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國藥廠交接 首發
一連幾天, 魏紅兵都帶着魏紅星來幫忙。
直到有人把地裏的活弄完,分出手來幫忙,魏紅旗才攔住倆人。
“現在能忙過來, 肯定能趕在規定時間前, 把藥材給交上去。”
“真的?”魏紅兵不放心。
“你們都連着幫好幾天,再多的活也有幹完的一天。”
魏紅星倒是沒想那麽多。
“正好, 我過幾天要去縣城練習, 我剛進去,團長就有給我表現機會。”她原本還糾結,要怎麽跟紅旗姐說。
“你這頭發就是為表演剪的?”
今天一到,魏紅旗就瞧見,她那額前頭發全部剪短到眉毛, 後面也不知道怎麽弄的, 全部卷起來。
“好看嗎?”魏紅星撥了撥眼前短發:“這叫汗簾,到時候後面頭發放下來, 顯得臉特別小。”
顯不顯臉小, 魏紅旗不清楚。
就目前看起來,倒是挺顯年齡大,平白就老好幾歲。
“你帶嬸嬸去看過情況?”不然這頭發嬸嬸能罵死。
“去吧。”魏紅星含糊其辭不願意多說。
她瞧見, 扭頭多問一句哥哥:“她真說了?”
“恩, 我有見她帶嬸嬸去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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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了吧。”魏紅星輕拍拍她:“等以後我能主演,我給姐你留票, 可要來支持我。”
“行。”
魏紅旗也難得見她對一件事情這麽上心,笑着點頭答應。
“媳婦。”
身後傳來呼喚聲,魏紅旗扭頭,就瞧見江铮拎着籃子過來。
她伸手接過來,遞給哥哥。
“哥, 這個你帶回去給嬸嬸,家裏種的一點菜。”
“你拿回去自己家吃。”魏紅兵要推辭。
魏紅星先一步伸出手:“哥,你幹嘛這麽見外,姐,我來拿。”
悄悄掀開粗布,就見籃子裏網兜裏放的幾十個雞蛋,邊上是土豆蘿蔔什麽的。
她樂呵的抱着籃子,連說好幾遍謝謝。
團長前段時間還有叮囑,說身為一個表演者,不僅要保持好身材,管理好皮膚,還要保護好嗓子,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唱兩句。
于是她從團裏其他人那得到消息,說是早起喝生雞蛋,對嗓子好。
前段時間送回家的雞蛋全都被她媽拿去換成糧票,這一籃子可要留下來。
魏紅兵還想說什麽,直接被魏紅旗攔住。
“哥,可別跟我争這個,被外人看見,我可是要遭舉報。”
魏紅兵無可奈何,沒再退卻。
“回去吧,我們走了。”
……
“媳婦,藥材總算全部都收庫,我明天就帶人把貨送過去。”
江铮把最後一把放好,臉上露出豐收的喜悅。
身後零星站着幾個人,大家夥都開心到不行。
忙活一個多月,總算是全部結束。
目前稱重的結果,比他們原本預想的還要好,跟公社書記保證沒畝百斤的數量,超額完成,算下來足有一百二。
“你放心去,我帶着他們把這一季的種子給種下去,沒問題的。”
“那就老五,樹根,大林還有春生跟我去,剩下的,留在隊裏播種。”
老五磨磨唧唧:“哥,生産隊那隊長還有倆人去,我留下幫忙種地。”
“行,那就小柴跟着一起去。”
“哥!”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啥心思,老實點跟我走。”
“……”
老五悄悄看向小柴,小柴察覺直接扭過頭不看他。
魏紅旗看在眼裏,也不願意搭理他,只問江铮。
“大概要去幾天,你們算了嗎?這麽多東西,送去市裏不好弄吧。”
“先去公社看看情況,看書記怎麽說。”
“隊長不知道嗎?”
“才收好,還沒問,隊長在隔壁沒?”江铮問外面的人。
“剛剛看見在。”
“我知道!”小柴舉起胳膊主動報告情況:“隊長正接待客人呢。”
“客人?”江铮嗤笑一聲:“咱們這破地多少年沒來過客。”
“沒準是看咱們現在要起來,提前來套交情。”樹根得意地笑。
魏紅旗也被他那誇張的笑給逗樂。
倒是老五湊近乎:“小柴,知道來的是誰不?”
小柴躲開她,藏到魏紅旗身後。
“不知道是誰,但是我聽到他說,是來領年初丢在咱們這的自行車。”
魏紅旗跟江铮瞬間笑不出來,兩人相互看對方一眼。
那車……不是當初大晚上偷窺那人的。
“這麽久才來,怎麽證明是他的。”老五還在稀奇。
“好好的車,當初為啥丢咱們這?”樹根也疑惑。
江铮已經擠出來,直奔隔壁。
“哥?”有人還想追。
魏紅旗趕緊攔住:“太陽都在西落,你們該回家準備做飯,明天還要忙呢。”
把人全部轟散,她才追進隊部。
看到安穩坐在生産隊長對面的男人,腦子轟一下地炸開。
是他。
上次去縣城撞見劉財,出手幫忙的那個男人。
當時她就覺得眼熟,可她肯定,絕對不是因為門縫那一眼。
那晚烏漆嘛黑的,根本誰都看不見誰。
在哪見過?
……
江铮已經在質問。
“你說是你丢的,車什麽樣,為什麽會丢在這,怎麽丢這麽長時間才想來找?”
生産隊長聽出這語氣中的質問,心裏懷疑剛剛有人惹江铮生氣。
不然說話怎麽這麽沖。
“我剛剛問過,都對得上,來這說是找親戚,上山沒找到下山的路,從山背繞出去,現在才有時間來找。”
時間,地點,車子全部都對得上。
生産隊長私心裏,是相信那丢在生産隊的車子是他的。
得到确定,江铮看他的眼神更冷。
“那當天偷闖我家吓到我家裏人的,也是你。”
“啥?”生産隊長還不知道這事。
徐永安沒否認,也沒承認。
“其實我這次來,還有一個目的。”
他拿起桌上放的東西,走到魏紅旗面前。
“之前一直想找機會,把這東西還給你,好好謝謝你,之前如果有吓到你,我很抱歉。”
魏紅旗盯着他手裏拿得包裹,幾塊幹裂的餅子,和幾包種子,一直被忽略的畫面不斷閃現。
她倒退一步,只覺得眼前這人太恐怖。
“你怎麽知道我住在這?”
江铮防備着眼前男人,把媳婦拉到背後,看到那種子也明白過來。
怪不得,當初上山發現山田沒出聲。
徐永安很無奈,他看向生産隊長:“能不能麻煩,讓我們單獨聊聊,我們之間可能有點誤會。”
生産隊長也滿心問號,他想留下來看到底發生什麽。
對上江铮陰鸷的目光,立馬點頭答應:“你們聊。”
再繼續留下來,萬一江铮又發瘋怎麽辦。
他可攔不住。
生産隊長還貼心地關上門,給他們留下一個絕對私密的空間。
沒了外人,江铮也不兜彎子。
“之前夜闖我家門的,是不是你。”
“是,我當時沒想到那裏有住人。”
“借口。”魏紅旗直接反駁:“如果真是誤會,在知道裏屋裏面有人,就不應該逃跑。”
她轉頭跟江铮解釋:“這人我之前見過,有兩次。”
“第一次就是他撞到我,柴胡種子就是從他那得來的。”
徐永安及時開口:“這也是我要謝你的,當初如果不是兩個包裹調換,我被打投辦抓住後,一定被關。”
魏紅旗不想聽這個:“你到底怎麽找到我的!”
兩人素不相識,就那一面,對方竟然能找到她住在哪裏。
光是想想,就感覺頭皮發麻。
“是我運氣好,被抓沒查到證據,正巧撞見你們從城門口過。”
魏紅旗不信,哪裏這麽巧。
徐永安還在解釋:“我上次跟過來,原本是想找機會跟你換回種子,可能時機不對,等我發現,種子已經被種。”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魏紅旗現在能想到的,就是抵死不認。
江铮跟魏紅旗想到一起去,都不想認這事。
“既然你是來找車,帶着你的車離開。”
“你們不用緊張,我上次救過你,你該知道,我不是壞人。”徐永安再次出聲安撫,輕聲細語中說出目的。
“我是來幫你們的。”
“???”
“剛剛路過,我有看到,你們第一年的收成已經結束,目前肯定愁于沒渠道把這些燙手山芋給賣出去,我可以幫你們。”
他卡着時間,總算等到藥材采收結束的點來。
江铮這才看透:“什麽自行車,什麽道謝都是借口,你想要的,就是我們種好的藥材。”
“話不能這麽說,種子本身就是我的。”
“嗤,你不是我們縣城的人吧。”
“這不重要。”徐永安剖析利害:“你們放心,我不會過河拆橋,總歸你們辛苦把藥材種成,我可以把利益五五分。”
“你們上次既然在老橋那買兔種,應該多少了解黑市情況,西石縣徐家是有口皆碑。”
江铮譏諷地笑出聲,伸手把門打開。
“趕緊滾,別等我動手把你扔出去。”
這情緒轉變,讓徐永安愣住,眉頭微皺眼底閃過不悅。
“你是覺得獲利太低?”
“徐家都鑽錢眼裏的人,跟我五五分還真是大方,但是我貪心,我要十成十,滾。”
“你!”
“你今天來五裏,家裏長輩不知道吧,有時間在這哔哔,不如回家把族譜了解情緒,免得下次見面都不記得叫爺爺。”
“你太侮辱人,我好心好意來幫忙。”
江铮見他不動,伸手一把把人給推出門。
“幫忙?這話說出來也不怕把人大牙笑掉。”
徐永安也被惹出火來:“行,既然你不樂意合作,那就等着被查抄,最後一毛不剩。”
“去,不去都丢你爺爺我的臉。”
……
魏紅旗站在一邊都看傻眼了。
不知道江铮為什麽突然情緒變化這麽大,明明之前還好好的,雖然不耐煩也沒直言損人。
視線裏,看着那人推着自行車離開。
魏紅旗才扭頭看向江铮。
“你認識他?”
“他剛剛說救你,怎麽回事?”
倆人異口同聲詢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你先問。”江铮退一步。
真讓魏紅旗問,她倒是有點迷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哪裏問起。
“算了,還是我先說。”她知道江铮想問什麽,簡單把上次遇見劉財的情況說清楚。
江铮聽到劉財質問的那兩句話,沒由來地一陣緊張。
“都沒聽你說。”
“當時光顧着擔心你,把事給忘了,也不是什麽大事,說出來也是惹人心煩。”
“那你信他嗎?”江铮随意問出來,眼神卻一直盯着她。
“怎麽可能信。”
魏紅旗這才發現江铮不對:“你怎麽了?”
江铮擡手抹一把臉,借此緩解臉上有些僵硬的肌肉。
“西石縣徐家,就是當時舉報爺爺的人之一。”
魏紅旗注意力當即被轉移,驚訝地看着他。
原本以前的糟心事,江铮不想說,這次被捅出來,他糾結一下,認為她如今嫁進來,有知情權利。
“走,回家說。”
……
兩人一進家門,奶奶已經在廚房裏準備晚飯。
這段時間已經習慣,只要到點倆人沒回來,奶奶就會主動把飯做上,等他們回來都能吃上熱乎的。
魏紅旗把活給搶過來,讓奶奶回屋去等着。
廚屋裏,江铮撐在竈臺上,腦子在打轉,糾結先從哪裏說。
半響才開口。
“當年打土豪分田地,江家是咱們市知名大地主。”
“外人都只說老地主剝削長工,把人不當人,沒人知道,在江家做過的長工,都沒有想分的。”
那時候,在江家做工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
工錢按時結算,逢年過節也會給東西,只要做事精心,當時想的,就是老老實實把藥材種植出來。
江铮想到忍不住輕笑:“當年站在咱們屋後山頭上,眼睛能看到的,全是江家地。”
“時代在變,太爺爺察覺到情況不對,主動帶着地契家産,散盡家財只為求個安穩。”
“那時候情況還不嚴峻,主動帶頭還是能得到理解。”
“上頭接受并且借這事來敲打其他老地主,聽奶奶說,當年咱們市的打土豪行動最順利。”
“那年爺爺奶奶才結婚,之後家裏保留一間小屋,就是現在的五裏。”
只是誰也沒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
那之前,因錯誤炮制藥材險些害死人的弟子,和知道真相瞞起的長工,倆人記恨太爺爺趕他們出門,合起夥來告到縣裏。
說太爺爺所上交的財産不過是九牛一毛,更多的全部被藏起來。
來人質問搜查時,太爺爺一生仁善,當場被氣出病,沒幾天就沒了。
“後來,那些人堅信我們藏有財産,直接抓走你爺爺,稱一天不交出來,就要被批一天。”
徐老太撐着拐棍,出現在門前。
江铮跟魏紅旗都愣住。
“奶奶,你都聽到了。”
徐老太盯着倆人:“不用這樣看我。”
兩人眼底的擔心都要溢出來。
她擺擺手:“如今我活着,你爺爺也活着,這比什麽都強,可當年幹壞事的人呢,找已經死絕,就算留下後代,天譴也會跟着他們,我會好好活着,看他們一個個的下場。”
江铮嘴巴抿成一條線,手攥緊成拳頭。
“今天我見到西石徐家人。”
當年那被趕出家門的長工,就姓徐。
徐老太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突然說起這些。”
“奶奶,如今上面已經在讨論黑五類摘帽,我們遲早能等到光明正大的那天。”
徐老太露出一個神色不明的笑容,慢吞吞的轉身。
“那就等,慢慢等。”
……
魏紅旗望着奶奶來了又走的背影,心裏沉甸甸的。
奶奶或許也有察覺,才會一點希望都不報。
生産隊長也說過,江家的情況,特殊。
魏紅旗扭頭:“你說,那人會不會真的去舉報。”
“他們不敢,他們最慫,也就會做些陰溝裏才幹的勾當,看着吧,過幾天他們還會再來。”
帶着所謂官家人來。
江铮皺起眉頭:“藥材必須這兩天盡快送給國藥廠,明天天一亮,我們就出發。”
對方今天放出這種狠話,很可能還不知道五裏已經被推成試點地,所有種植藥材都合理合法。
不然肯定不會拿舉報來威脅。
“不,連夜出發。”
江铮站直身子:“媳婦,我現在就找樹根他們,裝車送去縣城。”
“公社書記都已經點名扶持的項目,他們還能動什麽手腳不成?”
“不要跟小人将道理,他們随便放把火,或者潑兩盆水在藥材上,毀的都是咱們,我們不可能時時刻刻盯着。”
“我去幫忙。”
魏紅旗捏着火剪把竈底火給壓滅。
“你留在家……”
“多一個人能追點時間。”
誰也不知道對方什麽時候反應過來。
……
五裏又亮大半夜的煤油燈。
太多太多的藥材,只能裝進麻袋,堆在架車上靠人力拉到縣城去。
直到後半夜才算是全部收拾完,靠着煤油燈那點亮光,一路朝前走。
魏紅旗也跟着,幫忙照亮,推車。
天蒙蒙亮,他們進入縣城,車子直接停在公社門口,只等人一上班,就把藥材給交接掉。
魏紅旗見大家熬一夜,精神都不大好。
“我去買點吃的吧,大家臨時被叫出來,昨天晚上肯定都沒吃飯。”
江铮掃一圈,點點頭。
魏紅旗帶着小柴離去,想就近找找有什麽能吃的。
人剛走,還沒等到人上班,就有人聽到消息找過來。
“你們幹什麽呢,這是人民公社,你們拉着堵在這裏像什麽樣子,趕緊走。”
江铮主動拉着人:“大哥,我們是聽公社書記的吩咐,把這藥材送過來的。”
一提到藥材,對方瞅兩眼:“五裏的人?”
“對。”江铮朝後伸手,樹根立馬從口袋裏掏出自己用草紙裹得旱煙。
“哥,自己做的,別嫌棄。”
“不用。”手直接推開沒接:“你們消息倒是靈,國藥廠的車昨天晚上才到,你們今天就把東西送來。”
“第一次,怕遲耽誤事。”
“行了,跟我來吧,在公社門口像怎麽回事。”
“好嘞。”
江铮招呼着大家,順着石板路繞到旁邊的路上,一輛大車停在那,車頭前還卡着國藥廠的标識牌。
瞧見這,江铮才悄悄松下一口氣。
追上最前頭帶路的人,江铮主動詢問:“這要我們幫忙裝車嗎?”
“要,把東西全部放車廂裏。”
“那我先開車門。”
後尾巴車門打開,江铮朝裏看去,就見車廂濕噠噠的。
他扶着車門下放的手慢一點。
“東西直接放嗎?”
“直接放。”
……
魏紅旗到國營飯店買一摞餅,狠狠心又借飯店的鐵壺,裝兩大壺的羊雜湯。
這年頭,下水屬葷不要票,沒票時,就靠這一口來解解饞。
她進來一大早就來,趕巧正出鍋,這一下就要走半鍋。
國營飯店的人見她這麽痛快,羊雜湯裏又多扔大半個白菜幫忙煮。
“這筷子勺子先借給你,一會來還桶的時候,一起還回來。”
鐵壺是要押金的。
魏紅旗連忙道謝,跟小柴一人拎一壺往回走。
小柴抱着鐵壺,鼻子是不是嗅一嗅。
“姐,好香啊。”
“等錢分下來,咱們到時候自己買點回來煮。”
“好。”小柴朝前看:“姐,大車。”
魏紅旗受提醒,閃身讓開路,貼着牆邊站在,再多看兩眼,瞧見車頭前的标志牌。
“是國藥廠的車。”
車子從眼前開過,魏紅旗望着那棚起來的車廂,全面封鎖。
“咱們快點,他們應該已經結束,吃完東西就能回去。”
事情也總算是能告一階段。
“那咱們回去是不是就能分票分錢?”
往年都是十月十一月,看哪個月交上公糧,就能有分下來的各種票跟一點散錢。
今年因為藥材晚,這都推遲月把。
眼瞅着沒多少時間就要過年的。
“能,等回去肯定會發。”
兩人想到成果,腳步都快幾分。
魏紅旗是怎麽也沒想到,會在路上遇見徐永安。
他手裏扶着昨天才從五裏推走的自行車,保持着淺笑上前靠近。
“又見面了,我昨天說的事情,你們考慮出結果沒?”
魏紅旗皺起眉頭:“你別想了,我們不會答應。”
“行吧,我已經給過你們機會,再見。”
對方走的很利索。
魏紅旗心裏怎麽都覺得不對味。
“他到底什麽意思?”
小柴也很迷惑:“說什麽給過機會,奇奇怪怪。”
魏紅旗想的更多,立馬加快腳步。
“我們快回去。”
她心裏十分不安。
……
魏紅旗緊張地帶着東西回到公社門口,五裏的人和架車都消失不見。
公社也已經開門,她趕忙抓住要進去的一個幹部。
“同志,我想問問,你有看見公社門口等的好些人嗎?”
“沒有沒有。”
“同志……”
魏紅旗擋在王海生面前,沒想到這麽巧會撞見。
王海生見她這手裏又是餅又是桶的。
“你好,又見面,你這是……”
沒想到會直接撞見公社書記,魏紅旗穩在原地。
“書記好,吃了嗎?”
“吃了。”王海生忍俊不禁:“所以,你在這就專門為問一句吃了嗎?”
“不是。”
公社裏,有人遠遠看見書記被攔住,以為有人要搞什麽幺蛾子,趕緊出面。
“書記,需要幫忙嗎?”
王海生擺擺手:“我們認識,說點事情。”
“那有需要叫我。”
魏紅旗眼前一亮:“同志,你來的時候,有看到公社門口等的好些人嗎?”
“沒有,我最先來的,什麽人都沒見到。”
“不可能!”小柴激動起來:“我們五裏拉着那麽多東西在這呢。”
“出事了?”王海生這才瞧見兩人臉色不太對。
魏紅旗正想解釋,邊上就跑來一個人。
“嫂子!”樹根跑過來:“我們在隔壁呢。”
見到熟人,魏紅旗一直懸着的心才算放下。
“你們去隔壁做什麽?”
“國藥廠的車停在那邊,我們剛剛才把藥材裝完,你們剛剛從那過來,應該撞見才對。”
“看見了。”魏紅旗得到确定,這才松下一口氣。
看來,徐永安只是單純來放狠話,還沒來得及行動。
“國藥廠?那不是三天後才能到。”
“???”魏紅旗睜大眼睛看向說話的人,就是剛剛來詢問的那位同志。
“你确定!”
樹根追問:“可剛剛已經有人告訴我們,國藥廠的車已經到來,直接讓我們裝車。”
“我确定,跟國藥廠那邊聯系的就是我,我還打算今天跑一趟五裏,跟你們說一聲呢。”
魏紅旗盯着樹根:“藥材全部都裝車送走了?”
王海生也緊皺起眉頭,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他問:“你還記得是誰跟你那車是國藥廠的。”
“記得,就那人長着一雙□□眼,看起來怪吓人的。”
“是不是梳着油頭?”
“對,蹭亮蹭亮的。”
“你認識?”王海生盯着那同志。
“認識,咱們縣長秘書。”
那雙青蛙眼看過就不會忘記。
“看,就在那。”
魏紅旗順着看過去,很陌生的一個人。
倒是樹根激動起來:“對對對,就是他。”
他二話不說上前把人抓住。
“你過來。”
“這位同志,你是誰呀,為什麽要動手動腳。”
“你老實說,早上是不是你帶我們去交藥材的,說那是國藥廠的車。”
“我根本都不認識你。”徐青皺起眉頭,一把甩開他的手。
瞧見書記也在,這才出聲解釋。
“書記,我根本不認識他,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什麽。”
“你……”
“行了。”王海生打斷樹根要說的話,看向徐青:“沒事,你先去上班。”
徐青告別,走的時候還嫌棄的看一眼樹根,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麽。
……
魏紅旗攥緊手,鐵壺的繩在她掌心勒出一條紅印子。
那不是國藥廠的車……
“車,車才走沒多久,現在去攔還攔得住!”
王海生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立馬吩咐剛剛那同志,讓他去通知人去追。
“你們其他人呢?”
樹根眼睛一轉:“都回去了,我是專門留下來等嫂子他們的。”
剛剛還滿是擔心的魏紅旗忽然冷靜下來。
“人都回去了?”
“恩。”
魏紅旗的心撲通撲通跳動速度加快。
她冷靜下來,小心翼翼地詢問:“書記,如果藥材我們有交,可國藥廠那邊沒收到……”
王海生也很無奈:“如果國藥廠沒收到,算你們違約。”
“是有人騙我們!”樹根叫喊。
“這件事情如果是真的,只能祈禱追上還沒走遠的車。”
“我認識那車,我跟着一起去!”樹根扯着嗓子叫,看起來十分激動。
只是魏紅旗怎麽看怎麽奇怪。
王海生自然沒攔着他們:“可以,有人幫助自然會更快點。”
派出所距離這裏并不遠,這會功夫,警車已經到來。
王海生親自開口,言簡意赅地把事情說清楚,讓他們帶上樹根去追。
樹根坐上警車,眼睛四處打量着車子,心裏美到不行,嘴巴上還不忘報信。
“我之前留心記住那車牌號……”
一連串報上來,車子一腳油門就消失在眼前。
王海生看向魏紅旗:“要不要進去休息一下。”
遇見這麽大的事情,總要給點時間緩緩神。
魏紅旗搖頭:“不了,我想先回生産隊,把情況說清楚。”
“我會讓人關注這件事情。”
他要扶起來的項目,總不能半路就腰斬。
……
魏紅旗跟王海生分開,她跟小柴站在公社旁邊的空地上沒動。
小柴一臉着急:“姐,我們現在怎麽辦?”
“還記的,剛剛樹根從哪來的嗎?”
她剛好背對着樹根,默默轉移方向,就瞧見那邊三個巷子口。
小柴倒是記個大概。
“好像是第二個,不是說要停車,那個巷子口最寬。”
魏紅旗眼前一亮:“你真聰明。”
兩人快步朝前走,手中原本滾燙的羊雜湯,也開始變得溫熱。
巷口一轉彎,魏紅旗就瞧見江铮靠着牆壁,低頭正在沉思什麽。
貼牆根是橫七豎八的架車,上面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如今的作用,只是堵在人家家門口。
“江铮。”
江铮回神,瞧見是她才迎上來。
“你回來了,買這麽多吃的。”
“我見到樹根,他說藥材……”
“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大家夥都等着吃飯呢,什麽事情都沒填飽肚子最重要。”
魏紅旗被扶着坐在架車邊,手中東西被江铮接過去。
“沒碗怎麽辦?”老五詢問。
江铮擡手敲在一家門上,門很快打開,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出現在門後。
“你們是誰?”
“小兄弟,能借幾個碗嗎?”
……
“就是前面那輛車,就是它!”樹根抓着座椅,扯着嗓子大喊。
“前面車輛已經停下,先确定車號。”
書記都出面的案件,他們肯定要多上點心。
車子呼啦一下停在後面,幾個人把車圍起來。
“車牌确定一致。”
“司機不在。”
“發現少量藥材。”
樹根狐假虎威的跟在後頭出意見。
“他們車随便停在這附近,東西肯定也卸在這附近!”
警官揉了揉耳朵,被震得有點疼。
但是沒否認他這個結論。
“這邊有人要跑。”
樹根隔老遠就确定:“是他們是他們!”
“這麽遠,你怎麽看見的。”
“額……”樹根腦子靈活一轉:“看衣服呀!穿這麽花裏胡哨的,我肯定記得住。”
“……”
有道理。
“人抓住了。”
聲音遠遠地傳來,幾個人立馬湊上去。
“藥材呢?”
“只發現車上剩下的那一包,但是他們将東西轉移到哪裏,我們都沒辦法确定。”
“通知隊裏加派人手,封鎖離開的路,搜。”
……
魏紅旗在分碗時,才發現一起來的人少了好幾個。
“大林他們呢?”
“難得來一次縣城,出去逛了。”
江铮借用小孩子家的水龍頭,把借用的碗給清洗幹淨。
魏紅旗接連道謝,聞到院子裏濃重的中藥味,藥罐子還在火上煎,小男孩蹲在一邊認真的盯着火。
“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
“擔心。”
魏紅旗看着都敷衍,想了想開口說:“我剛剛從書記口中确定了國藥廠來的日期,是三天之後。”
江铮動作頓一下:“行,應該用不了三天。”
“?”
魏紅旗如今越發篤定,他肯定又在計劃什麽。
看看天色,算時間,樹根離去已經很久。
“我要不要去派出所等等樹根。”
江铮把碗放回去,拎着鐵壺:“行,咱們把東西送回去,把押金要回來後,就去派出所。”
他看向小男孩:“小孩,謝謝你幫忙。”
小男孩擡起頭,悶悶地沒說話,只是安靜的點點頭。
江铮道完謝,走出門才吩咐老五。
“你們拉着車回去吧,好好睡一覺。”
“那隊長要是來要錢怎麽辦?”
交完東西,按理是要分錢分票的。
“讓他直接等我回去。”
老五點頭,連人帶車都離開,一個個走出去,還有點壯觀。
魏紅旗把東西送回國營飯店,出來時,正巧遇見警車回城,從眼前呼嘯過去。
“樹根他們回來了。”
“走,我們過去。”
派出所門口,打投辦的人也在集結。
“南灣發現有人大量買賣國有資源,割資本主義尾巴,抓投機倒把典型,這次一定要把他們一網打盡!走!”
魏紅旗震驚地看着這一幕,潛意識轉頭看向江铮。
“你老實說,這事是不是跟你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