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chapter13—14
那漫長的等待在熟悉的聲音中落下帷幕。
“滾。”
靠着牆壁的龍睜開眼,不久一道陌生的身影出現在自己視線中。對方顯然沒料到龍會出現在這裏,錯楞下停住了匆忙離開的步伐。
“還不滾!”
在房間內的希爾并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他不想動疲憊的身體,只是眼角的視線看見那依舊沒有離開的人影,怒意瞬間侵占了他的內心,讓他更大聲的吼出這麽一句。
他不想回頭,對于剛才的事他雖然不會後悔,卻會覺得惡心——一股令他自己有些無法承受的惡心。
背後有股被人視線緊緊盯住的感覺,希爾猛地轉身,剛想開口,卻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龍驚到無法言語。
臉色瞬間變得更為蒼白,本就無血色的雙唇微微顫抖着,最後将所有情緒收斂,只留下嘴角的冷笑。
“來了多久?”
龍抿緊了唇一言不發,只是定定的看着希爾。
“不說?”希爾裝作不在意的一笑:“都看見了吧?沒什麽好介意的,我都不介意。”
龍搖了搖頭,卻還是沉默着。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是怪物嗎?”龍的眼神讓希爾心裏十分不舒服。他是在意的,只是他不想表現在臉上而已。
龍還是搖頭,依然沒有說話。
“我記得你不是啞巴。如果覺得惡心就給我滾。”希爾的聲音更冷了幾分,而這一次,沒有給龍選擇的餘地,他自己便撐着床架站了起來。“你不滾我走。”
搖搖晃晃,□的不适疼得他額頭滲出冷汗。而希爾只是咬緊了牙,絕不容許自己在別人面前出醜。
途徑龍身側時,龍右跨一步擡手攔住了希爾的去路。
“你到底想怎麽樣。”希爾有些不耐煩,本就白皙的臉色因為疼痛的關系蒼白的可怕。
“為什麽?”龍想了半天,只能問出這麽一句。
希爾沉默,繼而不屑的冷笑道:“你問我為什麽?就憑我喜歡而已。”
“你騙我。”龍很肯定的說,伸出手扶住希爾的肩,卻被希爾強烈的掙脫。
“別碰我。”希爾狠狠看着龍,那種眼神,就像想把人生生撕裂般的強烈恨意。“你沒資格,給我滾!從我眼前消失!”
這一連串的話說完,他頭腦一陣犯暈,人跟着踉跄了一下,雙腿幾乎撐不住身體。幸而龍眼明手快的及時擡手,從身側将人扶穩了。
“別逞強。”龍不由自主的皺眉,這一刻的他有些忍耐不住,壓抑不了心裏的那股沖動。他想幫希爾,盡管自己現在麻煩已經夠多。
“你別管我。”希爾低垂着頭,讓人無法辨別他臉上的表情。不過此時的他知道自己身體的情況,所以沒有強硬的推開對方。
不管他?
龍一挑眉,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諷。
同樣看不見龍表情的希爾,自此錯過了認清龍真面目的機會。“算了,既然你喜歡多管閑事,那就麻煩你送我回去吧。”
“你……”
龍的話還沒說完,希爾就接着命令般地說:“出了房門直走,走廊盡頭右拐到底的那間套房。”那是他暫住在這裏的套房,經常忙于工作沒時間回那裏好好住上一住,希爾幾乎忘了那間套房的擺設。
龍按着希爾的話,扶着他一路出了房間,慢慢走回了那間套房。初打開房門的瞬間,龍不禁怔楞。能在這種地方給一名醫師辟出這樣一間套房,看來希爾在這裏的地位的确與衆不同。
只是,既然地位不同,那為什麽還會發生今晚的事?
從剛才一系列的過程中,龍不難看出希爾對這場性事并不喜歡,甚至可以說是厭惡的。所以此時的他不得不将所有的疑惑轉移到希爾本人身上,也不得不懷疑希爾遇上了不小的麻煩。
“作為病患,誰允許你私自出病房的?你以為你的身體全都恢複了嗎?如果這樣,明天你就可以滾回你的牢房去。”希爾坐下,沒有絲毫留人的打算。他下-體痛的厲害,沒有好好經過清理讓他現在十分難受。
包括剛才一路走回來到現在為止,對希爾來說都像是在受刑一般,讓他無法忍受。而最關鍵的是,眼前的人……是龍。
一種難堪的感覺從心底滋生并蔓延,最後讓希爾無法容忍龍繼續出現在自己眼前。
“請你離開。”
最直接的話語,毫不留情的口氣。
面對希爾的話,龍非但沒有離開,反而一步步靠近希爾,讓希爾有些莫名其妙。直到龍站停在自己面前,并試圖伸手抓住希爾,後者才有些驚慌失措的想要避開。只是他不知是自己身體的關系或者其他,他輕易就被龍固定了身體,動彈不得。
“你這樣不行,我幫你清理。”龍很認真,眼底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成分。
希爾錯楞的僵硬在原地,随即猛地掙紮。盡管牽扯到自己的傷處也毫不在乎,他只要想到剛才龍說的那句話,心底的恐懼就統統湧現在眼前。
像發了瘋般的不停抗拒,直到龍無奈下一把将人死死抱住。
“希爾,希爾。”龍摸着希爾的後背,從上往下順序的撫摸着,給予安慰。“好了,我不會那麽做,如果你不喜歡的話,我絕不會那麽做。我只是……擔心你。”
這句話似乎很有效果,懷裏的人漸漸停住了掙紮,有些氣喘的在龍胸前停靠。
“我……不需要同情。”
“這不是同情。”龍脫口而出,因為那是事實。
下一刻,沉默在彼此間蔓延。只是,龍的心底始終有一份疑問,而他必須要知道答案,從希爾風口中。哪怕那答案只是謊言,只是一個欺騙。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要那麽做。”
“誰說我不喜歡。”
還想逞能嗎?龍看着希爾的發頂,陷入了沉默。他不想逼迫希爾,他在等,他知道希爾總會改口,哪怕告訴自己的是個不完整的答案,又或是虛假的答案。
“人總要嘗試,我只是不想把自己莫名其妙送給一個讨厭的人。至少剛才那家夥我不讨厭。”希爾見龍沒有追問,想了半天,突然幽幽說出這麽模糊的一句。
而這一句話在龍聽來,卻有着太多的破綻可尋。
嘗試?送給讨厭的厄?看來,希爾的身上的确發生了一些事。而直覺告訴龍,那些事或多或少,都跟自己有點牽扯。
“別多說了,先進去吧。”希爾的喘息聲還在耳邊不斷,龍的目光看向浴室,将話說得委婉。“你自己一個人行嗎?”
希爾似乎比剛才冷靜了許多,面對龍的關心也沒有再那麽排斥。只是心底始終有些抗拒,所以語氣也比較生硬。“你身體沒問題了嗎?”
龍點頭:“好多了。”
“既然這樣,明天就回去吧。”
龍知道希爾說回去的意思,他抿了抿嘴,沒有吭聲。當然了,要從這相對來說安穩許多的醫院回到牢房,龍自然不會情願。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總是要回去的,早晚而已。
“我不想欠K太多人情。”這句解釋本來并不必要,但現在卻從希爾的口中蹦了出來。或許覺得有些尴尬,希爾扶着椅背站起來,背過身對龍說:“你回去吧。”
這一次,龍沒有猶豫的跟着起身。希爾能感受到龍的視線在自己背後停留了一會兒,接着響起漸遠的腳步聲,最後是房門的開合聲。
當屋內的一切都恢複死寂時,希爾無力的晃了晃身形,伸手扶在牆邊。緊閉的雙眼微微 顫抖着,死抿的唇看得出牙齒咬合的力度。
“砰”。花盡全身力氣砸向牆邊,随後整個人無力癱倒在地。雙手将臉深埋在內,無法抑制全身的顫抖。
“該死……”
一切都脫離了軌道,他不該忘了那個人的警告,更不該忘了那個人是說到做到的家夥。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沒有絲毫後悔——為了龍而得罪了那個人。
現在他竟然還在一氣之下意氣用事,為了和那人對着幹而故意與毫無相幹的人做出這樣的事。在心底痛快過後,留下的也只有懊惱。希望,那人不會那麽快發現,不會找上龍麻煩。
希爾告訴自己,自己只是不想将無關的人牽扯進他與那人間的私事而已。何況,龍還是自己三番兩次耗盡心力才救回來的人。
不過,一切都已經發生,無論再說什麽都沒有用了。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而門外。直到瑣碎的聲音消停,直到隐約聽見水聲,龍才真正轉身離開。
第二天一早,K身邊那熟悉的獄警就帶着幾個人進了病房。看見龍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龍已經打理好了一切,似乎就在等候他們的到來。
“好久不見。”不知道該說什麽,龍看見來的人裏有熟面孔,便微微扯出一抹笑容打着招呼,不想讓氣氛太過尴尬。
“原來你那麽想見我。”沃特挑眉,笑容痞痞的。“看來你很會給我驚喜。”
“看來只有沃特受歡迎,我們幾個又被他搶先了。”一旁的獄警用肘子頂了頂沃特的肩膀,調侃的說:“什麽時候教兩手,怎麽搞上的。”
“去你的。”沃特一拍那人腦門,随即佯裝咳了咳:“那麽,龍,從今天開始接到上級命令,正是帶你回二區。”
龍默默的起身,跟着沃特一路從治療區回到熟悉的二區。所經之處依然有着清晰的印象,就在不久前,自己才第一次接觸到這個壞境,有了重新的一條生命,并發誓——絕對要好好活着離開這裏!
現在是早晨,一路回到牢房并沒有什麽人,除了私人原因受到批準留在牢房的犯人,其他人全部外出進行勞作。
所以當龍回到牢房看見塔希時,他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訝異。
“龍,十分鐘後帶你去今天勞作的區域。”沃特交代完,帶着幾名獄警離開。臨走前還沖牢房中靜默無言的塔希看去,并細微的一颔首。
當周圍幾間牢房都空蕩無人,而就剩下龍自己牢房中的塔希和他時,龍選擇沉默的回到自己床鋪坐下,整理着幾乎沒有幾件的簡單衣物。
他并不認為塔希會來主動跟他說話,所以,當塔希的腳步停留在他視線中時,龍當下錯楞,接着猛地擡頭警惕的看着對方。
“你的身體怎麽樣。”塔希的聲音還是那樣沉沉的,說話直截了當。
“謝……謝謝,很好、好多了。”硬是停了兩秒,才疙疙瘩瘩的回答。龍實在是沒有想到塔希會和自己說話,并且會主動來關心自己。
“那就好。”塔希不明所以的點了點頭,随後突然半蹲在坐着的龍面前,與龍平視着。“管好你自己,少讓自己惹事,不要再多接近希爾。”
這事為什麽突然就扯到希爾身上?想到這些天希爾的異常,還有昨晚的事,龍便忍不住質疑。剛想出聲問,塔希卻像是看穿了自己般,先一步行動起來。
喉嚨猛地被人一把扣住,雖然不是很緊,也沒有阻礙呼吸。卻讓龍直覺的感到巨大的威脅和壓迫感,不敢随便動彈分毫。似乎只要自己稍稍一動,那卡在喉嚨間的手掌就會毫不留情的用力收緊。
“不要多管閑事。你自身難保。乖乖做好自己該做的,不要讓希爾的苦心白費。”
耳邊傳來塔希的警告。冰冷的,不帶絲毫感情。
“聽見了嗎?”
塔希需要龍給他一個确切的回答,而龍識時務的趕緊點頭。
“那就最好不過。”得到了保證,塔希松開了手,又退回自己的床鋪。他自顧自的躺回床上,閉眼休息,不再說任何一句話。
而在他對床的龍則摸上自己的脖子,那裏已經沒有了任何阻礙,可他依然能清晰的感覺到剛才那股強烈的殺意和可怕的氣場。
威脅的方式有很多種,顯然,塔希将他發揮到了極致。
龍似乎表現的很緊張,一直到他被獄警帶去勞作時,臨走前還不安的瞥了眼床榻上安靜的仿佛入睡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