芊說完後,就走過去想把他擒住帶下山去。但江湖歷練不足的芊芊,沒有看到對方眼中一抹狡光一閃而逝。

就在芊芊離采花賊只有幾步之遙時,采花賊一甩手,從衣袖中飛出一暗器。芊芊措手不及,只來得及偏了下身子,沒能避開暗器。

芊芊用手捂着流血的手臂,忍着痛,“你卑鄙!無恥!”

“哈哈哈!像我這種小賊,當然只會這種卑鄙的手段。小姐你就算看不起我也沒關系,只要能制服你就好了。”說着,就擒着惡意的笑靠過來。

“你,你想幹什麽?”芊芊感覺右手已經麻木了,看來暗器上淬了毒。

“既然入了寶山,當然不能空手而回。等老子玩夠了,就送你上西天。如果你乖乖聽話的話,我會讓你死的幹脆一點的。哈哈哈!”

得意的笑聲還未落下,又一條人影從半空落下,護住芊芊。

“你是誰?”采花賊這回再也不敢輕視女人了,他謹慎的問道。

“侵入山莊者重罰,傷吾主者死!”紅珠看到芊芊流血,眼睛都發紅了。她絕不允許別人傷害她家小姐。

“你…你別輕舉妄動。她中了毒,只有我有解藥。你要是敢亂來,你家主子就沒救了。”

“紅珠,抓住他。還怕他不交出解藥來。”芊芊強撐着,冷靜的命令道。

“是!”紅珠接獲命令,就全力以赴的要擒住這賊人。

兩人纏鬥了許久,采花賊已經要敗下陣來了。眼看紅珠就要制住采花賊了,他又故技重施,從衣袖中發出暗器。誰知這只是虛晃一招,随後他又發出一顆煙霧彈,等到迷煙散盡,采花賊早已逃之夭夭了。

紅珠還想追,但只聽得身後“碰”一聲。芊芊已經不支倒地了。

事有輕重緩急,紅珠連忙抱起芊芊下山。

今天的紅葉山莊氣氛有些凝重。因為二小姐受傷了,至今卧床不醒。山莊內的幾大巨頭都十分震怒。

芊居

“三叔,芊芊到底怎麽樣了?她中了什麽毒?有沒有危險?什麽時候會醒?”陳明充已經難以維持平時的冷酷了,現在他急得就像熱鍋上的螞蟻。

芊芊的房間內所有人都到齊了,本來就不大的房間擠滿了人。

陳夫人和女兒坐在一旁,不時的朝床那兒張望,滿臉焦急,眼睛也紅紅的,顯然哭過了。她們身後站着紅袖和另一個丫鬟伺候着,她們也是一臉擔心。

陳莊主已經坐不住了,在房間裏不斷的從這頭走到那頭,顯得煩躁不安。

陳明充則一直盯着床上的芊芊,憂心如焚。

只有孟副莊主較冷靜,在給芊芊把脈。

最突兀的就是跪在房中間的紅珠了。自從把芊芊送回來後,她自責不已,認為是自己沒有盡到保護二小姐的責任,才會讓二小姐受傷,于是就跪在二小姐面前,請求原諒。她已經跪了一夜了,滴水未進,臉色顯得蒼白不已,大家都勸她起來,這件事也不怪她。但她就是不肯起來,到後來,大家不得不放棄勸說,只得再次更用力的祈禱,芊芊能夠早些醒來。

“沒事了。毒已經清除了,只是身體有些虛弱。她随時都會醒過來的。”經過一番診斷,孟副莊主才松了一口氣,向大家報告好消息。

“太好了!芊芊沒事了!”首先是陳氏母女,他們互相恭賀、慶幸。

“對了,我要趕緊去給芊芊準備一些補品。等芊芊醒了,給她補補身子。”

“好啊。娘。我那邊有好多三叔送的補品,我讓人送來。”

兩人邊走邊聊,興高采烈的去準備了。

兩位老人家決定由陳明充照顧芊芊就夠了,不再杵在這裏打擾他們了。

一下子,房裏就剩下陳明充和紅珠了。

陳明充溫柔的坐到芊芊身邊,摩挲着芊芊的小臉,直到這時他才真正松了一口氣。天知道,從昨天到剛剛的這段時間裏,他的心一刻也沒有正常跳動過;他真的好怕,打從懂事開始他第一次感到害怕,這種滋味實在是不好受,他這一輩子再也不要經歷了。看來他有必要加強對芊芊的保護,而那個傷害芊芊的人,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絕對!

前一刻還很溫柔的替芊芊蓋好被子;後一秒,他毫無表情的眼神已投向紅珠,口氣冰冷的無以複加,

“說說那個人是誰?”

“不知道。”不用明說,紅珠可以意會少主口中的人是指誰。“可以肯定不是山莊的人。”

陳明充沒有再開口,只是用眼神傳達着他的不滿。

被陳明充盯的渾身不自在,紅珠自動的垂下頭,不敢望向他。“他…那個男人,”一向夠鎮定冷漠的紅珠在陳明充的注視下有些語無倫次了。“他是書生打扮,以鐵扇為兵器,奸詐小人,擅長從衣袖中放冷箭。”

“難道是‘白面書生’這個大淫賊?”說出這個名字的同時,陳明充的眼中發出駭人的光。“可是,白面書生的武功并不算高,他是如何躲過守衛進入山莊的呢?而事後,搜遍了山莊也沒有找到他,他究竟躲到那裏去了?”

“他已經不在山莊內,當然找不到人。”突然傳來的第三者的聲音,讓陷入思考的陳明充有些錯愕。

“芊芊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會不會覺得痛?”一得知是芊芊醒過來了,陳明充溫柔的關心話語馬上到位。

芊芊什麽也沒說,只是搖搖頭,然後掙紮着要坐起來。

陳明充連忙将芊芊扶起來,讓她靠着他的胸膛。剛坐正,芊芊即用雙手緊緊的圈住陳明充的脖子,将頭緊貼着陳明充的胸膛,無聲的傳達着她的委屈和難過。

陳明充示意紅珠出去,然後用兩人獨處時才有的親昵動作,拍撫着芊芊的頭背,然後用手指順着芊芊的頭發,用低沉的聲音問:“怎麽啦?”

“那個男人好可惡、好惡心!”芊芊擡起小臉,臉上滿是縱橫的淚水。一直以來,芊芊也只有在陳明充面前才會流淚;而每當她碰到不順心的事時,也總是找陳明充傾訴。

陳明充以手指輕輕的抹去芊芊的淚水,他不願看到芊芊流淚啊。

“那個男人竟然像充哥哥一樣摸我的臉。可是感覺好難過好惡心,不象充哥哥,感覺好舒服。我不要讓別人摸我的臉,我只要充哥哥摸我的臉。還有那個男人他好卑鄙,他竟然騙我……”

陳明充早在芊芊說第一句話時就僵住了,他的手也停了下來,看着芊芊白嫩的臉,一想到有別的男人碰過,他渾身的怒氣就蓄勢待發,很有一觸即發的危險。真是替那個白面書生可憐,看陳明充的樣子,就知道他會死的很慘。

“充哥哥!充哥哥!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我說那個男人好可惡。我不喜歡他啦!”芊芊見陳明充心不在焉的樣子,生氣的撒嬌。

陳明充一把把芊芊固定在胸前,防止她亂動使傷口裂開。然後面對着芊芊,認真的說:“放心,你以後再也不會見到他了。”這也是發誓,誓言對任何傷害芊芊的人決不手軟。

* * * * * * *

同樣的錯誤,決不犯兩次。經過了這次事件後,紅葉山莊立即着手填補漏洞,增強防守。

而通過暗器确定犯人就是白面書生後,陳明充立即出發,親自追捕他。

在紅葉山莊的聲明下,江湖上沒有人願意幫助他,白面書生已經被陳明充追的走投無路了。此時的他對昔日的行為追悔莫及,而且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究竟是得罪了什麽大人物,竟然使得陳明充親自出馬。

這天,豔陽高照。

但卻有人穿着蓑衣,戴着鬥笠,帽檐低垂,鬼鬼祟祟的走進一家客棧。夥計見這人這副模樣,也知道是個麻煩,但送上來的銀子不能不賺。所以他把這人帶到角落裏坐下,心中祈禱着千萬不要在這裏出麻煩。

那人坐下後,不放心的四下瞧瞧,見沒人在看他,才放下心來。他把鬥笠拿下,放在一邊,呼出了一口氣。這麽多天來,他總算能夠安心的吃一頓飯了。此人就是被陳明充追的連喘口氣都沒時間的白面書生。此時的他早已不複原來的英俊潇灑和自命不凡,他胡子拉雜,連日奔波而顯得滿面風霜,疲态盡顯。

他以為沒人注意他,就狼吞虎咽的吃着夥計送上來的飯菜。卻不知道,有個人從他一走進來就開始注意他了。這個人就是坐在門口第一張桌子上的一個高大男人。他身着白色絲綢外衣,風流倜堂,一看就是那種富貴公子。但他此時心中的想法卻和那些纨绔子弟決不相同。他之所以注意白面書生是因為他是一個麻煩,他倒并不是喜歡麻煩,而是喜歡管閑事。而有麻煩出現的地方,就會有閑事可管。他還有預感,待會兒一定會有精彩的節目上演,而他的預感一向很準。所以他從一開始就用興味的眼神盯住了獵物。

這時,白面書生已經掃空了所有的飯菜,喝一口茶,順了順氣,直呼舒服。這可是他這幾天以來吃的最好最暢快的一頓飯了,也許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了。想到這,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依陳明充這幾天追他的情形來看,就好象在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每每駭的他心驚膽戰的時候就放過他,而當他還沒能喘過氣來,下一波的攻擊又接踵而來。

老實說這幾天躲躲藏藏的日子他已經受夠了,可是,等到陳明充玩膩了游戲,他就連日子也別想過下去了。咳!他真不應該惹上紅葉山莊,這幾天他也已經了解到紅葉山莊的強大實力,不管他躲到哪裏,不出半個時辰,他就會被發現。一想到這裏,他急急忙忙的掏出銀兩,又戴上鬥笠,準備趕緊離開這裏。

“小二,算…”看着門口的高大身影,他哽在喉嚨的“帳”字再也發不出來了。

随着陳明充一步步的靠近,白面書生似乎看到了死神。他發現自己被困在了角落裏,無處可逃了。

感覺到了陳明充渾身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動作,盯着他看。

這時夥計回過神來,連忙走上前去,但忌于陳明充的氣勢,他不太敢靠近。只敢站離三四步遠的說:“大…大爺,您有何吩咐?”

陳明充看也沒看小二一眼,從懷中拿出一袋銀兩。“咣铛”一聲,整袋銀兩準确的抛到櫃臺上,“掌櫃,這些是彌補你待會的損失。”然後他向客棧內的客人巡視了一眼,“無關緊要的人,最好趕快離開,免得央及無辜。”

此話一出,衆人紛紛逃離客棧,就連掌櫃和夥記都走了。

一下子,偌大的客棧裏就剩下陳明充和白面書生兩人。不,不對!還有兩個人。大家可以猜得到,一個人就是坐在門口的那位貴公子。而另一位呢?他和貴公子一樣是留下來看熱鬧的?不過,看他的樣子顯然不是。只見他一杯一杯的喝着酒,對周圍的事置若罔聞,看樣子有些像醉漢,但他決不是醉漢,因為在他臉上找不到喝醉的表情,其實在他臉上根本找不到任何表情。

陳明充沒有理會這兩個多餘的人,因為他已經看出他們都不是泛泛之輩。對于陳明充來說,不管他們是誰,只要不阻礙到他就行了。

“最後的一頓飯吃的還滿意吧!”陳明充的話不啻是對白面書生的死刑判決書。

“當然吃的滿意。我看他呀,差點就把碗底給吃進去了。”出聲的是貴公子。

白面書生顯得不知所措,陳明充則聽之不理。突然,

“陳少爺,您大人有大量,就饒了我吧。”“撲通”一聲,白面書生實在受不了了,就給陳明充跪下了。只見他涕淚滿面的哀求道:“是小的罪該萬死,千不該萬不該把腦筋動到紅葉山莊頭上。但小的只是好奇,實在并無惡意啊!您就饒了我這條賤命吧,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見陳明充并無絲毫動容,白面書生再接再厲,“陳少爺,小人真的沒有惡意。小的只是想到山上看看,并沒想進到山莊裏面。至于碰到那位姑娘,純脆是意外,小人并無意傷人的。望您明查。”

聽到“姑娘”兩字,陳明充總算動容了,只是他顯得更憤怒了。

“哼!你不要白費力氣了,我今天是不會放過你的。”

“聽到沒有,你就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你看看現在的你,像你那樣還像個男人嗎?還不快站起來,結結實實的跟他過幾招,就算敗也要敗的轟轟烈烈的,而且死在鼎鼎大名的陳明充手裏,也不算沒面子。”似乎惟恐他們打不起來,貴公子在一旁煽風點火。

“這位公子講的沒錯,你起來跟我過幾招,我一定讓你死的瞑目。”

“小人不敢。小人自知受不住您幾招,小人但求您饒了我這條命。”白面書生吓的連頭也不敢擡了。

“武功不行。那就用你最拿手的暗器吧。”

“暗器,”白面書生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嚅嚅的說:“您不要開玩笑了,我那暗器根本就是三角貓的功夫登不上大雅之堂。還請陳少爺不要再為難小人了。”

陳明充還沒說什麽,誰知那位貴公子又開口了。

“我說陳公子,看他求的那麽可憐,你就網開一面,高擡貴手,饒了他吧。咳!我都快看不下去了。這麽一個大男人連面子都踩在腳底下的求你,不管你有什麽樣的小仇大恨,你就揮揮手,當作是放過一只螞蟻蟑螂,饒了他吧。嘿!小子,我說的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不管您把我當成什麽,只要能饒了我一條命就成。”白面書生見有人替他求情,打蛇随棍上,連聲附和。可是心裏卻對這貴公子氣的牙癢癢的,在心中怒罵着:去他媽的螞蟻蟑螂。

“你聽聽,他都承認自己是爬蟲類了,你就大方一點不要再跟這個不是人的畜生計較了。要收拾他比捏死一只螞蟻還簡單,你又何必費神呢。”貴公子的嘴裏又吐出一堆似是而非的話。

這回打死他,白面書生都不會出聲了。要自己承認自己不是人是畜生,就算他真的“是畜生,不是人”,他也不會親口承認的。此時,白面書生表面上不動聲色,私底下拳頭已經握的青筋凸出了。他暗暗發誓,等這件事解決後,他一定要讓這個“貴公子”變成“龜公子”。

趁白面書生低頭掩飾情緒時,貴公子向陳明充使了個眼色,陳明充點了點頭以示明白。

“這位公子說的有點道理。”此話一出,白面書生立即擡頭看向陳明充,面露喜色。陳明充接着說:“像你這種沒有人格,沒有尊嚴的小人物,哪裏用的着我親自出馬。你的血只會污了我的劍。以後不要再讓我看到你!”陳明充最後輕蔑的看了一眼白面書生,就揚長而去。

白面書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被追逐了這麽多天,以為是死路一條了,沒想到這麽容易就逃過一命。

“小子,你可以起來了,你的仇家已經走遠了。”貴公子又開口了,還是那副嬉皮笑臉。

沒有了來自陳明充的威脅,白面書生立即從地上起來,臉上竟然帶着高傲的表情,與剛才簡直是天差地別。他睨了一眼貴公子,盤算着怎麽整治這個話特別多,嘴巴又特別臭的家夥。看他一身華麗,再看看自己的殘破寒酸,心下有了一個主意。他決定從這個公子身上好好撈一筆。

“小子,過來坐吧。”

白面書生覺得正和他意,就從善如流的坐過去,自動的拿起酒杯,喝口酒,壓壓驚。

“我說,小子,你要怎麽謝我啊?”

“不要叫我小子。我有名有姓,姓況名才,你可以稱呼我況公子或況先生,随意。”白面書生剛度過一個大危機就立即擺起以前的譜來。“我又不欠你什麽,何來謝你之說。”

“這麽快就不記得了?我剛剛可是救了你一命。我是施恩不望報啦,但是你總不好作一個忘恩負義之徒吧。”貴公子臉上眼中都是笑意,但臉上是假笑,眼中則是輕蔑。

“救我?如果罵一個人是畜生不是人,算是救人的話,那我倒是很熱意去救人。”想到自己被人罵了,還要親口承認,就覺得窩囊。

“這可是我臨危不懼,搜腦刮腸,想出來的好主意,你怎麽能誤會呢!”貴公子的語氣和動作都有些誇張。

“我管你是什麽?總之,你罵了我,就得補償。”白面書生況才使出了賴皮的看家本領。“看你腦子沒幾兩的樣子,留着那麽多錢也沒有用,就拿出一半來給我花花吧。”他獅子大開口。

“你知道我的家産有多少嗎?你站的這塊土地所屬的是揚州城,城裏有一半都是我的産業。你想要我一半的財産,那就是四分之一的揚州城,不知道你是不是帶的走呢?”

“真的?!”聽到有那麽多錢,況才眼睛都亮了,仿佛眼前就有金元寶在飛。“你管我怎麽辦,總之,你一定要把錢給我才行。別想糊弄老子,也別想用幾個小錢随便打發我。”況才早已被錢沖昏了腦袋,沒注意到貴公子一臉的精明。

“我是很想把錢給你,可惜不行啊。”末了,還哀怨的嘆了口氣。

“為什麽?”只見況才傻傻的按着貴公子的劇本表演。

“不瞞你說,我們家的錢都在我妹妹手裏,而我妹妹是個吝啬鬼,想要她拿出一文錢都要斤斤計較,更別說是半個家産了,那等于是要了她的命。”

“你妹妹嗎?簡單。只要是女人,沒有人能逃的出我的手掌心。就算你妹妹長的醜了一點,看在那一大筆錢的份上,我就不計較了。”況才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其實骨子裏打着,并吞掉整個財産後,再一腳把那個女人踢開的主意。

聰明如季光男豈會看不出況才的貪婪和虛假,他表面上一副沉思的模樣,其實在心裏已經笑翻了。

“其實,除了我妹妹外,還有一個問題,而且很嚴重。”

“什麽問題?你快說?”況才聽到還有問題,不禁有些緊張,就怕到手的銀子長翅膀飛了。

“我想來想去,覺得把家産分給你不妥。咳!那樣的話,咳!我怎麽對得起地底下的爹和娘呢!”

季光男這句拖拖拉拉的話(大家應該已經猜到貴公子就是季光男了),差點沒把況才給氣死。況才覺得自己被耍了,惡狠狠的說:“去你媽的!我管你爹娘是死是活!總之,你要是不把家産給我的話,我就讓你好看。”

說完,就想伸手抓住季光男的衣領,可惜,他的手連衣服的毛還沒沾上,手就被人抓住,折了幾折,就在這一瞬間,況才的左手已經廢了。

況才倒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季光男,雖然他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但他再也不敢小看他了。剛剛他連對方的動作都沒看清就被制住了,像這種高手,就和陳明充一樣是他惹不起的,他也只有在心裏祈禱,這次的禍不要闖的太大才好。“請問,你是誰?”明知道現在問這個問題顯得很可笑,但他不得不問。

“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想在揚州城裏耀武揚威。”

“我…你…”況才語無倫次。

“好了。我也玩夠了。陳兄,你戲也看夠了,該下來收拾殘局了。”

一聽到陳明充的名字,況才就已經從頭涼到腳了;再看到陳明充從房梁上翩然而下,他更是吓的連嘴唇也在發抖了。

“這次你沒話可說了吧。”陳明充冷冷的聲音傳來,讓況才意識到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下跪求饒這招已經沒用了。”季光男在一旁幸災樂禍的說着諷刺的話。

“我我…”

“什麽都不要說了,動手吧。”陳明充首先擺出架勢。況才只得硬着頭皮上。

兩人過了幾招後,正如預料的那樣。陳明充占盡優勢,而況才連招架的餘力都沒了。

突然,陳明充一招黃龍搗穴,将況才制伏于劍下。

況才用手扶着劍尖,用發顫的聲音說道:“看來,今天正是我的死期。想我曠世奇才就這樣死了實在不甘,但是能死在鼎鼎大名的陳明充劍下也算值了。”說完,握住劍刺向心窩。

陳明充見狀連忙拔劍,誰知卻給了況才施暗器的機會。從他的衣袖中飛出星星點點的銀針。

普通人決難躲過如此密集的攻勢,但只見陳明充冷靜自若,揮劍擋銀針,所有的銀針都被擋住了,連一根針都沒能沾到陳明充的身子。

“不可能,不可能的!”況才像發了瘋似的大叫,顯然沒想到自己的暗器會被這麽輕松的解決。“再看招!”

這次是從況才的頭發中飛出一個彈丸大小的暗器。誰知這次的暗器剛飛出不久,就被打偏掉了,工具是一只酒杯。酒杯落地的碎裂聲,驚醒了況才的神志。他連忙以最快的速度往外跑,根本來不及想,在三個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是否逃得了,現在他腦子裏唯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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