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交(配)
與穆斯雷互通了要逃離的決心後,利卡特斯才發現真正想要如何逃出去那根本就是要将一個完全的不可能變成可能。
“利卡特斯,別忘了今晚要教我識字啊!”
利卡特斯剛心事重重的脫了外衣準備上床便聽一旁坐在床頭的穆斯雷笑着說道。
将外衣折好了放在床頭,利卡特斯轉頭對上穆斯雷,便問道,“你以前沒有學過嗎?”
“學過,呵呵,只是誰會去認真聽啊!像你那樣能老老實實聽那個糟老頭講人文風光的,根本沒幾個!”穆斯雷道,其實他這話還是留了餘地的,事實上除了利卡特斯,文化課上,就根本沒有人聽課。十來歲的男孩子本就有着自己的英雄主義,更何況本就是大人們都忽略的東西。
“布利斯講得不錯!”有些無奈的利卡特斯道,雖然布利斯在很多方面的了解都有偏差,但無疑在人品以及做人的準則方面是教會了利卡特斯許多的。
利卡特斯與穆斯雷的房間很小,兩張木床,床頭中間擺放着一個小矮櫃,以及屋子靠近門口處的圓木桌加上兩把木椅,就是一切了,此時利卡特斯坐在其中一張木椅上,頗為無奈的說道,“沒有書,怎麽教你?”
穆斯雷将木椅調了個兒,橫跨着坐在木椅上,下巴擱在椅背上,看着坐在對面的利卡特斯,“沒事,你教我寫字就成,反正深奧的東西我也學不來。”
“那也沒有紙筆啊!”鐵欄內的一切物資都只有必備的,而其他的非必備的都得自己想辦法。
“呵呵。我有辦法,你等着。”穆斯雷狡黠一笑便拿着臉盆出了屋子,再進來時便是端着滿滿一盆的冷水。
“你這是做什麽?”利卡特斯疑惑的問道,他們已經洗過臉了……
“利斯,你平時挺聰明的,難道想不到?看着……”說着穆斯雷用手指沾了些誰便在那被打磨的平整的木桌上畫圈,一個個的水印子起初并不清晰,但是那木頭因為沒有刷漆的關系,很快就把那些水吸了進去,那一塊沾水的地方便比其他的地方顏色深了許多,那個圈圈的輪廓便顯了出來。
“怎麽樣?”看着桌面上清晰的兩個水圈,穆斯雷得意的問道。
“恩。”利卡特斯抿着嘴點了點頭,“你很聰明。”利卡特斯這麽說着便坐下了身,将穆斯雷放在一邊的水盆擱在圓桌的一角,細長的手指在水裏沾了沾,便擡眼對着穆斯雷問道,“你自己的名字,會寫吧!?”
穆斯雷點頭,雙眼卻是直勾勾的看着利卡特斯細白的手指,明明也經常幹重活,掌心也有些薄繭,但是那手指就是比他自己的好看數倍,白白的,骨節也不大,尖尖長長的一根,像是細細的白蔥!
“那你想要學什麽?”利卡特斯在盆裏又沾了些水問道,卻見穆斯雷不知盯着何處發呆,便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Advertisement
穆斯雷的眼珠便是随着那五根手指的方向轉動。
“喂,你不學我可是要睡了?”利卡特斯盡量在講話的時候縮小嘴唇動作的幅度以免因為幅度過大那些傷口龜裂,畢竟那麽敏感的地方,即使逞強,卻其實還是很疼。
“額,啊??我,我要學寫你的名字!”恍然回神的穆斯雷應道。
利卡特斯點頭,那手指便在木桌上比劃了起來。利卡特斯的字如他的人,清秀銳氣,即使是用水寫在了木桌上,稍稍的氤氲開來,也是十分的好看。
“這個就是你的名字?”穆斯雷等着那長串的字母有些發愣,好長。
利卡特斯點了點頭,“你可以先練習一下。照着寫就行了,寫熟了,我再教你其他的。”
“哦!”穆斯雷撓了撓頭便沾了水開始寫。說實在的,因為是利卡特斯的名字,他倒是當真很認真的寫着,一筆一劃按着利卡特斯那字的形狀描摹,可是愣是他如何的努力,寫出來的總是很不如意,不是歪斜了,就是少寫了什麽……總之就是如何都別扭。
“怎麽了?”寫了一陣便聽穆斯雷唉聲嘆氣,利卡特斯問道。
“怎麽你随便一寫就這麽好看,怎麽我就寫了這麽多遍就這麽難看……”一邊繼續寫,穆斯雷一邊的低聲抱怨道,明明他有很用力的想把那字寫的堅毅一點,可是到頭來就是會歪斜掉。
“我可是寫了很多年的,剛開始的時候都是這樣的。”利卡特斯這麽說着,眼光剛好觸到了小小的窗戶投進的月光,森白的顏色即使是春末夏初的天氣,也着實令人覺得陰冷。該怎麽逃出去呢?
“恩?”似乎聽到了利卡特斯的喃喃自語,穆斯雷擡起頭,“你說了什麽?利卡特斯?”
沒想到自己竟然說出了聲,利卡特斯面色一凝,倒也不想隐瞞穆斯雷,便站起身道,“逃出去,似乎并不容易。你有想過麽?”
“大不了硬闖呗。”繼續用手指劃着字的穆斯雷道,到是一股勢不可擋的樣子。
利卡特斯搖了搖頭,“先不說能不能硬闖闖出去,單單出去之後,我們也是要面對喪屍之地的喪屍的,外面的喪屍要比這城堡中的更多,若是有勇無謀的出去,我們或許還是呆子啊這裏會活得長久些……”
“額,這個我還真沒想過,你也知道我這腦子,沒啥能耐,也就是力氣大些。我就是想着逃出去,我相信應該還有很多人類活着的,只是和我們的村子一樣隐沒着,終有一天會行動的!這個世界終歸會是人類的!”穆斯雷這麽說着站起身,那張臉上滿是希望的光芒。
利卡特斯看着穆斯雷的臉,他是羨慕的,穆斯雷總是那麽樂觀,他卻做不到,或者可以說是深思熟慮,但這樣也會多出很多的愁!
“看來想要離開,我們就先得了解喪屍了,我覺得肯定是有辦法逃開喪屍的監視,否則當初我們的祖先也不可能帶領村裏人建立村子!”或許是被穆斯雷感染,利卡特斯也是難得自信的說着。
“對。”穆斯雷狠狠的點了點頭,“你去的那個書屋裏不是有很多書嗎?說不定會找到對付喪屍的辦法。”
“恩。”利卡特斯點頭,雖然對于這可能性應該是微乎其微的,但是卻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畢竟除了那裏,能夠了解喪屍的地方實在太少了。在鐵欄內,幾乎是不成文的規定,大家對于喪屍都是緘默不言的,特別是女性。“我明天就去看看。”
窗外此時卻傳來了嘈雜之聲,利卡特斯與穆斯雷互看了一眼,随後兩人都沖着門口走去,卻聽一聲,“都待在屋子裏,別出來。”是漢斯的聲音,那聲音中竟然帶着顫抖,這對于向來如同蠟像一般的漢斯無疑是少見的。
不過,兩人都知道,漢斯雖然言語冷淡,但說的卻都是為了他們好。于是都駐了足,但是或許每個孩子都是好奇的,于是兩人很快的在聽到屋外的再次動靜的時候便趴在了窗口上。
說起來利卡特斯與穆斯雷住處的地理位置算得上好,剛好對着鐵欄的門口,所以也剛好能看到部分在屋子外農田中發生的喧嚣。
但無論是對于利卡特斯還是穆斯雷,這無疑是一次錯誤的好奇心,利卡特斯幾乎在看清面前的情景時便轉身朝着屋內幹嘔了起來。
“你沒事吧,利卡特斯。”穆斯雷滿臉血紅的轉身,外面的畫面與其說是惡心對于他而言更多的或許是沖擊,是興奮!
窗外的田地裏,一排排的女人都被脫光了衣服,以趴伏的姿态趴跪在田地裏,而在女人們的身後,一個個健壯的男人,身上都是凹凸不平的傷疤,豎跪在地上,身體激烈的運動着。
女人們的口中似乎都塞着什麽,所以只能發出類似嗚咽的聲響,而她們身後的男人皆是發出濃重的喘息。
無疑這樣的畫面對于十來歲的孩子來說實在過于激烈了,濃重的氣味,(腥)臊的彌漫了整個鐵欄。而完全不是□的利卡特斯作為完全直面的人,自然是第一個便受不了了。
他見過這畫面,卻并不屬于人類,那是在村子裏母豬配種的時候,也是如此,但是此刻出現的卻是人類,那些有着高智商的人類卻做着牲畜一般的動作。
情何以堪,這四個字在此時多麽的适合。
在一陣翻江倒海的嘔吐之後,利卡特斯伏在了圓桌邊,仍然不斷的幹嘔,但是除了酸澀的液體,卻是再也出不來什麽了……
穆斯雷不斷的拍撫着利卡特斯的背部,但是雙眼卻還是不由自主的往外看,那是一種令人熱血沸騰的韻律,穆斯雷只覺得渾身都熱燙了起來。而後那雙眼又不由自主的流連在了利卡特斯那垂下的脖頸處,修長而白皙的弧度,‘咕咚’,艱難的咽下了一口唾沫。
但是對于利卡特斯,除了那次失去意識的放肆,穆斯雷并不敢如何,或者心中也知道,利卡特斯無論如何也是一個男孩,而對于愛(欲)即使沒有教導卻似乎也有着最初道德認知的本能。那是不對的,這樣的想法以及對于利卡特斯本身的尊重讓他并不敢輕易的有所動作。
“我們要逃出去,逃出這個地方……”利卡特斯此刻已然沒有了鎮靜,用裏衣的袖子抹了抹嘴,幹嘔讓他的喉嚨顯得嘶啞,但卻有着一股令人心驚的恨意。
這是第一次,穆斯雷真正的感受到利卡特斯那掩藏着的恨意,他甚至不敢确定此刻眼前的少年與平日文靜自持的孩子是否為同一個人。
穆斯雷愣怔了片刻才點了點頭。
‘篤篤’兩聲輕聲的敲門聲,伴随着們打開的聲音。漢斯走進了兩人的屋中,看了一眼臉色慘白的利卡特斯以及那地上的穢物,漢斯的臉上仍是平靜無波。
“今天是你們遇到的第一個交(配)日。我記得你曾經說過要報仇吧,在這裏人從來不是人,就與我們陽仔後院子裏的牛羊是一樣的。報仇如果只是沒有大腦的說說的,那麽請你閉上嘴巴。(交)配日的含義是什麽?”漢斯深呼了一口氣,依舊麻木的臉上未動分毫,但是雙眼中卻是波濤洶湧,那是深沉的忍耐後的結果,“(交)配日後,懷孕的女人便會送到‘遞延室’直到孩子安然出生,而後過了哺育期才會被送回,在你們來之前已經有過一批了,這是第二批。那些孩子也會被送回到鐵欄內,但是已經完全沒有了作為人的本能了,說話,活動都沒有任何的思考,就如同牲畜一般模樣。這就是喪屍的目的,制造出供他們食用的,沒有反抗的食物,不斷的,直到人類完全被馴化……”
穆斯雷原本血紅的臉瞬間慘白,無疑漢斯的話,只要是一個人,一個正常的人,聽着都會受不了,緊捏着的拳頭咯吱作響……那沉寂已久的怨恨再次的浮了上來,是的就如漢斯所言,他的報仇并不堅定,或許就如小孩子過家家酒,或許起初是在意的,也是堅定的,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便會慢慢的淡忘了……他便是漢斯口中那只會汗卻不會做的人。
“我會報仇。”巨大的聲響,像是要宣布其堅定性沖出了穆斯雷的口,“我要将喪屍全部殺光。”
利卡特斯側頭看着穆斯雷,那雙已然充血的眼,讓他一怔。看來剛才的畫面對于穆斯雷的沖擊比不上漢斯的話語。他不知道漢斯的目的是什麽,但卻明白在漢斯那張麻木的臉之下定是藏着什麽悲痛的事,與他們一樣也是深深痛恨着喪屍的,即使在日常他所扮演的一直是個谄媚的角色。
利卡特斯亦是咬着唇,連那傷口裂開了也不自知,無疑嘴唇上的疼痛是無法與心中的痛相比的。人類落到這步田地到底是為什麽?
抹了抹嘴唇上的血跡,利卡特斯恢複了一下那因為忍耐而過度劇烈的心跳,“漢斯,要與喪屍鬥争,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離開喪屍之地……您能幫我們麽?”
漢斯扭頭看着利卡特斯,良久才道,“鐵欄右邊離田地的十步處有一個坑洞,可以夠一個人出鐵欄。”
“那麽,怎麽樣能讓喪屍不發現我們,您知道單單出了鐵欄是不夠的,或者說輕易的出去,只會讓我們死得更快而已。”
漢斯的眼中似乎有着一閃而過的贊賞,但是很快便淹沒在了漠然裏,“或許你去問莫林德,他會給你答案。”如此說着,漢斯便出了屋子。
“莫林德?莫林德是誰?你的老師?利卡特斯,我忽然覺得自己是那麽渺小,若是有一天我們沒有逃出去,或許我也會成為那些□者中的一員,然後被折磨致死,而我的後代則會世世代代的如狗如豬……”穆斯雷咬牙切齒的說着,對于此刻的命運,無疑他又有了更深的了解,一種絕望的了解。
利卡特斯拍了拍穆斯雷的肩膀,“莫林德是我的老師,我們應該深信,終有一天人類會搶回自己的尊嚴,而喪屍,這些怪物,最終也将從世界上消失!”這麽說着,利卡特斯的眼光放在了遠處,雖然他如此安慰着穆斯雷,但是在他的心中,他也明白,如果要逃出這喪屍之地,成功率或許不足萬分之一,渺茫的根本讓人心寒,但是他們卻不得不堅信,只因為他們沒有別的路可以選了……而或許,會有什麽契機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