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總有炮灰跳出來找事……
前期花在準備工作上的時間那麽就，但真正的考驗卻是從開機的第一天才剛剛開始。
“我不是說了嘛，把沈星南的頭發全都撩上去，不要劉海！”
從做造型開始，大清早的，顧泠泠的聲音就沒在劇組消停過。
得益于上輩子的記憶，顧泠泠當然知道什麽樣的造型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放大這些演員們的優勢，這都是上輩子他們通過不斷試錯，所得出的結論。
提到這，顧泠泠就忍不住在心裏再誇上一句季西。
在這群人裏，也就只有季西，兩輩子加起來都只是個純粹的素人，但鏡頭這麽一擺，他還是那麽鶴立雞群的出衆。
難道這就是金錢的力量？！
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顧泠泠總算是知道，為什麽上輩子的時候，那些狗仔和記者們為什麽總是能那麽精準的拍到季西和一衆女明星們的緋聞照片了。
他沒進娛樂圈，正是一種對資源的浪費！
“燈光呢，怎麽還沒架好！”
這還是顧泠泠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的脾氣這麽不好！
奇怪，上輩子也沒見姜時亦在劇組發過什麽大火呀。最多也就只是一言不發，直直地看着你，身上的冷氣就跟不要錢似的往外冒。
還是說，其實這樣效率更高？
顧泠泠還沒思考好到底什麽樣的态度，才能更好的震懾住其他人。這邊剛拍第一個鏡頭，攝像就又出了問題。
“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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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泠泠把手中的劇本往旁邊一扔，從監視器後的椅子上驀地站起身來，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走到了前方一名攝影師的面前。
“是你沒帶耳朵，還是我前面沒說清楚？我不是說了嘛，這個鏡頭遠景，遠景！你給我拉全景幹嘛？”
其實剛剛畫面一出來的時候，趙平就已經意識到自己剛剛拉錯鏡頭了，但現在被顧泠泠這麽劈頭蓋臉的一頓質問，他剛剛心頭冒出來的那點心虛有頓時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沒切錯，我拉的就是全景！”趙平這句話說得很是強硬。
顧泠泠挑了下眉，然後視線微側，瞟了眼旁邊的夏裏。
這可是夏裏帶來的人！
而夏裏也不需要顧泠泠開口，趙平的話音剛落，他就直接上前，從後面踹了趙平一腳：“什麽态度？放尊重點，不知道在現場導演最大嘛？”
“夏哥！”趙平的語氣還是沒有半點軟化的跡象，“我哪裏有不尊重導演了？我懂規矩的！但你看，這明明是敘事場景，拉什麽遠景？”
“人物動作看得清楚嗎？人物關系表達得出來嗎？我沒給她切中景就算夠尊重她的了。”
雖然一口一個‘尊重’的，但那輕挑的語氣，再加上趙平連正眼都沒往顧泠泠那看上一眼，這就夠能表明态度的了！
是，不只趙平，其實整個攝影團隊，全都不太能看得上顧泠泠。
就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她懂什麽叫拍電影嗎？這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這攝影團隊的其他人，他們服氣的是夏裏，夏裏說有個活兒想接，所以他們就跟着一塊來了。
本來也就只是想在空閑時候賺個外快，但他們也沒準備在這只拍過畢業短片的女娃娃手下低頭裝孫子呀！
夏裏眼睛一瞪，就想出聲訓斥。
他來是過來幫忙的，不是來找茬的！
但顧泠泠卻搶在他前面先說了話：“很好，你質疑我的導演水平，而我也不太看得上你的攝像能力，我們倒是在這方面意見很是統一。”
“你說什麽？”聽到這話，趙平立刻怒目而視。
而此刻，演員們早已停下了原本的動作，面對顧泠泠和趙平這突如其來地争吵，顯得手足無措。
其他工作人員也全都圍了上來，齊翰更是面帶猶豫，想要上前勸架。
但顧泠泠此刻卻是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淡淡地看了趙平一眼，語氣不緊不慢。
“就你這照本宣科式的，只知道期末考試考得那堆敘事場景多用遠景的理論空話，我對你的專業能力也沒抱什麽期待。”
“想來也知道，你們整個團隊也就是靠着夏師兄的名聲，所以才能接到點活兒，要不然只怕是連自己都養不活了！”
顧泠泠這一連串的輸出，成功把趙平的火氣給挑起來了：“你行你上呀！口嗨誰不會呀！”
夏裏和齊翰見□□味是越來越重，形式越來越糟，當即就準備上前一人拉一個，好讓他們兩個人冷靜冷靜。
但還沒來得及動作，顧泠泠先上前了一步，一把搶過趙平手裏的攝像機，冷冷地說道：“我上就我上。”
說完，顧泠泠用左手交替了下攝像機的位置，斜這眼睛瞟了趙平一眼。
其他人都以為顧泠泠是在對趙平表達她的輕蔑，但其實……媽耶，好重！差點沒能抓住。
“诶，師妹，你給我給面子，別跟這小子一般見識，不就是遠景嘛，來，師兄幫你拍，保證比這小子拍得好！”
夏裏趕緊上前打起了圓場，一邊說着話，一邊就伸過手去打算把攝像機給接過來。
但顧泠泠卻絲毫都沒有領情的意思，反倒是側身一挪，讓夏裏抓了個空。
然後似笑非笑地問道：“夏師兄，你這也不太相信我的水平？”
聽到這話，夏裏心裏暗暗叫糟糕。
得，今天這是不能善了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夏裏忍不住縮了縮腦袋。
要是姜時亦聽說了今天的事情……當即他就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而就在夏裏怔愣的瞬間，顧泠泠已經把攝像機扛在了肩上，然後沖這不遠處還呆站着的演員大聲吼道：“站那幹嘛呢？趕緊準備！”
一聲令下，誰也不敢在這個關鍵時候觸顧泠泠的黴頭，所有人都各就各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開始！”
這第一個場景拍得是一個長鏡頭，是竺清和季西從遠處草坪走到房子門口的一段對話，不屬于情感爆發的場景，只要記好了走位，也就沒什麽難度。
顧泠泠的手很穩，一段兩分鐘左右的對話，她手裏的攝像機都沒有都上一下。
“卡！”
可能是剛剛顧泠泠和趙平鬧了那麽一出，這次的拍攝過程異常的順利，走位、表情、臺詞，一次到位。
顧泠泠沒繼續拿着攝像機，而是在路過趙平時随手往他懷裏一塞，然後就往監視器的方向走去。
太重了！再不把這攝像機扔出去，她的手都要開始發抖了。
趙平有些手忙腳亂的接過突然塞過來的監視器，低頭呆愣了一秒，一時無語。
但很快，他就跟着顧泠泠的腳步走到了監視器旁邊。
他倒要看看，顧泠泠到底拍得是什麽樣？！
不僅是趙平，還有夏裏、齊翰……甚至是季西和其他演員，全都一股腦的湊了過來。
顧泠泠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沒有說話。
旁邊的人熟練的将監視器裏的畫面調到剛剛顧泠泠所拍攝的內容。
鏡頭慢慢挪動，季西和竺清入境。
鏡頭很穩，構圖完整，光線恰好，而且……
此刻，不僅是趙平，其他人的視線也完全從顯示屏上挪到了顧泠泠身上，
這個畫面，怎麽說呢？齊翰站在一旁絞盡腦汁，哦，對了，是氛圍，很有氛圍！
不僅僅是鏡頭掌控力的精準，是氛圍，屏幕裏所顯示的畫面，充斥着一種與劇本相襯的冷靜又客觀的氛圍！
畫面放完，顧泠泠轉過身來，靜靜的看着趙平。
趙平眼神閃爍，不自覺地避開了她的視線。
“好像，你的攝影能力還比不上我這個不怎麽專業的導演。”顧泠泠發出一聲輕笑，一身氣勢把趙平給壓得死死的。
趙平有心想要反駁些什麽，但腦海裏再次閃過剛剛在顯示屏中所看到的片段，他只能無力的垂下了頭。
不可否認，對于這段畫面，他的确是挑不出什麽錯來。
在一片寂靜中，原本真在皺眉思索些什麽的夏裏突然回過了神來。
他趕緊擡手狠狠地拍了趙平的後背，厲聲道：“就你小子事多，還不快給導演道歉！”
趙平雖然仍然覺得面子上有些過不去，但他還是順着夏裏遞來的臺階爬了下去。
他漲紅了臉，壓低聲音，艱難地從喉嚨裏擠出了幾個字來：“對不起，導演——”
而顧泠泠也見好就收，沒有再繼續咄咄逼人：“我也不指望趙攝影師在接下來的拍攝過程中會帶給我什麽驚喜，只希望你能完成好你的本職工作，不要砸了夏師兄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招牌。”
趙平臉上的緋色更深了一層，都快跟豬肝一個顏色了，過來好一陣，他才咬着牙，憤憤地說道：“不會！”
事情到這也告一段落了。
其實顧泠泠對趙平也沒什麽惡感，她一個沒畢業的大學生，沒服衆，很正常。
相反，她倒是要謝謝趙平。
沒有趙平自己蹦跶出來，她還苦惱要到哪去找這只殺雞儆猴的雞呢！
“行了，還站在這兒幹嘛，都不要幹活兒了？”見事情有了結論，齊翰趕緊将人群驅散開來。
要知道，自從開機後，每一分每一秒，燒的可都是錢，經不起耽擱！
而夏裏則是站在原地停頓了兩秒，就算是在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睛還是不自覺地又往那監視器上瞟了兩眼。
除了對顧泠泠的刮目相看，這詭異的熟悉感……
突然，夏裏瞳孔一緊。
他知道是哪裏覺得熟悉了！
這拍攝風格……太有姜時亦的感覺了！
夏裏是憋在心裏，沒把這話說出口。
但要是被顧泠泠知道他心裏的想法，肯定會忍不住給他一個贊賞的點頭。
因為，這樣的運鏡就是上輩子姜時亦手把手教她的！
算算時間，大概還要三年後，姜時亦才喜歡在他的電影裏用這樣的遠景加長鏡頭來拍攝敘事畫面。
當初顧泠泠把它當情趣，讓姜時亦手把手的教過她一陣。
但她後來嫌攝像機太重，就在沒跟姜時亦學過其他運鏡技巧。
是的，沒錯，她也就會這一手。
要是趙平再用其他鏡頭考她，那顧泠泠估計就會當場露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