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發什麽光，當她是螢火蟲……

“你喜歡我不是嗎？”姜時亦皺着眉, 好像一點都不明白顧泠泠為什麽會突然這麽生氣，

“但那是以前，不是現在！”顧泠泠不禁又下意識揉搓了下自己的腦袋。

她不明白, 上次在工作室的是後不是已經說清楚了嗎？

“但你潛意識裏并不排斥我的靠近。”姜時亦一針見血地指出了問題。

在他剛剛那一步步地試探、接近、親昵，甚至最後額頭相依的過程中, 如果顧泠泠有表現出一絲的反抗, 那姜時亦現在說話的語氣就不會這樣的理直氣壯。

他也不會這麽肯定地說出‘顧泠泠喜歡他’這樣的話來。

顧泠泠一時語塞, 不知道該怎麽反駁。

難道要她說, 這不是因為她喜歡他，而是因為上輩子談了好幾年的戀愛，她已經已經習慣了姜時亦的靠近, 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甚至會從頭到尾都沒有下意識流露出任何的排斥情緒？

就算是負距離他們之間也不是沒有過，何況只是像現在這樣額頭貼額頭的近距離？！

顧泠泠咬了咬下唇, 更煩了, 幹脆破罐子破摔地說道：“我那只是一時不慎，被美色所惑！”

姜時亦笑了起來, 并且還認可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但喜歡我的臉也是一種喜歡不是嗎？”

“……”

顧泠泠無語地看了眼笑容中甚至還帶着幾分自得的姜時亦，她嚴重懷疑是不是她的重生對這個世界造成了什麽不可言表地影響，要不然姜時亦怎麽會變成這樣？

重生以來，顧泠泠第一次覺得記憶變得有些混亂起來。

自戀、執着、強詞奪理, 就算是被她直接開口拒絕了也沒有任何放棄的意向, 甚至連用美色蠱惑這招都能使得出來，跟她上輩子認識的那個姜時亦都快不像是同一個人了。

你快醒一醒！你的高冷和傲氣呢？被你自己給吃了嗎？！

而就在顧泠泠好不容易收拾好心情，下定決心準備開口把姜時亦給怼回去的時候。

姜時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後上前，低下頭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臉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認真：“顧泠泠，你認真地說，你難道就真的完全不喜歡我？”

明明‘不喜歡’這三個字都已經到了嘴邊，但不知道顧泠泠卻忍不住一頓，張了張嘴，出現了片刻地猶豫。

其實還是有那麽點喜歡的，要不然上輩子重生前誰會跟他談好幾年的喪情侶式戀愛？

察覺到了顧泠泠的停頓，姜時亦眼睛微眯，稍稍彎腰，輕握着顧泠泠的手自然地十指相扣，然後舉到顧泠泠的眼前小弧度地晃了晃，語氣篤定地做出了結論：“看，你是喜歡我的。”

就算是不濃烈也不長久，但還是喜歡，不是嗎？

顧泠泠看着眼前的姜時亦神色有些恍惚，上輩子的時候，有好幾次當姜時亦在電影和她之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電影的時候，她也是希望姜時亦能這樣哄哄她的。

“為什麽？”

“嗯？”對于顧泠泠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姜時亦有些不解。

為什麽上輩子她想讓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時，他沒有做，但現在她不想要了，姜時亦卻又自己送上來了。

顧泠泠知道姜時亦并不可能直接解答她心裏的這個疑惑，然後她又想起了當時姜時亦在工作室對她說的話，所以幹脆換了問法。

“你說你喜歡我拍電影時的樣子，那要是我不拍電影了，也不是導演了，那你還會喜歡我嗎？”

顧泠泠想了想，發現這好像是她現在跟上輩子唯一的區別。

姜時亦發出了一聲悶笑：“我喜歡的是你，不是電影導演。”

“這話明明是你自己說的！”

見顧泠泠沒有任何玩笑的意思，姜時亦也收起了眼底的笑意：“因為拍電影時候的你專注得在發光，我喜歡你眼裏的光，不管是以前看着我的時候，還是現在一心看着電影的時候。”

發什麽光，當她是螢火蟲嗎？

顧泠泠本來是打算這麽怼回去的。

但突然她神情一變，微微怔愣，在沉默了片刻後，擡頭看着姜時亦開口問道：“就像你一樣？”

姜時亦頓了一下，沒想到顧泠泠會這樣問，但在遲疑了片刻後，還是點了點頭。

顧泠泠笑了，像是想通了什麽，不過是一瞬間的功夫，整個人便不再是緊繃着的模樣，神情放松了下來：“是啊，我也很喜歡我這樣。”

明明上輩子剛開始的時候，她是因為自己的喜歡和高興，所以才把視線全都放在姜時亦身上。

但後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變了呢？

變成了因為全都把視線放在了姜時亦身上，所以她被輕而易舉地影響着喜歡和開心的情緒。

顧泠泠很坦然地對上姜時亦的視線：“喜歡嗎？也許吧，喜歡你的長相，你的電影，你的發光時候的樣子，畢竟你是值得喜歡的，不是嗎？”

明明像是誇贊，但不知道為什麽姜時亦的心就像是破了個洞，越來越空起來，甚至開始透風。

“但沒什麽特別的，我也這樣喜歡着很多人。”顧泠泠後半句話，驗證了從剛才開始姜時亦心裏就不斷往外冒的不安。

“我們不合适。”這是顧泠泠在拒絕姜時亦時，說得最平靜的一句話。

“……哪裏不合适？”

“因為如果和你在一起的話，我會沒有光的。”顧泠泠想到了上輩子的自己，笑着搖了搖頭，“你不會喜歡不會發光的我的，而我也不喜歡。”

姜時亦在不自覺中慢慢松開了抓着顧泠泠的手，他不知道顧泠泠是因為什麽得出了這個結論，但這是他第一次感覺顧泠泠在面對他時沒有絲毫動搖。

身為導演，特別是像姜時亦這樣的導演，對情緒的把握都是敏感的，眼睛就是他們的鏡頭。

就像他相信他的鏡頭一樣，他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這一刻，顧泠泠身上的光更亮了，甚至比剛剛在舞臺上的時候要更加耀眼，但同時也距離他更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