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謝明朗一愣,接着就知道陸從軍誤會了,他搖搖頭,“我不是趙前進,我是謝明朗。”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是陸從月的對象,我們二十八就結婚。大舅哥回來的正好,到時候好喝喜酒。”

一聽這話陸從軍的表情就是一沉,他今年剛升了副營長,好不容易得了探親假。為的就是回來收拾收拾不聽話的妹妹,可誰知道這才過了沒幾天竟然又換對象了。

陸從軍沒從陸從民的信上聽過謝明朗,想當然的就把他當成趙前進之流了,甚至眼前這輛自行車可能都是拿他工資買的。

想到這個可能,陸從軍眉頭皺的更厲害了,一身的氣勢直接朝謝明朗壓倒過來。

謝明朗也不是個膽小的人,迎着他的目光道,“天冷大舅哥快進去。”

說着謝明朗把自行車停穩然後進了院子。

劉桂花這會兒還在幫着收拾東西見他又回來了,問道,“明朗啊,忘帶東西了?”

謝明朗笑,“嬸子,你看看誰回來了。”

他讓開地方,讓陸從軍露在視線裏,院子裏有些黑,但劉桂花卻一眼認出來眼前高大的男人是她的大兒子。她笑的眼淚都下來了,“從軍?”

陸從軍冷硬的臉終于在看到娘的一剎那柔和了下來,“娘,我回來了。”

劉桂花捂着嘴就哭,接着就撲向兒子,“兒子,你總算回來了,你再不回來娘可咋辦啊。”

陸從軍下意識的就覺得母親受了委屈眼睛嗖的就盯向謝明朗。

謝明朗無辜委屈可憐,劉桂花哭過了,連忙拉着他進屋,然後點了煤油燈,“快把東西放下來暖和暖和,怎麽天不亮就往回走,路上能看清楚路?”

說着又對謝明朗道,“明朗,竈上還有熱水,給你大哥盛碗熱水。”

Advertisement

謝明朗哎了一聲出去了,陸從軍疑惑的看向她娘,“這人咋回事兒?”

劉桂花笑了起來,“這是謝明朗,是村裏的知青,現在是從月的對象,二十八的時候結婚,知道你要回來,特意把日子定在了二十八,沒想到你回來的這麽早。你們肯定說上話了吧?”

“嗯。”陸從軍道,“之前不是有個趙知青?”

“嗨,別說這人,晦氣。”劉桂花到了炕前搖晃陸從民,“從民,快起來,你哥回來了。”

陸從民迷迷糊糊爬起來,不知道東西南北。

謝明朗從外頭進來,端了一碗熱水,筐子裏還放了倆熱騰騰的包子,“大哥,先喝碗水暖和暖和。”

陸從軍坐的筆直,看着謝明朗沒動手,劉桂花把東西接過來,道,“明朗你快去縣裏吧,不然一會兒天亮了讓人看見不好。”

“唉,好,嬸子那我先去了。”謝明朗知道讨好大舅子要緊,但賺錢更是要緊的事兒。他名聲擺在那,有陸從民和劉桂花給陸從軍解釋也就夠了。

不過瞅着陸從軍那模樣也不是個好糊弄的,說不定壓根就不信劉桂花娘倆的話。很可能把他和趙前進歸結為一種人了。

但是沒關系,日久見人心,反正陸從月答應了嫁給他,劉桂花也滿意他,陸從軍攔不住。

屋裏陸從軍眉頭一直皺着,“這天都沒亮,他咋來家裏?”

劉桂花坐下,壓低聲音道,“這謝知青腦子好使,做飯的手藝更是一絕,這不偷偷包了包子去縣裏賣,前些天賣了一陣子了,十來天就掙了不少,這不又去了。至于在咱家,是因為他住知青點不方便,咱家東邊沒人,西邊你徐嬸子也不是多嘴的,就在咱家了。”

陸從軍:“那不就是投機倒把?”

劉桂花點頭,“我知道這是投機倒把,當初也勸過他,可現在政策松了這些日子也沒事兒,我也就沒攔着。況且他也是為了以後能和從月好好過日子。”

這會兒陸從民從炕上下來了,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根本就不認識。畢竟陸從軍走的時候陸從民才三歲,六年的功夫足夠他忘記大哥的長相了。

陸從民歪着腦袋看他,“你是我大哥?”

陸從軍目光落在小弟身上,目光柔和許多,“我是你大哥,咱倆通過信。”

說起通信陸從民趕緊捂住嘴,小聲道,“可別在我姐跟前提我給你寫信這事兒,不然她肯定又得揍我。”

陸從軍眉毛一挑,不動聲色的打探,“她經常打你?”

“那當然。”陸從民脫口而出又啪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就鬧着玩,真的就是鬧着玩。”

陸從民撓撓頭想着怎麽跟大哥解釋,畢竟誰也不知道他給大哥寫完信沒多久他姐就學好了呀。

劉桂花瞪陸從民,“你這孩子,就瞎添亂。”說着又對陸從軍道,“以前從月不懂事兒,現在懂事兒了,待會兒她過來你別吓唬她。”

陸從軍沒吭聲不置可否。

不過因為娘倆六年沒見,而陸從軍身上氣勢也更強,劉桂花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能讓他別生陸從月的氣了。

陸從軍只坐在那裏劉桂花就覺得壓力大,劉桂花瞥見包子,連忙拿起來遞給他,“你嘗嘗謝知青的手藝可好了。”

之前劉桂花不同意留包子在家吃,謝明朗答應是答應了,可隔三差五的也會留幾個讓他們當早飯,昨天才留過包子,現在這倆肯定是謝明朗特意拿的了。

陸從軍接過來咬了一口,濃郁的肉香和蘑菇的香氣頓時彌漫在口腔,味道真的沒得說,陸從軍敢說他活這麽大還是頭一回吃這麽好吃的包子。可他吃什麽東西都沒什麽表情,吃完了劉桂花也不知道他到底喜歡不喜歡。

以前在家的時候陸從軍雖然也不愛說話但性子挺野的,這六年部隊的生活倒是穩重了,也越來越讓劉桂花害怕了。

陸從民在一旁都開始吞口水了,劉桂花道,“天色還早,你上炕躺會兒,我去做飯去。”

陸從軍攔住她,“待會讓陸從月做。”

“不用,我做就行,她這幾天給她朋友做衣裳也累的慌。”劉桂花說着就出去了。

陸從軍卻對陸從民道,“去把你姐叫起來。”

陸從民為難的看了眼外頭的天色,這會兒天剛蒙蒙亮,依着她姐的性子太陽不曬屁股都不會起來的,“哥,要不等會兒?太早了叫她,她又該揍我了。”

陸從軍臉直接沉了下來,站起來就往外走,陸從民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忙解釋道,“哥哥,你別這樣,姐真的學好了,她不是真揍我,就是鬧着玩,你不相信娘也得相信我呀。”

陸從民因為着急直接抱住了陸從軍的大腿,陸從軍沒法走,一低頭就對上陸從民着急又慌亂的眼睛,“真的?”

陸從民忙不疊的點頭,“真的,騙人是小狗,之前陳大柱和陳二柱罵我是沒爹的孩子還打我,就是我姐找他們算賬的,不但讓他們給我道歉,還要了醫藥費。他們賠了十五塊錢呢我姐給我買了藥還給我買點心,可好了。而且上次你寄回來的好東西,麥乳精她一口沒喝,都給娘補身體了,大白兔奶糖都給我吃了,她就吃了幾塊餅幹,哥她以前雖然挺壞的,但是這次真的變好了。給趙倩的錢她全都要回來了,你就別打她了。”

說完這話陸從民可憐巴巴的看着他哥,“哥,你別打她好不好?”

聽到這話陸從軍頓時氣笑了,“你是擔心我打她?”

陸從民趕緊點頭,“嗯嗯,她要和以前一樣我都想打她,但現在,你別打她了,我最近都長肉了。”

他不過九歲,可身量卻不高,也就是以前營養跟不上,這些天家裏吃的好,又有謝明朗隔三差五的給弄好吃的要麽吃包子,臉上肉都多了一點,個頭看着好像也動了動。

“那你松開我,我不打她了,你去把她叫起來。”陸從軍雖然有點相信了,但是還得好好問問,一個人怎麽就能突然變好了呢?

聽他不打人了,陸從民終于放了心,跑出去敲門,“姐,姐,快起來,哥回來了。”

原本還想繼續賴床到太陽曬屁股的陸從月一個骨碌就爬了起來,“啥時候回來的?”

這天才亮沒一會兒難道是走的夜路?

陸從民說,“有一會兒了,你快起來,哥答應我,不打你了。你是不是得謝謝我?”

“謝你個頭。”陸從月氣道,“當初要不是你寫信他能要打我?”

陸從民哼哼唧唧道,“我錯了還不行嗎,而且我剛才也跟他求情了,指定不打你了。”

陸從月卻不輕松,打是不能打她的,但沒好臉色也是一定的了,說不定還得跟審犯人是的審她跟趙前進的事還有謝明朗的事。

一想到這個陸從月就覺得頭疼。

陸從軍就站在院子裏看着劉桂花在竈房裏忙碌眉頭逐漸舒展開來,離家六年說不想家不擔心家裏是假的,回來了哪怕母子間話少了,可心裏也踏實。

這會兒的天已經大亮了,寒冬臘月的肯定暖和不到哪去,陸從軍身上穿了件有些舊的軍大衣,才擡頭看完天就看見東屋門一開,陸從月出來了。

當年陸從軍走時陸從月才十二歲,十二歲的小姑娘性子驕縱了些任性了些可是個好姑娘,他從沒想過他的妹妹居然會是個腦子不清楚的,聽信旁人的話不說,還把娘和弟弟虐待成這樣。

雖然陸從民和劉桂花都給她求情,但陸從軍一想到這些就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看向陸從月的雙眼也忍不住沉了沉。

上輩子陸從月見過不少有身份有權勢的人,這會兒對上陸從軍倒不至于多害怕。

但面對陸從軍陸從月還是有些拿捏不準,這個大哥看起來似乎很難搞。

應該說陸從軍是她穿到這書裏這麽久遇見最難搞的一個人。只說原書中原主最後遭遇凄慘這位兄長都沒出面管就可見一斑,絕對是個心腸狠的人。

這樣的人你這會兒說多少話都沒用,只能日久見人心,讓她知道她真的改好了。

而且你越是心虛,越是示弱,恐怕他還會覺得你是在騙他。

陸從月臉上露出一個笑來,“大哥,你回來了。”

陸從軍擡了擡眼皮看了她一眼,半天才嗯了一聲,眼睛仍舊在盯着她。

實在太穩當也太冷靜了。

陸從月站在那裏任憑他打量,不卑不亢。

“哥,你答應過我不打姐姐的。”陸從民從陸從月身後冒出腦袋來,“好不好?”

陸從軍沒吭聲,陸從月在他腦袋上胡亂揉了揉,“大哥好好的打我幹啥,我看是你欠打才對。”

“為啥?”陸從民不幹了,掐腰瞪着她,“我這麽聽話他為啥要打我。”

陸從月挑眉,“你把你期末考試的卷子給大哥瞅瞅,看看他打不打你。”

“啊。”陸從民一聽頓時跳了起來,飛快的往屋裏跑準備毀屍滅跡,陸從月忍不住笑了起來。

陸從軍問她,“你和倆姓趙的劃清界限了?”

陸從月點頭,“早就劃清界限了,這倆現在因為亂搞男女關系被公社押走了。”

“嗯。”陸從軍點了點頭,還想再問點什麽,劉桂花從竈房裏出來了,“外頭怪冷的你倆在外頭站着幹啥,從月,和你哥進屋暖和去,馬上吃飯。”

陸從月點頭,對陸從軍道,“哥,進屋吃飯吧,其他事兒慢慢說。”

兩兄妹進了屋,陸從民得意道,“我把卷子藏起來了。”

陸從月似笑非笑,“不就藏在你枕頭裏了嗎。”

陸從民大驚,“你咋知道的?”

陸從月呵了一聲,“你猜。”

兩姐弟鬥起嘴來,陸從軍也不插話,就在一旁看着,似乎事情真的和他想的不一樣了。

劉桂花端着饅頭進來見倆人還吵着便道,“行了,快洗手吃飯。”

因為兒子回來了,劉桂花早飯弄的很豐盛,剩下八個包子和昨晚剩下的饅頭熱了,還熬了小米粥,菜是酸菜炖的五花肉,可以說非常豐盛了。

飯後陸從民生怕陸從軍會檢查他卷子,也顧不上外頭冷了,水都不喝就跑出去玩了,屋裏只剩下娘三個,劉桂花就道,“你妹子臘月二十八結婚。”

陸從軍已經聽說了,就嗯了一聲。

劉桂花:“這次回來待多少日子?”

陸從軍:“這次探親假是一個月,路上來回得花六天,正月十七就得到部隊,所以最遲正月十四就得走。”

“這樣啊,日子也不短了。”劉桂花繼續道,“你也二十四了,也該成家了,要不趁着這次的機會一塊相看相看,結了婚再走?”

對這大兒子,劉桂花也沒什麽底,但陸從軍年齡到底是大了,再不結婚也說不過去了。

劉桂花見陸從軍沒說話,便有些着急,“你今年都二十四了,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你都上學了。你現在是連長也能随軍,結了婚也好有人照顧你不是。”

陸從軍見他娘再說下去該哭了便嘆氣道,“我有對象了,是軍區醫院的醫生叫江美林,結婚報告已經打了部隊上也批了,這次回來就是為了帶她來見見您,順便結婚。只是從市裏回來的路上她暈車暈的厲害,我就先讓她在縣城招待所住一晚,待會兒我就去接她過來。”

一聽陸從軍的話一家人都傻眼了,但接着就高興起來。

劉桂花高興道,“有對象就好,有對象就好啊,要不臘月二十八你們兄妹倆一起辦婚事怎麽樣?”

陸從軍瞥了陸從月一眼,陸從月端坐如山,“我沒問題,反正謝明朗也要住咱家,酒席也得在咱家擺,一塊擺了省事兒省錢。”

陸從軍意外的揚了揚眉,“也成。”

劉桂花高興的拍手,“那就這麽辦,不過這還有八天了,也得趕緊準備起來。”劉桂花這人做事兒沒啥主意,但作為長輩的也得跟着操心,她道,“從月,快去拿錢,讓你哥去接你嫂子的時候順便在縣城買點結婚用的東西,你也跟着去,興許還能碰上明朗,你們一起買,過年了不要票的東西也多了,該買的都買。”

陸從月點頭,“好。”

陸從軍見她去拿錢了,就問劉桂花,“娘,家裏的錢一直都是從月拿着?”

“是啊。”劉桂花又急忙道,“從月現在聽話的很放她那兒放心點,這幾年你姥姥她們每年都想來弄點,放她那更安全一點,不然放我這裏早晚都得被扒幹淨了。”

陸從軍不置可否的點頭,“姥姥他們這幾年來的次數很多?”

“也不算很多,但是沒回來都鬧的不愉快。”劉桂花想起前兩日徐嬸子來說的事不免有些發愁,“前幾天你徐嬸子家大虎媳婦還給捎信兒,讓我回去一趟,我琢磨着也不是啥好事兒,就讓人和他們說等你回來一起去。”

陸從軍點頭,“行,明後天上我陪您去一趟,有些事兒得解決了才行。”

見他答應了劉桂花才松了口氣,兒子大了就是她的依靠了,不然她真害怕自己去劉家那邊兒。

都說生恩不如養恩,可劉家就沒把她當人看過,讓她也生不出親熱的感覺來。

陸從月回屋把手裏所有的錢都拿到手連同前幾天生産隊結算後趙前進和趙倩的一份也都領了,手裏現在還有不少。

出來時陸從軍已經在院子裏等着了,陸從月說,“去縣裏路途遠,要不哥你和我一起去大隊長家借自行車?”

陸從軍點頭,兄妹倆跟劉桂花說了聲就出了門。

這時候太陽剛出來暖洋洋的,有幾戶吃了飯的出來遛彎曬太陽就瞧見了他們倆。

“喲,從月,你這不會是你哥吧?他回來了?”

陸從月笑着應了一聲,看了眼陸從軍身上顯眼的軍裝,“是啊,我哥剛回來。”

陸從軍也笑了笑跟對方打招呼,“秦叔出來曬太陽啊。”

“啊,趁着暖和曬曬。”秦叔好歹是老爺們也不喜歡八卦,但秦嬸兒在院子裏聽見了就跑出來了,看見陸從軍頓時眼前一亮,“喲,從軍回來了,這次回來待多少天啊?”

陸從軍:“待個二十來天吧。”

陸從軍被秦嬸兒拉着問來問去,陸從月見時間不早,便說,“哥,咱們還得去縣城呢。”

她也不說去接她嫂子,只說這一句秦嬸兒就放開了陸從軍,還溫柔的說,“快去吧,路上慢點。”

而秦嬸兒也顧不上曬太陽了,連忙回家将自家小閨女喊起來,“快起來,快起來打扮一下,陸從軍回來了。”

陸從月瞅了眼自家大哥忍不住笑了笑,陸從軍睨她,“笑什麽?”

“沒笑什麽。”陸從月堅決不肯說。

兩人到了李先進家,不期然的陸從軍的到來讓陳愛華非常高興,眼睛裏的喜悅藏都藏不住,扯着嗓子就喊道,“小紅,你從軍哥來了,快去給你從軍哥倒碗水。”

陸從軍連忙客氣道,“嬸子不用了,我們今天過來想借大隊長自行車用用去趟縣裏。”

“成成,盡管騎就行了。”平常時候李先進把自行車當寶貝,自家兒子都不讓騎,現在陸從軍來借了,陳愛華連問都不用直接就借了,旁邊李先進嗯了一聲,“去吧。”

陸從軍便說,“那回頭再請大隊長喝酒。”

陸從軍不是個能說的性子,李先進兩口子沒問他也就不說他們去縣城幹什麽,走出李家,不意外的碰見了秦家小女兒秦茉莉,小姑娘梳着倆辮子看見倆人騎車從胡同拐出來的時候非常害羞的低下頭去。

陸從月跟秦茉莉不熟就沒搭話,陸從軍就更不認識了,騎着車子直接就過去了,秦茉莉只感覺到一陣風吹過去,再擡頭早不見了那兄妹倆的蹤影。

秦嬸兒從院子裏出來,“怎麽樣,說上話了嗎?”

“說啥說呀。”秦茉莉臊的不行,氣呼呼的往裏走,“白瞎我好好打扮了,人家連看都沒看我一眼就過去了。”

秦嬸兒一琢磨這可不行,忙擦手道,“我去陸家問問去。”

也得虧這會兒村裏人不多,不然他們往縣城走還不定得什麽時候。

剛出了村子,陸從月就忍不住笑了起來。陸從軍問她,“有什麽好笑的。”

陸從月忍不住說,“哥,你現在可是村裏的香饽饽。”

“香饽饽?”

“嗯。”陸從月怎麽可能放過這麽好的交流機會,便解釋說,“之前謝明朗沒和我處對象的時候他才是村裏的香饽饽,大姑娘都想嫁給她,大娘大嬸們也希望他成為他們家的女婿。可惜謝明朗和我處對象也要結婚了,大娘大嬸兒們便轉移了目标也就是你。”

陸從軍沒說話,陸從月就繼續說了下去,“看咱爹娘就知道你長的不會差,個子也不矮,現在還是連長,結婚就能随軍,一個月有四十多塊錢工資,在咱沂河生産大隊也是頭一份兒了,所以你就成了香饽饽。”

陸從軍久不在農村居住,根本不知道這裏面的彎彎繞繞,“可我有結婚對象了啊。”

陸從月無辜道,“可人家不知道啊。”

陸從軍不吭聲了,他總覺得結婚這事兒事關兩家,什麽時候還事關整個村子了,有些郁悶啊。

“那剛才秦嬸兒和大隊長媳婦拉着我說話你咋不吱聲?故意的?”陸從軍不由得不多想,他覺得陸從月就故意的。

陸從月更加無辜了,“人家又沒直說讓你娶他們閨女,我能說啥?”當然她當然可以說借自行車去接她嫂子,但陸從軍都沒說她還說個啥,熱鬧兩天再說吧,誰讓他一來就吓唬她。

陸從軍沒再吱聲,車子騎的飛快,快到縣裏的時候遠遠的就瞅見一個身影騎着自行車而來,不是謝明朗是誰。

謝明朗賣了包子心情正爽,冷不丁的就瞅見了陸從軍,後頭晃着腳的可不正是他對象。

“哥,這是去縣裏?”

兩方人馬停下車,陸從月從後座上下來,對謝明朗道,“明朗,哥去縣裏接嫂子,娘讓我們一起把結婚要用的東西順便買了,咱再回去?”

“成啊。”謝明朗把籃子拿下來遞給她,“你拿着籃子我載你,讓哥休息休息。”

陸從軍深深看了他一眼還是不吭聲。

兩輛自行車重新上路陸從月和謝明朗時不時的說上兩句。謝明朗有心和陸從軍說說話刷刷好感,但陸從軍真的不喜說話,說着說着就尴尬起來。

好在縣城到了,陸從月幹脆道,“哥,我們先去接嫂子再一起去買東西吧。有些東西咱也不知道嫂子喜歡啥,你說是吧。”

年底了很多東西都不要票,來縣裏買東西的也多,這會兒縣城熱熱鬧鬧的人很多。

陸從軍想了想昨晚江美林的狀态搖頭道,“她這會兒不知道緩過來沒有,我先跟你們去買東西。我們的東西不用買太多,畢竟就在家待這幾天沒必要買太多東西。”

難得聽他說這麽多話,陸從月忍不住看了她哥一眼,還真是鐵漢柔情,說起媳婦臉上表情都柔和了,比跟她在一起的時候自在多了。

不過陸從軍說的也是實話,陸從月覺得這樣也能省一點錢于是三人就往供銷社走去。

他們沂河縣城發展還算不錯,供銷社也足足有兩層樓,一樓賣布賣衣服手表啥的,二樓學習用品、鍋碗瓢盆什麽都有。

當然平時的時候這些東西都需要票,也就到了年底有些東西直接拿錢買就行,但像布料啥的還是要布票的。

陸從月來時便把給黃曉英做的外套給帶了過來,但這會兒顯然黃曉英也沒有功夫。謝明朗道,“咱先等她忙着,咱去看看臉盆毛巾啥的,該買的就先買了。”

說着謝明朗小聲道,“今天賣的錢都在身上穿着,我還折騰了一些票,想買啥咱就買,花我的。”

陸從月瞥了他一眼,“給我瞅瞅有多少。”

謝明朗直接把錢和票掏出來了,一股腦塞給她,“盡管花。”

一大把錢和票,亂糟糟但數額也不少了,陸從月也沒拒絕,把錢和票理順了才說,“走,買東西去。”

這時候結婚其實也沒啥好買的,條件好些的做身新衣服買雙新鞋子,暖瓶茶缸臉盆枕巾床單啥的也買上一件。至于條件不好的,可能連結婚穿的衣服都得去借,所以買什麽東西也沒個定論。

見他們票少了些,陸從軍從兜裏掏出一疊出來,“給,我這裏還有些。我和你嫂子買對兒枕巾買個臉盆就得了,其他不用買。”

陸從月也沒含糊,接過來一股腦塞口袋裏了,三人上了二樓,臉盆毛巾香皂這些趁着過年都不要票,陸從月各買了兩對,至于暖瓶家裏有一把了,陸從月見裏面有暖瓶票也去要了一把。

陸從軍在後面給提着東西,陸從月和謝明朗又去了樓下,這會兒好歹櫃臺上人少了一些。黃曉英遠遠看見她了便喊了一聲,“從月。”

陸從月抱着包袱過去,遞給她,“看看喜歡不喜歡。”

黃曉英打開一看頓時驚喜道,“真好看。”

說着黃曉英直接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穿上試試,非常的合身。

大紅色的厚布料子裁剪的很的得體,前面是菱形的西裝領,該掐腰的掐腰,哪怕穿了棉衣都能顯出腰身來。

黃曉英站在鏡子前自己看了看,高興道,“真好看,你說我得咋謝你才好。”

“還真需要你幫忙。”陸從月道,“臘月二十八我和我哥一起結婚,現在我新衣裳還沒做,你這邊大紅布還有嗎?”

“你也結婚啊。”黃曉英驚喜過後又道,“你這說的太晚了,這紅布可不少找,我也是等了很久才等來這麽一塊的。”

陸從月頓時有些失望。

“不過,暗紅色可以嗎?”黃曉英湊近她道,“那邊來了暗紅色的布料,雖然比不上大紅布,但是也不差。被那妮子給藏起來了,你要是要的話我給你弄來。”

陸從月頓時笑了起來,“那感情好,暗紅色也成,要是行的話我得要能做兩件的布料。”

黃曉英驚訝道,“你還給你嫂子做?那票能夠?”說着她目光落在後頭的陸從軍身上頓時想起來陸從月她哥是當兵的了,人家當兵的哪可能沒有布票。

說着也不含糊,直接往隔壁櫃臺去了,沒一會兒就拿了兩大塊暗紅色的布料過來,“看看,怎麽樣。”

黃曉英得意道,“這年底結婚的多,誰不想穿的喜慶一點啊,但是紅布難搞,就這暗紅色的大家都得搶着要。也就是你,換個人我是不給的。”

陸從月抱拳道謝,“多謝多謝。但是男人的衣服也得做,去,一次給我拿全了。”

陸從軍一直沉默的聽着陸從月跟人招呼,這會兒道,“我穿軍裝就成,不用做我的。”

既然他都說了陸從月也不勉強,而且穿綠軍裝結婚真的是潮流,更好看好嘛。

謝明朗羨慕道,“可惜我不是當兵的。”要不然也能聽陸從月叫一聲兵哥哥呢。

陸從軍漫不經心的瞥了他一眼勾了勾唇露出一抹破有深意的笑來。

陸從月興高采烈的和黃曉英做完交易,謝明朗手上又多了幾塊布。

大冬天的就是麻煩,棉襖外頭還得再穿外套,不然還真不好看。

這些東西買完,其他的也就買些糖果和瓜子花生之類的東西,這些得往副食品店去買。

這會兒副食品店也是人山人海,還沒進去陸從月就開始發愁。

謝明朗把東西直接塞給陸從軍,然後道,“你和哥在外頭等着,要買啥我去買去。”

那麽多人擠着她對象可咋辦。

陸從月笑道,“那你注意點兒,錢和票捏手裏別讓人順去了。”

要說供銷社那邊人山人海,這邊副食店人擠人也差不多了。每當到了過年不管是城裏人還是鄉下人,都想借着機會多買點吃的犒勞一下家裏的孩子,至于衣服用具什麽的,貴而且要票,有的穿有的用也就成了,吃的卻不一樣,你買一斤糖都能讓家裏的孩子高興一整年。

謝明朗點點頭,面色凝重的殺了進去,陸從月和陸從軍站在外頭等着。

陸從軍看着謝明朗的背影說,“你很喜歡他?”

陸從月眼睛都沒挪動,只道,“不喜歡能答應和他結婚嗎?”

“可據我所知你和他處對象也沒多少日子。”陸從軍說,“而你和趙倩他們要好卻不是一天兩天。”

陸從月驚訝的看他一眼,沒想到這才回來就知道這麽多,顯然當初陸從民告狀的信裏寫的很詳細,還真是小瞧了那小子。當然她也明白陸從軍的意思,大概是覺得也看上謝明朗的家世了,可能還會猜測她是不是用了什麽不正當的手段才逼迫的謝明朗答應和她結婚。

見她看過來,陸從軍也回看她表情紋絲不動,沒的感情,顯然必須要聽到答案。

陸從月眨眨眼,“有些人總是需要時間才能看清真面目,有些人很短時間就能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當我和謝明朗處對象的時候我就知道,謝明朗是屬于我的,我倆天作之合。至于趙前進和趙倩,他倆只是我人生中不可再提的臭蟲,把臭蟲和喜歡的人放在一起比較,哥你不覺得對謝明朗太不公平了嗎?”

許是被她的比喻逗樂了,陸從軍的嘴角微不可查的勾了勾。

陸從月笑,“哥,以前是我錯了,但我已經知道錯了,也及時改正了,你以後會知道的。”

“哦。”陸從軍說。

陸從月挑眉,沒了?

真就沒了,陸從軍一句話也不說了。

陸從月不知道她這便宜哥哥到底什麽意思,可顯然她再問也問不出什麽來了。

這當官的真就不一樣。

陸從月最後下結論,“反正,我和謝明朗是一定要結婚的,我倆其實挺般配的,你以後就知道了。”

“我也這麽認為。”

陸從月擡頭,謝明朗正滿頭大汗滿手點心餅幹啥的一臉興奮的看着她。

陸從月:……微囧。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