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海倫(6)

海倫話音剛落,餐廳另一頭便傳來一聲怒吼。一對夫妻一言不合,竟當場打了起來,侍者和保安忙拉開兩人。餐廳中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外面的街道上,兩名司機因為一起小小的交通事故大打出手,不一會兒警車便呼嘯而至。這兩起事件究竟是巧合,還是海倫現場演繹什麽叫“我所到之處必會發生戰亂”?

多米尼克說:“好吧,我暫且相信你是戰争騎士。但‘特洛伊的海倫’又是怎麽回事?你真的是那個引發了特洛伊戰争的絕世美女海倫?”

海倫露出受傷的表情:“又來了。我已經說過了,我從不發動戰争。我在漫長的旅程中的确在希臘待過一段時間,也經歷了你們歷史上所說的‘特洛伊戰争’,但戰争是我的錯嗎?明明是希臘人觊觎東方特洛伊的財富,這才發動戰争的,什麽‘奪回海倫’,只不過是借口而已。你們人類總喜歡為自己龌蹉的心思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好把罪責推到別人頭上,撇清自己,就好比下流男人明明自己心志不堅,動了歪念,卻責怪女人太美,誘惑了他們。真是笑死我了。”

外面的街道上又有兩個人因為口角打了起來。海倫一邊觀望他倆拳腳相加,一邊譏諷地笑道:“瞧,我又引發了一場小小的戰争,唉,看來我真的是紅顏禍水啊!”

克裏斯開口:“本傑明·崔斯坦畫過一幅畫,叫《特洛伊的海倫》,畫裏的海倫就是你。那是怎麽回事?你認識他?”

海倫搖頭,紅色長發像波浪一樣搖晃。“不能說認識。我注意過他一段時間,但他不認識我——這個現實中的我。此人擁有罕見的通靈能力,再加上藝術家的天分,是故能創作出蘊含着神異力量的畫作。他曾在通靈狀态下目擊過天啓四騎士的真容,就像聖徒做了預知之夢,所以他才會知道戰争騎士就是海倫,且能準确畫出我的容貌。他原本打算創作四幅以‘天啓騎士’為主題的畫作,《特洛伊的海倫》是其中一張,代表戰争騎士,可惜未能完工。那幅《冰海上的船》也代表一位天啓騎士,若不是本傑明·崔斯坦剛剛完成它就發狂***而死,現在四幅畫應該已經齊全了吧。”

“《冰海上的船》代表哪位騎士?”“本傑明·崔斯坦是自殺的?”

多米尼克和克裏斯同時發問,尴尬地彼此對視。

海倫呵呵笑着:“別急,我一個一個回答吧,而且這兩個問題之間還有些許關聯呢。首先是那幅《冰海上的船》。船是黑色的,對吧?天啓騎士中騎黑馬的是哪一位呢?”

多米尼克回憶着《啓示錄》中的內容:“揭開第三印的時候,我聽見第三個活物說,你來。我就觀看,見有一匹黑馬。騎在馬上的手裏拿着天平。我聽見在四活物中,似乎有聲音說,一錢銀子買一升麥子,一錢銀子買三升大麥。油和酒不可糟蹋。”

“是……饑荒?”

“不錯。《冰海上的船》代表饑荒騎士。”

“它和崔斯坦之死有什麽關系?”

海倫用手指梳理着自己的頭發。“崔斯坦創作的這兩幅有關天啓騎士的畫作,都蘊含着魔力,準确來說,是和天啓騎士同樣的力量。《特洛伊的海倫》尚未完工,所以其中的魔力很弱,除非是有着靈異敏感體質的人,否則察覺不出來。”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多米尼克一眼,“但《冰海上的船》就不同了。它的力量非常強大,甚至能夠擾亂人的精神。饑荒騎士的力量會給人類帶來‘饑餓感’,不過這種‘饑餓’并非只是身體上的,也包括精神上的。它能最大限度地激起人類對某種事物的渴望,有可能是渴望食物,也有可能是渴望知識、色欲、成功、財富等等。但饑荒騎士不會讓人類輕易地滿足,人類越是渴求某種東西,就越是得不到,最後只能在極度的‘饑渴’中發狂而死。崔斯坦身為一名藝術家,最渴望的就是創作出絕世的作品,所以他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了《冰海上的船》上。然而當他完成那幅畫後才發現,自己并非天賦異禀的奇才,筆下的作品達不到他的期望,所以發狂了。”

海倫頓了頓,接着道:“你們想的沒錯。《冰海上的船》完成的那一刻,其中所蘊含的饑荒騎士的力量便影響到了崔斯坦。畫家因作品無法達到自己的期望,癫狂之下防火焚毀了工作室,也燒死了自己。在外人看來,他便是死于火災。那幅畫由于有天啓騎士力量的保護,奇跡般地完好無損,後來還被挂在大學畫廊中展示。許多前來參觀的人也受到了畫中力量的影響,不過因為目擊畫面的時間較短,所以受的影響也小,不會出人命。”

“這麽說,文森特·貝德沃思也是……?”

“他的‘饑渴’是收集一切擁有靈異力量的物品吧。”克裏斯推斷,“《冰海上的船》極大地激發了他的‘饑渴’,所以他才會铤而走險,不惜縱火也要把崔斯坦的畫弄到手。我明白了,他聽說他辛苦盜取的畫是假貨時,精神崩潰,陷入瘋狂,原來是因為受了饑荒騎士力量的影響啊。”

海倫颔首。“不錯。”

“那我為什麽會在幻覺中看見你?”多米尼克問。

“那是我通過畫中力量的共鳴展現給你的幻覺。”

“你要我毀掉崔斯坦的畫。”

“是的。崔斯坦的畫中雖然含有天啓騎士的力量,但可以說那是他‘竊取’來的,并非我們主動授予他的,應當收回。所以必須毀掉那兩幅畫和它們的源頭。”

克裏斯蹙眉。“源頭?僅僅毀掉畫還不行?”

“《特洛伊的海倫》直接銷毀就行了,但是《冰海上的船》則不同,它沒有正面描繪饑荒騎士的真容,而是用了一種隐喻手法,以黑船作為‘饑荒’的象征。我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訴你們,那個畫面——凍結在冰川中的船——确有其事。它是饑荒騎士從前引起的一起事故,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但那事故遺留下來的東西仍具有可怕的影響力。只有消滅了那個遺留物,才能收回饑荒騎士的力量。”

“為什麽饑荒騎士不親自出現告訴我們這些?”

海倫聳聳肩:“她向來不愛見人,所以我代她說了。”

“那個遺留物在哪兒?怎麽才能毀掉它?”

“我也不知道,或許以後會有線索吧。”

多米尼克不滿地嚷嚷:“你知不知道委托我們獵魔人辦事是要給錢的?”

海倫起身,彎下腰,一只手撐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挑起多米尼克的下巴:“你們會得到好處的,相信我。而且,到時候說不定根本不用我委托,你們會自發主動地去消滅那個遺留物的。”

“……別試圖用你傲人的事業線勾引我,我對女人沒興趣。”多米尼克一本正經,還往克裏斯身邊靠了靠,以證自己的性向。

海倫撤回手,将長發撩到背後:“那我就把你還給你身邊的這位帥哥吧。祝你們擁有一個美好的夜晚。”她送了兩人一枚飛吻。

“等一下!”多米尼克叫住她,“外面的那輛紅色摩托是你的嗎?”

“是啊。騎紅馬的戰争騎士怎能沒有紅色的座駕呢!”

“我小時候似乎曾見過同樣的摩托。那也是你嗎?”

海倫笑而不語,婷婷袅袅地離去了,餐廳侍者殷勤地為她引路開門。

多米尼克移動到對面海倫原來的位置,“總算送走了……我們終于可以正式開始約會了。”

克裏斯百無聊賴地翻着菜單:“不是早就開始了嗎?”

“這就是我們結識海倫的經過。”

楓樹嶺鎮旅館,斯科特的房間,多米尼克将他和克裏斯認識海倫的過程告訴了教父和弟弟。海倫在旁邊頻頻點頭,時不時附和:“對對就是這樣。”

聽完他的講述,沃爾夫岡奇道:“原來如此,真是一番奇遇啊!那麽那兩幅畫後來怎麽樣了?”

克裏斯淡定地說:“一位不願具名的校友提出購買那兩幅畫,并捐贈了一筆巨款,藝術學院同崔斯坦的家人商議後同意交易。至于那位富有的校友如何處理兩幅畫,我就不知道了。”

“這位‘校友’是獵魔人協會的人?”斯科特問。

“協會裏似乎有不少我們的校友呢。”克裏斯模棱兩可地答道。

沃爾夫岡玩味地摸着下巴:“這是‘不能把協會的內部情報洩露給外人’的意思嗎?”

“協會貌似的确有這樣的規定吧。”

既然克裏斯不願正面回答,其他人也明白不該步步緊逼。于是沃爾夫岡換了個話題:“話說你們最後上床了嗎?”

多米尼克漲紅了臉:“關你什麽事!”

斯科特陰恻恻地說:“肯定沒有啦,肯定沒有啦,以他那種縮卵性格說不定到現在都……”

“……你閉嘴。”

“總之,事實經過就是這樣。”海倫說,“我來探個病而已,現在就不打擾你們阖家歡聚了,再見。”

沃爾夫岡沖她揮手道別:“趕快離開我們鎮,你在這裏待太久,會破壞鎮上寧靜和平的氛圍!”

“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我就勉為其難多住幾天好了。”海倫愉快地說。多米尼克為她開門,迫不及待地送走了她。他們聽見海倫在走廊裏故意大聲感慨:“啊!多美的小鎮!真是讓人流連忘返!”

沃爾夫岡按揉着太陽穴:“天吶……楓樹嶺不會變成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戰場吧……”

“樂觀一點啦教父……”多米尼克安慰道,卻收效甚微。

“話說回來,多米尼克,”沃爾夫岡猶豫地說,“我總覺得這兒好像少了誰……是我的錯覺嗎?”

多米尼克環顧四周:“沒有吧,你,我,斯科特,克裏斯,我們都在啊,沒少人。”

“是嗎……”

“一定是不在自己家,你不習慣而已。等新房蓋好,我們搬回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嗯,肯定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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