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出賣徒弟毫無壓力
說實話,此時此刻喬晟的心情有那麽一丢丢複雜。
如果說他一點都不想那百鳥圖的事情,那就太虛僞了。可是現在真正困擾他的還有另一樁事情,他叫來了堯歌:“魔教到底怎麽回事?”
“魔教內亂了。”堯歌沉默良久,還是開口了。
喬晟蹙起眉頭:“說完全。”
堯歌閉緊了嘴。
喬晟見了,神色愈發冷淡下來:“本尊和教主的關系,你比誰都清楚。”
說實話,這句話是用來詐堯歌的,近些時日,那些記憶愈發清明起來,喬晟大概摸清了門路,很可能自己的前世就是這個劍尊,也正是因此,一切才會那麽順理成章。
堯歌擡起頭,目光微微一顫。
果然。
喬晟閉了閉眼,說不清心底的感受,如果說前世就是劍尊,那麽自己和那玉羅剎,還當真是有那麽一回事?
見了堯歌的目光,喬晟愈發肯定了心底的念頭。
“怎麽回事?”喬晟冷聲問道。
堯歌坐直了:“劍尊,您想起來了?”
喬晟:……雖然并沒有完全想起來可是你不能就這樣轉移話題!
堯歌見喬晟沒說話,又有些戒備起來:“您……不太像是從前的劍尊。”
這孩子真實誠。喬晟非常郁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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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自己也想不起來以前的自己是什麽樣子了,只是隐隐約約從令嚴的态度裏面能夠感覺到,從前的劍尊,應該是一個高冷又清寂的人。
也不知道這樣的劍尊,怎麽會和魔教教主勾搭到一起去,再想想玉羅剎的态度,喬晟默默頭疼,怎麽覺得自己當時可能也就是這個樣子,玉羅剎又怎麽會喜歡上自己呢?
喬晟這邊天馬行空地想着,神色卻還是肅然冰冷的,他微微彎唇冷淡地笑了:“不像?”
堯歌心頭微微一緊,搖搖頭:“劍尊恕罪。”
“說下去。”喬晟颔首。
“前番劍尊帶雲隐山中人重創魔教,魔教經此一役,筋骨大傷。”此時的堯歌說起來,還是掩飾不去眼底的恨意。
喬晟感覺得到,卻也沒辦法高呼冤枉。
太多的記憶緩緩蘇醒,幾乎可以篤定,那時的劍尊,其實就是自己。
只是……為何自己會率人重創魔教?
即使是那時,劍尊和魔教教主不也是情人嗎?
喬晟覺得腦子嗡嗡地有些疼,正迎上堯歌疏冷的眼神:“如若不是教主一意孤行,魔教教衆是主張借這個機會殺了您的。”
聞言,喬晟怔了怔。
他好像隐約記得玉羅剎上山的時候,令嚴也曾經有過踟蹰的時候,甚至不願讓他一個人和玉羅剎獨處。
原來都是有緣由的。
喬晟蹙起眉頭看向堯歌:“魔教內亂是因為這個?”
“是。”堯歌微微閉眼。
喬晟颔首:“本尊知道了,但是我不相信,”他長身而立,一襲白衣勝雪,神色淡淡卻篤定道:“去打點行裝。”
“劍尊?”堯歌有些錯愕。
“你随本尊去一趟魔教,沒有你……”喬晟本想說我找不到路,想了想又咽了回去:“不成。”
堯歌一臉的問號……
什麽叫做沒有我不成?!
她剛想應了,想了想又問道:“那少主……”
“吹雪跟我們一起,只是要喬裝。”喬晟想得非常周到。
堯歌沒有細問,只蹙眉道:“劍尊去西域,怕是不妥。”
喬晟眉眼疏冷:“理由。”
“現下魔教內亂本就是由劍尊而起,如若此時劍尊去了,怕是……”堯歌蹙起眉頭。
喬晟搖搖頭:“現下玉教主一個人回去,才是當真不妙。”
即使是強大如玉羅剎,中了慢性毒回去,又如何能夠服衆?
喬晟不想去想,如果說最後證實了峨眉二老的話,玉羅剎只是為了趁着六十年一甲子的大劫殺了劍尊,血洗此仇,自己會不會為此時的決定後悔。
他不想去想,像是刻意的逃避。
又像是隐約之間,還是願意選擇去相信。
相信即使是肆意入玉羅剎也曾經有過真心。
相信劍尊不曾信錯人。
喬晟大步走出去,不禁腹诽——
劍尊你為嘛這麽渣呢!
如果沒有之前又打人家又下毒的,怎麽能變成現在這樣。
不管如何他還是覺得事情不是如堯歌講的一般,如果真的是前世的自己,斷然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那封信好端端地攏在袖子裏,喬晟打開,上面只有兩個大字——
勿念。
潇灑而大氣,像極了那人的樣子。
期待萬分的心瞬間落回原處,莫名覺得無奈又好笑。
喬晟郁卒萬分地走到院子裏,就見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正相對習劍。
有了葉孤城,西門吹雪徹底放棄了木樁,轉而和葉孤城對起劍來。
兩人的劍招不同,西門吹雪開合大氣,葉孤城則是靈動清越。
喬晟不由駐足,目光漸漸亮了起來。
許久,西門吹雪發覺了喬晟的到來,他向後退了一步,木劍入鞘——
“師父。”
喬晟沒有錯過葉孤城眼底一閃而逝的期許,他招招手叫小孩過來:“你也喜歡習劍?”
葉孤城的手腕很瘦,看起來不像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樣子,他的眸光清冷,卻還是抿唇點了點頭:“是。”
喬晟微微笑了,眼底有不加掩飾的期許:“你可以在雲隐山習劍。”
葉孤城擡起頭看喬晟。
喬晟颔首:“我收你為徒。”
“多謝師父。”兩個小孩異口同聲。
喬晟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西門吹雪,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吹雪,你來。”
他将此事删删減減地和西門吹雪說了,最終得出的只有一個結論——
“我們要喬裝打扮回西域。”
西門吹雪倒是沒什麽意見,只擡頭靜靜看着喬晟問道:“師父要如何打扮?”
喬晟默默望天:“不,是要打扮你。”
西門吹雪點頭:“……?”
作為一個影帝,那必須不負盛名!喬晟非常愉快地拿出筆墨,唰唰地畫了一幅畫給西門吹雪看——
“這個如何?”
西門吹雪本想直接點頭,無奈餘光看到了上面無比暴露的一個壯漢!當時就被驚呆了:“我覺得……不太妥。”
那必須不太妥。
喬晟點頭,抽出一張新的宣紙又畫了一幅畫:“這個呢?”
西門吹雪看了一眼,發現這次是一個剃了禿頭的小和尚。
西門吹雪默默搖頭:“……抱歉師父。”
喬晟毫無意外地露出了遺憾的表情,在上面勾勒幾筆,甚至還加上了貓耳朵:“這個呢?”
看着喬晟眼底的期待,西門吹雪沒來由地有些同情自己的父親,他靜默地搖頭:“不然,我還是……”
喬晟根本沒有理會他,十分淡定地狂草一番,最後遞給西門吹雪:“就這個吧!”
他說完這句話,便不再看西門吹雪的反應,負手走了出去,甚至還吹起了小調!
西門吹雪強自将目光移了過去,看了一眼……
向來喜怒不形于色的西門吹雪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拿着宣紙的手甚至開始抖!
葉孤城正從屋外進來,看到西門吹雪臉上的郁結,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
上面的女裝真的是非常萌,甚至在頭頂還紮了個小花!十分天真浪漫!
“師父這是……”葉孤城忍不住問。
西門吹雪将那張紙放在桌上壓好,冷靜道:“沒什麽。”
葉孤城看看桌上的圖又看了看西門吹雪:“易容?”
“……”西門吹雪根本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葉孤城唇角溢出一絲淡淡的笑:“很适合。”
“……”西門吹雪轉身回屋,拿起宣紙看了看,又和葉孤城對比了一下,保持着面癱臉點頭:“的确是很适合。”
葉孤城:……
說起另一邊,戚少商看着空無一人的屋子苦笑。
顧惜朝到底還是走了,甚至于鍋裏最後熬着的藥都涼了,也不見他進來說上一句。
他走的毫無留戀,果然是顧惜朝式的作法。
戚少商走出門的時候,窗外天光正好,他剛想傷春悲秋地感慨一下,頭頂就落下了一個人!
戚少商:“……劍尊。”
喬晟其實是在屋頂上看現場版看久了,沒想到顧惜朝居然真的就一去不回,又沒想到戚少商正好這時候醒了,所以此時他其實也非常糾結!
半晌,他冷淡颔首:“戚大俠。”
戚少商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
歷來高冷的劍尊居然會從房頂上蹦下來,實在是太幻滅了。
喬晟也沒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因為他非常淡定地負手道:“天氣很好。”
戚少商有些茫然,只能應下去:“是……”想了想,他道:“多謝劍尊收留。”
他抱了抱拳,正氣朗朗。
于是喬晟就更加糾結了!
因為他非常強烈地想要把顧惜朝揪回來!
怎麽能這麽配!
戚少商看着喬晟久久不開口,抱起的拳頭慢慢收了回去:“劍尊?”
喬晟回過神來,靜默颔首:“無妨。”
果然是很高冷啊!戚少商在心底感慨,這種說話都要等半天的人。
戚少商想了想問道:“今日之恩,他日戚某定會報答!”
“不用,”喬晟非常客氣,想了想又道:“你現在有空嗎?”
“啊?”戚少商有些吃驚,忙不疊地點頭:“自然。”
“替本尊去找個人,”喬晟說着:“木無雙。”
戚少商的神色愈發詭異起來:“如若我沒記錯,木大俠此時應該就在雲和山莊。”
木無雙在此處只有這一個住處,決計是不會去別處的。
喬晟淡定點頭,雲隐山一堆路癡沒怎麽下過山這種事,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
戚少商颔首而去,心底有些疑惑……
不怪雲隐山中人各個武藝高強,原來是因為不肯放棄任何一點練功的時間,不愧是武林至尊的徒弟!
這種精神非常值得學習!
此時此刻,喬晟正在對令嚴說着:“你,回去換身衣服。”
令嚴:“……劍尊?”
“換那身鑲邊雲錦的。”喬晟淡定狀指點,想來想去好像令嚴只有那件最好看,為了出賣色相獲得情報,只能犧牲一下自己的大弟子了。
令嚴默然:“這身……”
“今天不适合。”喬晟冷靜道。
雖然不知道劍尊到底是怎麽回事,令嚴還是一頭霧水地領命而去。
這奏是腦殘粉的力量,妥妥的。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世甜甜蜜蜜,在此補一個前世小劇場,微虐可食用【與後文大劫有關】——
那年的劍尊,白衣翩翩宛如谪仙,而對面的玉羅剎依然在笑,手中卻是提了一柄劍。
蒼雲劍。
玉羅剎從來不曾碰劍,他就是最鋒利的出鞘寒刃,再不需其他。
太過熟稔,一時之間喬晟竟覺恍然:“為何?劍尊負盡天下人,卻是不曾負了你。”
“阿喬,”玉羅剎手中的劍重若千鈞,他卻恍然未覺,只疏冷笑道:“你太執着。”
是,正邪本應殊途,執着的人,從來都只有劍尊一個。
喬晟忽然有些想笑,他的手指冰涼,而對面的玉羅剎唇角輕彎一如初見。
他從來不曾為任何人任何事停駐不前,自始至終堅守的人,一直都只有自己。
玉羅剎一直是個枭雄,他不畏人言,不懼世俗,随心所欲地活着,從來都是如此。
也正是因此,自己才會如此心甘情願地堅守這段驚世駭俗的感情。
多麽諷刺,喬晟抛開手中的劍,任由蒼雲劍貫穿了自己的胸膛。
明明應是寒涼,卻是渾然不覺了。
你我殊途,終究還是不能同歸。
恍惚之間似乎聽到誰在撕心裂肺地低吼:“阿喬!”一字一字宛如泣血。
可惜都不重要了。
只餘下一句——
若有來世,願永不再見。
那時的喬晟從來不曾想過,輾轉良久,他還會有重來一世改變一切的機會,只願此生浩蕩山河天下,你我攜手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