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在這一刻,她覺得盛惟景是……

萬籁俱靜, 葉長安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而盛惟景拉開被子躺下之後,和她隔着一段距離,又過片刻, 他動作很輕地再靠近一點, 伸手小心地摟住她。

好像是以為她睡了,怕驚醒她。

她感受到男人的體溫, 和他的小心翼翼,心底潮濕而柔軟,莫名有點想哭。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随着眼睛的恢複,她也早就恢複到了幾乎沒有眼淚的狀态。

她閉着眼, 深深吸氣,在這一刻,她覺得盛惟景是喜歡她的,她想這樣去相信。

……

盛惟景的生活作息很嚴苛,過去三十年幾乎是雷打不動地早起, 但今天竟格外難得地睡了個懶覺。

葉長安睜眼發現他還在, 也不免意外。

她睡眼惺忪問:“你今天……不加班?”

他醒來已有一陣, 冬天的早晨, 懷裏有溫香軟玉更令人流連,他抱緊她, 唇在她眼角碰了下, “晚點再處理工作上的事, 今天帶你去一趟藍島。”

葉長安一愣,旋即就想起,是她自己要求去藍島上班。

她揉了揉眼睛,“這麽快就得上班嗎?”

盛惟景笑了, 手撫了下她睡翹的一撮發絲,“帶你去簽幾個文件。”

葉長安一頭霧水,“什麽文件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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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先開被子下床,不由分說地将她抱起,她驚呼一聲,手抓緊他衣服,“幹嘛?”

他不說話,将人一路抱到浴室裏頭,放洗手臺上,然後取電動牙刷擠牙膏。

葉長安看到他手裏拿的是她的那支牙刷。

他給她擠好牙膏,然後取了她在這裏給他準備的牙刷給自己擠牙膏,兩個人一起刷了牙,又擠着一個洗手臺洗臉,一個臉也洗得很熱鬧。

真是非常幼稚。

洗漱完,盛惟景扣着她腦後,先和她接吻。

就清晨來說,這個吻過于激烈了,到後面葉長安快無法呼吸,她的心神被男人的舌尖攪合成一團漿糊。

分開時,兩個人的呼吸都是淩亂的,他粗粝的指腹擦過她泛着水光的唇瓣,盯着她的眼睛,又親了親她的臉,啞聲說:“去換衣服,我們下樓吃飯。”

葉長安去衣帽間,腳步輕飄飄的。

盛惟景第一次這麽粘人,她感覺自己一顆心都快膩化了。

兩人吃過飯一起去了藍島,開車的是常昭,路上,盛惟景和常昭來回幾句話,将和方傑預約心理評估的事情重新定下來,就在明天。

葉長安沒什麽意見,她現在都是個無業游民了,時間非常自由。

她和盛惟景坐在後座上,她就拉着盛惟景的手,捏他手指,和他說了辭職的事情。

盛惟景聽完眸色卻有些發沉,突然問她,“這麽快,我記得你說要辭職是幾天前,這就把交接和離職手續辦完了?”

葉長安點頭,“也不算快吧……我發辭呈到收到回函有兩天,收到之後我給人事打電話,人事就讓我去做交接,辦手續。”她扯了扯唇角,“反正都要走了,快點搞完這些也好。”

盛惟景垂着眼,所有情緒被掩蓋起來,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原來我們的人事部現在動作這麽利索了。”

葉長安身子一歪,沒骨頭似的往他身上靠,“利索不好嗎?盛世這種結構,我注定只能做基層,他們快點給我改完離職手續,這才不會擋了我升官發財的路,哎,對了……我真的可以當官嗎?我想了想,藍島總該有什麽店長啊,小主管之類的吧?我能不能混一個當當?”

盛惟景手一翻,反握住了她的手,葉長安小手纖細,在他掌心裏,柔若無骨,他把玩兩下,“你都沒巴結我,就想當官?”

葉長安往前座看了一眼,飛快湊他耳邊,咬着耳朵同他說了句:“先給我個官當,今晚我巴結你?”

盛惟景眼眸微微眯起,唇角也勾着:“我很期待。”

車子繼續前行,過了一陣他忽然又問她:“念了這麽多年書,畢業後來做夜店,你會不會覺得不甘心?”

葉長安圓睜着雙眼,“有什麽不甘心的?我天生就是要為你工作的,既然不能……”她險險剎車,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一下子別過臉,聲音低了點,“既然我不想在盛世為你工作,那就在藍島,只要能給你賺錢就好啊。”

盛惟景看着她的側臉,語氣沉了些,“記得你沒畢業之前,還一直說要來盛世,現在才幹多久,說走就走,一點留戀也沒有。”

“哎,那時候年輕嘛,不知天高地厚,總覺得自己很能吃苦的。”葉長安以玩笑語氣打哈哈,回頭對上他目光,心口一緊。

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審視意味,令她緊張。

不能說,盛承運和盛惟景父子倆關系本來就算不上好,盛承運看她不順眼,将她趕出盛世,盛惟景要是知道了肯定會不高興。

而且說實話,他知道了事情也不會有所改變,盛承運是盛世的董事長,開除這個小職員這點兒事實在不算什麽,這事兒讓盛惟景知道,除了給大家添堵以外實在沒什麽實際意義。

去藍島她并不覺得屈就,上C大曾經是盛惟景給她定的目标,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圍繞他打轉,只要可以為他做事,她就很滿足了。

她有些心虛地躲避着男人探究的視線,腦袋靠在他肩頭,撒嬌地道:“而且藍島是夜店,那營業應該比較晚,我是不是以後早上都能睡懶覺了?比朝九晚五适合我。”

盛惟景攥緊她的手,沒什麽情緒地“嗯”了一聲。

對話告一段落,他沒再多問,葉長安便悄悄松口氣。

……

藍島目前在江城有三家門店,其中有兩家位于核心商圈,還有一家位置其實也不算偏僻。

然而三家店都沒怎麽好好運營,所以半死不活,賠錢不至于,但也沒賺多少,那點錢對于盛惟景來說只是賬目上無關痛癢的一個數字,他基本想不起去看。

他們去的是藍島總店,位于市中心,占地面積很大,進了三樓的辦公室,葉長安有種久違了的感覺。

她大學時應聘駐唱歌手,就曾來過這裏,時間過去很久,她好像還能記起自己那時候的興奮和緊張。

她其實覺得自己唱歌還不錯,別人也都這樣說,只有盛惟景不喜歡她唱歌。

他不喜歡,那她就不唱了。

幾個人在辦公區落座,這裏的格局不像公司裏那麽講究,繞着大辦公桌放了幾張椅子,大家都很随意。這邊的分店長将常昭提前交代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葉長安坐在大班椅上,拿過文件掃了幾眼,待明白過來,立刻睜大眼。

文件是經營權轉讓書,以及法人變更合同。

常昭解釋說:“長安,你簽了字,下周和我去工商局登記,進行法人變更,以後你就是藍島三家店的老板了。”

葉長安呆呆愣愣,放下手中合同,擡眼看坐在對面的盛惟景。

盛惟景好整以暇看着她。

“老……老板?”她有些不可置信。

“你不是想當官?”盛惟景笑着看她。

她是想當官,但沒想過一下子做老板啊!

她是真的有些懵,“我……我能做老板?”

盛惟景說:“我說你能你就能。”

葉長安還是覺得在做夢,“你不怕我經營不善,倒閉了嗎?”

盛惟景本想說“那也沒關系”,但話到嘴邊,卻換了:“不會,我對你有信心。”

買藍島是花了些錢,但這錢對他來說不算多,只要她玩得開心就是賠了他倒也無所謂,只是這一刻,他又想起起方傑曾經叮囑過的話來。

葉長安因為出身于重男輕女的家庭,很長一段時間都很自卑,方傑曾經告訴盛惟景,要他對她盡可能多做心理引導和暗示,以鼓勵為主,目的是幫她樹立自信。

如今葉長安身上自卑的毛病其實已經好了很多,但他還是習慣性地想要鼓勵她,不過也不想給她太大壓力,又補充道:“你努力做就行,至于盈利,賺了就是你的。”

葉長安盯着他,說不感動是假的,他很信任她,覺得她可以委以重任,這對她來說很重要。

在生她養她的父母眼裏,她是個只會拖累人的廢物,他們恨不得早點将她扔出去,但盛惟景一直在告訴她,她是個有價值的人。

她抿唇又低下頭盯着文件看了會兒,最後将其中一些放回桌上去,“我只要經營權,不要做法人。”

常昭一愣,“你沒明白是不是?你做法人,以後藍島就是你的了,只要經營權,你頂多算是合夥做運營的。”

“我和盛哥合夥,我來做運營怎麽了?”葉長安仰起臉,反駁常昭:“那也是個當官的,三家店的總店長呢。”

常昭被嗆得沒脾氣,“你高興就好。”

好好的老板不做,要當個總店長,總店長是什麽?不還是給老板打工的?

盛惟景卻沒太大反應,只軟聲問葉長安:“你想好了?”

他語氣低柔,葉長安覺得耳朵都暖了,她點頭,看着他,“我不要你的店,我要為你打工,給你賺錢,我會做好藍島,賺很多很多錢,還給你。”

盛惟景笑了下,她認真到可愛,他探手輕揉一把她頭發,“好。”

他本來是想要将店給她,藍島雖然賺不了大錢,但總算是在盈利的,這樣無論以後有什麽事她的生活也能有保障,然而聽到她說這些話,他又覺得其實這樣也好,藍島會成為他們之間的紐帶。

有了紐帶,就不擔心徹底斷掉。

葉長安低頭認真在經營權轉讓書上簽字,盛惟景在這時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盛承運打來的,他一看到來電顯示,就起身換了地方。

這裏辦公區域連着個露臺,由玻璃門阻隔,他拉開門走到露臺上并關上了門,眼底的笑意已經悉數消散,他聽見電話裏傳來盛承運的聲音:“你最近在做什麽?”

他微微蹙眉,“當然是上班。”

盛承運語氣不善:“除了上班你也該關注一下別的事,你知道這幾天盛煜和尤思彤來往很密切嗎?”

盛惟景愣了,這他确實不清楚。

尤思彤和盛煜?

盛承運冷笑:“那天盛煜和我說,尤思彤這渠道,如果你不要,他要,我以為他開玩笑,但這幾天他們确實經常見面。”

盛惟景轉身,透過玻璃看到裏面趴在桌上認真寫字的葉長安,她一縷發絲沒別好,悠悠地垂在耳邊,他靜靜看着她。

盛承運繼續說:“你已經在盛世工作這麽久,應該很清楚,盛世本來下一步的重點工作就是開拓海外市場,如果盛煜和尤思彤真的聯手,他就掌握了出口渠道,他能給盛世帶來更好的發展,對你來說不是件好事,董事會支持你的那些股東未必還能保持原來的立場。”

這一點盛惟景當然清楚,他眉心皺得更緊,也确實是沒明白過來,盛煜和尤思彤怎麽會搞到一起去,尤思彤之前來找他的時候并未說明來意,難道和盛煜有關嗎?

這兩個人要是真聯手,他的處境将岌岌可危。

靠自身力量開辟出口渠道花費的時間成本要高很多,尤家是個捷徑,如果盛煜掌握了這個捷徑,董事會那邊風向肯定會變。

他這位置本來就不穩。

盛惟景沒說話,盛承運在那頭又道:“我能幫你的都幫你了,盛煜和他母親現在都對我不滿,如果盛煜有心和你繼續争下去,加上尤思彤做籌碼,我不會再替你收拾爛攤子,因為尤思彤這顆棋子主動送到你上門來,是你自己放棄的。”

盛惟景默了幾秒,“我知道了,我會先确認一下情況,再看怎麽處理。”

房間裏葉長安好像是簽完字了,她擡眼時,透過窗玻璃撞上他視線,沖他揚起個燦爛的笑。

她眉眼彎彎,好像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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