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晚上探病的人散了,又安靜了下來。

“你抱的太緊了,我喘不過氣了。”秦離掙紮了兩下。也不知道媳婦兒是怎麽回事,上了床抱住自己就不放了,也不說話也不動,只是越抱越緊。

“嗯。”蘇白悶悶哼了一聲,手上又加了三分力氣。後怕,他只是在後怕而已。那一段監控錄像他看過,那麽短短一瞬,卻是那般兇險。

秦離放棄掙紮,抱就抱吧,反正是自己媳婦兒,而且也确實很久沒抱過了。

蘇白把人翻了一個身,在那人後背上蹭蹭,聲音很低,卻很清晰:“小滿是你兒子,一輩子都是。”

“嗯。”秦離勾起唇角。他就知道,蘇白這種人,心細的要命,一點點蛛絲馬跡都會讓他抓住重點。這樣也好,省得兩個人老是猜來猜去。

“什麽時候知道的?”蘇白手開始亂摸。

“照信封上的郵戳來看,應該是在寄到你手中半個月左右。”秦離一把抓住那只黑手不讓他亂動。

蘇白把人抱緊,不說話了。如果是那個時候,真的是太久了。

“所以,才想要掰彎我嗎?”蘇白沉默良久,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秦離直認不諱。

蘇白委屈的不行,張嘴就在秦離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

秦離被咬疼了,轉身一記無影腳就把人踹地上了。

蘇白趴在地板上一動不動裝死,越想越委屈。虧他還以為自己隐瞞的很好,每天都小心翼翼的讨好完大的讨好小的,生怕哪裏做的不好雞飛蛋打,結果自己才是被蒙在鼓裏的一個。

其實這事吧,兩個人半斤八兩,誰也不用說誰。蘇白隐瞞在先,蒙人在後,本來就沒安好心。秦離呢,不說将計就計也差不多,反正也沒啥好意。總之,兩人就到這份上了。

“告訴我你的名字。”蘇白賴在地板上,對小老板伸到面前的手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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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不會問呢!”秦離笑了。

“我不問你就不會說嗎?”蘇白瞪眼。我管你是人是鬼是妖呢,反正是我的!

“我姓秦,單名一個離字。”秦離趴在床沿上,用力把蘇白扯了起來。雖說已經五月了,晚上還是有點涼,把媳婦兒凍感冒就不好了。

“秦,秦離,嗯,這個名字好聽。”蘇白滿意了,把人壓在身下狠狠啃了幾口。

“以前是個大學教授,教古代文學。”秦離抓緊時間做自我介紹。

哇,古代文學!想起那些酸溜溜的之乎者也,蘇白覺得牙根都要倒了。不過,教授啊,好高的級別啊……一直拿不到博士學位的蘇某人深深嫉妒了。

“那,你是怎麽?”蘇白問。

“連環車禍。”秦離搖搖頭。連環車禍,發生的太突然了,甚至都沒感覺到多少痛苦就換了一個身體。

蘇白手一緊,把人抱的更緊了。車禍,又是車禍,以後得讓小老板遠離一切機動車!

“不過,這事可千萬不能讓我二哥知道,反正他常年不着家,你們也沒啥見面的機會。”蘇白想起自家二哥狠狠皺了一下眉頭。

“嗯?”秦離挑眉。單單提出二哥,有問題!

“我那二哥,就是一科學怪人,要是知道了你的事,沒準就把你給解剖了。”蘇白想起心酸事,好一陣咬牙切齒。

“來,說說。”秦離來了興趣。

“大哥大我十一歲,二哥大我四歲,從小就沒人管沒人陪,住的地方又少有華人,跟周圍的小老外也玩不到一塊,有記憶以來我就是一個人的。”蘇白安安靜靜躺下來,抱着小老板開始訴苦,“知道嗎,我是管家鐘叔帶大的。六歲的時候,鐘叔送了我一只兔子。我很喜歡,天天抱在懷裏,可是沒多久就失蹤了。”

蘇白停頓了一下,秦離也不打斷,只是安安靜靜的聽着。

“後來又陸陸續續養過幾次寵物,前前後後,三只兔子,兩只小狗,一窩小貓,還有一只刺猬和一只倉鼠。可是都失蹤了。”

“最後一只兔子失蹤的時候,我很難過,就去二哥房間裏找他陪我玩。你知道我見到什麽了嗎?”

“什麽?”秦離換個姿勢,把蘇白的手牢牢握住。

“我看到一張完好的兔皮,剛剛扒下來的。還有一具被釘在臺子上開膛破肚的兔子屍體。”蘇白說的很慢,手卻微微抖了一下,“那張兔皮上,還有我用藍色油筆寫的自己的名字。”

秦離反手把人抱在懷裏,卻不知道該怎樣去安慰當年那個六歲的孩子。呵,曾經老馬偷偷養的京巴被人吃掉的時候自己尚且拼着處分把人揍個半死,那麽當時只有六歲的蘇白會怎樣難過呢?

“後來,我大病一場,再也沒養過寵物。但是,對二哥,卻再也親近不起來。”蘇白往小老板懷裏偎了偎,趁機大吃豆腐。

“以後,我們不吃兔肉了,也不吃狗肉。”秦離安慰。

“我本來就不吃。”蘇白咬牙。有這麽安慰人的麽,這時候不應該主動獻身麽……還有,我又不是小滿,不要這麽拍我後背好不好……

“你二哥,現在是做什麽的?”秦離問。

“算是研究員吧,去年的這個時候在研究黑猩猩,現在不知道。”蘇白撇嘴。和那個所謂二哥,有多久沒見了,七年,還是八年?

秦離沉默了。對那樣的家庭,難以想象。漠不關心的父母,感情淡漠的兄弟,正常的家庭該是這個樣子的嗎?

“你的家,是什麽樣子的?”蘇白很好奇,也很向往。能養出小老板這樣的人,那樣的家庭,會是什麽情況呢?

“嗯,怎麽說呢!”秦離嘴角微翹。

“随便說說,說什麽都好。”蘇白拉過秦離的手,輕輕摸着上面的疤痕。

“一個很美很美的媽,我家老媽,是那種很古典的江南美女,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一不精的那種。一個很嚴厲很博學的爸,還有點大男子主義。我小時候很皮,可沒少挨打。”秦離說。

“嗯?挨打?”蘇白炸了。

“嗯,挨打。不過老爸自诩文人,說家庭暴力要不得,所以打我都是用戒尺。特制的,長七寸五寬一寸三,你都不知道那戒尺打在手上有多疼,而且專打左手。”秦離伸出左手,蘇白趕緊抱在懷中揉了又揉。

“後來我和老馬把老爸的戒尺給偷了,但是人家回頭就定做了一打。再後來老媽說孩子大了挨打不好看,老爸才把戒尺給收了起來。”提起戒尺,秦離仍舊心有餘悸。

“嗯?然後呢?”蘇白追問。

“後來老爸發明了新的懲罰方式。那次我和老馬打架被人發現,老爸就罰我們倆蹲牆角。又嫌我們蹲的不誠心,就又給我們頭上加了一個盤子。”秦離嘴角抽抽,“老媽跟着湊熱鬧,給盤子裏一人加了一個雞蛋。”

蘇白眨眨眼,再眨眨眼,腦補出一副年輕版小老板和小老板那個無良哥面對面蹲在牆角小心翼翼頂雞蛋盤子的畫面。然後,笑抽了。

“嚴肅點,我們這兒回憶過去呢!”秦離惱了,踹了蘇白一腳。

“嗯嗯,接着說。”蘇白迅速換上一副嚴肅表情,心裏卻向往不已。

“還有什麽好說的,後來頂盤子蹲牆角就成了我們家的傳統,我和老馬的專利。”秦離沒好氣。

蘇白再次笑抽了。

“媳婦兒,你說,以後小滿不聽話的時候我也讓他頂盤子好不好?”秦離眯起眼睛,想象一下寶貝兒子頂盤子蹲牆角的美好畫面,心癢難耐。

“你舍得?”蘇白大驚。

“舍不得。”秦離搖頭,瞟了蘇白一眼,“要不,媳婦兒你替小滿?”

“我很聽話的。”蘇白淚奔。

“古代有連坐制度。”秦離賣弄不多的法律常識。

“你也說了那是古代,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蘇白冷汗都下來了。

“知道了!”秦離坐起身,一拳頭砸在手心裏,“我知道讓誰頂盤子了!”

“誰?”蘇白弱弱發問。小心肝一陣狂跳,小老板好可怕……

“鄭苗苗和王森,那倆孩子想跟我學毛筆字。哼哼,那王森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到時候少不了他的!”秦離笑眯了眼睛。

想起那兩個懂事聽話的孩子,蘇白狠狠打了一個冷戰,對小老板的決定舉雙手贊成。死道友不死貧道麽……為了我兒子……

“還有,媳婦兒,你不應該跟我交代一下小滿的來歷嗎?”秦離想起了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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