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1)

當天晚上,薛空煙發了一條長微博聲明。

聲明說,他這段時間都在鄉下度假散心,尋找靈感,所在的地方不通網絡,并不知道網上的事,今天回來才看到。他的電腦在助理手中,估計是沒有退出賬號,所以助理直接登錄了,之前的帖子發言是助理發的,他根本就不曉得……但是他還是要對淩至秋說一聲抱歉,他們從前關系真的很好,經常一起吃飯,一起練習,他們的确是好朋友,現在因為他的疏忽,導致好友淩至秋受委屈,他于心難安,想誠摯地說一聲:對不起。希望以後見面亦能做朋友,若是不能,他也會持續關注淩至秋的成就,為他高興,雲雲。

這篇長微博是公關公司幫忙寫的。和常威固定合作的這家公關公司此次為這事差點吐血。上次淩至秋的假唱謠言是尉遲铉買通了網站全部删除,他們失敗的感受還不太深;這次直接與泰發對上,對方的資源比他們豐富、人才比他們多、語言比他們犀利,總之一切都被壓得死死的,連翻身的可能都沒有。

公關公司說了,這是和常威最後一次合作,再也不幹這種勞心費神的事了,寫完薛空煙的微博,雙方兩清!

這個長微博也引起了網民的轉發,泰發公關部考慮後決定,暫時放他們一馬,免得追打太過火,引起網民的心理反彈,責怪泰發欺行霸市之類的就不妙了,于是讓媒體進行了報道。

但是,現實中對時代娛樂的打壓,更加嚴重了。

淩至秋得知結果後,翻了薛空煙的微博,撇撇嘴。

他請公關部的同事大吃了一頓,感謝大家的仗義相幫。公關部對這個性格好、人又不傲的明星印象都不錯。

蔣寧吃完飯,卻在後面提醒了他一句,“公關部是為公司工作,不是為你。你雖然是表達自己的感謝,卻容易讓別人産生一種幫助你會有好處拿的心理。其實并不是好事。”

淩至秋訝然,“是這樣嘛?那……該怎麽辦?”

“下次再有這種事情——當然希望是不會再有——到時你對總監、副總監表達感謝就可以了。”蔣寧提點他,“還有楚總,他也一直很關注你的事,這幾位才是真正做決策的人。而其他的員工,拿工資辦事,也随時會跳槽走路,一批批的人進來又走了,你感謝他們,感謝得來嗎?”

淩至秋連連點頭,“我懂了,謝謝蔣哥。”

蔣寧不指望他對這種人情世故幾天就掌握,笑道:“好了,也該帶你參加一點飯局了,你目前認識的都是些小咖,沒什麽話語權。你想見江楓橋不?”

“江楓橋?想想想!!!!!我想見他!”淩至秋立刻星星眼。江楓橋可是年輕影帝的翹楚,幾年前憑借一部心理懸疑動作片,斬獲四個影帝,國內三個獎以及戛納電影節。沒過兩年,他又以另外一部反轉警匪片在國際上獲得東京電影節和柏林電影節的雙料影帝,風頭一時無兩。

雖然在泰發的年會和一些活動上,也能夠見到江楓橋的身影,但那種湊上去巴結,跟經人正式介紹認識是兩碼事好嗎,況且淩至秋至今還沒有參加過泰發的這種內部大型活動。

蔣寧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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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蔣寧果然守信,帶他去了一些相對比較幹淨的飯局,圈內各種人物都大致見了一面。

其實藝人有時候難免會遇到大款的追求,為了能夠演某些角色,不可避免要獻身,就算是原來蔣寧手下的其他藝人也不能免俗。

他剛接淩至秋的時候,手上還有兩個演員,不過最近漸漸讓別人去帶了,他專心地準備打造淩至秋。

實際上,就連江楓橋當年,也曾為了一部電影的主角,去找過制片人……當然那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只有他挑別人,沒有別人挑他的。

10月中旬,蔣寧對淩至秋說:“最近不忙,周末跟你家尉遲總裁請個假,到我家裏來,我介紹幾個朋友給你認識,大家吃吃飯,聊聊天。”

淩至秋霎時感到方式很新奇!因為他從來沒去過蔣寧的家。“蔣哥,是大家自己動手做菜嗎?”

“不,我老婆做,你們只管吃就行了。”

“啊?蔣哥你已經結婚了?”淩至秋驚訝。

“我幹嘛不能結婚啊?”蔣寧好笑,“我都三十好幾的人了,結婚很奇怪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淩至秋吐吐舌頭,“我只是覺得,你的狀态不像結婚的人,很……很年輕。”

蔣寧呵呵一樂。

淩至秋跟尉遲铉之間的關系比較輕松,兩個人各自忙碌,如果有安排,總會事先給對方講,所以也就沒有打亂計劃一說。尉遲铉周末正好也要跟幾個朋友飛到美國去打高爾夫,便任由淩至秋去經濟人家吃飯,搞好圈內關系。

淩至秋還是第一次到蔣寧家,手上捧了一束金黃色的郁金香準備送給蔣寧老婆,又帶了一只漂亮的維多利亞花瓶做禮物。

蔣寧住的是一個挺好的聯排別墅小區,周圍綠樹成蔭,小樓都是透明的落地玻璃大窗,拉着顏色可親的窗簾,看上去很溫馨舒适。

淩至秋到了樓下,仰頭一望,發現有兩個男人坐在二樓窗子邊的沙發上在說話,但是看不清楚臉,想來就是蔣寧說的朋友了。他沒好意思繼續在樓下張望,在院外按了門鈴。

很快,蔣寧就迎了出來,“至秋來了。”

“嗯,蔣哥好,”淩至秋跟着他走上小臺階,“這個是送嫂子的。”

蔣寧心情好,眼神很柔和,“嗯,她肯定很高興。”

進了門是一個大客廳,蔣家走的是田園風格,到處都是小花小草做裝飾,碎花桌布、窗簾,家具也小巧實用,一看就是女主人在打理。

一個個子嬌小的女人從廚房裏走了出來,圍着碎花圍腰,帶着詢問的笑,“寧,這位是?”

蔣寧給兩人介紹,“這是我帶的藝人,淩至秋,前段時間家裏常放的音樂就是他的歌,你不是還說好聽麽?——至秋,這是我愛人,你就叫嫂子就行。”

淩至秋連忙把花遞過去,“嫂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歡郁金香,還有這個花瓶,可以當個裝飾品。”

“哎呀,你就是淩至秋呀!真人比照片還好看呢!”蔣寧老婆的模樣很普通,但是打扮得很精致,看上去就很懂生活,她接過郁金香,眼睛都笑得眯了起來,“謝謝,我很喜歡花草。”

淩至秋感到自己送對了東西,也很開心。

他見到蔣嫂第一眼,覺得對方的面貌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因為蔣寧是娛樂圈的人,見慣了俊男靓女,而他自己也算是個文雅的帥哥,淩至秋以為,他怎麽也會找個漂亮的女演員什麽的當老婆。

誰知看起來竟然是很普通的一個女人。不過,當他跟蔣嫂說了幾句話之後,就立刻發現了她的妙處,溫柔、善解人意、開朗、極其賢惠,難怪蔣寧會喜歡她了。

蔣嫂美滋滋地去擺弄淩至秋送的花朵,蔣寧帶他上了二樓,“去認識幾個朋友。”

淩至秋心想,大概就是剛才在外面看到的兩個男人吧,會不會是其他的歌手,或者演員什麽的……

結果進了二樓的小客廳,那兩個男人停下交談轉過臉來的時候,淩至秋瞬間就呆滞了!

“來,楓橋,認識一下,這個是淩至秋,我現在帶的藝人。”蔣寧介紹着,“——至秋?至秋?”這家夥又在發呆。

“江哥!你好你好!!!我我我、我是你的影迷!!!”淩至秋突然爆發出極大的熱情!

其他幾個人愣了一下,繼而都笑起來。

江楓橋态度友好地站起來跟淩至秋握手,“你好。”

“至秋,這位是楓橋現在的經紀人,栾非。”蔣寧忍不住笑,拍了拍激動的淩至秋,給他介紹另一個男人。

淩至秋擡眼去看這個男人,跟他握手,結果又被驚了一下!

怎麽說呢,江楓橋和栾非,氣質都非常硬漢有型!江楓橋怎麽也有三十了,但是看起來保養非常好,最多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冷硬的眉毛和高挺的鼻梁,稍有一點混血的意味,雙眼皮,眼睛非常深邃,實在是适合演內心戲!

栾非也是看不出真實年齡,跟江楓橋差不多吧,眉目長得不錯,在生活中絕對是走在大街上回頭率百分百的類型,穿着打扮極時尚,兩人簡直分不清誰是藝人誰是經紀人。

他倆都身材高大,肌肉結實,起碼一米八五以上,跟尉遲铉差不多,淩至秋在他們面前,那什麽真像個弱雞。

淩至秋癟嘴,跟蔣寧嘀咕,“蔣哥我要開始加大健身量……”他一直都有健身,可肌肉怎麽都不豐滿。

蔣寧哈哈大笑,“好好好,快點強壯起來。”

江楓橋和栾非弄清了淩至秋嘀咕的話,也都善意地笑了。

江楓橋說:“小淩不用羨慕我們的體型,每個人都不一樣的。像你,肯定是怎麽吃都吃不胖,對不對?我和栾非就不行,非得健身,否則就會有肚腩。”

淩至秋紅着臉猛點頭,他在江楓橋面前,就像從前時欽在他面前一樣,完全的小粉絲心理。

他後來才聽蔣寧說起,當年江楓橋成了影帝之後,蔣寧手上又出了一個視帝,非常忙碌,那時他剛結婚,連陪蔣嫂的時間都沒有。于是江楓橋跟他商量,讓栾非接替了自己的管理工作。

栾非原本是電影學院畢業的,也演過幾個角色,沒有紅起來,沒想到卻甘心做起了江楓橋的經紀人。

淩至秋如墜夢境般地坐在旁邊,看蔣寧和江楓橋他們說話,眼睛在江楓橋身上掃來掃去,妄圖看出他是怎麽演戲的。

看了半晌,他忽而想起了自家的獅子座總裁。

根據江楓橋的真實年齡計算,尉遲铉估計比江楓橋還小一兩歲,可是他的形象卻比江楓橋更成熟,這是他的社會地位決定的。真要論起來,尉遲铉也是個好長相,但不像明星弄得那麽精致,可他更有優越感。

不知道今天的天氣如何?這麽曬,打着高爾夫也挺累的啊,不過他的防曬設備應該準備得很充分;聽說他們還要飛到紐約去吃一個月前就預訂好的米其林三星世界頂級海鮮餐廳Le Bernardin,有機會真想去嘗嘗;晚上尉遲铉又會做什麽呢……

淩至秋恍惚了好一會兒,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思念尉遲铉。明明只是分開兩天不到啊……呃。

江楓橋很會看人,見淩至秋的思想已經從不知名的星球返回了地球,便開始跟他搭話,“我聽蔣哥說,小淩最近在自己創作歌曲?”

“啊?是是,是的!”淩至秋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江楓橋和栾非看着他的樣子,對視一眼又笑了。

蔣寧輕輕擰了他胳膊一下,悄聲道:“沒見過世面啊?給我直起腰!挺起胸!态度端莊一點!”

淩至秋速度坐正。

江楓橋又親切地問他,“是什麽方面的曲子?我知道你比較擅長情歌。”

“嗯,就是情歌,是寫一些心情的,”因為曲子還沒有成,所以淩至秋說得稍微含糊,“大概是就類似初戀、心動,這種感受。”

“好啊,”江楓橋忽然道,“我這次的電影剛剛殺青,還沒有錄制主題歌,倒是有了幾首歌,我和導演聽了感覺都不太到位,還在選擇。你要不要把你的歌唱來試試?”

江楓橋電影的主題曲!

淩至秋眩暈了,“我……我的曲子……還沒有填詞……”

他的曲子還在被方雲飛罵做是隔行如隔山!還是司機炒菜、廚師修車級別!

“沒有關系的,”江楓橋眼含鼓勵地看着他,“我這次的電影是古裝魔幻武俠愛情片,男主角第一次遇見女主角才懂了什麽叫心動,一直默默的關注女主角,默默的守候她,暗戀她。可是直到最後,他為女主角受傷、甚至死去之時,都沒有表白。然而他的眼神卻深深不悔,是這麽一種心情。我覺得跟你自己剛才說的想要做的曲子心境是很像的。”

“啊……”淩至秋張口結舌,“我我我,我去問問我的老師,就是方雲飛老師,看他說我的曲子到底可不可以用……”

江楓橋又跟栾非對視一眼,望着淩至秋的眼神就像看一個鄰家小兄弟般和藹可親,“嗯,好的。小淩不要緊張,哈哈。”

蔣寧無語地搖搖頭,拍拍淩至秋的肩膀,“唉,你這個慫孩子。”

江楓橋嗓子略有點啞,可能是感冒了。淩至秋看見栾非瞟了瞟手表,從包裏取出一板藥,然後去樓下倒了一杯溫開水放在江楓橋面前。

而江楓橋非常自然地接過去,把藥放嘴裏,用水咕嘟一送就吞了下去。吃完藥後,用很溫情的眼光瞧瞧栾非,兩人耳語了幾句。

所有的一切都很顯得很默契,仿佛他們在生活上早就已經是相處多年似的。——很久之後,淩至秋在蔣寧那裏證實了這一點。

不知不覺,淩至秋有點羨慕這種相處模式。他跟尉遲铉之間的熟悉程度已經足夠,但是若論心意相通,似乎還差點,仿佛還不如老喬和杜堯。只要尉遲铉擡擡手指,老喬就能準确地送上毛巾或者電話;只要尉遲铉一個吩咐,杜堯就會看眼色把後續的事情都辦好。而他就做不到。

也許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還短吧,淩至秋信心滿滿,決定從今天起,認真觀察BOSS的一舉一動,做最了解他的人,讓他離不開自己!赫赫赫赫赫……

晚飯時,蔣寧和蔣嫂拼了個圓桌子,不分主次都坐下,淩至秋左邊是蔣寧、右邊是栾非,對面是蔣嫂、江楓橋。蔣寧很照顧他,栾非個性比較沉默,但是人也極好相處。

江楓橋的話挺多的,看來私下裏是個豪爽的人,跟宣傳中的冷漠硬朗形象不是特別符合。這樣的人,朋友肯定特別多。

蔣嫂做的菜色香味俱全,收獲衆人好一通稱贊。

吃完飯,大家又到客廳裏坐着聊天。

“小淩要開始接戲了麽?”江楓橋突然提起,“是電視劇?”

蔣寧道:“是的,泰發的偶像劇,估計應該是演《花樣男子》的花澤類。”

江楓橋聞言仔細上下審視了淩至秋一番,輕輕颔首,“不錯,他的形象倒是比較符合,氣質麽,目前歡脫了些,上戲的時候可能要壓一壓。”

蔣寧笑了,“至秋,這可是個好機會,你還不快跟影帝讨點經驗?”

淩至秋慌忙說:“江哥!請指教!”

江楓橋開心的哈哈笑,“你真是個有趣的孩子。”小逗比一個!

栾非坐在沙發上,手中端着杯黑啤酒,瞧着江楓橋的笑顏,嘴角彎起一個帥氣的弧度。

蔣嫂靠在蔣寧身邊,也在偷樂。

江楓橋考慮了一會兒,說:“現在一般都覺得演電影比演電視有逼格,其實這算是個誤區。電影拍攝要求高、難度大、周期長,對于新演員來說,其實并不是一個十分好的選擇。除非是遇到了非常厲害的大導演,能夠讓你一部電影就成名。我當初也是掙紮了許久,當了幾年的配角,才遇到了金導,終于熬出了頭……”

幾個人都默默聽着。

“非科班出身的演員,一來就演電影,可能會讓你生不如死。還不如先在電視劇裏好好學學演技,等到累積到一定的程度,再去接拍有特色的電影角色,這樣各方面準備會充分一些。小淩之前沒有演過戲吧?”

淩至秋點頭,“嗯,沒有。”本來去年年初有機會,但是因為車禍取消了。

“所以你最開始就是需要本色演出。”江楓橋認真說着,“就我的理解,本色演出有兩種,一是本色容貌,二是本色性格。前者,就是你符合這個角色的人物形象,後者,就是你跟角色的性格相似或一致。都算是比較好駕馭。我覺得你的形象的确可以演好一個俊美瘦弱版的花澤類……”

淩至秋自然高興,影帝都說他像角色呢!真好!

“……但是,要演好也并不簡單。”江楓橋下一句話就給了淩至秋壓力,“就算是合作過很多次的導演和演員,對同一個角色的把握和理解也是不同的。導演心中有一個哈姆雷特,演員心中也有一個哈姆雷特。可是導演是宏觀結構上的掌控,他要的是整部戲的效果,而演員需要做的,其一在于能夠完整演繹出豐滿的形象,大部分演員做到這一步,就很了不得;其二,在于讓觀衆記住自己。這點就很難了。”

江楓橋的聲音極有風格,因為感冒,所以低沉暗啞,卻奇異地抓住了在場每一個人的注意力。

“怎麽讓觀衆記住自己?方法很多。”江楓橋喝了一口水,“有的人給角色加入專屬的小動作,比如演賭神的,那潇灑的手勢貫穿整個影片;演警察的,射中匪徒之後吹吹槍口的煙;演大俠的,每次都要衣袂搖搖,長發飄飄……很容易給人直觀的印象。”

“有的人卻在臺詞上下功夫,力求每一句對白字正腔圓,聲音優美動聽,讓人從聽覺上得到美好的享受……當然還有一種人,靠眼神演戲,他的深情、痛苦、悲哀、歡樂,都通過眼睛表達出來,所以導演,最愛給這類演員近景特寫。”

随着江楓橋的敘述,淩至秋一下子就聯想起了好幾個他說的這種演員,而最後一種演員不正是江楓橋自己麽!淩至秋佩服得五體投地。

江楓橋轉回了淩至秋要接演的角色上,“小淩,你的形象非常好,氣質清新可愛,有這兩點就有了紅的基礎。花澤類這個角色我有所耳聞,大部分演過他的演員都把他演繹成憂郁的美少年,你如果想要有所突破,就要考慮從另一個方面去挖掘,比如外表的與世無争與內心的争強好勝之間的差異化。”

“(⊙o⊙)!!”淩至秋還是第一次聽人這樣說花澤類。

蔣寧和蔣嫂聽得很開心,栾非拿走江楓橋面前那杯涼了的白開水,又去倒了杯溫熱的。

“你想想看,花澤類其實是F4裏面的一個異類,他不像道明寺那樣嚣張跋扈,也不像西門和美作那樣游戲花叢,而他們是從幼稚園就一起長大的朋友,他為什麽會與衆不同?因為好強。他追求大家公認的女神藤堂靜,即便是對方拒絕了自己,也依然跑到法國去,想要嘗試得到女神的青睐,他為什麽不跟西門、美作似的,去找自己可以駕馭的女生?只要他招一招手,多的是杉菜那樣的普通女孩圍繞着他,他為什麽不那麽做?以為好強。所以,花澤類是最好強的一個,不願意在人前流眼淚,不願意被人看不起,也不願意被人看得跟其他F3一樣。”

淩至秋想一想,覺得的确如此,不由自主點點頭。

“怎麽表現獨特呢?我覺得用我的經驗告訴你,恐怕會給你造成困擾,而且我和你的表情控制,肯定是不一樣的,你不妨自己去琢磨琢磨我剛才的話。怎樣通過淡淡的疏離将好強展現出來,冷漠的表情又有哪些?相信你一定有自己的理解。”江楓橋微笑,“當然,如果你還是困擾、不明白的話,可以随時來找我,只要我有時間,一定會幫助你。”

“啊——!”淩至秋樂得快癫狂了,“謝謝江哥!”

江楓橋擺擺手,“沒什麽。”

……

當天聚會結束後回家的路上,栾非開着車問江楓橋,“你好像蠻喜歡小淩的。”

“挺可愛一小孩兒,”江楓橋輕快地回答,“當年我能當影帝多虧了蔣哥,現在我幫幫他手下的藝人也是應該的。再說這小淩,人真是比較單純,我看他眼神就能看出來。”

“嗯,他見到你的那種激動是由心而發的,不像有些小孩,總想讓你幫忙介紹導演啥的,跟你套近乎。”栾非專注地盯着路面。

“上次楚總讓我幫他說幾句好話,我還有點納悶兒,不過蔣哥隐晦地提過,他跟楚總的好朋友尉遲總裁關系匪淺。我還以為他跟原來那個樓陌然似的,假清高。可見了人,發現根本不是一回事嘛。這小孩兒聽說是孤兒,不過運氣還是不錯的,有這樣有權有勢的人罩着,人也挺懂事,以後說不定能趕上我的成就。”江楓橋優哉游哉的靠在座位上。

栾非扭頭瞅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怎麽?”江楓橋笑笑,“你以為我心裏不高興啊?完全沒有。他要達到我如今的地位,總得要十來年吧,那個時候說不定我也更上一層樓了,怎麽都不算是同時期的。就當是結個善緣吧。”

栾非哂笑,“你還是首次這麽看重一個小孩兒。”

江楓橋坐正,調笑着問:“吃醋了?”

栾非翻個白眼。

江楓橋哀怨,“你就不能吃個醋給我看看麽!”

“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幼稚?”

“不要說我幼稚,前天晚上誰哭着喊着叫我老公?”

栾非額上冒起青筋,但很快就反擊,“是誰非要到陽臺上去玩,結果我沒事,你倒感冒了?”

“我出的力多,出的汗也多,風一吹,自然就感冒了嘛。”江楓橋老神在在。

栾非冷笑,“行啊,下次換我出力,換我出汗。換你哭着喊着叫我老公。”

江楓橋:“……咱們暫時不讨論這個問題。”

栾非:“哼哼。”

……

另一邊,蔣寧夫妻兩個送走客人,蔣嫂擺弄着淩至秋送的郁金香,笑眯眯說:“我覺得小淩不錯,人挺乖的,長得真好看。”

蔣寧笑看着老婆,“不然我會帶回家來嗎,那些太追逐名利的,連我都不喜歡。”

蔣嫂點頭,“以後讓他多來玩兒呗。”

“不行。”蔣寧冷冰冰拒絕。

蔣嫂好奇擡頭,“為什麽?”

“本來我陪你的時間就少,幹嘛還要分給他們?”蔣寧理所當然地說着,親了老婆一下。

蔣嫂有點害羞地拍老公手臂,“老夫老妻了。”過了一會兒,情緒又有點低落,“要不然,咱們要一個試管嬰兒吧。”

這對夫妻結婚六七年了還沒有孩子。蔣嫂去醫院看過多次,卻一直被醫生告知沒問題,但就是懷不上。她對丈夫很愧疚。

蔣寧認真地看着她,“你不要自責,肯定不是你的問題。反正咱們不急,孩子該來的時候總會來,心态放平衡。就算真的沒有孩子,一樣快快樂樂,不是嗎?”

蔣嫂心又寧靜下來。是啊,夫妻恩愛比什麽都好。

……

10月中旬,海市的一家幽靜的咖啡館包房裏,薛空煙焦急不安地坐在窗邊,不停地往樓下張望。今天是何最夜答應見他的日子。

他發了道歉聲明之後,泰發的攻擊停止了下來,各大媒體發布了娛樂新聞,大家都明白事情只是暫停,而非到此為止。只是薛空煙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那上面,整天追着常威問何最夜的消息。

說起來,何最夜是他的第一個男人,他還沒出道就被何最夜看中,一來二去,感情發展得很深。

他為了何最夜,什麽都願意去做,可是何最夜是不是也這麽想,那就誰也不知道了。

薛空煙如果跟其他小藝人似的,出道艱難、出名不易,需要獻身,或者被經紀人各種教訓、各種拉皮條的話,他如今心理可能會好受許多,畢竟有個适應過程。

然而,何最夜不知出于什麽原因,一開始把他保護得極好。薛空煙幾乎是他的私人禁脔,對他産生了極大的依賴心理,才會這般離不開他。

及至被送給魏俊楠,薛空煙都沒有懷疑過何最夜,只當他也是被逼,心底還一直打着為他獻身的主意。

時間長了,何最夜找各種理由推脫見面,薛空煙漸漸的回過味來,難道他嫌棄他了麽?

于是,兩人偶爾的見面,薛空煙又哭又鬧,吵得何最夜心煩,更加不想見他。薛空煙哭鬧過後,又後悔,又來求他……總之,兩個人都不得安生。

——薛空煙突然眼睛一亮,樓下駛來了一輛寶馬740,正是何最夜的座駕。

他激動地站了起來,摸摸頭發,又拉拉衣角。等了約莫有幾分鐘,何最夜才推門而入。

薛空煙躲在門後,一下字就撲在了他的背上,“夜哥!!!!!”

何最夜被撲了個踉跄,好容易站穩腳跟,有點不太高興,“空煙。”

“夜哥,我好想你!我幫你點了咖啡!”薛空煙整個人像是黑白照片被塗上了顏色一般,神采都豐富起來,“我再也不會惹你生氣了,你不要不理我。真的,我什麽都依你。”

何最夜把他的手拉下來,然後往座位走去,“我們坐下聊聊。”

薛空煙走過去,忐忑不安地盯着他看。他發現何最夜的态度很奇怪,這種态度讓他心裏發毛。

何最夜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一般,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呼出,望着薛空煙,“我們還是不要見面了吧。”

“為什麽!”薛空煙驚住。

“沒什麽,我覺得這一年來,我們彼此折磨,已經沒法再繼續相處下去了,”何最夜誠懇道,“你每次都跟我說你不會再吵鬧,可是沒多久就會故态複萌,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沒有辦法工作,也沒辦法好好生活。”

“可是,你知道我現在的狀态,我在魏哥那裏……”薛空煙傻呆呆地看着他。

何最夜痛心道:“魏俊楠是什麽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他是吸血的水蛭,你跟他在一起不會有什麽好的結果。你如果真是那麽不想要,為什麽不離開呢?你要真願意離開他,我是會幫助你的。就算魏俊楠想要毀掉我的一切,讓我身敗名裂,我也在所不惜……”

“不,夜哥,我不能讓魏俊楠這麽對待你啊!”薛空煙的邏輯已經混亂了,他被何最夜繞暈了。他也不想想,究竟是誰把他送到魏俊楠那裏的?現在居然來講這樣的話。

“不要說了,我并不怕那個。我只是擔心你,”何最夜搖搖頭,“……現在說什麽都晚了,我們兩個的感情,早就磨空了。我常常回憶當初的你,那麽幹淨那麽乖巧,又一心一意對我,可是你瞧瞧你如今的樣子?頹廢,不思進取,整天不工作,常威都跟我說了,他幫你聯系的代言、活動,你一個個全部推掉……唉,空煙,我的心在滴血。”

“夜哥,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嗚嗚……”薛空煙覺得自己罪大惡極,哭了起來。

何最夜把紙巾推到他手邊,“空煙,不要再鬧了,我也很累很累。我在山省的投資,一分錢都沒有賺回來,我買的股票,一只只低迷徘徊……好容易今年《震撼之音》的組委會找到我,想讓我做導師評委,如果成功了,我才會有點進賬。可是因為你在網上罵淩至秋,泰發又針對時代出了一系列封殺政策,誰知道組委會會不會把我踢出導師團?再這麽下去,我都要喝西北風了。”

薛空煙自責不已,哽咽道:“對不起……對不起……”

“好了,別哭了,”何最夜語氣溫柔了一點,“我已經把時代的股份轉讓,跟時代解約了,以後的工作重心,大概就不在海市了,以後,你好好照顧自己,不要作踐自己了,知道嗎?我會關注你的。如果你真想擺脫魏俊楠,我就是拼着自己的名聲和身家性命,都會幫你……”

“不不不……”薛空煙搖頭,淚水撲簌簌地往下掉,“我不要你離開我……”

何最夜眉頭皺了一下,又耐心道:“我們再這麽糾纏下去,有什麽意義呢?為什麽不能好合好散,做一輩子的朋友?為什麽要鬧得那麽難看?把雙方的好感都消磨掉?……空煙,我今天是抽空回海市,真的很忙。”

薛空煙說不出話,腦子也是糊塗的,只是一個勁的搖頭。

何最夜無奈地嘆口氣,“算了,空煙,你又來了……等你什麽時候清醒了,想要好好對話,我再來找你吧。你這樣的狀态,我說什麽你都聽不進去。”

他站了起來,“我下午還要去找一個贊助商,談一談音樂劇的事情,就這樣吧。空煙,看到你這麽萎靡不振,我真是痛心疾首。在我心裏,我一直忘不了你從前那種天真開心的模樣。希望你振作起來,痛改前非,讓自己變得更好。……我先走了。”

薛空煙一聽,哪能讓他離開,站起來哭着就要去拉他,“夜哥!”

何最夜的腳步很快,已經拉開了門,走了出去。

薛空煙不肯放棄,追了出來。

兩人一個快步走,一個追,一直追到了樓下。

這家小咖啡館是私人性質的,來的人不多,尤其這個時間點,一個客人都沒有,服務生也不知道躲在哪裏休息,所以薛空煙放心大膽地拉着何最夜,就是不放手。

兩人纏磨了好幾分鐘,薛空煙抱着何最夜親他的臉,“夜哥,我都聽你的,我什麽都願意改,你不要走,你不要對我失望……”

何最夜皺了皺眉頭,又想走,又似在等待什麽,不時望着門外,口中假意安慰着,“空煙,你不要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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