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搬家
校慶在周日的禮堂演出中正式結束,顏梓寧的出場也給博雅這次出席畫下了圓滿的句號,他也借此邁出大學生市場的第一步。
周一一早,鄭信便打電話給蕭晟揚彙報S大的演出情況,原本這種事并不需要特地報告,只是鄭總在家尋思了兩天也沒想明白楚音遙為什麽簽成了制作人在失眠了一個晚上後決定旁敲側擊地問問蕭總裁。
楚音遙意料之中的表現并未讓蕭晟揚感到驚訝,以理所當然的态度應了幾句,并在吩咐過準備關于《曌後》後期宣傳的工作會議後,挂斷電話。以至于鄭信措詞了半天剛要問出口的話被卡在喉嚨裏,使得話題破産。
在周五室外演出一結束,楚音遙唱歌的那段視頻就被傳到S大的校內論壇上,不到一個小時,已經刷過10頁之多,一部分沒有觀看演出的學生長嘆不已,留言彌補遺憾之情。
而對楚音遙來說,上課最大的變化是時不時會有女孩坐過來與他閑聊,以往身邊空着的座位也被同班同學很積極地坐滿,走在校園裏不時會收到來自女孩們溫和的笑容或小聲的議論。
可以看出大家并沒有任何惡意,可能只是好奇心更重些。出于禮貌的,只要不是涉及隐私的問題,楚音遙也會答上幾句。丁曉筱則在校慶結束後堵了他三天,想讓其加入文藝部,最後在楚音遙的面無表情中被薛俊拖走,還了楚音遙清靜。
鄭信在對蕭晟揚詢問無果的情況下,直接将楚音遙叫到辦公室裏和他談,希望能讓他改變想法轉簽歌手合約。一個下午,鄭總不留餘力地闡述着楚音遙适合做歌手的理由,并規劃着他成名後的前景,以及最大限度地放寬合約要求。
最後,在沒打招呼前來接人的蕭總裁一句“再議”和楚音遙的一句“抱歉”後,鄭總無言地默送兩人離開。
宋房東的房子在經過一番簡單裝修後被通知可以入住,其實那套房子在購買之後就已經裝潢過,這次只是收拾一下順便添一些家電和櫃櫥用品。
“音遙。”休息室的門被從外面推開,淩宸拎着一盒Pizza走進來,“那房子弄好了,明天你回去收拾一下,後天搬家。”
“不用那麽急。”雖然他的東西不多,但零零散散的也得收拾一陣子。
淩宸拆開盒子,遞了塊Pizza給他,挑眉揶揄道:“怎麽?和蕭少爺一起住上瘾了?你要是願意搬到蕭家,也未嘗不可。”
咬了一口Pizza,楚音遙瞥了淩宸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淩宸很喜歡逗他,而楚音遙基本上不太回嘴,就調侃而言,他根本說不過淩宸。
淩宸給自己倒了杯水,坐回沙發繼續啃這塊被宋琰說成是垃圾食品的餅。宋琰不太喜歡吃這種東西,每次見到淩宸買,都要說教一番,但後者明顯是那種屢教不改的主兒。有一次楚音遙去樓上找淩宸,還看到他拿着漢堡遞到宋琰嘴邊,宋琰被他逼着吃了兩口,這才算完事兒。
“也不是急,你早點搬家我也早點兒放心。”有時候淩宸對楚音遙的關心程度連蕭晟揚也比不了,他也明白淩宸的好意,只要不勉強,就抱着随意的态度。
“嗯,明天我會打電話謝謝琰哥。”解決掉手裏的Pizza,楚音遙并不打算繼續吃,以免影響一會兒唱歌。
“不用。”淩宸擺擺手,“自己人說謝太見外了,不用管他,你就去住着吧。”其實楚音遙去說一聲謝也沒什麽,但問題是淩宸還沒和宋琰通氣,萬一說穿了,蕭晟揚那邊不好交代。
淩宸毫不猶豫的反對讓他覺得有些奇怪,但也沒多說什麽。
“用我幫你收拾嗎?”見楚音遙沒再有要打電話的意思,淩宸又将話題轉到搬家上,“或者叫保潔公司幫忙。”
“不用,沒多少東西。”他自己收拾至少知道放在哪兒,歸類擺放也比較方便。
周五上完早課,博雅那邊請了假,楚音遙直接回家收拾東西。其實他有些日子沒去,之前等在樓下的記者和女學生也基本不會出現了,所以即使不搬家也應該不會被打擾。但那邊的房子已經讓出來,他現在改變主意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外加住在那邊的确能省去一筆不小的房租開支,這也是讓他最後決定搬家的原因。不管怎麽說,像Z市這種一線城市即便是老街區的房租也不算便宜,他現在雖然多拿了一份博雅的工資,但還要存一些還蕭晟揚幫他交的四年學費,生活上着實不算寬欲,所以也不得不現實一些。
分類地将東西裝進淩宸送來的紙箱裏,很多舊物在手裏掂量一陣,最後也被封入箱子,從某中層面上來說,他算是一個比較念舊的人,用過的東西基本不會丢。雖然淩宸說能不要的東西最好都丢掉,免得收拾起來麻煩,但楚音遙還是寧願麻煩一點兒。
臨睡前接到蕭晟揚的電話,說明天來幫他搬家。
“不用,叫搬家公司就行。”實在不能想象他蕭少爺會幫忙搬箱子上下樓。
“我說幫你搬家就老實在家等着。”蕭晟揚的語言多了幾分不容拒絕的味道。
楚音遙沒接話,也不知道還能和他說出什麽理來。
“你每次不願意就不說話。”蕭晟揚了然地輕笑一聲,接着道:“搬家公司的人不仔細,還是自己人搬比較放心。”
一段時間相處下來,楚音遙的話明顯比之前多了些,但那股子冷性格卻沒變過,對自己不想交談的人要麽不說話,要麽就用“嗯”字代替。偶爾在玖月也能看到幾個主動和他搭話的人,那種別人一個勁說,楚音遙卻只字不發的場景,讓蕭晟揚覺得很有趣。
“嗯。”沉默了一會兒,楚音遙還是點了頭。他倒是沒多少值錢的東西,就是家裏這臺立式鋼琴搬的時候的确需要仔細些。它也算是“楚音遙”留下的最有價值的財産。
沒用搬家公司,楚音遙也不必起早等人。一覺睡到九點多,才打電話通知蕭晟揚可以來搬了。一臺中型集裝車,前面一臺SpykerC8,後面跟着六輛黑色寶馬,半個小時後浩浩蕩蕩地駛進楚音遙所住的街區,引來鄰居的紛紛側目。
意料之中的,蕭太子對搬東西這種事絕對不會親力親為,他所謂的“幫你搬家”其實是手下的保镖幫着搬,他自己則坐在愛車裏連指揮都省了。而原本打算幫忙的楚音遙也被他拉進車裏,陪太子說話。
來來回回折騰了三個多小時,這些東西總歸是如數地放進了昊軒苑的新家裏。
位于十一樓的房子,三室兩廳的格局。由于是頂層,加上玻璃窗的隔音很好,屋子顯得十分安靜,這點讓楚音遙非常滿意,只是住慣了之前的那間小房子,現在空間突然變大,讓他有些不習慣,感覺有些空曠。
這種空蕩的感覺在他還是路凝夕的時候并沒有什麽感覺,因為那時他住的房子比現在還要大得多。但自從進到楚音遙的家裏,每每晚上回家,點開燈,都有一種被溫暖包圍的感覺,雖然地方不大,卻滿得充實,這也是他開始慢慢接受并享受起現在生活的原因之一。
“房子還不錯。”蕭晟揚走進來,擺出一副第一次來的表情,四下打量着屋子。如果說他第一次來也不為過,房子剛買下來的時候,他曾經來看過一眼,後來也沒放在以上,屋子什麽樣兒也早忘了,若不是楚音遙要找新房子,他可能也不會想起這裏還有套新房。
“嗯,有點大了。”房向朝陽,明廳向南,采光充足。午後的陽光照進來,把整間房子都曬得很暖和。
“屋子大點兒住得舒服。”蕭晟揚坐到客廳的沙發上,倚着身後的靠枕露出幾分慵懶的神色,“你要是覺得空,我陪你住。”
“我沒覺得。”
蕭晟揚失笑地看着楚音遙拿着濕抹布走進卧室。這間房子他昨天已經讓人來打掃幹淨了,今天把東西搬來就可以直接住,他不知道楚音遙還拿着抹布幹什麽。
起身跟着走進去,楚音遙正用抹布擦着衣櫃裏面,“宋琰說已經讓鐘點工擦過了。”昨天晚上淩宸給他打電話,他才知道這房子在他淩二少的編篡下已經歸于宋琰名下。
“嗯。”嘴裏應着,楚音遙并沒有停下手裏的動作。他在家務上有一點小小的潔癖,只有自己擦過的才算放心。安栩曾經說他的這個習慣很龜毛,被楚音遙盯着将他家裏的凡是能擦的地方都幹幹淨淨地擦了一遍才放人。
看楚音遙根本沒理會他的話,蕭晟揚也沒再管,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問道:“餓不餓,中午吃什麽?”
“随便。”拉開行李箱,楚音遙将疊在裏面的衣服套上衣架挂進衣櫃裏。從開始搬到現在,他幾乎沒動幾下手,早飯吃得又比較晚,現在并沒有什麽餓的感覺。
蕭晟揚點點頭,去客廳打了通電話。進屋時順便洗了手,“我幫你吧。”
楚音遙擡眼看了看他,不确定他到底會做什麽。
似乎看出他的疑問,蕭晟揚笑着把衣箱裏的衣服挂上衣架遞給他,“我以前自己住過,這些簡單的家務也做過。”
楚音遙接過衣服,注意到他熟練的動作,即使是兩件衣服套在一起,也挂得很整齊。
“我大學四年都是一個人住,學費都也是自己賺。”說到大學時那些日子,蕭晟揚露出一抹懷念的笑意,“我和宋琰兩個想盡一切辦法賺錢,他家也不給學費。反正能幹的工作我基本都試過,也積累了不少東西。”當初好在他的母親不時地背有父親塞些零用錢給他,開銷充裕的淩宸也經常會往他的賬戶上打些錢,讓才使得他的大學生活不至于太過窘迫和狼狽。
他說的這些倒是楚音遙沒想到的,當初他和賀煜在國外時,賀家給錢從來不小氣,以至于畢業後銀行卡裏還有六位數的餘額。總得來說留學的生活雖然不好過,可也算不上辛苦。
“想什麽呢?”發現楚音遙的表情有些怔,蕭晟揚将衣服放進他手裏。
“嗯?沒……”回過神,楚音遙繼續往裏挂衣服,一些春夏穿的被裝在整理袋裏,直接放進櫃子上層。
“說點你的事聽聽?”既然他把自己事說給楚音遙聽,自然也希望得到平等的交換。
楚音遙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答道:“沒什麽好說的。”其實也不是沒什麽可說,只是不知道說什麽,或者說能說什麽。畢竟他不是楚音遙……
将清空的行李箱放到一邊,蕭晟揚打開另一個行李袋繼續,“聽淩宸說你和他是一個孤兒院的。”他并沒有想揭楚音遙痛處的意思,只是想進一步了解他的生活。
“嗯,不過我沒什麽印象。”按淩宸的說法,兩個人其實根本就沒打過招呼。
“你的父母呢?”
“……去逝了。”頓了頓,随後又加了一句,“車禍……”關于這件事,他不太想提,過去這麽久,很多感覺也被時間磨平了,就連記憶也變得有些破碎。
一只手撫上他耳邊,慢慢地摩挲着垂在耳際的頭發,蕭晟揚的聲音緩緩地帶着一種親昵,“不想說就別說,以後……我會照顧你。”從楚音遙的眼中,他并沒有看到那種所謂傷感的東西,而伸手給予的安慰,也只是他想這樣做罷了……
楚音遙沒說話,也未留戀這種親昵。拆了一套新床單丢在床上,開始鋪被子。他并不需要被照顧,那個曾經說過要照顧他的人如今也慢慢遠去,他甚至不了解那個人現在到底怎樣。
照顧,這種所謂的照顧會讓人慢慢産生依賴,而那份依賴在不斷變化的現實中,也會漸漸将人逼入死角,逃生無門。所以在之後的那幾年,他盡量讓自己和賀煜在感情上保持着平等的高度,奈何感情這種東西先陷下去就很難将其填平,最後還是處于被動的狀态。
握住他正在套被套的手,蕭晟揚将下巴低在楚音遙的肩膀上,“我知道你會說不需要,但我也說過你可以多相信我一些。你可以不接受,但不要試圖排斥。”
抿了抿嘴角,轉身将被子塞給蕭晟揚,“要照顧?就把被子套了,床鋪好。”每次蕭晟揚像哄孩子一樣的哄他,楚音遙就頗為無力。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在蕭晟揚眼裏就是個孩子。
把被子丢到床上,蕭晟揚一手拽住他的胳膊,一手環住腰,将楚音遙壓在床上,手指在他腮邊輕蹭,“我會做的事還有很多,要不要試試。”
“下去。”蕭晟揚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壓在他身上,讓楚音遙有些露不過氣。
“老實躺一會兒。”壓住他的手臂,蕭晟揚壓在他身上,呼吸落在頸側,“收拾完彈琴給我聽,你之前答應的。”
“你先起來。”楚音遙皺起眉,開始琢磨這樣卸掉對方肩膀的可能性有多大。
“再躺一會兒。”蕭晟揚利用身體的優勢封住了楚音遙可以出手的位置,如果他非要把自己弄下去,兩個人大概都會受傷。
彼時,門玲正好響起,飯店服務生按時的送餐打斷了蕭晟揚想再抱一會兒的想法,在楚音遙嘴邊吻了一下,并在楚音遙發火前起身開門,“吃完飯彈琴。”
“滾。”
夕陽西下,在琴室裏投下紅橙色的餘光。楚音遙坐在黑色的立式鋼琴前,彈着蕭晟揚從琴譜上随意翻出的曲子。
陽光在楚音遙的臉側渡下一層有鵝黃,連睫毛都被染上了顏色。指尖跳動在琴鍵上,留下悠揚的樂章。楚音遙的将注意力集中在樂曲上,将每個音符的承接都連貫的恰到好處。漸漸地,曲子開始變調,楚音遙在其實加入了自己覺得可用的變奏,彈出不一樣的味道。
蕭晟揚端着咖啡杯站在琴邊,眼睛終于未從楚音遙身上移開,音符敲擊着耳膜,每一次變化都是那樣美妙。也許這時的楚音遙已經完全浸沉在音樂中忽略了他的存在,但蕭晟揚并不在意。在這樣的傍晚,兩個人的房間,有一個彈琴給他聽,填補着乏味的生活,傳遞着心理的感觸……
——這個人……讓他騰然有種想要圈養的沖動。
勾起唇角,呷下一口微苦的咖啡,他要将他要留在身邊……
——哪怕是鎖,也要鎖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