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幾度猶豫,但幾日接觸下來,沈延風确實敬佩他的為人作風。
“季……卿。”雖然不習慣,沈延風還是勉強喚了聲。随後臉上露出憨厚的笑容,撓了撓頭:“畢竟身份之隔,我還要習慣一陣子。”
“無妨。”宮熙花撤手再揉了揉臨水,接着站起身來。“若是你我沒料錯,怕是那邊已經有動靜了。”
沈延風也随之站起來。他收起笑容,露出嚴肅的表情。話還未出口,便聽得一聲急喚朝這邊而來。
“将軍,樊原自殺了!幸好将軍先有準備,才沒讓他成功。”
但見吳風一路趕來通報,近了才發現一旁站立的男子,急忙要下跪行禮,卻叫宮熙花伸手阻了去。“事情緊急,那些繁文缛節就免了吧。”
“走,去看看。”沈延風對上宮熙花的眼神,倆人心中一切了然。他先一步向牢營而去,身後的臨水緊緊跟着。
吳風心中焦急,自然也随沈延風疾步而去。只有宮熙花淡然的站在原地,許久才淡淡喚了聲:“西。”
一道黑影倏地出現在宮熙花身前,随後恭敬的跪侯在他身前,靜默的一語不發。
“差不多,是時候回京了,就這幾日。”宮熙花閉了閉雙目,接着緩緩睜開:“京裏的安排可以開始動作了。”說完,也不待驅人離開,便想剛才沈延風一行人的方向走去。
那黑影俯身接命,随後再次靜靜的消失在黑夜中。
來到營牢之中,一股壓抑之感迎面而來。雖則是在軍營之中,但審問人的地方不管古今中外,在哪個地方,都相差不多。
臨水跟在沈延風身後,距離了半個身子。他的目光一進營牢便落于那被幾名士兵圍攏的男子身上。意外的,他并沒有太多的外傷,只是身形看上去格外狼狽。
低頭一咧嘴角,露出個奇怪的表情暗嘆:果然是沈延風的作風,連得審問犯人還那麽斯文。
“樊原。”沈延風看着昔日的愛将,如今變得這般模樣,心中就有說不出的痛。“既然認罪了,為何還尋短見?你既知今日何必當初,想要以死抵罪,卻也并非你說了便能算的。”
武将之人,當戰死沙場,忠守家國。如今樊原的舉動,不過是讓自己蒙羞,讓他人不齒。他必然是知道,才會想到自殺一路吧。
臨水無奈的晃了晃頭,蹲坐在角落默默的看着情況的發展。只見那樊原不知是無法開口抑或是不想開口,那雜亂的頭發下,他只是緊閉着雙眼,面容有些痛苦與扭曲。
“吳風,讓弟兄們出去吧。張瑞,你和他留下。”沈延風迅速的下了命令,一行人立馬執行。最後那營牢中除了臨水和沈延風,剩下的只有張瑞和另一名面容陌生的小兵。
臨水看着沈延風默默的靜立在那兒,不知是在思考着什麽。良久,才淡淡開口:“跟着本将那麽久,你的為人本将還是知道的。”
就這麽輕緩的一句話,令得那樊原猛地擡頭,那亂發下的面容隐約可見激動之色。但片刻,便被強行壓下,徒留冷漠。
“還是不願跟我坦誠嗎?可即便如此,我卻也容不得那人。”
咦?臨水奇怪,沈延風現在說的又是哪出?轉着眼珠想了想,難道……
“既然沈将軍不說,那便由本殿來說。樊原,頂罪固然是你的決定,可抓住那細作之人卻是我們必然為之之事。”
臨水倏地回頭,便見那一襲白衣的面具男子恬然的從帳外掀簾入內。
他話中的意思是——樊原并非真正的奸細?這是怎麽回事?但臨水心底的吃驚并不大,他早覺得事情有古怪,如今不過是應證了自己的感覺罷了。
“殿下。”一行人恭敬的行禮,而臨水無意間的一瞥,便也了然這真正的細作會是哪個。
呵呵,不愧是沈延風和宮熙花,這倆只狐貍看來是早就串通好的了。臨水自發的挪了挪位置,以備不時之需。
宮熙花揮了揮手,免了衆人的禮。接着在沈延風身側站定。他看着樊原,突然面露笑意:“不過是個情字,值得樊副将落魄至此嗎?”
便是這一句,讓樊原徹底失了冷靜。他猛地擡頭,幹裂的唇微微顫抖着,開合了許久,才勉強迸出一句:“我認為值。”
“癡情種啊。”宮熙花無奈的搖了搖頭:“那麽現在,樊副将是否還堅持說自己是那名細作呢?”
是啊!這不是不打自招嗎?之前沈延風的話,他不搭理,那還好說。宮熙花進營時的那一句,他不搭理,那也實屬正常。可現在回了宮熙花這一句,不就證明樊原他真的不是細作,而只是冒名頂替嗎?
宮熙花果然是宮熙花……
“我!”樊原也自知失言,只能咬緊了牙,閉目一言不發。
“你雖不是細作,可企圖刺殺本殿,一樣是死路一條。還是說,你就想這麽背負着這些罪名,被天下人恥笑?你可曾想過你的家人?可曾想過你的行為會為他們帶來怎樣的痛苦?”宮熙花話鋒一轉,冷冽之氣便頓時蔓延:“天下自私者何甚,卻不料出自沈家軍。那麽沈将軍,本殿即是連你一并判了,也不、為、過。”
沈延風面不改色,只是倏地單膝跪地,垂頭不發一言。
“将軍……”倒是一旁的張瑞面露緊張之情,和那小兵跟着沈延風一并跪了下去。
“本是我一人之事,何必牽扯到将軍。将軍為人,大家心底清楚。是我個人之失,與将軍無關!”那頭的樊原激動起來,掙着被縛的雙手,死瞪着宮熙花。
“上梁不正下梁歪,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樊原,連坐之罪你可曾聽得?”宮熙花嘴角微挑,一抹冷凝的笑挂在臉上。“別說今日你尚在人世,即便你以死謝罪,也改不了本殿的決定!”
“你!”樊原痛苦之極,卻不知該如何反應。只有一點是他的堅持,絕對要保住那心中之人,不想讓他受到傷害。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可此刻,樊原卻不禁雙目赤紅,面容痛苦地流下淚來。
“別再逼他了!是我,都是我的錯!我便是那細作!”一道清亮卻堅定的聲音自營中響起,引得幾人紛紛露出各異之色。
第十四回 求情
臨水的眼底掩不住的驚訝,說話之人不是其他,正是自己心中有數的那位小兵。只是原本以為那小兵不會那麽快坦誠,不料他卻意外招迅速。
“胡說八道!分明我是細作,與你一個小兵何幹!”樊原有片刻錯楞,接着面容激動的反駁。可饒是他如此激進,不過更增添了衆人心中的肯定而已。
“樊原,住嘴!”此一時,沈延風從地上站起的第一句話,便是飽含威儀的怒叱。接着向宮熙花一揖,恭敬道:“還請三皇子将樊原交由臣來發落。樊原雖則意圖刺傷殿下,但他跟随臣南征北讨多年,臣懇請殿下從輕發落。正如殿下所言,樊原乃我沈家軍出士,他的錯便也是我沈延風的錯。臣請一并代罰。”
“将軍……”樊原被沈延風的一席話說的雙目圓睜,流淚不止。他早該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必然會牽連将軍,他們的将軍本就是如此重情重義之人啊。
一旁的張瑞聽聞亦是不禁紅了眼,卻是那小兵,除了滿臉愧疚,不時的看向樊原,別無其他。
“沈将軍,本殿即便是常年游走在外,但本質還是個皇子。他意圖刺殺本殿,罪已當誅,你可知道?”宮熙花的聲音疏離淡漠,然而卻不減威嚴。
“臣自然知道。”
“哼。既然知道還跟本殿求情,沈将軍,你不覺得你太過自大了嗎?你這是不是在逼本殿動不得他!”宮熙花的語氣一變,淩厲的眼神跟着掃向沈延風。
沈延風抿了抿唇,依然彎着腰垂首道:“可殿下明知事有隐情,何況樊原已說,當日行刺并未存心想至殿下死地。他算準了臨水在場,便是想讓我等及時趕到而已。”
換句話說,樊原會行刺殺之事,完全就是自投羅網的另一種表現。臨水聽得沈延風一說,再細細回想一下,便不難看出。
“你說得如此之多,不過就是要我放他一條生路。你吃準了我宮熙花來此只與數名随從,便如此膽大包天了是嗎?沈将軍,你未免太瞧清我宮熙花了。”宮熙花怒極反笑,然而卻無人看清那面具下真正的表情。
臨水在旁看着倆人對峙,心裏也是說不出的難受。和皇子扛上本就不是明智之舉,他本就道沈延風待屬下極好,為人也是沒啥脾氣,溫溫吞吞的性子。可這件事上,雖然樊原的性命可能丢了,也甚為可惜。但的确是沈延風的不對。怎麽說,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