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邵梅和淩至秋都被這一聲吼吓呆了。邵梅先反應過來,伸巴掌在周康身上拍了一把,“老周,你幹什麽?”
淩至秋不知所措。
他做錯什麽事了嗎?
周康瞪着眼前的年輕人,想質問他是不是真的用自己兒子當替唱,還跑到自己家裏來炫耀。可話到嘴邊,瞧着淩至秋明顯瘦得有點凹下去的臉龐,還有茫然無措的樣子,又有點說不出口。
如果真的是,他現在也得到教訓了吧!
周康煩躁地別開了視線,站起身往屋子裏走,“我不吃了!”
邵梅是完全蒙在鼓裏不懂自己丈夫為什麽發脾氣,但她看得出來周康是對淩至秋不滿。老夫老妻這麽多年,當着外人她懶得追上去問個究竟,于是略帶歉意地安撫淩至秋,“你別在意,你周叔叔他就這樣,最近退休了沒事幹,老愛發脾氣,別管他。來來,繼續吃,吃啊!”
淩至秋從剛才父親那複雜的眼神裏看出了很多事,好心情一下子沒了,食不下咽吃了幾只蟹腿,就站起來道別。
邵梅留了幾次他都執意要走,只得把他送出了大門。然後推裏屋的門進去罵周康,“老周你今天吃火藥了?人家小淩可是大明星,肯惦記着我們,來看望我們,已經很不錯了!你還給人甩臉子看!當初出車禍又不是小淩開的車!他又不是肇事者!”
“我不是為這事。”周康心情平複了一點。
“管你是什麽事,這下好了,人都走了,臨走還給我陪笑臉。你真是!”邵梅唠叨了幾句,上前拉他,“好了好了,快點去吃飯,今天我特意蒸了六只蟹,結果小淩連一只都沒吃完。要是吃不完就放壞了,可惜了,你就別鬧脾氣了,快點去吃。”
周康見老妻什麽都不懂,也不想說出心裏的疑惑,默默點了頭,走出了房間。
樓下,淩至秋裹好了圍巾一步一步走出了小區。
有種衆叛親離的悲哀。
成為淩至秋時至今日,他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沒有起過一點壞心,唯一的問題,就是拒絕了魏俊楠。
他有點理解原主的痛苦了,無法逃離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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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對不會放棄!
縱然很苦,縱然很寂寞,但我相信總會有解決的時候。
……
走回酒店的時候,酒店大堂的服務員叫住了他,“淩先生。”
淩至秋回頭。
“這是有人送來給你的信。”
淩至秋接過道謝,走進了房間才打開看。
裏面是很幹淨很普通的一張邀請卡,上面寫着“恭迎閣下光臨金逸大酒店福滿天下閣金玉滿堂廳參加晚宴,11月25日晚七時”。
淩至秋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沒有找着落款,信封上也沒有。他想了半天,不得其解。
11月25日就是明天,到底去還是不去?
這種邀請很明顯就是飯局,對于現在什麽活兒都找不着的淩至秋來說,無異于一根救命稻草,不論怎樣也要去試一試。假如真有什麽不堪的事情,大不了拒絕就是了。
淩至秋沒考慮多久,就決定去參加。
他好好睡了一覺,第二天中午才起床,随便吃了點東西,發了好久的呆,又開網絡看了看最近的消息,越發覺得形勢已經往好的方向發展了,自信也開始恢複。
下午五點,他開始捯饬自己。新的黑發已經長出來了,他前不久已經把金發部分全部剪掉,現在是很清爽的短短黑發,顯得整個人沒有以前那麽妖魅,多了幾分大學生般的稚氣。随意梳了梳,用發蠟抓一抓,就很有精神。
天生勾人的眉眼什麽都不需要裝飾,即便不做出引誘的姿态,也依舊讓人心癢難耐,若是有霧氣蒙蒙的迷茫惆悵之态,就更加讓人欲罷不能。
高挺而秀氣的鼻梁,紅潤豐美的唇珠,在狐貍媚眼的襯托下,有一種楚楚動人的風姿。這幾個月他吃不下睡不好,顯得纖瘦而蒼白,倒有點吸血鬼的貴族氣韻。
随便穿一件黑色的修身西服,腰線和長腿一覽無餘,簡直完美無瑕。
淩至秋想了想,還是加上一件羊絨的風衣外套,圍了一條低調的圍巾,戴上帽子和墨鏡,六點鐘出了門。
到達金逸大酒店時,時間剛剛好七點整。他這個時候進去,遲個幾分鐘到包房裏,不顯得傲慢,也不會讓人覺得有巴結之嫌。
會選在這種地方舉行晚宴的,自然非富即貴,大概是社會名流的聚餐,或者是紅酒品鑒會之類。
淩至秋躊躇了片刻,終于乘電梯到了福滿天下閣所在的樓層,然後找到了金玉滿堂廳。
聽起來裏面熱熱鬧鬧,已經有人在說話,淩至秋正了正臉上的表情。
笑容甜美的服務員幫淩至秋推開了兩扇大門,然後往裏面通報:“有貴賓到了。”
淩至秋走進門,帶着控制成略微矜持的微笑。
不過下一秒,他的臉色霎時變得蒼白!眼裏驚恐不安!
他想要後退逃出去。
可是服務員卻在身後關上了包房大門。
——金碧輝煌的金玉滿堂廳裏擺放着一張巨大的大理石紅木圓桌,時代娛樂公司的總經理賈诩、老牌經紀人常威都在座,但他們都不是主位。
幾個小藝人團團圍着坐在主位上的人。
此人面相陰鸷,吊梢眉,三角眼,印堂帶着狠辣的戾氣。見到淩至秋臉色突變,他的薄嘴唇歪斜地咧開笑了起來,盯着淩至秋的眼神就像在審視一只志在必得的獵物。
赫然就是魏俊楠。
“至秋來了,快來坐啊。”常威笑嘻嘻地招手,“愣在那裏幹什麽?今天可是特意邀請你來參加晚宴的。”
淩至秋一言不發,轉身想拉開門。
結果不知從哪裏出現了兩個保镖,把守着門口。
“哎哎哎,何必這樣嘛。”常威笑得很欠揍,“又不會吃了你。”
淩至秋使勁咬了下嘴唇,非常用力,幾乎咬出個血印子,才挺直了後背,慢慢地轉回身子看向這一群人。
一時無人說話。
淩至秋吃驚地發現,那一堆圍着魏俊楠的小藝人裏,居然有幾個熟悉的面孔。
比如當時他在錄音室裏聽練習生唱歌時,那個說喜歡他清唱的模樣甜甜的少年!
比如“未來傳說”組合裏的門面擔當Rose!
比如明面上是“好基友”師弟、實則一直暗暗針鋒相對的……薛空煙!
淩至秋心底一沉,沒想到薛空煙居然步上了他的後塵。
雖然他和薛空煙沒什麽交情,也不太喜歡對方那種愛較真的脾性,可是瞧着對方明顯看着不佳的氣色和空茫的眼睛,他還是有些為其難過。
而且,薛空煙不是和何最夜……?
薛空煙也決沒想到今天招待的人竟然有淩至秋。
他覺得自己這一瞬間被狠狠地打了臉。
他早就知道淩至秋是魏俊楠的禁脔,也被何最夜告知不能與魏俊楠靠得太近,但是10月底那次公司聚會後,第二天早上他醒來時,卻發現自己躺在魏俊楠的“游戲房”裏。頭疼欲裂,遍體鱗傷。
魏俊楠得到滿足,已經離開花園洋房去了公司。而他在幾個保镖和傭人的幫助下,才哆哆嗦嗦地穿上了衣服,手腳痛得都幾乎無法動彈。他不明白為什麽頭一天晚上明明是和何最夜兩人開車回家,結果卻成了這樣。傻子也知道他被魏俊楠怎麽了。
他流着眼淚拼命拒絕了魏俊楠傭人安排的車子,自己跌跌撞撞地逃離了這所恐怖的房子。
街角處,停着何最夜的車。似乎一晚上沒有離開,還穿着聚會時的那套衣服,眼裏布滿血絲,頭發亂糟糟。
薛空煙在車外和車窗裏的何最夜對視了幾分鐘,才顫抖着拉開車門坐進去,抖着嘴唇問他:“為什麽。”
何最夜沒說話,啪的一聲點燃一支煙。
車廂裏渾濁的空氣表明,他一個晚上起碼抽了幾包煙,就沒有停過。
薛空煙不知哪來的力氣,一把把煙從何最夜嘴上奪去,“你是個歌手!不要抽煙!”
何最夜猛地抱住了他。
那天薛空煙問何最夜,自己在他心裏算是什麽?為什麽會把自己像禮物一樣送給別人?
他實在是無法啓齒魏俊楠對他所做的一切。
薛空煙是真心愛着何最夜的,甚至期盼有朝一日兩個人能夠到外國去結婚。可現實這麽迎頭一擊,他已經無法分辨何最夜的真心是否可靠。
何最夜溫柔地安撫他,說最愛的是他,說自己也是身不由己,說受到魏俊楠的威脅,還說了很多好話。薛空煙腦子一時糊塗,而且也十分害怕何最夜離開自己,最後竟然在何最夜的巧舌如簧下,感動地說要為夜哥做出犧牲,希望夜哥不要抛棄他。
何最夜苦笑,說:我自己也不是什麽幹淨的人,還怎麽嫌棄你呢?
回到何最夜的家,薛空煙哭着睡了。他不知道,在他睡着後,何最夜嘆口氣,看着他滿身的傷痕,摸了摸他的頭,眼中卻只有心不在焉。
一個月過去,薛空煙明白,自己再也無法與何最夜回到最初的狀态。現在他必須在魏俊楠的召喚下随叫随到,他只能去頑強地适應這個有怪癖的有錢有勢男人。否則,淩至秋那樣就是他的下場。
他輸不起。
此刻,見到淩至秋望向自己的那種明顯極其驚愕的神色,薛空煙心頭湧上了一陣狂怒!
他明白自己其實只是淩至秋的替身,若不是淩至秋堅決要離開魏俊楠,他也不至于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他是替淩至秋承受了魏俊楠的虐待!
可對方還偏偏做出這麽無辜的表情,真的讓人想吐血。
“魏哥,看來至秋真不給您面子呢?”薛空煙輕飄飄吐出一句話,意在撺掇魏俊楠發難。
二十六章
魏俊楠冷哼了一聲,右手揮了一揮,把圍在他身邊的那些小藝人都趕開,僅僅留下薛空煙,任他坐在自己座位的扶手上,然後冷冷望着站在門邊的淩至秋說:“站那麽遠做什麽?雖然你現在翅膀硬了想要飛,但是,兩年以前你是怎麽求着我,要我捧你的,你都已經忘了?哼哼,別做了婊子還想立牌坊!”
淩至秋沒說話也沒動,竭力不作出任何表情,不想讓他們因此而感到快意,就那麽直挺挺站着。
見他油鹽不進的情形,魏俊楠更加動怒,“你倒是想離開!可你跑得了嗎!告訴你,我以前可以哄你、寵你,把你捧到雲端上,現在自然也能夠把你從上面狠狠地拉下來!要你再也爬不起來!”
淩至秋鬧不明白今天這場魏俊楠專為他擺下的鴻門宴目的何在。就是為了羞辱他?有這樣的必要嗎?到如今說這些話還有什麽意義?
他默不作聲地站着,看對方到底想耍何種花招。
賈诩似乎有心事,并沒留意這邊的事情,拿着一杯紅酒品味着,有點漠不關心的意味。
常威卻哈哈笑着開口打圓場,“魏總,至秋腳踝受傷剛好沒多久,老這麽站着也不好。今天咱們既然是待客,斷沒有讓客人站着的道理,您說是嗎?”
魏俊楠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似是輕蔑地同意了他的話。
常威得到首肯,便招手随意往那堆小藝人裏喊了一個,“去扶你們淩師兄過來坐下。他好歹也是你們的前輩,不管是在公司,還是在魏總那裏……呵呵,至秋,你說是不是?”
淩至秋惡心得想吐。
自告奮勇走到身前的恰好是Rose。他觀察到淩至秋這副敢怒不敢言的神情,心底暢快不已,做出個請的姿勢,惡意地用只有淩至秋能聽到的聲音說:“我還以為你真是自己紅起來的呢,原來不過也是爬床的方式而已。我就說嘛,像你這種唱歌唱歌不行,跳舞跳舞難看的人,憑什麽成了偶像歌手?哼,說真的,還得請淩師兄多教教我們怎麽讨魏哥歡心呢,師兄可要不吝賜教。”
淩至秋冷淡地瞟了他一眼,然後果斷的忽視。Rose這樣的紅眼病,到處都是,犯不着為這種小人生氣。
Rose原也沒打算說動淩至秋過去坐,把自己想說的話說完,聳聳肩轉身嬌嗲地說:“魏哥,怎麽辦嘛,淩師兄不理我啊。”
魏俊楠對他這款騷野的風格倒也受用,“過來。”
Rose巴不得從一衆小藝人裏脫穎而出,連忙扭着跑了過去,“嗳。”
魏俊楠讓他坐在自己腿上,狎昵地捏了捏他的臉蛋兒,在他耳邊說:“小騷貨。你想不想紅?”
Rose眨巴着眼睛,猛點頭,“想。”
魏俊楠眼睛瞥着遠處的淩至秋,手指頭撫摸着Rose的下巴。這種畫面給淩至秋造成一種錯覺,好像魏俊楠在猥亵他一般。他別開了視線,不與對方對視。
魏俊楠狠狠對Rose說:“只要你乖乖聽話,想紅還不是很容易的事!”
Rose下巴被捏得生疼,不敢掙脫,反而賠笑道:“那就多謝魏哥啦。”
“等你紅了,會不會像那個賤人一樣,也想逃跑?”魏俊楠摟着Rose,換了個舒服的坐姿。
Rose趁勢抱住他的脖子,“怎麽會!魏哥,我才不是那種白眼狼!”
後面這句話說得極大聲,生怕淩至秋聽不見一樣。
聽完他們兩個的對話,一旁的小藝人又都圍了過來,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道:
“魏哥,魏哥……人家也要紅嘛。”
“魏哥,人家也不會當白眼狼。”
“魏哥,你說什麽人家就做什麽!”
“魏哥……”
賈诩有點想翻白眼,但是忍住了。魏俊楠是大股東,又經常捧時代娛樂的藝人,但究竟公司還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賈诩作為總經理,要保證時代娛樂的正常運轉,還要為其他的幾個股東負責。如今魏俊楠一個人就把整個公司弄得烏七八糟一團亂,整個公司就像他的後宮一般,小藝人們得到他的青睐就敢不聽經紀人的話,天長日久肯定會鬧出耍大牌、遲到、不敬業等等事情來,工作怎麽開展?這樣還想紅?簡直就是做夢!
他在這裏擔憂,常威在那邊卻看好戲看得搖頭晃腦,津津有味。
在這幫“男寵”裏,薛空煙目前是最當紅、最得勢的一個,可是Rose對他也不服氣,趁着混亂,悄悄推了一把薛空煙,把正在發呆的薛空煙推得從椅子上跳下去一個趔趄往前沖了幾步。他回頭怒視了一眼,Rose卻得意地摟着魏俊楠的脖子不讓他看那邊。
還有那個模樣甜甜說喜歡淩至秋清唱的練習生少年,看着乖乖巧巧,竟是個比起媚功來絲毫不輸Rose的,一個勁地貼着魏俊楠撒嬌賣癡。
淩至秋看着這一幕荒唐劇,真心覺得無法理解他們的腦回路。他無語地嘆了口氣,摸了摸圍巾,說:“我不知道你們今天讓我來做什麽,如果只是為了說這些話,表演這種戲碼,那我已經知道了。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說畢他再也不想呆在這裏,轉身就要走。
“站住!”魏俊楠一把推開這些小藝人,猛的站了起來。他的動作根本沒有顧忌到黏在他身上的小藝人,結果好幾個同時摔在了地上,灰頭土臉,也不敢說魏俊楠的不是,都自己爬起來乖乖站在了一邊,同仇敵忾地怒視淩至秋。
淩至秋被魏俊楠毒蛇般的眼神盯着,渾身一冷。卻下意識地更加挺直了脊背,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态。
魏俊楠瞧着他,不由自主回想起他被吊在天花板的尼龍繩上哭泣落淚,任由自己折磨欺辱的樣子,想着想着,下腹居然難耐地發熱了!
不管這些小藝人多麽聽話、任打任罵任玩,他居然還是忘不掉淩至秋那獨一份的韻致和內媚!
原以為用各種手段能逼迫他回心轉意,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哪知這小子這次說什麽都不肯回頭,鬧到名聲都毀掉的地步了,還是這麽一副堅定的神情,讓他心裏貓抓一樣!從前肆意淩辱他的時候,還沒有這般珍惜,如今得不到了,才覺得他是最好的!可惡!
兩人這般對峙着,包房裏驟然一片寂靜。
——就在魏俊楠陰沉着臉想說話的時候,突然間,包房大門打開了。門口的保镖向兩旁讓開。
服務員甜美的聲音響起:“有貴賓到。”
只見一個雍容華貴的男人邁着長腿,以緩慢而優雅的步伐,踏在厚重的地毯上,徐徐走了進來。
這人的容貌英俊絕倫,器宇軒昂,風度翩翩,氣質卓然。一眼望去,最引人注意的是他濃密的黑發和星子般閃亮的鳳眼黑眸。除此之外,他五官的其他部分也十分出衆,整個面部輪廓分明,山峰般英挺的高鼻梁和貴氣逼人的劍眉薄唇,使得他的面容混合着堅毅果敢與氣定神閑兩種風華。
他穿着做工考究的純黑色羊毛手工西服,裏面搭配的是真絲刺繡馬甲,西褲筆挺,意大利真皮皮鞋纖塵不染,明光铮亮。
跟在他後面的,是三個黑衣男子,均都是氣質不凡,個個出色。
覺察到魏俊楠和淩至秋遠遠對視劍拔弩張、旁邊的人呆呆注視觀望的氛圍,新進來的這一行人顯得有點莫名其妙。
領頭的男人微微擡了擡下巴,巡視一番包房,并沒有說話,氣度如同國王檢閱士兵,等待着包房裏的人接待自己。
賈诩眼皮一跳。
此人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卻是國內高端經濟雜志上的熟臉——鴻肇集團總裁尉遲铉!
他下意識站起來,剛想招呼尉遲铉,卻被常威搶了先,“尉遲總裁!久仰久仰!您能夠撥冗參加鄙公司的晚宴,真是令我們受寵若驚啊!”
尉遲铉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并沒答話,卻轉頭去看站在門邊不遠的淩至秋。
淩至秋顯然還在呆滞中。他根本不認識來人是誰,也不明白魏俊楠他們怎麽會還邀請了其他的客人。他以為今天就是專為羞辱他而舉辦的晚宴。
一時間也凝目向來人望去。
對視的那一剎那,兩人心底都有些微的震動。
淩至秋是覺得這個人的氣場實在太強大了,明明嘴角上翹,噙着一絲笑容,可是不知為何,就讓人感覺在他面前擡不起頭,想要縮成一團低到塵埃裏去。他那雙幽幽深潭般的鳳目簡直能看進自己的靈魂,仿佛連心靈的每個角落都被他看光了。淩至秋不自覺地側了側臉。
而尉遲铉發現,淩至秋這個人,和他想象的并不一樣。
的确是妖嬈魅惑的好皮相,這點不假。尉遲铉閱美無數,他的好友楚長東是國內最大的傳媒集團泰發旗下娛樂公司的老總,簽約藝人光是有名氣的就過百,他經常與楚長東在一起混,什麽樣的美少年他沒見過?——可是這一個,俊美耀眼得令人見了簡直就移不開視線,情不自禁就會上上下下把他周身仔細端詳。
可是,他的氣質卻不是媚俗的。眼前這個少年,正是被欺負了不服氣,偏偏還要做出一副“我不跟你計較”的大度做派。
像個努力證明自己的小孩。
有點……幼稚可愛。
今天的這場晚宴,尉遲铉也是昨晚臨時得到的邀請卡,至于來源,已經早就追查得一清二楚,了解到是時代娛樂這幫人搞的鬼。用膝蓋猜也曉得無非是因為他在網絡上為淩至秋做的那些事情罷了。
他幫助淩至秋,純粹是為了滿足少年時欽的請求。等這陣風波完全平息,他就會讓楚長東簽下淩至秋,然後随便他自生自滅便了。他自始至終,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去見一見淩至秋,也不想讓淩至秋對他有什麽多餘的想法。
他根本就無所謂。
不過是無聊時“施舍一個乞丐”這樣的行為。并沒指望乞丐能夠報答他的恩情,他也不稀罕。
僅此而已。
說句實話,他還擔心如果淩至秋打聽到是他出了手,會不會賴上他,到時候萬一得了時欽的幫助,變成一個很難甩開的麻煩?
他不想多事。
不過,昨天得到邀請卡之後,他立刻領會這是來自于淩至秋前金主的挑釁。他對魏俊楠略有印象,算是海市一小霸,不會有多少交集。然而這種人,如果不理他,他還以為你怕了他,說不定還會有後手,惹來更多的麻煩。所以必須好好處理。
尉遲铉剛好今日也沒有別的事,便應邀前來。
不想,淩至秋也在這裏。
在心裏對這個偶像歌手大致進行一番判斷後,尉遲铉的想法産生了變化。他此刻有點不願相信眼前的少年曾經和魏俊楠那種人有過首尾。少年眼裏的光芒分明還是簡單的、純真無邪的,絕對沒有主動賣身求榮的人眸子裏折射出的肮髒和邪念。
想是如此想,尉遲铉很快挪開了視線,把頭轉向時代娛樂的那幫人。
他打算先旁觀一陣,瞧瞧那幫人究竟要搞什麽鬼。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章謀殺了不少腦細菌……想寫邪魅酷帥叼炸天的攻,想寫舉世無敵湯姆蘇的受……結果……
改了好幾遍,不是特別滿意。以後有機會再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