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5 二更+三更

025：

“诶, 你們聽說了嗎，就實驗一班考滿分的那個林以沫，好像是作弊得來的。”

“聽說了, 閱卷老師是她家親戚, 給她洩了題，難怪考滿分。”

“真的假的？要是真的話，那也太惡心了，一個入學考試都作弊？”

“我看是真的，大家都這麽說，總不會空穴來風吧。”

……

女生們說着說着, 忽然看到最裏面的隔間門打開，她們議論的本人走了出來，一下子全部噤聲，互相看看, 表情讪讪的。

都是才入學的新生，一群新生中出現一個漂亮女生，自然而然會成為其他人私下讨論的焦點, 無論好壞、男女。及至女生又考了滿分，顏值和成績成正比，一下子拉開他們一大截。

每個人心中都會有不同想法：羨慕、嫉妒、平常心、與我無關等。

及至開始熱傳她的滿分靠作弊得來, 那種距離感立刻消失了。除了長得好看，人品還沒有他們好呢，仗着有背景, 作弊得一個滿分有什麽用？

虛僞。

不屑。

鄙視。

然而大家都是暗中吃瓜的心理, 畢竟只是聽說，私底下議論也就罷了，結果議論的時候被正主逮個正着, 你說尴尬不尴尬嘛。

“那個……我們也只是随便說說，你別介意。”一個女生忍不住開口，蓋因她和林以沫同屬實驗一班，其他幾個女生都是另外幾班的。

林以沫記憶力向來不差，加了記憶力後，更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将同班人名和人臉對上。

“于雪蓮，”她準确地叫出對方名字，露出淺淺的微笑，完全沒有聽到她們議論她的不悅，“你們從哪裏知道我有親戚是閱卷老師的？”

這下更尴尬了。

要是林以沫态度不好的話，她們還能理直氣壯些，可人家溫溫和和地問她們，頓時讓她們産生一種自己是惡毒女配的錯覺。

于雪蓮臉唰的漲紅，搖頭說：“……就大家都在說。”

“你們呢？”林以沫又将目光掃向其他女生。

女生們被她顯露出的強大氣場鎮住，幾乎全部都搖頭，短頭發的一個女生遲疑了下，說：“我聽七班張文思說的。”

林以沫：“謝謝啊。”

她越過她們，走出了衛生間。

她一走，女生們長長舒了口氣，面面相觑。

為什麽剛才面對林以沫的時候，有種面對班主任的恐懼感！

“沫沫，這兒。”朱凡凡朝她招手，卻發現林以沫徑直朝七班的方陣走過去。

咦？

沫沫跟其他班不熟啊，去七班做什麽？

不會找趙言棠吧！

七班方陣，雖然教官解散讓休息，不過一個班幾乎都在同一個位置，趙言棠正跟幾個男生打鬧，汪磊捅了捅他，擠眉弄眼地說：“诶，你認識的那個林以沫往咱班過來了，她是不是來找你的啊。”

趙言棠馬上停下動作，轉頭一看，還真是林以沫。

真找自己的？

趙言棠正了下自己的軍帽，這時，一個男生道：“趙言棠，你沒聽說嗎，林以沫的滿分是假的，她作弊了。”

“？？？”趙言棠覺得荒唐，“你腦子有病吧，這種話都信。”

那男生表情頓時變得不太好看。

林以沫已經過來了，也不知為什麽，她把周圍所有目光都吸了過來，這片原本因為男生打鬧顯得熱鬧的區域剎那間變得安靜。

“請問，張文思在嗎？”

少女紮着高高的馬尾，規規矩矩地戴着軍訓帽子，肥大的軍訓服被腰帶束縛，現出挺直纖細的脊背，陽光從樹葉縫隙中鑽進下來，星星點點地落在她身上，映着雪白的皮膚白得仿佛在發光。

聲音更是清脆，又帶了女孩特有的婉轉，猶如一縷清風掃過，連帶着周圍燥熱的溫度似乎都降了下去。

不少男生眼睛都亮了。

“不是來找你的啊。”汪磊啧了一聲。

趙言棠沒理他們，徑直朝林以沫走去。

林以沫問完後，沒人回答，趙言棠朝一個梳馬尾辮的女生嘿了聲：“叫你呢，張文思。”

“你找張文思做啥？”他自來熟地湊到林以沫跟前，好奇地問。

林以沫無視了他。

從林以沫過來時，張文思便緊緊低下頭，剛才林以沫喊她名字，她更是權當沒聽到，可被趙言棠直接點了名，只好站起來，望向林以沫，抿着唇說：“找我有事嗎？”

她周圍的幾個女生也站了起來。

“是這樣，我就是想問一下，”林以沫往前走了幾步，“聽說是你說的，閱卷老師是我親戚，向我洩了題，所以入學考試我考了滿分……”

張文思瞪大眼睛打斷她：“你在說什麽！”

她身旁的女生也跟着出聲幫腔：“林以沫，你自己作弊怪別人嗎？大家都在傳，你要是沒作弊你澄清啊，幹什麽欺負別人！”

然後張文思嘤嘤嘤哭了起來，像是受了天大委屈。

“我從別人那裏聽說是你說的，”林以沫似乎被張文思這麽大的反應驚訝到，“那你能告訴我，是誰告訴你的嗎？”

話音一落。

“林以沫，你這樣不太好，沒确定是誰在傳，就質問張文思，相當于在冤枉她，你得向她道歉。”

林以沫回頭，同班來了一群人，說話的是周雨眉，她皺眉不贊同地看着她。

昨兒教官選了一男一女兩名隊長，負責教官不在時管理方陣，周雨眉就是女隊長。

她的話，将林以沫友好地“詢問”，變成了咄咄逼人地“質問。”

“就是，憑什麽質問張文思。”

“有膽子作弊，怎麽沒膽子承認。”

“仗着自己有背景，就這麽欺負人嗎。”

“道歉！向張文思道歉！”

……

“我什麽時候質問她了？”林以沫面朝維護張文思的衆人，十分疑惑，“我只是過來問問而已，你們有疑惑的時候，問一問別人，就成質問了嗎？”

其他人一愣。

回想林以沫剛才的話，她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文思打斷，旋即又詢問張文思從誰那裏聽來的，從頭到尾，她态度溫和，好像确實只是來問一問，沒別的意思。

反倒張文思哭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林以沫打了她。

周雨眉仿佛申張正義的騎士：“但你也不應該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問張文思……”

林以沫打斷她：“就是得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問呀，因為有人說謠言是張文思傳的，我過來問一下，不是她的話，那就是別人，正好幫她洗清清白。不然到時候有可能會傳成是張文思造謠的我，我想沒人願意背上造謠的标簽。”

“張文思，這下你可以告訴我是誰告訴的你嗎？”

面對真誠發問的林以沫，張文思不哭了，白着臉，縮在衣袖的手指緊張不安地抖動。

不是說傳一傳，讓林以沫形象受損，大家因此讨厭她，并不會求證事情真相的嗎。

林以沫就算聽到傳言，也沒辦法，嘴長在別人身上，大家私底下說說而已。

然而林以沫卻高調的，當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将關于她的“作弊傳言”挑到明面上，絲毫不怕把事情鬧大驚動老師，更不擔心自己的形象受損。

她不停安慰自己：林以沫沒有證據，只要否認就好了。

又開始後悔，不該聽從別人的慫恿胡說。還氣憤林以沫為什麽針對她把她挑出來，明明其他人也有傳。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聽別人說的，大家都在傳……”張文思眼神飄散，最後低下頭，聆聽自己狂跳不已的心髒聲。

“好吧。”林以沫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旋即提起聲音，“我也是剛剛才知道，大家在傳我作弊考滿分，感覺挺好笑的。謠言這個東西，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造謠者随便編個什麽理由扣在我頭上，讓我被貼上作弊的标簽，不解釋不澄清的話，只會越傳越離譜。作為被造謠方，我覺得我有義務出來說一說。”

圍過來的新生越來越多了。

“有人說閱卷老師是我的親戚，請問，那位老師姓什麽？  ”

沒人吭聲。

他們聽說的版本裏，只說了是閱卷老師，沒說姓什麽。

“不知道姓什麽的話，我認為先将這件事告訴教官，再由教官和老師們溝通一下，查一查，學校哪位老師是我的親戚，對方是不是閱卷老師或者出題老師，可能會麻煩一點，但事關我是否作弊，還是很有必要的。”

頓了頓，她又補充一句：“順便再報個警，讓警察叔叔來調查。”

還報警？？？

新生們被她的話吓到了。

只不過私下議論一下，怎麽就要報警了？！

“沒必要吧，只是聽別人傳了下，大家随口說了幾句，也不是故意的，我們都相信你沒有作弊。”人群中私下讨論過的明顯慌了。

“我們都相信你！”

都是剛從初中升到高中的新生，大多數考慮的學習、八卦、玩樂等，學生之間發生點争執，絕不想驚動老師，至于警察？更是想都不敢想。

“不好意思林以沫，我不該不了解情況就亂說你。”膽子小一些的跑到林以沫面前匆匆道謝。

沒人再認為林以沫的滿分是作弊來的，當然，即便心中仍然懷疑，也不敢再胡亂說了。

大部分新生對林以沫有了更深的了解：果然優秀的人是有原因的，遇到造謠當機立斷出來辟謠，為自己澄清，十分帥氣。

……

事情就這樣解決了。

林以沫接收來自朱凡凡崇拜的目光：“沫沫，你太勇敢了，三言兩語就把謠言打破。要是我遇到這種事，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只能暗中生悶氣。”

“就是不知道造謠你的到底是誰，肯定是女的，男生沒那麽八卦，詛咒那個女的爛臉！”

忿忿說完，她又道：“要不還是告訴班主任吧，讓劉老師再澄清，告訴那些人，你的滿分是你用實力考來的。”

“老師已經知道了。”林以沫說。

在漓心告訴她聽到的傳言後，林以沫立刻去找了班主任劉健國，将事情說了。

作為考了滿分的學生，她相信班主任不會坐視她被造謠，劉健國得知後，果然很是生氣，先是安慰她一番，并表示等軍訓結束，開學典禮上會就此事鄭重說明。

既然老師會處理，她只需要找到是誰散播謠言就行了。

結果在洗手間裏親耳聽到了女生們的議論。

人有時候很奇怪，同樣的內容，親耳聽到親眼見到，和從別人嘴裏聽到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

林以沫獨自坐在一處陰涼地方，經過中午那通她的表現，同班的其他人或是出于尴尬或是出于其他心理，更是不敢靠近她。

而朱凡凡被另一個方陣的人叫走，所以她享受到獨自一人占據一大塊陰涼位置。

漓心就在她懷裏，別人看不到而已。

只是天氣太熱了，一只貓窩在懷裏，不亞于抱了個暖爐，她實在受不了，把漓心拎到一邊。

漓心在她手邊蹭了蹭，懊惱他沒有找到造謠小主人的幕後黑手，見小主人很熱，趕緊殷勤詢問：小主人，你想吹風嗎？

林以沫：“？”

漓心：我可以把尾巴變大。

話落，他一邊喵叫兩聲，一邊将那條細細的貓尾巴變成蓬松大尾，直徑十厘米左右，好比一把長條形的寬毛扇，然後他揮着“毛扇”，賣力地在林以沫身後扇來扇去。

風倒是有了。

地上的灰也掃了起來。

撲她一臉的灰。

落在別人眼中，仿佛有團風詭異地把她包了起來，還很真實地揚起灰塵。

得虧周圍沒人注意她。

林以沫：“……”

她捂着嘴：“你自己玩去吧。”

意識到自己好心辦壞事的漓心默默将毛扇變回來，撒嬌似的蹭了下林以沫，旋即耷拉着飛機耳默默跑遠了。

他要去觀察每一個凡人女生，找出誰是那個幕後黑手！

這樣才能體現出他更多的用處。

林以沫拍了拍身上的灰，有些渴，轉而發現水沒了，只好起身去超市買水。

很不幸地碰到了同樣來買東西的趙言棠。

她：“……”

“林以沫，我請你啊。”對于這樣的偶遇趙言棠頗為驚喜，當即把手中還沒拆開的冰鎮汽泡水遞給林以沫，想了想又收回去，把瓶蓋擰開再遞過來。

旁邊一群男生“哦哦哦”地起哄。

他回頭瞪了一眼。

“謝謝，我不喝這個。”林以沫拉開冰櫃拿了瓶礦泉水。

趙言棠有些失望，朝汪磊等人揮手，亦步亦趨地跟着林以沫，撓了撓頭，說：“那個，對不起。”

林以沫：“？？？”

停下腳步。

大概很少朝人道歉，趙言棠臉紅成大番茄，支支吾吾的：“要不是昨天我讓大家知道你考了滿分，也不至于有人因為嫉妒你造謠你作弊。”

少年別扭但又認真的道歉，倒是讓林以沫對他印象改觀不上。

雖然趙大喇叭煩人了點，但不可否認，目前在學校除了朱凡凡，她最熟的就是他了。喝了口水，林以沫道：“沒關系。”

一下就原諒他了。

趙言棠呵呵傻笑，露出一口大白牙，過了會兒問：“你有懷疑的人嗎？”

“沒有。”

要說懷疑，那肯定有。

她剛到三中，大家互相不認識，就算有人嫉妒她，也不可能這麽快就對付她。

除了周雨眉。

能和沈佳佳處成朋友，一路貨色。

但她的懷疑沒必要對趙言棠說。

趙言棠卻是遲疑地看着林以沫，露出糾結的神色，林以沫道：“有話直說。”

“我覺得吧，就是……”趙言棠話說到一半，憋了回去。

林以沫樂了。

還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迎面走來并肩的一男一女：江序和周雨眉。

大概是太熱，江序取下了軍訓帽，露出偏短的頭發，極亮的眼珠掃過林以沫，收了回去。

“江序，你先等一下。”

周雨眉柔聲道，江序當真停了下來，見狀，她小小地抿了下嘴角，随後看向林以沫，溫婉的五官露出歉意神色：“林以沫，先前很抱歉，作為隊長，沒有站在你這邊幫你。”

旋即又正色道：“正因為我是一班的隊長，需要負起一班的榮譽，你跑到七班對張文思那樣說話，我必須公平公正。希望你不要生氣。”

漓心不知從哪蹿過來：小主人，你讨厭她，對嗎？

林以沫還沒回答，他舔了舔爪爪：我知道了。

他的尾巴迅速變長，朝周雨眉腿彎一抽而過。

下一秒，說完話臉上歉意未消散的周雨眉只覺腿彎不受自己控制，撲通一聲，對着林以沫跪了下去。

江序：“……？”

趙言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