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應雪陽正在辦公室裏看着百貨公司那邊傳回來的數據,很好,這段時間那些殘次品已經少很多了。

“應幹事在嗎?”一位頭上戴着藍色頭巾的女工人站在品管部辦公室門口,看起來面容焦急。

“我在,這是咋了?”應雪陽從座位上走出來。

“你快跟我來一趟車間吧,那裏面的人因為你安排的工作吵起來了。”

不待應雪陽這邊反應過來,女工人已經拉着她往車間走了。

“我提醒過你,這布不能這麽裁的,你裁得這得窄,等到被師傅縫紉過後就會小很多,大人壓根就沒法穿。”一位品管部的工人對餘洛說起。

“咱劉主任說過,這是你們品管部提的,能節約成本,現在都是按着你們的要求來做,這有啥不對的?”餘洛也跟着據理力争,頓時把品管部的那麽工人氣得紅了臉。

“咱們車間節約成本可不是用這種偷工減料的方法,你這不叫節約成本,反而可以說成是一種浪費,這是在浪費咱廠裏的材料,這筆損失你要賠嗎?”應雪陽見餘洛自己陽奉陰違,擅自更改工序流程,還把鍋往她身上甩,哼,她才不會傻乎乎的接呢。

“你這人咋那麽奇怪啊?咱按着你的要求來做,你又不滿意了?那麽能耐為啥你不來做?”餘洛直接氣勢洶洶的沖着應雪陽怒吼。

“這位同志,請你聽清楚,咱是要求以增加出貨抽檢來控制成本,可不是随意更改生産工藝,所以,你剛才是在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根本沒把裁布當成你的工作來做。像這種随意浪費廠裏布料的人,還是請劉主任來處理吧。”應雪陽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餘洛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這邊的劉主任聽人說起自己手下的一名工人和應雪陽發生了争執,急沖沖的就往生産線這邊來了。

“咋了咋了?”他人剛走過來,就聽到應雪陽在點自己的名了,連忙應道,他現在最不想惹的就是應雪陽,是哪個工人那麽大的牛脾氣?

“劉主任,你來得正好,看看這位同志裁的布料,裁得這麽小,咱這是在生産小孩兒衣服呢?”應雪陽拿起一塊布遞到劉主任面前,讓他看清楚。

劉主任接過那塊布一看,他娘的,這衣服做出來大人的一個胳膊也放不下去,給誰穿呢?

“這位同志,你這是咋回事,為啥把布裁成了這樣,這還是大人穿的衣服嗎?”劉主任拿着那塊布就問起一旁怏怏不樂的餘洛。

這人他知道,最近總是跟劉青芳混在一起,心裏想着啥他可是門兒清的。連布都裁不好的人,還想着轉正,他還沒老糊塗呢。

“主任,前幾天咱車間裏不是在說要節約成本嗎,所以這布裁小一點,咱能多做多好件衣服呢?”餘洛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這話聽起來沒毛病,可這制衣廠是做大人的衣服,又不是生産小孩子的,現在哪家的小孩不是穿大人那些改小的衣服?

“胡鬧!”劉主任怒喝一聲,表情嚴肅的對餘洛說起,“當這廠裏的布是你家的,你想咋裁就咋裁?還有沒有規矩了?”

“可這不都是品管……”

“閉嘴!”劉主任狠狠瞪了餘洛一眼,都這時候了,還想着把責任往外推,這都是些啥人喲。

餘洛不服氣的抿了抿唇。

“我記得你才來咱廠裏沒多久,以往都是有師傅帶,咋今天沒師父帶,讓你一個新手來裁布了?”劉主任說完,眼睛在車間裏四處掃視。

生産小組長過來說起:“主任,這位同志是由夏師傅帶的,可夏師傅今天家裏有事,一早就請了假。”

劉主任語氣嚴肅道:“咱車間裏裁布的師傅又不是只有夏師傅一人,為啥就讓一個臨時的新人上崗了?”

生産小組長面上露出幾分難色,這才道來:“是這位同志向咱保證過,他說自己已經把夏師傅裁布的手藝學會了,咱才讓他上崗的。”

劉主任的臉頓時氣綠了,把布裁成這樣,還敢稱自己把手藝學到家了,心還真大。

“劉主任,這布料肯定是不能做成大人的衣服了,同時……”應雪陽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餘洛,“建議這位同志不要留在裁布崗位上了,否則不知還會浪費咱廠裏多少好布料。”

“小應你說得對,像這種對工作極不認真負責的同志,咱是不能留在工作崗位上了,得進行處罰。”劉主任附和應雪陽的話。

這邊的餘洛一聽自己不能留在工作崗位上,立馬就沖着應雪陽發飙了:“應雪陽,你個白眼狼的東西,這是啥意思?老子在這裏裁布惹到你了?”

餘洛突然拔高嗓門的一聲吼,倏然間就把整個車間的同志都吼過來了,同時站他旁邊的劉主任也被吓了一跳。

“餘洛,你這是幹啥呢?”劉主任拍着心口看他。

“這位同志,犯了錯就要勇于承認,否則你下次還會犯同樣的錯誤,這咋能把咱廠裏的布裁好呢?”應雪陽在一旁好心提醒他。

餘洛這時可顧不了那麽多,接着又是陣怒喝:“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大夥快來看看,這位應幹事,她是吃咱餘家的糧食長大的,現在翅膀硬了就瞧不起咱餘家的人,鬧着和咱餘家斷絕關系,還認了其他人做父母,這樣的人為啥還要留在咱廠裏禍害人啊?廠裏領導就該把她精簡了!”

經過餘洛這番吆喝,車間裏幾個組的人都圍了過來看熱鬧,他們都只聽說應雪陽很能幹,壓根就不知道她家還有這種事。

見衆人用異樣的眼光看着應雪陽,餘洛的心裏總算是舒坦了幾分。

應雪陽聽完他的一番強詞奪理後,面上平靜無波,她按照原主留下的記憶,娓娓道出自己的離奇經歷:“我爸媽在兩年前因為鬧荒餓死了,當時餘洛的奶奶也就是我姥過來把咱家的房子賣了,錢一分也沒給我,還讓我們姐弟幾人住他家漏風的草棚。姐弟三人每天只給一碗糊糊吃,還得下地掙工分,生病了也不給治,還說餓死了更好,節約糧食,而餘洛拿着咱家賣房的錢來縣城裏上學,這到底是誰拿了誰家的東西啊?後來我們姐弟大難不死,遇到好心要收養咱們的人,這才跟着進城裏來了,我才有幸成為咱廠裏的工人。”

這番話說完,原本那些對應雪陽還有不滿的人,又紛紛變成了同情,怪不得這應幹事那麽優秀呢,原來還有這種遭遇。又滿臉鄙視的看着餘洛,這才是白眼狼吧?

劉主任聽完後,摸了把自己那光潔的額頭,對着停下來看熱鬧的衆人說起:“這是要幹啥呢?手裏的活幹完了?再不回崗位上工作,直接扣工資。”

大夥立馬作鳥獸散開了。

“餘洛,你今天的作為已經嚴重違反了咱廠裏的規定,我會把你在工作中犯的錯誤向領導彙報,你就等着處理結果吧。”劉主任嚴肅道。

“哼,處理就處理,老子還不想幹了!”餘洛豪氣地扯掉身上系的圍裙,扔地上狠狠跺了幾腳。

“你……”劉主任吃驚的看着他。

餘洛壓根就沒管那些異樣的眼光,大搖大擺的走出了車間。

晚上下工,劉青芳是在一家國營飯店裏找到餘洛的,他正在喝粥,下午他在車間裏發生的那事,她都聽人說起了。

“喂,你接下來有啥打算沒有?”劉青芳問起。

餘洛沒回她的話,繼續喝着碗裏的粥。

劉青芳也不惱,而是耐心的說起:“哎,這次你在應雪陽手裏栽了那麽大的跟頭,你可別告訴我,自己會這麽算了?”

“砰!”

餘洛将手裏的勺子重重扔進碗裏,臉上帶着愠怒:“當然不會這麽算了!她害得我現在工作都沒了,這筆賬得找她算。”

“對,還得找她賠你工作損失的錢。”劉青芳要的就是餘洛這種對應雪陽恨之入骨,她滿意的笑笑,又道,“那你打算啥時候動手?”

“還沒想好。”他看了眼劉青芳,“不過有件事你得幫我的忙。”

“啥事兒?”

餘洛:“我現在被廠裏這邊精簡了,肯定不能這樣就回家,到時會被村裏那些人看笑話,我爸說不定還會拿扁擔抽我的。我得先去你家住幾天。”

“這咋行啊?你明知道咱家離我叔家挺近的,你這樣一來要是被他發現我跟你混在一起,我以後的日子都不好過了。”劉青芳立馬回絕道。

見她否定,餘洛也不惱,反正他倆現在是一根繩上的螞蚱,無所謂道:“行吧,既然你這邊不方便,我也沒這麽快找應雪陽算賬,只能先回村裏了,最好被我爸抽成殘廢,然後就沒人去找應雪陽算賬了。”

說完,他起身就要走,劉青芳立馬将他攔住,一副凜然的表情:“行,你就先和我小弟擠一擠,不過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講清楚。”

“你說。”餘洛一副從容不迫的表情。

“你不能在我家待得太久,要盡快解決好應雪陽的事,還要把她帶到我面前,讓她跪着向我道歉!”劉青芳說咬牙切齒。

“放心,肯定會按照你的要求來。”說完他遲疑了幾秒,“不過就咱倆,人是不是有點少?”

“怎麽你還嫌咱倆制不住她?”劉青芳反問。

“讨厭應雪陽的人可不止咱倆,還有一個人。”餘洛适時提醒道。

劉青芳腦子裏倏地就想起餘洛說的那人是誰,嘴角扯出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的評論好少,小可愛別潛水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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