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若有似無的冷哼了一聲，任男人将他放上極盡奢華的暖榻，蜷縮起身子，将自己深深的埋進那寬大的椅背之下，有如一只慵懶散漫的貓般，旁若無人的冷然惬意。

“什麽也不穿鞋，要是不小心劃傷了怎麽辦？”執起他的雙腳小心的探視着，嘴裏還是忍不住的有了責備，他一直小心的保護着，不舍得讓他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而他本人反而是渾不在意，常常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給他弄來一身的傷痕。

縮回腳抱在胸前，蕭如葉眼神奇異的在他臉上掃過，黑眸中有着迷惑，他不對自己生氣嗎，為什麽還要用這樣疼寵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掌中空出的失落讓蕭野握緊了手掌，慢慢收回手，他轉身在另一側坐下，那暖榻極是寬敞豪華，兩個人各據一方，也絲毫不會覺得拘謹到難于動彈。

一手支在靠背的扶手上撐着頭，蕭野再眯眼看他，眸中已收斂了情緒：“你為什麽來，有什麽事情的話，吩咐人過來說一聲就行，我自會去看你！”

“我不能來嗎？”蕭如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接着垂下了眼眸，“還是你，不想看到我？”

“不想見我的不是你嗎？”對着少年突然冒出來的話先是有着怔然，随即是淡淡的喜悅浮上心頭，少年這類似埋怨的話語，也讓他有了調笑的心情，“該不會是真的想我了吧！我的葉兒也會有主動找我的一天！”最後一句的話裏的感謂分明，讓蕭如葉不由得輕皺起眉。

沉默了半刻，蕭如葉啓唇打破這沉寂，輕聲道歉：“對不起！”

默默凝視了他片刻，似乎是想看透少年是以這樣的心情在說這句話，良久蕭野收回了目光，将他轉向了另一邊，不去看他：“為什麽要道歉？”他以為自己會在乎這種毫無意義的道歉之語嗎，如果他給不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單單一句空洞的‘對不起’，又怎能填補的了他受創的傷口。

“我一直在想你那天說過的話。”蕭如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黑眸迷離，越過他投向門外。

“我說過的話？”

“你說，我從來沒有視你為父，你說的對！”緩緩收回視線，蕭如葉抿唇望他，“可是，固然我做不到真正的視你為父，但是我，也給不了你想要的！”

“所以葉兒，一直以來你是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的，是嗎？你只是一直在裝傻。”蕭野回頭看他，鳳眸中有着隐藏的陰翳，移身靠近他，“知道了我要的是什麽，你才能決定到底要不要給予，不是嗎？”

蕭如葉沒有移開視線，平靜的面對着他，眼神卻再次的充滿迷惑，偏頭打量着他：“你在生氣嗎？為什麽？”

“你說我不該生氣嗎？”蕭野嘆氣，若有所思的回身，“為了你，我一直絞盡腦汁，傾盡所有謀略智計，想着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你的心終會到我的身上，可我現在才發現，我從來就沒有捉摸住你的心思，只要一不注意你就飄的好遠，怎麽伸手也抓不住你！”

他說他想擁有一個父親，逼的他應下承諾，他卻從未視自己如父；他想給他所有的愛，想将自己擁有的一切與他共享，只與他，他卻說給不了自己想要的。他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真正的得到他呢！

蕭如葉靜靜的凝視着他，看男人的臉上流思百轉，複雜難辨，那隐隐的憂傷在他鳳邪的眸裏，是那麽的不适合他，所以他伸出手，輕觸他的臉，“我會試試！”

“什麽？”蕭野身軀一震，不敢置信的回首望向他，敷上臉頰的微涼提示他方才的并不是一句幻聽，他急切的催促，“再說一遍！”

“我會試着努力，但是我無法向你保證一定會是你想要的。”黑眸将男人面容顯露的狂喜盡收眼底，薄唇微掀，“也許你對我，真的是不同的！”但願，他在心底低喃，要不然，等待他們的會是兩敗俱傷吧！不懂放棄狠絕的男人，不願舍翼屈就的自己！

“是嗎？在葉兒的心中我還是不同的。”蕭野微微的嘆息，覆上他放在自己的頰邊的手，溫柔的握在掌心，鳳眸中除了喜悅，深處更多的是複雜難測的情緒，不是沒有失望的，低低道：“會的，葉兒會給我想要的，我只希望葉兒不要讓我等的太久太久！”

那如果，結果還是不盡如人意呢，那又該如何自處，等待他們的又會是什麽呢？蕭如葉沒有說出口，有些話不用說出來，彼此的心裏都是明了的！在男人耐性容許的範圍裏，他會大方給予自己時間，任自己信步徘徊，而一旦他再也壓制不下掠奪的本性時，目前的局面将會全面翻盤，到時占據主動一方的将就不會是自己了。

他果然還是沒有愛上他，要不然，一切都還尚未開始，他就先思考起自己可能會面臨的處境，籌謀如何撤出男人撒下的網，安然的退步保全自己。

“在想什麽呢？”蕭野親昵的貼近他，他不得不承認今晚少年給他帶來的是一份震撼他心房的大禮物，雖然還有着不如意，卻已是從未有過的喜悅盈滿胸房，起碼他不用總是猜測着少年到底明不明了自己對他的真實用心。

“沒想什麽！”搖頭，看蕭野邪肆鳳眸毫不掩飾着對自己的迷戀，那露骨的情焰似乎要燒灼了自己，可惜他今晚不想再增加什麽額外的刺激了，所以他黑眸一轉，非常冷靜的推開熱情的男人，“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什麽？”眼前的男人似乎有些發蒙，眼眸不悅的眯起，他們好不容易明了對方的心跡，不是說要努力嗎，有什麽比眼前的绮旎氛圍再好的場所呢？

“我不喜歡這裏！”

少年似笑非笑淡淡的一句話，卻讓蕭野讓自己即将出口的不滿咽了回去，他想起先前在這裏上演的放浪縱情的一幕，鳳眸轉了轉，當下接口道：“那我就跟葉兒一塊回去吧！”

“不用，你還是先把你身上的味道去掉吧。”蕭如葉起身，優雅的俯首望他，“爹，也不想看我今晚無法成眠吧！”

蕭野低咒，他怎麽忘了，葉兒的知覺敏銳的驚人，對不屬于自己的異味甚是排斥，自己一身的酒味，那麽的濃重，那是一時半刻就消去的。

無視男人懊惱皺起他的眉，他起步向外而去，到門邊時，他回頭，淡笑望他：“還有，以後想吻我的話，記得不要讓別人的氣味沾上你的唇！”

“葉兒，你……！”蕭野怔然望他，而白衣纖瘦的人卻已飄然出門，只留給他無限遐思的背影，他低笑出聲，若有所思的朝着少年消失的方向眯眸，沉沉喃語，“葉兒，千萬不要讓我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