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退學生(5)
“是龍卷風。”警#察局裏,沃爾夫岡信誓旦旦地說。斯科特坐在他旁邊,一臉生無可戀,雙手抵着額頭。負責做筆錄的治安官手指夾着圓珠筆,嘴角不悅地向下彎着。治安官瞧見他手上紋了一個奇怪的紋身。哦,他當初是個多乖巧的孩子啊。治安官想。現在變成不良少年了。
“沃爾夫岡,我好歹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上過警#察學校的人,別用這種一根手指就能戳穿的假話騙我好嗎。”治安官說。
“是真的。否則你怎麽解釋我們的房子被整個拔起,然後出現在警#察局前面的事?”
“行為藝術。”治安官咕哝道。
“龍卷風。”斯科特放下雙手,聲#援他的教父,“在今天之前,我也不知道龍卷風有這麽大的威力。人類對大自然的神奇力量還是了解得太少了。”
沃爾夫岡瞪了他一眼,他便又恢複了雙手抱頭的姿勢,不敢吱聲了。
治安官的目光在這古怪的一家人之間轉來轉去,發現他們誰都不想否定“龍卷風把房子吹飛了”這個觀點,于是他丢下圓珠筆道:“如果是龍卷風,那就是自#然#災#害了,這個不歸警#察管。”
“我知道。我也沒指望警#察管。”
“但是你不能就那麽把房子放在警#察局前面,影響我們辦公。”
沃爾夫岡往椅子上一靠:“我好歹也算是受#災群衆吧!你們就不能關心關心我嗎?”
“你給房子買保險了嗎?”
“買了。”
“那不就行了。需要我介紹個靠譜的施工隊給你嗎?”
“……不用了謝謝,我自己會找的。”
于是治安官把他們趕出了警#察局。
為了防止小鎮居民跑到警#察局圍觀從天而降的房子,他們在房屋周圍圍上了警戒黃線。不過可想而知,這沒什麽效果。等明天天亮,警#察局門前就會變得像嘉年華一樣熱鬧,甚至會上報紙,上電視,在社交網絡上被瘋狂傳播,吸引附近所有無所事事又好奇過剩的人跑來圍觀。
沃爾夫岡和斯科特站在房屋前,神情複雜地打量着它。不一會兒,一輛警車呼嘯而來,停在了他們旁邊。駕車的治安官關掉了警笛。車門打開,狗從車裏蹿出來,沖着沃爾夫岡搖頭擺尾,甚至後腿直立,用前爪去夠沃爾夫岡的肩膀。沃爾夫岡一臉嫌棄地避開了它。
接着,他的教子多米尼克和一個不認識的年輕男性也下了車。多米尼克看見房子的時候怔了怔,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沒看錯後,惶恐地轉向教父,看起來快哭出來了。開車的治安官不願打擾一家團聚溫馨感人的時候,停好車後便進了警局。
教父盡量用愉快的微笑歡迎教子歸來。“多米尼克!你終于回來了!那是誰?你所說的男友嗎?”
多米尼克還是一副魂不附體的樣子,機械地回答道:“是啊,這是克裏斯。克裏斯這是我教父沃爾夫……你在幹什麽!!!”
當多米尼克介紹雙方的時候,克裏斯從容不迫地從腰上解下一個扁扁的小酒壺,擰開蓋子,開始往沃爾夫岡身上潑水。
沃爾夫岡的皮膚一接觸到水,便發出“嘶嘶”聲,冒起白煙,如同冷水澆上了烙鐵一樣。他捂着自己被水潑到的地方,尖叫着往後跳去。多米尼克奪下克裏斯手中的酒壺,呵斥道:“你瘋啦!”
“我往他身上潑點兒聖水而已。你教父被惡魔附身了,你看不出來?”
沃爾夫岡仍在尖叫。狗也跟着一起叫起來,但叫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閉上了嘴。斯科特第一個反應過來,有些幸災樂禍地說:“多米尼克,你沒告訴他教父的真實身份?噗噗噗。”他掩住嘴竊笑。沃爾夫岡尖叫之餘不忘瞪他一眼,他立刻板起臉,不笑了。
多米尼克仰起頭,無力地捂着額頭:“我本來打算到家之後坐下來和他慢慢解釋的,誰知道房子竟然他#媽#的不見了。”
“解釋什麽?”克裏斯莫名其妙,“你教父被惡魔附身了多米尼克!你難道不應該驅個魔什麽的?要是你對自己教父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勞啊!”說着他舉起手,做出一個驅魔的手勢。
“不不不你聽我說!”多米尼克抱住克裏斯的手臂,用自己的體重把它壓下去,“沃爾夫岡沒有被惡魔附身,他就是個惡魔。”
克裏斯長大了嘴,愣了好一會兒,接着拍拍多米尼克的肩膀,點點頭,多米尼克以為他接受了“教父是惡魔”的事實,于是也用力颔首。兩人在無言的氛圍中傳遞着鼓勵的眼神。然後克裏斯從他手裏接過裝滿聖水的酒壺,把剩下的水全潑到了多米尼克身上。
“你有病啊!”多米尼克幾乎跳了起來。
“你才有病!你是不是也被惡魔附身了?什麽,沒有?這是一個陷阱嗎?”
“這不是陷阱,我教父就是個惡魔,但他是個好惡魔,你聽我解釋好不好!我們認識這麽久了,你不信任我嗎?”
“你開玩笑?世界上有好惡魔?太陽是不是還會從西邊升起來?”
“世界上都有堕天使,為什麽不能有好惡魔?”
克裏斯想了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多米尼克挽着克裏斯的手,輕輕搖晃着:“你冷靜下來了?很好。”
“我一直很冷靜。”克裏斯冷靜地說。
“那我們進屋吧,坐下來好好談談,把一切的來龍去脈都說清楚,包括我的教父為什麽是惡魔,以及我家的房子為什麽會被該死的‘龍卷風’吹飛……”
他話音剛落,只聽見山崩地裂般的巨響,伫立在警#察局前的房屋轟然倒塌,頃刻間成了一堆廢墟,激起兩層樓高的灰塵,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蒙受了一次灰塵的洗禮。
“……我是不是該說自己很幸#運?幸好我們沒‘進屋坐下來談談’?”克裏斯說。
“不管怎麽樣,”沃爾夫岡忘記了被聖水潑灑的疼痛,“歡迎回家,多米尼克。”
“我們已經沒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