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海倫（1）
多米尼克走進教室，立刻感到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這氣息十分熟悉，在過去，他只在教父和弟弟斯科特身上感受過。可他們現在絕對不可能在大學裏。錯不了，這是獵魔人的氣息。
他四下張望，很快便鎖定了目标——坐在教室中央的一個男生，個子很高，有着一頭黑發。他想也不想便走了過去，途中越過一群叽叽喳喳的女生，最後坐在了黑發男生的身邊。
“嗨，我叫多米尼克。”他難以壓抑興奮喜悅之情，向男生伸出手。
黑發男生看了看他，握住他的手。“我叫克裏斯蒂安，你可以叫我克裏斯。”
他長得可真好看！多米尼克心想。他的眼睛，天吶，就像翡翠一樣，唇形也相當好看，真想看看他笑起來是什麽樣子。教父說的對，來到大學校園，就像老鼠掉進了米缸裏，那麽多的帥哥，你挑都挑不完。
上課鈴響了，老師走進教室。這是希臘語文學選修課。身為獵魔人，希臘語和拉丁語是必須掌握的兩門語言，許多古代文獻和驅魔禱文都是用這兩種語言寫成的。在這種課上遇見另一位獵魔人，可謂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這堂課老師講的是《荷馬史詩》，但多米尼克一個字也沒聽進去。他的心思全部都在旁邊這位年輕英俊的獵魔人身上。克裏斯倒是聽得很認真，甚至還記了詳細的筆記。
多米尼克偷偷摸摸地問道:“克裏斯，那個，你也是……？”
克裏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他吓得立刻不敢說話。他說錯了什麽嗎？難道他搞錯了，克裏斯并不是獵魔人？
他悻惺地轉向自己的課本，在座位上委屈地縮成一小團，看也不敢看克裏斯。過了一會兒，克裏斯将手機放在他面前，手機上打了一行字：人多眼雜，下課後再說。
多米尼克瞬間覺得自己被一道光照亮了。他看着克裏斯，點點頭，克裏斯拿回手機，把上面的字全部删除了，不留一點兒痕跡。他想的可真周全，多米尼克心裏說，這才是獵魔人該有的專業素質。
接下來的課堂時間對他來說簡直是煎熬。老師講的那些什麽埃斯庫羅斯，什麽柏拉圖，他根本沒有心情去記。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他快速地将書本塞進書包裏，迫不及待地跟克裏斯一前一後離開教室。
“我們去哪兒？”多米尼克問。
“食堂。”
“啊？”
多米尼克有一肚子的疑問，但最後決定還是按照克裏斯的步調來。他們就像飄落到溪流中的兩片樹葉，随着學生的人潮湧進食堂。他們各自拿了自己喜歡的食物，克裏斯扯着多米尼克的袖子，坐到食堂最為人聲喧嘩的地方。
“你有什麽事，說吧。”克裏斯道。
“你确定要在這兒？”多米尼克指了指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最多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這裏沒人會認真偷聽別人講話。”克裏斯的态度有些冷漠。
多米尼克起初有些不高興，但遇到另一位獵魔人同志的興奮心情壓過了這些不愉快。
“你也是獵魔人？”他問。
克裏斯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你一走進教室，我就感覺到你了。”
“對，我的确……”多米尼克撓了撓頭，“但我不敢确信。除了我的家人，我還是第一次遇到別的獵魔人。”
“你的家人也是？”
“是啊，我的教父，還有我弟弟，不過他不是我親弟弟，而是我教父的另一個教子。”
“哦……”克裏斯思忖，“你們不是獵魔人協會的成員？”
“呃，不是！”多米尼克連忙回答，“我們是……那個……單幹的那種……”他們當然不可能加入獵魔人協會了，他的教父是個惡魔，入會儀式搞不好就是一群人追殺教父呢！
克裏斯沒有追問他教父的身份，而是理解地點點頭。
“那你呢？”多米尼克問，“你的家人也是獵魔人嗎？”
“我的父母和兄弟不是，但我的祖父是，我從小跟着他學習，後來在協會受訓。”
一提到自己的家人，克裏斯的臉色明顯變得有些不對勁。多米尼克覺得他可能是不想和陌生人說起自己的家人，所以知趣地不問了，況且他們才剛認識，打聽別人的家庭狀況不太禮貌。
“我是學建築的，你呢？”
“古典文學。”克裏斯簡短地回答。
“哇，好适合你的樣子。我是說，呃，我教父說很多獵魔人都會研究古典文學，而且希臘語和拉丁語說得很好。他還說他不指望我在這方面有什麽造詣，不如學點兒別的，就算将來當不了獵魔人也能找份工作養活自己……”
注意到克裏斯看他的眼神，多米尼克不由地停了下來。“怎麽了，我說錯什麽了嗎？”
“你想說的就是這些？”不知是不是多米尼克的錯覺，克裏斯的語氣竟然帶着些許失望。
——不然我應該說些什麽呀！多米尼克想。一般獵魔人聊天的時候都會說些什麽呢？自己過去的戰績嗎？可他過去好像也沒什麽拿的出手的戰績。他着急得汗都出來了，要是再找不到話題，就要冷場了。
“呃，你以後獵魔的時候能帶上我嗎？”說完之後他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蠢爆了。
克裏斯扁了扁嘴。“如果我需要幫手的話。”
兩人沉默地盯着自己的餐盤。
——真的冷場了！都怪我嘴笨！多米尼克心中哀嚎。我總不能問他要不要跟我交往吧？他長得那麽帥……可是如果他不喜歡男人，那我這麽一問，搞不好連朋友都沒的做了。
“真沒別的要問了？”
“沒了……”
他們默不作聲地吃完午餐，交換了手機號和郵箱，一個去上下午的課，一個因為下午沒課，所以直接回了宿舍。
多米尼克倒在宿舍的床上，用枕頭猛砸自己的頭。“我真是笨死了！笨死了！啊啊啊！克裏斯會不會讨厭我啊……”
因為擔心自己被克裏斯讨厭了，他忐忑得一晚上都沒睡着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